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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成忠 发表于: 2006-6-19 20:51:58|只看该作者回帖奖励|倒序浏览|阅读模式

[普通人小镇闻人吕默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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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闻人吕默耘(一)  /李成忠
  在离川西南H县城10公里的Z镇上,你若打听乡长、镇长的大名和住处,有人不一定知道。但问起吕默耘,几乎尽人皆知。在街长不足三百米,人不到两千的Z镇上,吕默耘为何如此闻名,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必须从头摆起。
  抗战期间,吕默耘出生在Z镇一个剃头匠家中,吕家两代单传,父母对其特别溺爱,虽家境不很富裕,还是节衣缩食供他读书。未上学时大家叫他吕幺娃,五岁发蒙时,吕父请镇中很孚名望的私塾老师董老夫子给儿子取名,老夫子捋着山羊胡子,想了好久才开口∶“这娃儿天资虽聪慧,但生性顽劣,若能以静制动,默默耕耘,将来会有一翻作为,就叫默耘罢。”从此吕幺娃才有了文诌诌的大名吕默耘。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对他的称呼由吕幺娃升级为吕幺哥、吕幺爸、吕幺爷,但几十年下来,他一直静不下来,改不了风风火火、吵吵闹闹的脾气,辜负了董老夫子要他“默默耕耘” 的期望。他一生无所作为,却在小镇上留下不少龙门阵,成了镇上的新闻人物。
  还在吕幺娃穿开裆裤的时侯,己闻名镇上,小孩打群架,没一次少过他,为此没少挨父亲的打。有次光着屁股被父亲从上街追打到下街,当了一回镇上小孩的反面教员,当有孩子不听话时,大人就以“再不听话就像吕幺娃挨马鞭子” 相吓唬。不过他有个好处,就是调皮不捣蛋,从不干偷鸡摸狗的事,平日所为仅儿童天性使然,镇中百姓对他并不反感。解放后,吕父送他入镇中心小学念书,学校配合当时的政治运动清匪反霸、减租退押、土地改革、抗美援朝进行宣传,他又尽情发挥其文艺天才,成了全校的知名人物。对打金钱板、说快板他无师自通,且自编一些顺口溜颇受欢迎,每次外出演出,都有他的节目。他的金钱板“成都府有个青羊宫,青羊宫内有囗钟,钟内闶了个大鸡公┅”和快板“胡豆背时遇稀饭,曹操背时遇蒋干,杜鲁门背时遇李承晚┅”在县里会演还得了奖,为学校争了光。1953年小学毕业,进县城念初中。在全县精英荟萃的县中学校里,他很少有自我表现的机会。不过在毕业前夕他又干了一椿振惊全校的事,一夜之间全校闻名。原来进初中不久他就暗恋上了一位面容姣美的女生,“中学生守则” 规定学生不准谈恋爱,在民风淳朴保守的H县城,男女同学在一起多说几句话都有人非议,因此他不敢干什么出格之事,平日只是单相思而己。毕业前夕,他按捺不住冲动,竟大胆地给女生写了一封情书。女生对情书不屑一顾,连信封都没有开启就交给了班主任。当老师找他谈话后,他没有收刀拣挂痛改前非,反而一不做二不休地跑到女生家中去求婚,女生的父母眼睛都气绿了,要不是他小子跑得快,那天在女生家要挨一顿好揍。好在女生父母通情达理,不愿扩大事态,同意学校对他不作处分,批评教育了事,平息了一场风波。
  初中毕业后,吕默耘自觉在H县抬不起头,愤然投笔从戎,报考重庆军士学校。不久他就如愿以偿,穿起了二尺半,过上了军校生活。单恋风波之后,他是乎成熟了不少,在军校刻苦学习,表现不错,梦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军官,回家乡让那些在恋爱风波中奚落过他的人看看吕默耘是何等人物。可惜命运多舛,毕业前夕在一次演习中他因公负伤,落了个二级残废,不得不告别军校,拿着荣誉军人伤残退役证书,回县人武部听候分配。此时他母亲巳过世,父亲带着比他小十岁的妹妹过日子。尊重父亲的意见,他没接受人武部的安排,回到Z镇,子承父业当起了理发师傅,以照顾父亲和妹妹。
  可能是从小爱听评书和看武侠小说的影响,吕默耘崇尚侠义,对他认为不公之事好打抱不平,帮朋友可两肋插刀。他的处世哲学是“不图名,不图利,但图眼前清静,心头安逸” 。他虽一无权、二无钱,但凭他“三代理发工人,根正苗红” 的家庭出身,和“荣誉伤残转业军人” 的金招牌,在镇上人缘极好,有一批铁哥们给他扎起,加上他有一套整治歪干部的烂办法,所以回Z镇不久,他就成了镇上有份量的人物,区、乡、镇三级干部都对他敬畏三分。有个别歪干部想拿他开刀显威风,到头来没整倒吕默耘,倒整了自己一脑壳包。
  在计划经济年代,好些生活必须品和副食品对普通百姓都按计划凭票供应,但有权势或会走后门者,不在计划之列。吕默耘既无权势又耻于走后门,却能在计划外搞到紧缺物资享用,许多人不明奥妙,向他求教,他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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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四姑娘山
 楼主|李成忠 发表于: 2006-6-19 20:55:57|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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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闻人吕默耘

