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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野川|查看: 6179|回复: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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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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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野川 发表于: 2005-3-26 11:52:01|只看该作者
32前面已经说过,老虎和耿琳的婚姻是老虎含泪推倒立在心野上的理念之柱、清纯之梦破碎之后在外力和妥协中形成的。他们闪电式的婚姻中,耿琳的投入是爱,老虎的投入是勉强和责任。按理说老虎既然已经妥协就应该把责任进行到底。但是在他们婚姻形成的短短六个月之中,老虎的清纯之梦的碎片又经历了一次更加致命的破碎。老虎出生在六十年代中期,他的灵魂里有三股比较突出的思想意识在惨烈地搏杀和交汇:一是被遗传和社会教育的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二是学校和共产党教育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三是从西方入侵的资产阶级思想。在恋爱和婚姻的问题上,老虎的封建残余思想的余毒、不完整的唯美主义和夸大的自身优势帮助他制造了自己的清纯之梦,立起了自己的理念之柱。大学女生让老虎对清纯理念的试验受挫,接着残酷的现实又砸碎了他的清纯理念。他的妥协仅仅是让现实接受他,但他骨子里对清纯之梦的渴望变得更加强烈。应该说,耿琳还是在某些方面符合了他的一些条款,才与他的妥协和责任达成了基本的一致性,从而让他接受了耿琳的靠近。但在老虎第一次进入耿琳身体时,老虎发现她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比他更早地进入了耿琳。虽然那个男人很快就撤离了,从耿林的现实世界消失了,但老虎始终认为那个男人还在耿琳的身体和记忆里活着。这就把老虎对耿琳的进入,变成了他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尴尬对话。而更重要的是,老虎觉得耿琳欺骗了他。对一个失败的做着清纯之梦的唯美主义者来说,如果有人还把他残存于心的唯美碎片踩得更碎,那无异于是对他已经奄奄一息的生命的又一次屠杀。一段时间里,老虎在思想和行动上割着他和耿琳之间那条因身体互进织成的绳索。他天天都在磨刀。但耿琳总在旁边死死拉着他割绳的手,甚至三次把刀从老虎手中抢过来,割破自己的手腕。她要用死保卫自己的爱情和接踵而来的婚姻。一个清纯之梦和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摆在老虎面前,逼迫他做出选择。选择前者,就意味着耿琳的死亡;选择后者,就意味着自己心灵的死亡。老虎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在艰难的选择中,社会给了他责任:其实老虎的悲哀就在这里,一心想把自己完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男人,而这种男人站立起来的支柱就是责任。他认为自己进入了耿琳,虽然要和那个已经撤离了的男人的影子对话,但自己已经代替那个男人站在了他曾经站立的地方,而站在这个地方就负有站在这个地方的责任(更何况他知道耿琳的爱是真实的,耿琳的欺骗是善意的);命运给了他奇迹:两个月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无法从耿琳的身体里安全退出,他曾经站立的那个地方冒出了一个新的生命。这是他和耿琳都没想到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帮助了左右为难的老虎和以泪洗面的耿琳。正在孕育的新生命从黑暗中伸出的稚嫩的手,以无法想象的力量让老虎再一次做出了退让和妥协。老虎和耿琳都清楚看见那个新生命手掌上粘着羊水的一句话:我要爸爸,我要妈妈,我要一个家!这一句话,替换了老虎快要割断的那条绳索,变成了一根坚固的铁链,老虎的刀只能让它闪出失望的火星。它像焊条一样把老虎和耿琳焊成了一个家,也焊成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新婚之夜,老虎故意喝了很多久酒。在喜气洋洋的新房里,老虎呕吐的秽物散发的臭味,让新婚的芬芳荡然无存。耿琳一个人坐在床沿上,像一根流泪的蜡烛,慢慢地融化。第二天清晨,老虎从沙发上醒来,眼睛红肿的耿琳赶紧兑了一碗醋汤,端到了他的面前:“老虎,你醒啦,喝点醋汤,可以解酒的。”突然,老虎有一些后悔,既然自己已经妥协和退让与她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对她那样呢?