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化小说《蝴蝶》(小短篇)

蝴　蝶 ○祁白水

　妈妈上课走了。　　叶子躺在床上，一扭头就望见那颗星星。它跳跳抖抖的，就像风中的灯苗儿；忽闪忽闪的，就像妈妈泪汪汪的眼睛，正向她眨呀眨地眨着眼呢。　　“叶儿，叶儿，我在这儿。”叶子仿佛听见星星向她说话。就在窗外。　　以前，叶子和妈妈每天早晨去学校的时候，天也是这么黑，风也是这么冷，地下厚厚的霜雪，天上冰凉的星星。山，村子，树，草垛，都冻得缩着脖儿，刀子似的小北风儿吹到上面，好像划在铁块上，尖着嗓子吱吱地叫。叶子紧紧地攥着妈妈的手，匆匆地走着。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叶子和妈妈沙沙的脚步声。大黑儿在路上撒着欢儿向前跑一会儿，又往回跑一会儿，再往前跑。叶子一抬头，就看见那颗星星，仿佛听见它对叶子说：“叶儿，叶儿，我在这儿。”叶子就想，星星你妈妈呢？你冷不冷呀？　　那时候，叶子有妈妈，妈妈有叶子，当然不冷了。　　半年前，叶子突然流鼻血被送进医院后，就不能跟妈妈去学校了。因为老是发烧，浑身没劲，叶子没法上学了，只能呆在家里，每天吃一种很苦很苦的药片。一到月底，叶子还要和妈妈搭有顺叔卖菜的车上城，到医院打针，打得头发都掉光了，吃不下饭，还老吐。有一回，叶子实在忍不住了：“难受，妈妈，我难受！”　　哗地一下妈妈眼泪就下来了。妈妈流着眼泪，给叶子擦去眼泪：“忍着点儿，叶儿，打针病才会好。好了才能上学呀。”　　叶子才上了半年学，叶子多么想继续上学呀。　　可打针得花钱呀，妈妈现在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吃！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妈妈又多了一项工作，收野菜。叶子知道，城里人现在喜欢吃这个，简直比有顺叔的大棚菜还要下货呢。　　没想到，来送野菜的全是妈妈学校的学生。大家和叶子已经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一下就把叶子围了起来，叽叽喳喳，就像一群麻雀进了院。叶子坐在那里，忽闪着眼睛，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一个劲儿地抿着小嘴笑：“不是吃的，是卖的。”妈妈在厨房里可忍不住了，板起脸，像在课堂上布置作业似的：“哎哎，大家别光顾说啦，把菜称好，五毛钱一斤，到我这儿领钱。”妈妈这一说不要紧，就像石块落进麻雀堆，轰地一声大家飞散了。　　妈妈追出门去，胡同里静悄悄的，哪还有个人影儿！　　下次，妈妈找来一块小黑板，挂在门口过道里，让叶子坐在一边监督，凡来送野菜的，自己过秤，记到小黑板上，第二天，上课前妈妈按账付钱。谁要犯规，叶子就告诉妈妈，下回就不要他挖的野菜！　　每天，吃过晚饭，妈妈先把野菜整理好，然后，按着小黑板上的账，把同学们各自的钱一份一份点清，再一份一份装进写着他们名字的纸袋里。等忙完这些，也快十点了，妈妈先给叶子洗脸，洗脚，再给叶子吃完药，才开始坐下来批作业。往往是叶子睡醒一觉了，妈妈还在灯下忙着。　　叶子有了一个计划。　早晨，妈妈早早起来，给叶子做好饭，又到学校去了。　　叶子找出妈妈用的篮子和小镰刀，带上门，来到村外的麦田里。　　三三两两的有人在挖野菜，几个孩子正在远处放风筝。野菜可真多，有荠菜，也有苦菜。不大一会儿，叶子就挖了小半篮子，累得鼻尖上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又挖了没几棵，叶子觉着手酸，有些喘，眼前有细小的星星乱飞，就坐下来歇会儿。　　大黑儿在麦田里撒着欢儿，看见叶子停下，就跑了过来。　　休息了一会儿，叶子又开始挖起来。叶子很快遇到了困难，她发现了一棵很大的荠菜，挖了几下都没挖出来。叶子就用小镰刀挖得再深一点，用力去拔那棵荠菜，却不小心被镰刀把手指划破了。血，鲜红的血，忽地涌了出来。叶子赶忙捏了一把干土面儿，敷在上面。但血却像决了堤的河水，一下子就把土面儿冲掉了，而且越流越多。叶子把手指握起来，血就从手指缝里流下来，滴到麦苗上，落进土地里 ……　　大黑儿在旁边急得汪汪地叫。远处的人抬头看了看，很快又低下头去，他们还以为叶子和大黑儿在做游戏呢。大黑儿先是拉着叶子，想叫叶子快跑，看到叶子跑不动，就丢下叶子飞似地向村里跑去。叶子先是挣扎着，跌跌撞撞跑了几步，然后一个跟头跌倒在麦田里……　　叶子好像一直跟着大黑儿往回跑，越跑越快，而手上的血也越流越多，都滴到光光硬硬的路上了，一滴，一滴，一滴，鲜红鲜红的。叶子只觉得在大黑儿引领下，脚步越来越快，身体也越来越轻，忽然迎面一阵风来，把她像一片树叶似地吹起来，慢慢地飘呀飘呀。叶子分明看见自己变成一只蝴蝶，一只风筝那么大的蝴蝶飞起来了，飞呀飞呀，飞到学校上方，正是下课的时候，院子像开了锅一样，喊叫声都快把院子浮起来了！　　叶子又看见那颗星星了，红红的，亮亮的，眨呀眨呀的，它却腾地一下从屋里跳了出来，原来竟捏在妈妈的手里！妈妈一脸的泪水，怎么有顺叔也紧跟在后边，大黑儿什么时候跑到他们前头去了？哦，妈妈手里拿着粉笔，是红色的粉笔，咦，那不是我的手指吗？妈妈！　　妈妈，我的手一点也不痛，真的。你看我挖的荠菜。啊，上面还挂着露珠儿呢！　

看得我流泪。这让我想起了1997年患白血病离开亲人们的、我的一个刚刚过了7岁生日的亲侄女……鲜活的生命，幼小却装满天下一切美好事物的心灵，转眼间就换化成了那只依然装着美丽的梦想的“蝴蝶”──………………………………！

感谢关注!

这是一篇非常有生活气息的清新、语言流畅、感人的小说（更象是儿童文学作品，我想《少年文艺》《儿童文学》这类杂志会喜欢）呵！

情感真挚，让我潸然！

感谢魏老师及各位的支持!

云飞先生：此篇可否入选2004年网络写作？

真是感人啊！

感谢！

再次感动于这样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