全娃子和拖鞋厂

稿件源自：成都日报 2007-12-24 3:16:07
　　对北门驷马桥的印象，最初是源于儿时用一种数字串连起来有关成都“桥”的游戏。游戏的规则是从一到九，看谁说的“桥”最多。游戏开始，一个人先说“一”，接下就有人说“一号桥”，也有说“一心桥”。跟着有人说“二”，马上有人说出“二仙桥”“二号桥”，如此下去，就有“三洞桥”“驷马桥”……直到九眼桥、十二桥、万里桥。这种数字游戏顺口好记，经过童谣传唱，成都东西南北的桥也就记住了不少。
　　驷马桥在成都北门外，历来是川陕北大路的起点。因为汉代大文学家司马相如曾在此桥题词，发誓说：“不乘高车驷马，不过汝下也”，驷马桥由此得名，成为一座历史名桥为后人津津乐道。
　　古桥当然已不复存在，在我年少时看到的已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修建的水泥大桥了。沙河（古升仙水）千年不息地流淌，浪花卷走了历史的旧迹。沙河成渝铁路桥上呼啸而过的蒸汽火车，将驷马桥带进了一个崭新的工业时代。
　　1968年秋，我们这批“老三届”中学生被招回学校，院子里的全娃子却满脸喜色地拿到了招工报到通知书，到驷马桥川拖厂上班去了。那天，他穿着一身新发的工作服，洋洋得意地回来说，他当工人了，一报到就领了一个月工资。我们在羡慕之余，又愤愤不平，他连初中都没有考上，在我们面前显洋盘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羡慕也好，心里不平也好，毛根朋友还是毛根朋友。全娃子后来约我们到他厂里去耍，又带着我们到驷马桥一带转了转。从高笋塘到驷马桥，马路两侧就有水泥制品厂、川拖厂、链条厂，穿过了驷马桥铁路桥，从汽车九队那条路进去，成都化工厂、铸钢厂、矿灯厂、钟表厂、木材厂，工厂一个挨着一个，一直到沙河边上的自来水二厂，过了拦河坝水闸就是人烟稀少的广阔农田了。
　　当然比起东郊那片工业区，北郊就要逊色得多，工厂大多是地方工业企业，规模不算大，布局很不合理。驷马桥这一带工厂密集，车流量和人流量大，厂区这些路口又当川陕公路，一俟上下班，人车拥堵就成了家常便饭。曾有人戏说道：“走遍天下路，难过驷马桥。”虽然带着几分夸张，却也真实地反映了那个时代交通道路落后的状况。这些工厂在21世纪前后，纷纷陷入困境，或者停产或者搬迁了。全娃所在的川拖厂，也搬到简阳去了。
　　前些年，在沙河即将整治的前夕，我曾沿着自来水五厂顺着沙河往下游一路探访，直到驷马桥铁路桥。河边站着一排人，拿着钓鱼竿神情十分悠闲地钓着鱼。在驷马桥铁路桥上，许多外来户和农民吆着自行车驼着筐筐、麻袋、纸箱，不顾来来往往拉着汽笛奔驰的火车，成群结队地穿行在铁路线上。稿件源自：成都日报

2007-12-24 3:16:07 温月
　　成都虽不是江南水乡，桥却很多。那坐落北门、横卧沙河的驷马桥便是其中之一。
　　我自幼喜爱历史，对司马相如其人其事并不陌生。何况这位风流才子居然还是从成都北门的那座桥上走向长安，走向全国的，更平添几分神往。
　　少年时代，家居市中，远离城北，加之当时交通不便，虽同在一城，可那承载着悠久历史传说的驷马桥对我来说，亦俨若远地，无缘一去。直到1974年，十七岁的我才平生第一次踏上驷马桥。那年深秋，学校组织高中学生军训拉练，徒步前往青白江。出发那天上午，一干少男少女，腰扎皮带，身背背包，从位于人民西路的西北中学出发，冒着阴冷秋雨，踏着满地泥泞，由西向北，长途行军。
　　经顺城街，沿草市街，过北门大桥，穿梁家巷，走解放路，出二环路，驷马桥便在眼前了。此时正值中午，队伍停了下来，班主任传下校领导指示：队伍就在驷马桥旁原地休息并午餐。
　　哦，驷马桥到了！我心中一阵激动。扯着身边一位同学的胳膊有几分卖弄地对他说：“哎，晓得不，当年那个司马相如都走过这儿！”“哪个司马相如？司马懿屋头的嗦？”对《三国演义》倒有点兴趣的同学此时却一脸的迷茫。
　　然而，当我把这座横跨在沙河之上的钢筋混凝土大桥仔细打量后却又失望至极，因为它与城里其他地方的充满现代味的大桥实在相像，十分普通。徒有古名而无古貌，让人很难把它与两千多年前的古人走过的古桥联系起来。不过，尽管有些沮丧，我还是忍不住溜出队列，踏上了桥头。倚扶桥栏，引颈四望，闻沙河哗哗东流，见两岸树木成荫。淅沥秋雨，洒落河中，溅起点点水花，泛起缕缕寒气，显出几分萧杀的秋意。
　　桥上车来人往，桥边小憩的同学们笑语喧哗。我独在一旁，嘴里啃着干粮，心里却在揣摩那个两千多年前的风流才子有着何等的魅力，一曲《凤求凰》便把临邛首富的女儿心弦拨动，与之共渡爱河；徘徊在水泥筑就的驷马桥上，我仿佛感受到司马相如衣锦还乡，跨过那木头搭建的驷马桥时的踌躇满志……颇有点发“思古之幽情”的味道。不一会，集合的哨音尖利地响起，打断了我与司马相如的“千年神交”，我赶紧跑回队列，向右转，齐步走，随着拉练的队伍，踏着秋雨中的泥泞跨过了驷马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