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凯迪小学图纸出来了，心情很糟糕

今天下午再次飞四川。

凯迪小学的图纸终于磕磕绊绊地完成了，昨晚设计师们赶了一夜通宵才做完修工坚持的修改。为了让教师宿舍更好用，修工在全套图纸完成之后，坚持把所有框架柱改成异型柱，于是建筑修改、结构重做，通宵达旦。现在图纸大约正在变成一张一张的蓝图，在阳光充沛的深圳秋天的上午，那些被寄予众多凯迪人心愿的线条在某个晒图店散发着清淡的阿摩尼亚的味道。

按说我该欣慰，自己的愿望、众人的努力，尤其是每一个参与设计的志愿者沉默但诚恳的付出，都让我们的期许终于也有了成果。设计师们和凯迪上那些嘈杂的声音那么不同，自始至终我没有听到过一句豪言壮语和漂亮说辞，他们无暇或者并不善于在猫眼中每天翻滚的左左右右的纷争里表达一丝自己的声音。但我知道他们善良的心底有着起码的判断和坚持，这一次在大灾难中、在躺满小小尸体让人心碎的校园倒塌的更大的人祸中，我的设计师伙伴他们用自己清晰、明确的线条给出了最直接的答案。

然而就在图纸慢慢呈现的这些天，我的心情竟一天天难过起来。就像那个敢于在公共场合企图猥亵小姑娘的林畜生一语道破的那句结语：你们算个屁啊！

被罪恶的豆腐渣学校压死的小孩子们，你们算个屁啊。

那些苦苦追问建筑罪责的悲愤的家长，你们算个屁啊。

凯迪小学，企图在重金挥就的灾后重建中独善其身的孤单的影子，你们算个屁啊。

捐出可怜的养家钱的、治病钱的、孩子学费的、退休金的人们，你们算个屁啊。

真为这一个个卑微的、终究要消散的屁的命运难过。但这句虽无耻但坦诚的话无非揭示了60年的现实而已，还不足与打击我面对现实勇气。最难过和绝望的，是这些天一直流传的被绑架的杨+母亲已经死亡的消息。这是一个不许说的国家的秘密，在光天化日里只能在人们心底流传的担忧，恐怖和绝望中让人惧怕得几乎不敢惦记的被化骨水做掉的一个母亲。

有时候，想到蒙顶山脚下这间朴素的小学校，也会欣慰地想到那个我喜欢的小豆豆的“巴学园”。我喜欢黑柳母女的那两本《窗边的豆豆》和《豆豆和我》，那一对单纯可爱的母女和她们的文字是灰色日子里的青草地。我现在还能回忆起几年前初看小豆豆的时候每天清晨靠着床头晒太阳享受到的感动，也能回忆起来每天给别人复述小豆豆的时候他们并不那么感兴趣但容忍我的兴趣盎然的得意。但是如今这种回忆，那一对阳光沐浴下的享受人间天伦的母女和这一对暗无天日的人间地狱里生死未卜的母子，这种刻骨的痛楚、无地自容的卑贱和没有勇气表达的懦弱和耻，是连凯迪小学都不能挽救的。

但是还是什么也做不了。我还是和众多设计师一样，做一个沉默的P吧，在傲慢怪异庞大的建筑物大行其道的时代，也只能低头庆幸：据说这个国家的命运至少还可以靠政府再次加大基础建设来挽救。

在遥远的美利坚选出了让他们骄傲的黑人总统的第二天，卑微地回想一下马丁· 路德·金曾经著名的预言《我有一个梦想》。然后，再把内心忍不住燃起来的梦想死死掐灭。

唉，一声叹息！今天一个副部级的官员跟我们谈话。其实真正的上层也在反思，也在不安，但是不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