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行十日之巴塘鹦哥嘴

2007年11月8日，我们一行十多人，上午九点从德格往巴塘进发，沿金沙江一路南下，过白玉，历经有名的山岩及白玉的树葬之处盖玉乡，再翻过两座近五千米的大山，越过泥泞和沼泽式的林区公路，至拉纳山，上了新近修好的海竹路，到巴塘时，已是晚上十点过。

尽管沿途艰难，越野车是数度陷入泥沼中，寒气逼人，但沿途残雪林海，经幡嘛尼，加之少有的树葬习俗，也让人忘却了路途之艰辛。更为重要的是，巴塘是我喜欢的地方，不仅气候宜人，物产丰富，是高原之江南，而且在近代历史上，尤其是在康、藏与内地的关系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起到了重要的桥梁作用。到巴塘，是我久已向往之事，加之是在七年之后的重游，自然有了许多感受。

次日凌晨，我起了个大早，边走边拍。比之七年前，巴塘的街景更加漂亮。巴塘的老街格局尚存，康宁寺正在修补，关帝庙更加破败，县城四周的民居，在五彩斑斓中，依然厚重。

早饭后，驱车往城东的鹦哥嘴而去，鹦哥嘴是茶马古道进出巴塘城的要隘，有许多碑刻是歌颂这条大道，最为有名的，当是赵尔丰刻的“凤都护殉节处”，至今百年，笔力遒劲。此外岩石上还有用石灰写的“文化大革命”遗语：鹦哥嘴上炼红心，此处尚存的许多碑刻，见证了百年历史的沧桑。

凤全事件，影响到康藏历史的发展，自然也是深刻地影响到了巴塘的变化。凤全被杀后，赵尔丰进军巴塘，并着手改土归流，功过亦有。他首先在巴塘、理塘实行改土归流。赵尔丰火烧丁林寺，踏平七村沟，将巴塘正副土司及喇嘛八觉等全部斩首；赵挥师南下，围攻乡城桑披寺。之后他把巴塘改为巴安府，乡城改为定乡县，理化改为理化州，神渡改为河口县(即雅江县)，打箭炉改为康定府。血腥味甚浓。

然而后来巴塘能出现如刘家驹，王天仁以及“巴安十西”，以及民改后，活跃在康、藏各界的巴塘精英，似乎又有其渊源，与赵的兴学关系甚密。他在巴塘办学，编的教材，则有可取之处。《西陲三字韵语》里从历史及现实入手编写材料：“川藏间，有瓯脱；炉里巴，地寥阔……号文明,论种族,皆兄弟。……若巴塘,与乡城,地温暖,宜农耕。若理塘,药材富,毛革兴,工艺茂。产金矿,甲五都,输百货,打箭炉。……西藏卫，东四川；北青海，南界滇。我有利，莫外溢；我同种，莫立异。”　　

为了让学生了解家乡丰富的资源,关外学务局专门组织相关人士将当因地制宜，编辑教材,供学生学习。如《关外官话课本》第十一课就有这样的内容:“巴塘的果木也不少,桃子是顶好的,但是有两种:大的味道极好,小的是山桃,味道就差多了。”此外还有“冬天虽是莫有什么菜,莲花白却是顶好的。大的一窝有十几斤,小的一窝也有几斤，听到说有的比内地的还好些呢。”这些内容结合社会实际，提高了儿童的兴趣，《体操歌》说道：“女子练操身体强，盈盈花一样。淡淡的梳妆，楚楚的衣裳，知书识礼人钦仰，齐心向学求开放，才显得我巴塘女子，赛过儿郎。”

同时教学中培养学生的生产技能。清末在藏区的“六事”中有发展工农业的项目，因而在文化教育中亦注意培养学生的生产技能。学堂因地制宜，设立各种手工科和各种专门学堂。在筹备《关外学务详文》中即确定“除注意培养教育外，则惟官话与手工两项学堂而已。”把办学和推广生产技术结合起来。如巴塘原产陶器粗劣不堪使用。官话学堂从硕般多(今西藏境)聘请制陶师泽日大吉到巴塘传授制陶技术，组织贫困学生十余名，生产灯盏、饭盒、砚、碟、花瓶、茶、砂罐等而种。另据郭维在《西康之教育》一文中说，巴塘设立陶瓷学校，聘日本专科瓷器技师池田小岛教其手工。另外在巴塘初等学堂还设有雕刻札组织学生雕刻龙纹、信笺、牌坊、武将等图案。

鹦哥嘴的斜对面是有名的扎金顶，曾经出土了石棺葬，如今已是经幡飘飘。鹦哥嘴下也有了一个小型的电站，古道也已是乱石堵塞，几不能通行了。茶马古道，这条承载着丰厚的历史文化的交通要道，在时光的流逝中已渐渐沉没。而与古道相关的隘口、古镇，有的也渐渐地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也许，是该我们走进它们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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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考察因为茶马古道及带来的迁徙而生的巴塘城，不仅可以打破传统认识中，巴塘因特殊的地理风貌，而被习惯地赋予闭塞、偏僻、落后这样的印象，还可以还原出一个流动开发的历史图景，展现中心与边缘、城乡之间的多元性和复杂性。

巴塘鹦哥嘴上的历史叙述，既是帝国、国家礼仪体制的延伸，也有地方意识的表现。对巴塘的历史回顾和研究，涉及面更广，包括移民、交通、物质流动、庙宇、会馆、政治、军事等多方面文明进程。

羡慕之，在地图上，从德格到白玉、白玉到巴塘，沿着金沙江都没有直接相连的公路哈。老兄的车能走出来，厉害！

这三个县都是我最想去、而没去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