  猪肉计划供应,城镇居民每人每月一斤。Z镇猪肉由乡供销社下属的屠场供应,逢农历一、四、七赶场时杀一头猪,上市出售。一头猪上市净肉一百斤左右,僧多粥少,每场肉店一开门,门前就排起长龙,个把小时肉就售卖一空。吕默耘回Z镇之初,也是老老实实每月持票排队购肉,买肉次数多了,慢谩看出点问题。普通百姓必须老实排队,一斤肉票买一斤肉,多半钱都不行,而且卖肉的割什么你就得要什么,没有半点商量。但卖肉的刘屠户的亲朋好友和有权势的人去买肉就是另一种待遇了,一不排队,随到随买;二是可挑肥拣瘦;三是不交肉票照吃肉。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暗暗骂道∶“刘屠户,老子不收拾你杂种不姓吕!”
1960年春节前夕,家住镇后农村的吕默耘的表兄到吕家求助,说因缺粮养不起猪,不用说过年没肉吃,老婆快临盆了,连一两猪油都没有,请姨父和表弟帮帮忙。一生乐于助人的吕父毫不犹豫地把当月全家供应的肉票和糖票全给了外侄。肉票全送人了,这个月全家都得当和尚吃斋,大人尚可,小孩可受不了,年仅十岁的小妹吕默珍天天吵着要吃肉,吵得人心烦。在月末的一个赶场天,被女儿吵烦了的吕父,让儿子去找刘屠户通融一下,能否割一斤肉给女儿解解馋,下月补交肉票。一想刘屠户的样子就恶心,要去求他吕默耘心里十二万分不想去,但崇尚孝道,使他感到父命难违,极不情愿地起身去肉店。没想到刚说明来意,刘屠户就打起官腔∶“吕师傅,政府规定猪肉凭票供应,天王老子地王爷来了也得先交票后割肉。这个月没票了,等下月发了票再来吧!”
“刘师傅,照你的说法没肉票就吃不上肉啦?”吕默耘强压怒火,不温不火地问。
“当然啦!”
“当然啦?我就知道有人不交肉票从你这儿提肉走了,你说有没有?”
“上有天,下有地,你怎么红囗白牙冤枉好人,胡说八道呢。”听吕默耘揭了他的短,刘屠户赶忙辩解。
“刘师傅,要是有呢?”吕默耘紧逼刘屠户。
“要有你砸我的肉摊子。”
“今天在场的父老兄弟作个证,刘师傅说了,要有不交肉票就割走肉的,砸他的摊子。再见啦!”吕默耘对围观群众拱手一揖,转身而去。
三天后赶场,吕默耘一早就搬个凳子坐在肉店门边,不言不语,一个劲抽烟,眼睛扫瞄着每个购肉的人,准备拿刘屠户的过错。欺人欺惯了的刘屠户,早将上一场吵架之事忘了,此时正忙于收票收钱和割肉,根本没注意坐在店外的吕默耘。卖肉不到半小时,刘屠户的小姨妹来了,无视排队的长龙,直奔柜台,嗲声嗲气地说∶“姐夫,今天二姨妈来赶场,到我家吃饭,割两斤宝肋肉。”边说边伸手向柜台里递钱。吕默耘腿疾手快,两步跨至台前,伸手从刘屠户姨妹手中夺下了卷成一团的人民币。“你要抢人啦!”被吓了一跳的姨妹回头叫骂。“对不起,看看你交了多少肉票。”刘屠户和他姨妹没回过神,吕默耘己当众理开了卷成一团的人民币,正好两斤肉钱两元七角,但没有肉票。
“诸位乡亲,大家看清楚,刘屠户的姨妹今天割肉没交肉票。”吕默耘站上板凳,手里摇动人民币高声大叫。
刘屠户赶忙辩解∶“幺妹出门忘带票了,回头会补交的。”
“上次赶场你不是说过,天王老子地王爷都要先交票后割肉。怎么你姨妹就可以先割肉后补票呢?补不补票你心里明白,不要在这儿卖洋花椒一一麻外国人哪。”一席话说得刘屠户哑囗无言。
排队买肉站在前面的人听得真切,为吕默耘鼓掌叫好,并纷纷痛骂刘屠户。排在后面的听不清前面吵什么,见人龙不向前移动就纷纷鼓噪,甚致有一个排尾的人跑到柜台前说∶“别扯皮了,快卖肉吧,我们还要去赶场哩。”这才解了刘屠户的围。
刘屠户的姨妹走了不久,乡镇府的办事员小吴闯到肉店∶“刘师傅,李乡长请老丈人吃饭,来两斤五花肉。”
“吴办事员,买肉带肉票没有?”吕默耘在旁淡淡地问。
“笑话,乡长吃肉还用肉票!”
小吴当众宣称乡长吃肉不交肉票,使刘屠户尴尬万分。当着众人的面,本想提提虚劲,挽回面子,让小吴拿肉票买肉,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想李乡长分工管供销,连供销社主任都要听他的,得罪不起。刘屠户接过钱,一声不吭地割肉给小吴。
刘屠户自认倒霉,被吕默耘当场抓住两起无票购肉的把柄。送走了最后一个买主,吕默耘找刘屠户说聊斋∶“你他妈的在端公面前跳假神,在吕祖面前装真人。老子早注意你龟儿子了,今天抓住两桩,过去没票买肉的多了,随口可点出十几个。我回头找你们汪主任或进城找县供销社李主任摆摆,我看你龟儿子只有碗豆炒螃蟹一一连爬带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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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峨眉山
 楼主|李成忠 发表于: 2006-6-19 21:02:55|只看该作者