接过醋汤后,老虎喝了一大口,就拉住耿琳冰凉的手:“耿琳,对不起,昨天我喝得太多了。”“没,没事的,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耿琳虽然非常痛苦,但她没让泪水流出来。”老虎又说:“耿琳,你放心吧,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我不会亏待你的。”耿琳知道这是谎话,但她宁可在谎话之中为自己搭建一间虚幻的房子,幻想着自己生活在一种庇护之下:“我知道你会对我和孩子好的,我知道你会撑起这个家的!”老虎把耿琳拉过来坐在他的身边,并抚摸了一下耿琳的头发(那动作像是在抚摸一块石头):“耿琳,我知道以前对你不大好,不过以后不会了,请你相信我,我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我知道。”耿琳勉强笑了一下,那笑,分明是一道伤口。……一度时间,老虎始终不愿把耿琳带出来,马哲一直弄不清楚原因,他经常跟老虎开玩笑:“老虎,怎么不把耿琳带出来,是不是怕被人抢了啊!”而老虎总是淡淡地说:“耿琳有事,她今天不来了。”现在马哲终于弄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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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野川 发表于: 2005-3-26 11:52:58|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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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三天过后,大学女生自己拿着一根绳子走到老虎身边,她想把自己从老虎充满寒意和荒芜的深渊中拉起来。女生穿了一件时尚的花衬衫,老虎的手曾经抚摸过几十次的乳房让花衬衫出现了很美丽的弧度。那双被伤心和莫名其妙逼出泪水的眼睛像两个大大的问号,她要让老虎偿还她曾经的盈盈波光。“阿虎,那天晚上是不是我伤害你了?”女生想在自己的身上寻找责任:“如果是我伤害了你,我请你原谅。你应该知道,我是爱你的!”老虎靠在已经被岁月弄脏的墙壁上,像一块砖,又像想挤进去,又像刚从墙壁中掉出来。他似乎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生,语气很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女生弄不清楚老虎话中的意思:是让那天晚上的不愉快过去,他们继续完成这段爱;还是让那天晚上和他们的爱都过去,然后彼此忘记。她想用手把老虎掉到鼻翼的一绺头发拂回原处,老虎晃了一下头,含蓄地拒绝了她手指尖的温情:“你找我有什么事?”老虎明知故问。女生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阿虎,我想弄清楚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关于我们两个人的,你应该告诉我!”老虎把头转向了另一边:“没发生什么事,但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结束了!”“为什么?是我对你不好?还是你厌烦我了?或者又有了新的恋人?”女生那两个问号在一滴滴融化。“不要想那么多,结束就是结束!”老虎的语气突然强硬。女生又伸出手去握老虎的手:“阿虎,我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你怎么说结束就结束呢?”“那你要什么赔偿?你要多少钱?”老虎甩开女生的手:“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啊!”说完又走了。女生彻底失望了,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老虎刚才靠着的那堵墙的面前,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走向何处!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那天晚上女生说:“阿虎,你帮我买件衣服吧,昨天我在街上看到一件衣服,很漂亮的!”这句很平常的话,为什么会让老虎把紧紧拥吻着的女生猛地推开呢?从表面上看,是老虎的清纯理念在作怪:衣服──钱──世俗──不清纯!而本质上是老虎潜在的自卑和自大在互相作怪。上帝给了老虎俊健的身体,但却没有给他与之相匹配的物质条件。老虎家在农村,母亲常年抱病,又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从小就生活在贫穷和艰难之中。