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来,母亲总是出现在我不经意的记忆里,习惯了平静,习惯了模糊,淡淡地似乎捉摸不出什么温馨而深刻的激情。而母亲又总在我遭遇生离死别的时候悄悄地出现,悄悄地把我载到另一条生命的河床。 我降生到这个世界也许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还没满月,我就住进了医院,医生们竭尽所能,也只能对悲伤的母亲摇头作罢。 我是母亲的第一个孩子,父亲远在三线工作,得知我的病情,也只是发了封电报来宽慰母亲,当时母亲身边再无人可以依靠,她只能用无声的眼泪来诉说内心切肤的伤痛和无助,在我的身边守候了两天两夜。至今我仍难以想像母亲那时是怎样看着奄奄一息的我,独自度过了漫漫长夜,听着自己的心一点点的破碎。一定是那破碎的心化成了满天的星星感动了苍天,一定是母亲的眼泪滋润了我即将枯竭的生命,就在第三天的凌晨,哇的一声哭喊,我大声地挣脱了地狱之网,又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里。我嘹亮地宣告着我的胜利,却不知母亲从此落下了泪眼的顽疾。 上了大学,我便很少见到母亲,在纷繁的日子里,母亲只是我随身带的那个绣着五角星的书包,只是一封封简短的书信。临近毕业,我决定分到男友的家乡去当一名教师。我是家中的长女,两个妹妹尚小,家里很需要我。父亲理所当然地痛斥了我一顿,母亲则一夜无语。 第二天,母亲送我返校。坐在车窗旁,我望着母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听母亲说:“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我的心猛地像是被巨石撞击了一般,只呆呆地看着母亲的背影融入潮动的人流。突然,我看见母亲又走回来了,微笑着把几支黄桷兰放在我的手心里。我再也无法抑制情感的奔涌,紧紧地抱住了母亲,泪水沾湿了母亲显得格外憔悴的面颊。 我还是走了,带着母亲欲碎的心走了。 相隔千里的亲情,但凭春风秋雨捎去我与母亲默默的思念。繁忙的工作之余,我总会取出那几支早已枯萎的黄桷兰,闻一闻它那淡远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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