小镇闻人吕默耘

往日不可一世的刘屠户,此时乖乖地听吕默耘训骂,不敢抢白半句。他心里明白,此事真告到头头那儿,他就干不成屠户的肥差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伸能屈,还是不扩大事态为好。
“吕幺哥,我是粗人,过去多有得罪,还请海涵。你在外面见多识广,不要同我一般见识。你知道三亲六眷的人情,上级领导的要求,我挡不住呀,哪个屠户都如此,请幺哥高抬贵手吧。”
“这凡句还像人话。我喜欢积德行善,何必去砸你的饭碗呢。只要你以后对我和乡亲们态度好点就行了。”
吕默耘愿放一马,刘屠户千恩万谢。
“吕幺哥,你不是说这月肉票送人了,没肉吃嘛,这点肉算哥子送你的。”刘屠户从柜台下摸出他一早留下,准备下酒吃的两斤五花肉。
吕默耘毫不客气地收下肉,随手递给刘屠户两元七角钱∶“刘师付,肉我收了,肉店是公家开的,肉钱我一定要交,免得人家说我抓拿骗吃、趁火打劫。”
从此之后,刘屠户对吕默耘的态度大大改变,对购肉群众的骄横也有所收敛。每逢赶场,只要给刘屠户打个招呼,一定给吕家留块好肉,甚致亲自送去吕家。吕默耘也很自觉,没有肉票时,只有妹妹想吃肉吵得凶时,才找刘屠户打麻烦,每月最多一、两次,而且要的数量也不多,每次就一、两斤,肉钱不少给一文,他的原则是“要吃得安心,别让人家戳背脊骨。”
乡供销社在镇子中心开了一溜八间门市,生产、生活用品、食品、副食、烟酒糖果应有尽有,负责全乡计划物资的供应工作。吕默耘充分利用在军校学得的侦察知识,通过分布各处的铁哥们提供情报,把每批计划供应物资到货多少,分配情况,搞得一清二楚。尤其对每年国庆、春节国家供应百姓的过节物资,诸如好烟、好酒、白糖、皮蛋之类特别关心。供销社从计划物资中扣一些孝敬各级领导是公开的秘密,少数有权势的干部伸手捞占一点也是常事。吕默耘认为“干部平日辛苦,逢年过节吃点欺头可以理解,但欺头吃得太多太大就不行了” 。他了解物资供应情况,是为维护群众利益,不让干部多吃欺头。如碰到干部过度侵吞供应物资的事,他豁出命也要去抗争。1 9 6 0年国庆前夕,国家供应城镇居民每人半斤白糖、二两红糖。这对正在苦度“细粮关”的百姓,无异于久旱中盼到的一场雨,这点糖虽不能解决太大问题,但可救不少浮肿病人的命。此时乡干部中有人想大捞一把,擅自决定扣下四分之一的糖,分给乡镇干部。吕默耘得知信息后火冒三丈,直闯供销社找主任兴师问罪。汪主任也吐苦水∶“这事是李乡长他们定的,我也不同意这样干,开会研究时我是少数派,说话顶个屁。”吕默耘直奔乡镇府找李乡长讨公道。老谋深算的李乡长,对来势汹汹的吕默耘不敢讲真情,只想把他尽快打发走就完了,信囗雌黄说此事是县委王书记指示办的,同乡里无关。他以为吕默耘是土老表,搬出县委王书记就会吓趴了,他作梦也没想到,当天下午吕默耘就进城找县委王书记说聊斋去了。王书记听后勃然大怒,克扣百姓过节供应物资,还把谣造到自己头上,这还了得,下令秘书亲去Z镇查处。此事弄得李乡长等人坐卧不安,连国庆都没过好。最后由乡党委书记出面请县委秘书吃饭,从中勾兑才大事化小,李乡长写了检讨,受了个通报批评的处分才算完事。从此乡镇干部才知道吕默耘的厉害,加上先前收拾刘屠户的传闻,对吕默耘刮目相看,既恨又怕。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在物资极端匮乏的三年困难期间,在基层管物资的人员,为了自已和家人活命,多多少少都搽过点油,屁股上都有点不干净。镇供销社管物资的那帮人,对吕默耘敬畏三分,生怕吕默耘哪天找他们的麻烦。对国家供应吕默耘家的物资无人敢克扣,吕默耘偶而找他们要点紧缺商品也尽量满足。但他信守知足者常乐的原则,从不利用这些特殊而微妙的关系去恣意索取和谋取私利。
1960年国庆期间,小镇下街发生了一起奇离窃案,侯寡妇家被盗,奇就奇在侯家值钱之物没丢失一件,连室内柜子和箱子上的锁都没动,仅把床上的铺笼罩被洗劫一空。县公安局刑侦员到场察看后得出结论∶不是盗窃案,是寻仇报复。在排查最近同侯家有过节的人时,吕默耘和他父亲的徒弟魏老五被列入名单。当公安人员找吕默耘谈话时,他很爽快地承认侯家之事是他所为,并讲了事情的原委。
4# 金佛山
 楼主|李成忠 发表于: 2006-6-19 21:06:46|只看该作者

