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岛旅游开发应防止“走样”“变味”

　　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党的十九大作出的重大决策部署，是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重大历史任务，是新时代三农工作的总抓手。海南具有热带岛屿的独特地理区位，保持了相对原生态的民俗文化。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也因此成为可能。海南省以此来“破题”，推动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
　　然而，在乡村振兴战略的具体贯彻实施过程中，当地有些做法背离了初衷，在某些方面出现了“走样”和“变味”。例如，大量“仿古做旧”的改造与当地乡村的风土人情和民俗文化格格不入。笔者认为，通过发展旅游实施乡村振兴尤其要注重以下几点。
　　其一，防止乡村风貌“变脸”成“江南水乡”。不同地区的农村具有不同的区位特点。海南不仅拥有独特的资源禀赋，更有别具一格的建筑。譬如骑楼老街、黎村苗寨、崖州古城、中和古镇等，这些古城镇、传统建筑几乎成为海南的标识，令海南本地居民深感骄傲。单就海口而言，火山石屋是当地最典型的传统民居。海口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理应着眼于火山石民居文化，打造火山石古村落文化品牌，并深入挖掘、保护和传承文化遗产。但令人费解的是，在乡村振兴战略开启实施之后，海口的一些火山石古村落陆续被统一改造，以青砖灰瓦建筑为主，如同“江南水乡”。这不但不符合海口的传统地域文化，还湮没了乡村原本的面貌，背离了乡村振兴战略“注重乡土味道，强化地域文化元素符号”的精神。
　　其二，防止古道石板路被统一改造成沥青路。深凹油光的石板路，承载着沧桑的历史，彰显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可惜的是，不少古村落的石板路都被整齐划一地改造成“高级”的沥青路。甚至在古迹密集的府城片区，好多见证了海口历史变迁的石板路被全部挖掉，替换成了用机制石块铺成的现代化道路。虽然路“好看”了，也“好走”了，但那一块块写满了故事的古石板不知去向，其中承载的历史感也随之消散。无独有偶，儋州的中和古镇历经了千年风云，宋代大文豪苏东坡还曾在那里居住。如今，原汁原味的千年古镇变成热火朝天的工地，所有的石板古道全被挖除遗弃。石板古道的消失让当地人和游人扼腕叹息！
　　其三，防止山被挖、湖被填、城墙被拆、整体做旧。2018年2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农村人居环境整治三年行动方案》，提出要“注重保护、留住乡愁。统筹兼顾农村田园风貌保护和环境整治，注重乡土味道，强化地域文化元素符号，综合提升田水路林村风貌，慎砍树、禁挖山、不填湖、少拆房，保护乡情美景，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村庄形态与自然环境相得益彰。”但遗憾的是，在明代理学名家邱浚的安息之所──海口市水头村，前几年还有湖泊密布，古树参天，可如今，湖泊和古树变成了两块人工小湖和截头树以及周围生硬干热的水泥地面。在儋州的中和古镇，墙被拆、山被挖、湖被填，大片古树植被消失。仅存的两道千年城门，镇海门刚被整体拆除，武定门也摇摇欲坠。所有临街建筑都被“描眉画目”，统一做旧成呆板的青色。一些被标示为重点保护单位的特色建筑和历史文物被保留下来，在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和机器轰鸣声中，看起来格外令人揪心。小镇将被打造成一家电影公社，这个电影公社的图景与海南本土的建筑和风俗似乎并无多大关系，只是将民国时期的重庆“移植”过来，供旅客游玩。
　　其四，防止民风民俗渐少，商业味道过浓。乡村振兴战略是全面的、全局性的系统工程。坚持乡村全面振兴，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其实施的基本原则。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不能千篇一律，更不能搞“面子工程”。但目前在实施乡村振兴的过程中，个别地方还是未能摆脱“样板工程”“形象工程”的做法。这些只重表、不重里的“面子工程”，很多都出于想要打造“风景名胜”的“野心”。在乡村建设的规划和思路中，如果急功近利地去打造“风景名胜”，那么乡村建设往往难逃商业化的宿命。其结果，不是“忘记”了乡土风情的“家底”，就是忽略了地域特色的挖掘和提升。如同现在一些地方的景观建设，沿街建筑一律被“涂脂抹粉”，传统街区被“变脸”成雕梁画栋、商铺林立的繁华街市，里面经营的全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旅游商品。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进入的不是海南本土乡间村落，而是大众化的商业旅游小镇，与国内常见景区毫无二致，海南的岛屿特色和民族风情几近丧失殆尽。
　　海南是我国唯一的热带海岛，不但拥有丰富的热带自然资源，更拥有丰富的热带岛屿文化。而海南乡村，不仅有旖旎烂漫的热带风光，更有多姿多彩的民俗景观。因此，在海南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摆在所有人面前最首要而关键的问题，是慎重思考如何体现地域特色，体现海岛乡土风情，保护海南传统村落和建筑，传承优秀民风民俗。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要避免历史文化意义上的海南岛在现代化浪潮中被迫消亡。
　　【作者系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科技信息研究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