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望鱼石

周进 · 发表于: 2012-12-31 19:44:23

缄默，寂静，冬的姿态。

小镇在冬的臂弯里打盹，安详如一帧挂在墙角的水彩画，享受着无人打扰的清寂，想着念着，远去的往昔，梦着呓语着，鱼儿在水里摆尾的优雅与活泼。

是了，小镇是有鱼的，一条小河从小镇身旁而过，小镇的名字不就叫做望鱼石么，曾经，站在那块大石上，便可看见河里的鱼儿游来游去，游来游去地与清清的碧波嬉戏。

那时，激起了多少珠滴，溅在了望鱼石上，溅在了多少朵花一般的笑容上。

人来，人往，石，还在原地，时光变迁，时光飞逝，石，还在原地，但是，石虽依然立地，却已不再顶天，石，有了房屋。跟小镇的所有房屋一样，房屋是木屋

，曾经，石与人同住，房屋是别人的，如今，人去楼空石独卧，跟小镇一样，望鱼石，打着盹，做着梦，房屋，貌似是石的了。

小镇，真的很小，小镇的老街，也就两百米长吧，多少户人家呢？

有多少户人家又有什么关系，小镇老街的人几乎都搬去了新区，小镇，如今不过是游客或伫足或游走的景区了。或者，不该叫做小镇吧，可是，看到那几家做着小生意的小镇老人，我依然还叫做她：小镇。

我喜欢那条铺满青石板的路，高低不齐，却有琴键的韵律；我喜欢长满青苔的柱础，雕刻已模糊，却有典雅的静谧；我喜欢那些木屋，不华丽已落满尘埃，却有古谣般的歌唱。

还有，年华老去，风，无数次吹过，小镇老人心里的那份情愫，跟小镇的青石板一样，不变，包括言语和姿态。

安然。寂然。静如禅。

空气很冷，冬日的阳光晒不暖和空气。几人坐在门前屋檐下，围着一盆柴火取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聊着天、聊着地，聊着一些最真实最朴素的话，好似滚滚红尘已然与他们无关，他们已远离红尘，远离宠辱。

风，也很冷，但冬日的阳光看上去很暖和，金色的暖和。阳光斜斜地照在木板上，那种溶金般的色泽，让我想起大漠日出日落的颜色，苍凉，大漠的颜色，温暖，小镇的颜色，近似的视觉，迥异的温度，这世界，匪夷所思。

多亏这匪夷所思，世界，还有温暖。

三只小狗在街上溜达，不吠不凶，让我不再害怕。穿过一条小巷，我们去了小镇的小学，三只小狗，跟着而来。

小镇的小学已经废弃，操场那边已经被开辟为菜园，从围墙砖空里照射过来的阳光陪青青的菜一起发笑。我站在歪斜的篮球架下，想象着一只球的猛烈撞击和惊天动地的反弹与旋回，而空旷的球场，我看不到半个调皮的影子。

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看过去，教室空空如也，旷世的孤寂扑面而来，湮灭了朗朗读书声，湮没了沙沙写字声，教室的所有元素，渐行渐消失。

视线越过围墙，阳光很温和，小镇的小青瓦美丽着老去，小青瓦上的青苔追着天空的风，独自跳舞，舞步，没有平仄。

小镇外的芦苇花，毛茸茸的，温暖着风，温暖着我的眼，去不能温暖自己，否则，芦苇花，你为何瑟瑟发抖？

2012-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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