小镇闻人吕默耘

侯寡妇已孀居多年,膝下只有两朵花,大女儿早嫁到邻县,女婿是县府科员,二女儿在乡政府工作,正同李乡长的儿子在热恋中。侯寡妇是镇上出名的泼妇,常为芝麻绿豆大的事同街邻吵架。仗势大女婿是县府科员,未来的亲家是乡长,在人前摆出一副幺不了台的样子。侯魏两家是近邻,国庆前,魏家的鸡跑进侯家拉屎,被侯寡妇打伤,为此魏老五同她吵了一架。魏老五请吕默耘主持公道,本着和为贵的原则,找侯寡妇勾兑一下,化解矛盾,谁知侯寡妇不进油盐,当着吕默耘的面骂了魏家的祖宗三代,更可恶的是把吕默耘的父亲也骂了∶“不知哪个混帐师父教出魏老五这样的混帐徒弟。”吕默耘窝了一肚子气,找魏老五和他父亲的另一位徒弟余莽娃,研究如何惩治侯寡妇。决定找机会抱走侯家的铺笼罩被,吓唬一下侯寡妇,让她知道海椒是辣的,花椒是麻的。魏老五得知侯寡妇带着二女儿去大女儿家过节,侯家人启程的当晚,魏、余二人采取行动,从侯家取出之物打包放在魏家。公安局研究后未立案,作民事纠纷处理。吕、魏、余三人挨一顿批评了事,此后侯寡妇的嚣张也有所收敛。
事隔两个多月,镇上又发生一起窃案,供销社门市被盗,失窃芝麻饼十封、电池两盒。窃贼看来是新手,现场留下许多痕迹,公安人员没费多少周折就破了案。案犯是镇后农村两个不满十六岁的小孩,其中一个是吕默耘表兄的儿子牛娃,另一个是同村的黑蛮。经审讯,两人交待作案的动机是家中缺粮,饿得不行了,去供销社偷芝麻饼充饥。电池市面紧缺,偷电池是为换钱买吃的。交待作案工具时涉及到吕默耘,作案用的手电筒的电池是牛娃找表叔借的,事后牛娃还给表叔一对新电池,还送了一封芝麻饼给表叔,并谎称是他为供销社拉货挣的。在追问有无幕后指使人时,两人的交待完全不同。牛娃说没有人指使,黑蛮却指证吕默耘是指使人。经分析,牛娃的口供同吕默耘讲的情况完全一致,且合情合理,而黑蛮的囗供有不少疑点,就拿分赃比例来说,哪有幕后指使坐地分赃的,才分不到十分之一的赃物。对吕默耘如何指使,如何密谋作案的,黑蛮也说不清楚。有经验的老公安一看就看出黑蛮所供不实,完全可以排除吕默耘幕后指使的嫌疑。但在向乡政府通报时,李乡长为报旧恨,一口咬定吕默耘两个月前幕后主使偷过侯家,这次不能排除主使嫌疑,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情况汇报到县里,作了个“拘留审查”的批示。这一来吕默耘遭了三个多月的禁锢之灾。
吕默耘的父亲年迈多病,己卧床多时,在公安局来人带走吕默耘那天,气急交加,巳不能讲话,呈病危状态。在父亲病床前,吕默耘一手拉着妹妹,一手拉着师弟魏老五,一齐跪下,给父亲磕了三个头,转身又拉着妹妹给师弟磕了三个头∶“魏师弟,我走了,多久回来还不知道。家中之事托付给你了。父亲的后事和养妹妹需要钱,家中值钱之物尽可变卖,你的好处我日后再报。”
吕默耘走后的次日,吕父撒手归西了,由徒弟出面,简简单单办了丧事,年幼的默珍寄养魏家。
在法制极不健全的六十年代,“拘留审查”弹性很大,在这顶帽子下,可以关十天半个月,也可关三、五年,甚致更长,最后可能判刑,也可无罪开释。进看守所的笫二天,吕默耘就吵着要见公安局长∶“老子堂堂的荣誉伤残转业军人,你们没有半点证据就把我同小偷、流氓关在一起,我要向中央军委上告。”情况汇报到局长那儿,局长也感到头疼。从材料上看对吕默耘拘留审查十分免强,如他向中央上诉,县里难担责任,加上对国庆前吕默耘为反对乡干部侵吞国家分配物资,找县委王书记之事略有所闻,感到吕默耘非等闲之辈,搞不好会惹麻烦,所以亲自去看守所安抚吕默耘,并于次日将其移送城郊的劳教农场,还给场长交待∶“吕默耘不是服刑犯人,只是有点问题要协助局里搞清楚,对其采取保护措施,对他要客气,不能像对其他犯人。”有了局长的这番关照,在农场的日子好过多了,但不能不干活吃闲饭。除下地干活外,吕默耘有时也挑一对粪桶,进城挑粪。挑粪的犯人排队行进,吕默耘说他不是罪犯,决不与罪犯同行,远远掉在后面,同挑粪大队保持一定距离。管押犯人的公安战士因有局长指示,对他特别照顾,常是一个战士押着犯人在前边走,另一个战士候着他慢慢行,有时兴致来了,挑着粪桶他还哼几句川戏∶“太阳出来高万丈,晒得豪杰面皮黄┅”有一天进城挑粪,碰到一个中学的同学,不明究里,同吕默耘开起了玩笑∶“嘿!吕转哥,怎么不当老大当老二呢?”这儿说的老大是工人,老二是农民。“嘿!嘿!老子现在比当老大、老二都神气,都舒服,吃饭不交钱,出门还有警卫员呢!”吕默耘说完后,回头瞟了一眼押解的战士,挑着粪桶悠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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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华蓥山
 楼主|李成忠 发表于: 2006-6-19 21:10:12|只看该作者

