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奇香钻胃肠.痛苦撕肺心的──鬼饮食 吃“香东西”,这还了得,三个字象炸雷一样,将我从梦中惊醒。我一个滚地从床上弹下地,双足在漆黑的屋内地上瞎探到破布鞋,拖上就往灶房方向擵去。家壁很破,我脑壳头已想到了那“香东西”的香味道,清口水直涌不止。当我擵到灶头边时,母亲、父亲、二哥(15岁)、三妹(7岁)和四妹(4岁),已不吭声地蹲在了灶头边,围成一圈,到底吃啥子,只有父母二人清楚。我忍不住伸手一擵,中间放着一个烫手的砂罐子。我正准备问,被父亲捂住了嘴。只听母亲用极低的声音讲:“今晚吃煨麦子饭”。“都只管吃,不准开腔,民兵听到了,知道了,要抓去食堂打惨,打死呵!”母亲接着又说:“我打开了砂罐后,这香东西的香气跑得快,遭隔壁子闻到了就不得了”。停了几秒钟,母亲又叫“各人把手摊开,我打开罐罐,把东西抓到各人手里,赶快抓来吃,不要吃出声!” 黑暗中,我感到母亲用颤抖的手,将还在发炀的“煨麦饭”抓到了我捧着的手中。饿不可待的我,半秒也没有停顿,几乎一把将分到的“香东西”,全部塞进口里。当舌头一接触、牙齿一嚼到那“香东西”的一瞬,我才真正体验到了“共产主义风”,在我少年时代就给我吹来的“幸福”。我们都闭着眼睛,边吃边享受这真正“鬼食子”煨麦的味道,舌头不停地在嘴里转动,搜索着牙缝隙中,被遗漏的那“眼屎一点点‘香东西’,久久也停不下来。”…… 吃了“香东西” 兄妹们都很高兴,一觉睡到大天亮。 可母亲的脸色却十分难看,平时缺营养发白,今天早晨是发黒。 母亲在烧洗脸水时,忽然晕倒存灶火边,幸好被二哥看见。大家七手八脚,扶起了母亲,同时叫回了出工的父亲。 父亲扯了点车前草和散血草,熬成汤,给母亲喝下…… 父亲压低声音对我们说:“麦子是你妈半夜去田里‘偷’的,你妈妈昨夜一点煨麦饭都沒有吃,饿昏了!” 我的天啦,妈妈呀,妈妈,您怎么就这样舍身护子呢?! 几姊妹痛哭泪涌,嚎啕呼唤着:“妈妈快醒!” 这就是──奇香钻胃肠.痛苦撕肺心──的──鬼饮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