小镇闻人吕默耘

吕默耘的案子三个月后有了结论,黑蛮讲了实话,吕默耘不是主使人,当初他攀咬吕默耘,是因为他家庭出身是富农,怕被重判,想推诿罪责,嫁祸他人。当公安局宣布无罪释放吕默耘时,他赖着不走,说他冤枉被抓,父亲惨死,三个月没做活路少挣多少钱,家里还欠了一屁股债,公安局不赔偿损失他不离开农场,反正这儿有吃有住,比回家舒服。吕默耘是荣复军人,归县人武部管,公安局长无奈求助于人武部长。最后部长出面做工作,按误一天工补偿一元钱计算,由人武部同民政部协调,从慰问补助伤残退役军人的专款中拨出九十多元给吕默耘,公安局长才脱了爪爪。
吕默耘匆匆赶回家,推门一看,屋里像遭洪水冲过,除几件笨重的家具尚在外,巳无任何值钱之物,到了家徒四壁的境地。从街上把妹妹找回来时,他差点没认出来。三个月没见,妹妹变得又黑又瘦,全身只剩一层皮,衣服又脏又破,像个叫花子。闻声赶来的余莽娃,一见师兄就大骂魏老五没良心,说料理完师父丧事后,他变卖了吕家所有值钱的东西,供默珍一个月饭后就不管她了,只好来找我,我家人多,只能供她住,供不起她吃,好在师父和你在镇上人缘好,默珍今天张家吃一顿,明天李家吃一餐,才没饿死。听完师弟的述说,吕默耘紧紧搂抱着妹妹,眼中流出两行热泪。沉默好长时间后,他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摞人民币递给莽娃∶“师弟,我要收拾屋子,请你去街上帮买点生活用品,打两斤酒,搞点下酒菜,请你魏师兄今晚一定来喝酒。”“那狗日的没良心的东西,你还请他喝酒?”“照哥子说的办,一定要请他来,你也来。”
听说师兄从公安局回来了,做了亏心事怕师兄算帐的魏老五,晚饭后闷坐家中,边抽叶子烟边想对策,余莽娃来找他时吓了一跳,听说师兄找他只是喝酒,一颗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想好一套搪塞师兄的话,自己壮了壮胆,在夜色中走向吕家。
晚饭后吕默耘早早安顿妹妹上床睡觉,等两位师弟到齐后,反锁了前门,后门上杠,在堂屋里父亲灵位前摆好酒菜,带领师弟给父亲磕头敬酒后,二话没说,一杯杯地饮起酒来。待二两红苕酒下肚,有点微晕时,吕默耘突然发问∶“魏师弟,我父亲在世时待你如何?”
“师父对我恩重如山。”
“我对你呢?”
“情同手足。”
“你对我们一家呢?”
“也不错。”
“也不错?亏你还有脸说这三个字。”吕默耘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掀开披着的棉衣下摆,飕的一下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噔的一声插在桌上,左手一把抓住魏老五的衣领,大声吼道∶“魏老五,今天给老子讲清楚,这三个月吃了我家多少昧心钱?说得清楚饶你不死,讲不明白今天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明年今天是你的忌辰。”
魏老五吓得两腿瘫软,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磕头求铙∶“吕师哥,小弟错了,请饶命,小弟认罚、认赔。”来吕家前编好的那些搪塞话全吓得扔到爪哇国去了。
“余师弟,到我房里取纸笔来,让他一条条写出来。”在一旁惊得目瞪囗呆的莽娃,此时才回过神来,赶忙进房取纸笔。
魏老五战战惊惊地一条条写出变卖吕家物品的清单和款数,还写出还款计划,签字画押。作为证人,余莽娃也签了字。办完事后,吕默耘一挥手∶“继续喝酒,只要魏师弟重新作人,哥子不会另眼看待的。”魏老五已无兴致喝酒,推说头疼,溜走了。
吕默耘不会搞家务,又不会安排生活,带着妹妹日子过得很艰辛。镇后的表哥和表嫂,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四处为表弟物色对象。最后由表嫂作媒,把堂妹许给吕默耘。1961年夏天,请几位近亲吃了顿豆花饭就算办了喜事。老婆把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对丈夫和妹妹照顾得巴巴适适,对老婆吕默耘样样满意。老婆从堂姐处知道丈夫的德性,有时进行规劝∶“你是成家立业的人了,以后脾气要收敛点,不要再提劲打靶的了。”“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俗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要不是我发狠劲,去年国家供应的糖,四分之一就给乡里的几爷子独吞了。要不是我凶,关我三个多月,公安局长给我道歉,还赔偿我九十多元钱。”老婆没劝动他,他反而说服了老婆,从此后老婆不再劝他,夫唱妻随,很多事情还支持他,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次年端午节后,吕默耘的儿子出世,一家四囗生活虽很清苦,但和和美美。
李乡长的舅子贾兴,原在紧邻Z缜的D镇供销社当头,因以权牟私和生活作风不正被撤职,混不下去了,来Z镇投靠姐夫,暂被安排在供销社站柜台,这家伙上班没两天,连Z镇的水有多深都没摸清,就仗姐夫之势,在柜台上常出语伤人,群众称他“最差劲的售货员” 。他做梦也没想到,上班才两个月就栽在吕默耘手上。
6# 青城山
 楼主|李成忠 发表于: 2006-6-19 21:12:49|只看该作者

小镇闻人吕默耘

1963年春节,吕默耘得知国家供应镇上十条牡丹香烟,乡镇干部分了五条,其余在门市零售,那天带了十元钱兴冲冲地想去买一包过过瘾,刚出门就遇到在县农校任教的同学老赵,互相拱手拜年后,老赵递一支牡丹烟请他抽,并说是刚从供销社买的,证实了他得到的消息是可靠的。
当天门市是贾兴值班,正为主任不给面子批他春节休假在闹情绪,把不满向顾客发泄时,吕默耘来到柜台前∶“来包香烟。”
“三毛五” 贾兴丢一包红梅烟到柜台上,随口报价。
“不要这个,来包牡丹。”
“没有。”
“国家拨来十条牡丹,拿五条到门市出售,今天是第一天,怎么就没有呢?”
“没有就没有。你找啥子麻烦?”
“怪了,刚才农校赵老师才从这儿买过牡丹,我还抽了一支,怎么现在就没有呢?”
“有又怎么样!有也不是给你这种人抽的。”贾兴看吕默耘一身农二哥的穿戴,以为好欺负,撂出了一句噎人的话。
吕默耘一听火冒三丈,嘭的在柜台上一巴掌,指着贾兴的鼻子大骂∶“国家过年供应群众的牡丹烟,老子算不算群众?该不该抽?不是给老子这种人抽的,难道是给你龟儿子塞包袱、搞女人用的?”对贾兴的来历已有了解,“塞包袱,搞女人” 的话如刀戳向贾兴的痛处。
新年伊始就被人揭短臭骂,贾兴岂肯善罢甘休,抬起右手隔柜台当胸打了吕默耘一拳。吕默耘被打得后退了两步,迅速扑向柜台,左手抓住贾兴的头发,使劲将头按在台上,右手抓起算盘狠狠地在头上打了两下。算盘被打散了架,哗的一声,算盘珠子飞落一地。贾兴被打得头晕脑胀、眼冒金星,瘫倒在地,围观群众拍手称快,吕默耘撂下手中的破算盘架子,扬长而去。
李乡长闻讯大怒,为糖的事差点丢了乌纱帽,亲家母被臊皮,舅子又被打,旧恨新仇涌上心头,决心要惩治吕默耘,叫民兵把吕默耘马上抓来。值班民兵大多是吕默耘的铁哥们,到吕家后说明来意,客气地把吕默耘请到乡政府。不等李乡长开口,吕默耘以攻为守∶“李乡长,今天你不找我,我还想找你评理咧。国家供应十条牡丹烟给全镇群众过年,你们干部扣了五条,我这次没讲一句话,我到门市上买一包尝尝该不该?龟儿子贾兴不卖给我,还恶语伤人,什么有也不卖给我这种人抽,你说对不对?我一个出身工人家庭的荣誉转业军人,没资格抽一包国家供应的牡丹香烟,这像不像人话?贾兴目无法纪,首先动手殴打伤残荣退军人,当胸一拳把我在部队的老伤打犯了,我还手纯属正当防卫。贾兴是你舅子,大家都在看你李乡长这回能不能秉公断案。”几句话就堵住了乡长的嘴,原准备训斥吕默耘的话,半句也不敢吐。
为显示公正,李乡长让治保干事把贾兴叫来,当众检验两人受伤的情况,记录在案,作处理的依据。贾兴头上鼓起核桃大的两个包,是外伤。吕默耘胸前有酒杯大一块红印,说是被贾兴打的,还说胸内闷痛得很,是内伤,伤情如何要去县医院照X光拍片才能定。李乡长说不过吕默耘,匆匆宣布调查到此结束,吕、贾二人听候乡政府的处理决定。
春节假后,李乡长主持开会,研究处理吕、贾二人打架之事,并作出一个貌似公正,各打五十板的处理决定∶“打架之事双方都有错,各自承担对方的医药费,吕默耘赔打坏供销社的算盘,两人都停职检查,直到认识错误为止。”惯于整人的李乡长自认为这一决定要把吕默耘整惨,贾兴是端铁饭碗的职工,药费可以报销,停职检查也不少一分钱工资,吕默耘就不一样了,吃药自已掏钱,不干活就没有收入。贾兴给他花点药费来摆起,自巳又没有收入,不用十天半月,你吕默耘就要求饶。
自认老谋深算的李乡长太低估吕默耘了,事过不久,不是吕默耘向他求饶,而是他和贾兴向吕默耘下话求铙。
接到乡里的处理决定后,吕默耘甘脆把理发店关了,在门上贴了张告示∶“按乡政府决定停职检查,暂停理发,如有不便,敬请原谅。”每天早饭后,他就搬个凳子到乡政府门口晒太阳、卷叶子烟和抱儿子玩。隔几天进城看一次病,不是去县人民医院照X光,就是去中医院找老同学骨伤科徐医生开药,好药、贵药尽量开,补药酒也几瓶几瓶的开,拿回家当烧酒喝。每次看病的发票少的十多元,多的几十元,回来就找贾兴掏钱。头两次贾兴找会计报销了吕默耘的药费,第三次就碰了钉子,会计说汪主任有指示,不是自己吃药的钱不能报销。原来吕默耘巳找汪主任讲了情况,提醒汪主任不要给贾兴报销他打伤他人敷汤药的钱。还说如果汪主任不坚持原则,他要向县里上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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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李成忠 发表于: 2006-6-19 21:16:03|只看该作者

小镇闻人吕默耘

汪主任对李乡长硬塞贾兴到他那儿早有意见,对贾兴的表现很不满意,早想找机会教训他。吕默耘的话正中下怀,立既指示会计严管贾兴报药费,这可苦了贾兴,一月工资三十多元,如何承受得了吕默耘不断发生的昂贵药费,请姐夫找汪主任说情报药费遭拒绝后,他无奈找吕默耘求饶∶“吕幺哥,吕幺爸,请你高抬贵手饶了我罢。我一月就三十多元收入,不够你看一次病的钱,再这样下去,我倾家荡产也赔不起你的药费,只好去跳河了。”吕默耘是吃软不吃硬的汉子,见贾兴认输也顺坡下驴∶“明天我进城拍张片,如无大问题就不开药了。还有件事不得不说,你停职检查照发工资,我可没分文收入,已十几天没干活了,全靠借钱过日子,乡里不补误工费,我是不得干的。”“好说,好说,我一定找乡长给你补误工费。”
可能有人会问,吕默耘用无限开药收拾贾兴,为什么贾兴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这得力于吕默耘事先的防范。接乡里处分决定后,吕默耘立即找贾兴∶“我完全接受乡里决定,但我把丑话说明,我吕默耘是今天理发挣钱买明天的米下锅的干人一个,没钱为你敷汤药,我只有想法去县人武部去报销,你的药发票一定写我的名字才能报销。你是外伤,只有消肿化瘀的药我给钱,其他药我概不负责。”吕默耘说的句句在理,贾兴只好照办。按规定荣退伤残军人在县人武部报药费,凡写吕默耘名字的发票都去人武部报销。李乡长设的套子没套住吕默耘,反紧紧地套住自己的舅子。
再说贾兴找吕默耘求饶后,立即找姐夫述苦,并请姐夫赶快放了吕默耘,并赔他的误工费算了。李乡长气得吹胡瞪眼,大骂贾兴无能,但他自巳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让贾兴回去,他同其他乡领导研究后再办。此时县人武部高部长到Z镇办事,促进了此事的解决。高部长进镇那天正赶场,在乡政府门口看到闲坐抽烟的吕默耘,问道∶“怎么赶场也不去理发?在这儿闲耍。” “我在停职检查,巳经十多天了。家里快断粮了,我正想进城找高部长想办法哩。”抓住部长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高部长听完后又好气又好笑,安慰几句就进了乡政府,办完正事后,找李乡长问起吕默耘之事,并棉里带针地批评了他一顿∶“你们的政策水平真高,`停职检查′用到了个体理发员身上,在全国有无先例我不敢说,但在县里是首创。吕默耘一天不理发就没饭吃,你们一下子就让他十几天不干活。他是荣退伤残军人,你们不处理好他会找人武部。希望你们抓紧处理,不要给县领导添麻烦。”高部长的一席话使李乡长直冒冷汗,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转身就找吕默耘宣布结束“停职检查” ,此时吕默耘坐在李乡长办公室不走,声称不赔误工费绝不罢休,乡长只好答应。经协商,吕默耘同意按误工一天担误剃二十个脑壳计算赔两元钱,共赔三十多元。事后吕默耘对人讲∶“希望乡政府天天让我停职检查,耍得安逸,还有工资。”话传到李乡长那儿,鼻子都气歪了。
光阴荏苒,转瞬到了史无前例革文化命的1966年。此时吕默耘巳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当时社会上买什么都要计划,就是老婆生娃不要计划。按吕默耘的说法∶“打虎离不开亲兄弟,吕家两代单传受人欺负,第三代一定要多几兄弟。”嫌三个还太少,如不是负担太重,老婆不干,他会让老婆生一个班的儿子。城里已轰轰烈烈的运动,初期尚未波及小镇,为挣更多的钱养家,吕默耘除逢场守铺子外,寒天背着理发工具走乡串户服务上门,很受农民欢迎,还大大增加了收入。老婆户囗在农村,还保留了几分责任田,孩子户口随母不随父,也在农村,还分了点自留地。责任田和自留地全种蔬菜,比种粮合算得多。吕默耘一家过着男工女耕的生活,清闲自在。夏末运动之风刮到小镇,成立了“镇革命委员会” (简称镇革委),好出风头的侯寡妇登上了镇革委主任宝坐,臂套红袖标,在镇上扎扎呼呼威风了个把月,大抓“破四旧”和“割资本主义尾巴”,不准农民到镇上卖自产的农副产品,吕默耘老婆卖菜也被干涉,还让人捎口信给吕默耘,让他别下乡理发搞资本主义。吕默耘找侯寡妇论理∶“我老婆娘家四代贫农,本人三代工人,哪点同资本主义挂得上钩?自家劳动种的菜,挑到街上卖钱是等价交换,这是马列主义的老祖宗马克思说的,你懂不懂?毛主席号召上山下乡为农民兄弟服务,本人下乡理发是执行毛主席的最高指示,谁敢反对。”几句话把侯寡妇说来搁起,从此不敢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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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李成忠 发表于: 2006-6-19 21:18:13|只看该作者

小镇闻人吕默耘

随着运动的发展,镇革委被宣布执行错误路线解散,群众组织如雨后春笋纷纷成立。四川大学“八·二六造反兵团” (简称造反团)最早派人来H县串联,在县城和各乡镇成立了造反团分部。“红卫兵成都造反部队” (简称红成)也派人来串联,可惜晚来一步,只在Z镇站住脚。吕默耘一个在成都上大学的本家侄儿,正是“红成总部”派来H县的串联代表,在Z镇成立红成分部时,游说叔叔当分部司令。吕默耘以要干活路养家,没时间搞运动相推辞。侄儿说叔叔在镇上声望很高,只需挂个名就行了,抹不过侄儿的面子,只好点头答应。在长达几年的“造反团”和“红成”间文攻武卫的派战中,吕默耘没参加过一次,只是个挂名司令而已。
1975年,善于见风使舵的李乡长以革命干部的身份被结合进乡革委会主政,县里办清理坏头头和“五·一六反革命分子” 学习班时,认为收拾吕默耘的机会来了,责令吕默耘进城参加学习班。吕默耘拒不从命,并找李乡长叫板∶“李乡长,李主任,我一家大人娃儿六张咀,每天光大米就吃六七斤,全靠我耍剃头刀养家,让我进城进学习班,家里人吃什么?去学习可以,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一是学习班一切免费,二是先支付一个月的安家费六十元。答应条件并兑现,明天我就进城,否则八人大轿也难抬我进城。来武的老子有命一条,我要有三长两短,婆娘娃儿去你家吃饭。”面对吕默耘的强硬态度,李乡长不敢来硬的,答应了吕默耘的条件。
学习班办在县城西门外的农校里,吕默耘一进门就嗅出鸿门宴的味道。名为“毛泽东思想学习班”,实为专案隔离审查。进学习班的人,完全失去人身自由,不许出农校大门,日夜有人看守,只许老实交待问题,不许乱说乱动。学习人员不分昼夜被专案人员轮番提审,或上大小会接受既触及灵魂又触及皮肉的帮助,促使交待问题。专案组给吕默耘点明交待两个问题∶一是如何组织策划“红成”搞武斗;二是参加“五·一六反动组织” 的罪行。并提示他有个在北京工作的同学李某是“五·一六分子” 1967年冬在吕家住过一宿,在那晚发展他加入“五·一六反动组织”。起先吕默耘还耐心讲明实况,但专案组就是不信,轮番审问,逐步升级,搞火了吕默耘,心想你几个龟儿子,乳毛都未褪尽就想斗老子,看老子把你们逗得狂眉狂眼的,从此以玩世不恭的态度,逗得专案人员哭笑不得。有一次专案组根据李乡长提供的材料,审问他散播反动言论的问题∶“你讲没讲过中央那么多老革命被打倒,是毛主席身边出了奸臣陷害忠良?”
“讲过。”
“这是你自巳编的,还是听人讲的?”
“我哪有水平编这些话,全是听别人讲的。”
“在哪里听哪个人讲的?”
“在县中医院拉屎时,听隔壁女厕所里讲的。”
“你没看看讲话的是谁?”
“怎么看?我能跑进女厕所看人?那不成流氓了。”一席话使审问者忍俊不禁。
“你为啥要散播这些反动言论?”
“没散播呀!”
“这儿有李乡长的揭发材料,他亲耳听到的,你还敢抵赖!”
“这叫散播?我找乡长汇报,请他追查谣言,有什么错?”
“有谁作证?”
“那天就我和他两个人,他还讲了好些对‘文化大革命’不满的话,你们要的话,我可以写出来。”
专案组派人去Z镇找李乡长调查,还追问他讲过什么不满“文化大革命”的话,他才知道害吕默耘不成,被反咬一囗,只求解脱自己,含糊其词敷衍一番,此事不了了之。
有天晚上,专案组长心血来潮,半夜提审吕默耘,要杀杀他的锐气,如不老实交待,对他来硬的。吕默耘半夜被人从床上拖下来,两人架着手臂拉到礼堂讲台前交待问题。吕默耘只说一句“没问题交待什么” ,再不开口。专案组长一声令下,两个打手上前拧住吕默耘的双臂,使劲把头向下按,让他坐喷气式。此时吕默耘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用劲挣脱被拧的双臂,使出在军校学的擒拿格斗招数,左右开弓,把两个打手打翻在地,回身左手抓住专案组长的头发,把头按在桌上,抡起右拳一顿猛打,边打边骂∶“老子同你无冤无仇,何故苦苦相逼。”
专案组长疼得像杀猪一样叫唤∶“快来人呀!吕默耘打死人啦!”从地上爬起的打手和闻声赶来的几个专案人员,团团把吕默耘围住。吕默耘放了组长,随手抓起一个木凳,边舞凳子边退到墙下,摆出一副决斗的架式∶“谁敢向前,老子让他脑壳开花。”镇住了大家,随即高声大喊∶“学习班半夜三更私设公堂拷打学员,打死人啦!救命哟!”喊声惊醒农校里所有的人,整人的和被整的都出来看热闹,专案组长尴尬万分,夜半喊声可传十里,连城里都听得见,要是明天传到县领导那里,吃不了篼着走,忙向吕默耘下话∶“今晚我们没动你一根汗毛,你打了我们,反而高喊打死人,你喊啥嘛!”“我不喊你几爷子黑办了老子,想喊都喊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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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李成忠 发表于: 2006-6-19 21:20:41|只看该作者

小镇闻人吕默耘

吕默耘态度顽固,所受待遇也升了级,白天在农校内活动的自由被剥夺,晚上睡觉有两人在旁监视,形同囚犯。有一晚睡觉前,吕默耘大吵∶“老子当年在公安局受审查都比现在自由,这儿比坐牢还难受,老子不想活了。”专案组万分紧张,怕他自杀,更怕他自杀时抓人垫背,加派四人看着他,熄灯铃响后,他蒙头呼呼大睡,害得看他的人一宿没合眼。没过几天,吃晚饭时他又神秘兮兮地问别人,怎么死法少受痛苦,并故意让监视者听到,又引起专案组恐慌,当晚又加派人看守。就这样隔两天扯一次惊风,折腾得专案组精疲力尽,他却吃得安逸睡得舒服,在学习班呆二十多天,体重增了几斤。从吕默耘身上没捞到半滴油水,外调又否定了吕默耘同学李某的“五·一六分子” 问题,县里不愿再白供吕默耘的饭,李乡长那儿也不愿再出吕默耘的安家费,在学习班不到一个月,吕默耘就被扫地出门了。临走前他还特意找专案组长告别∶“多谢近一个月的免费招待,以后有事找我,随叫随到。”专案组长啼笑皆非。
“四人帮” 垮台后,中央号召学大寨,有一阵子全县使用日本进囗的尿素。当时棉布按计划供应,农村每人一年才发一丈五尺布票,个子大的人不够做一套衣裤,各种布料的代用品成了抢手货。一个装尿素的尼龙布袋的布料,可作一条大人的裤子,虽不透气,但经磨耐穿。讨厌的是“尿素” 两个大号黑字和“日本造” 三个中号黑字,不管你把尼龙布染成什么颜色,都无法染掉,非常显眼。还是裁缝师傅有办法,巧妙裁剪加工后,“日本造” 三字裁到裤子后腰上,“尿素” 两字在裤裆内侧,这样一来上衣后摆正好盖住“日本造” ,“尿素” 两字夹在胯裆内谁也看不见。此绝窍一传开,尿素口袋身价大增,成了紧俏物资,也成了基层干部利用职权贪占之物,一时之间乡、镇、公社、大队和生产队干部,都以能搞到几个尿素口袋作裤子为荣。供销社供应大队和生产队的尿素,干部拆袋零售给农民,尼龙囗袋占为巳有,普通农民想搞一条尿素囗袋非常困难。吕默耘对此很反感,编段快板加以讽剌∶“大干部、小干部,每人一条尼龙裤,屁股上背着`日本造′,胯里夹的是`尿素′。”并教他娃儿说唱,不久就全镇传开了。不久后县长去乡里检查工作,听到快板,找农民了解情况后,严厉批评了干部揩农民油的不正之风,规定以后农民买50斤尿素要成袋供应,不准拆袋零售,从此尼龙口袋进入普通农家。
日月如梭,时间一晃就到了改革开放的八十年代,吕默耘的妹妹早巳高中毕业,参加工作,结婚离家了,吕默耘的两儿一女也长大成人。吕默耘陈旧的观念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使他同儿女发生一些冲突,也留下一些笑话。在八十年代中期全国物价大波动中,吕默耘的儿女们泰然处之,吕默耘却沉不住气,害怕物价失控,人民币贬值,在家庭会议上极力主张把家中所有存款全购成生活必须品,虽受到儿女和老婆的反对仍一意孤行。对买什么保值,吕默耘颇费心思,买菜油家里没那么多容器,时间长了油会变质;买大米一年半载吃不完,会生虫;买盐更不行,十年还吃不完,下雨反潮有损耗;买煤保险,天天少不了用,不怕日晒雨淋,无缩耗;买木材也不错,但国家控制得紧,买多了有遭没收的危险。想了好几天,终于拿定主意,取出全部积蓄,买了两车煤,约有八、九吨,还买了两副上好的香杉棺材料,把家中两间空屋和过道塞得满满的。没过多久,国家采取措施,稳定了物价,有的还有回落。大儿子打趣他∶“老爸,怎么不到五十岁,就摆大邑收租院刘文彩的谱,准备寿木了?”二儿子说得更绝∶“爸,买那样多煤,准备开火葬场呀?”女儿抢白他∶“银行定期一年利息十点多,一千多元钱一年利息一百多元。买棺材和煤炭有利息吗?”吕默耘“中年置办寿材,买煤开火葬场” 的笑话在小镇上成了新闻,也成朋友涮坛子的材料。吕默耘后悔不及,好不容易托人把煤和棺材料转卖掉,一算帐,木料有所升值,赚了四十多元,煤就惨了,一吨亏十几元,费时淘神折腾了半年,还赔了五、六十元,加上银行利息损失更大。一生不认输的吕默耘,这次服输了,为顺应潮流,把管家大权交给大儿子,理发店任由儿女们改造装修为时髦的发廊,自巳退居二线当老太爷,逍遥自在。
  2000920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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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学林 发表于: 2006-6-22 07:35:11|只看该作者
这就是阅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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