据马哲回忆:老虎考上初中才买第一支钢笔(以前用的全是他舅舅的旧钢笔);初中毕业才买第一双凉鞋(以前冬天穿母亲做的布鞋,夏天打赤脚);考上高中时第一次买皮鞋(是他外婆买的);进入大学校园时买第一套西服(上大学的费用大部分是向亲戚借的)……老虎从骨子里恨自己穷,但他又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这就形成了他潜在的自卑心理。但他偏又拥有俊健的身体,他很会利用这个身体去实现对自己价值的肯定和高扬(那个时候的大学生还是充满梦想的,离现实要远一些,他们在俊健的身体和钱的选择上,大多偏向前者),以掩饰潜在的自卑。如果有什么东西靠近他的自卑时,他就会用匆忙离开来保护自己。这个时候的老虎最怕别人谈钱,就好像一个阳萎的男人最怕别人谈性交;一个戴着“绿帽子”的男人最怕别人谈偷情;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害怕别人谈孩子!应该说,老虎的清纯理念是建立在自卑和自大这对矛盾的基础之上的。清纯,表明了他对物质(钱)的轻视,而这正合他没钱之境况;清纯,又表明了他对神圣和美好的重视,他总认为自己俊健的身体是单为神圣和美好创造的。而那深爱着他的女生不小心触及到了他隐藏的自卑(当然女生根本不知道,是他自己把自卑从暗处拉出来的),他猛地推开女生:完全是条件反射!凉鞋一个小时之后,女生公寓突然喧哗起来:那个女生跳楼自杀了!老虎赶去的时候,那个女生的身体扭曲在一汪红红的血泊之中。这个身体他曾紧紧地拥抱过,她是那么的柔软、温热、美好。现在她扭曲在水泥地面上,慢慢变硬,慢慢冷却,慢慢丑陋……变得和她旁边的那个陈旧的拖帕一样。老虎狂奔过去把已经断气的女生抱了起来,他发疯地喊着女生的名字,他想说“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我会一辈子爱你的!”但女生拒绝了他,就好像他拒绝女生一样,但女生的拒绝比他更加坚决和彻底。火葬场把女生从老虎的手中抢了过去,这时的女生已经不属于他而属于火焰。女生在火焰中消失了,她那件时尚的花衬衫、那对曾经被老虎抚摸过几十次的乳房、那双被伤心和莫名其妙逼出泪水的眼睛……变成了一股焦糊的黑烟,在这个世界的上空滞留了一会儿,就消失了,回到了她的最初和本质。女生在绝望中给他留了一张纸条:阿虎,我爱你。这句话很短,但概括了她在人世生活了二十一年的全部意义。这张纸条后来成了一把刀,老虎用它在暗夜自残了很久。七天之后的一个下午,巨大的悲伤让老虎趴在布满灰尘的宿舍窗台上为自己的罪孽忏悔。他记忆的园子里零乱的杂草已被女生自杀之镰割光,那个女生穿了一件时尚的花衬衫站在园子的中心,像一个精神病人不断地重复着:阿虎,我爱你!阿虎,我爱你!阿虎,我爱你……这时,她突然看见一只彩色的蝴蝶从远处向他飞来,在他的面前翩翩起舞。一对男女的对话声从蝴蝶的腹腔里清晰地传了出来:“阿虎,你看那片飘落的树叶好像一只蝴蝶啊!”“啊,简直像极了!你说是梁山伯,还是祝英台?”“我看是梁山伯!”“不,我看是祝英台!”“你说梁山伯和祝英台他们变成蝴蝶后会不会吵架呢?”“当然不会。”“那他们生的儿女会不会是蝴蝶呢?”“不是蝴蝶,难道是蜻蜓啊!”“阿虎啊,你说人可以变成蝴蝶,那蝴蝶可不可以变成人呢?”“应该可以吧!”“你说我们原本是不是两只相爱的蝴蝶,那个世界不准我们相爱,我们就一起死了变成人来相爱?”“可能是吧!”……老虎一下子泪流满面。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只蝴蝶就是女生的灵魂。她又飞回来看他来了,并悄悄地告诉他:阿虎,我爱你!又像是在和老虎告别:阿虎,我要到天堂的花园里去了,我在一朵最美的花里等你!那天晚上,老虎在自己的手臂划了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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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野川 发表于: 2005-3-26 11:53:39|只看该作者
34毕业之后,残酷无情的现实又把站在他记忆园子中心那个穿了一件时尚的花衬衫的女生蒙蔽了,并给园子种上了更加零乱的草、形状各异的石头和大片大片的阴影。不过女生偶尔也会从蒙蔽中偷跑出来,在院子里转一圈,或者呆呆望着迷茫的远方,像在等待一个清晰的回答。不过,她不断重复着的是另一句话:“阿虎,我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你怎么说结束就结束呢?”老虎无法回答,便把记忆的园子锁了起来。但和耿琳结婚之后,他又打开了这个园子。每天,他都等待着那个穿了一件时尚的花衬衫的女生从蒙蔽中偷跑出来,像一只彩色的蝴蝶,在零乱的草、形状各异的石头和大片大片的阴影之上翩跹,阳光镀亮她美丽的翅膀,她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阿虎,我爱你!老虎一直都想从耿琳身上寻找那个女生的的影子,结果每次都是失望。当第一次进入耿琳身体发现还有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他陷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但婚姻和小虎把他强行拉了上来。这时,支撑他的生命的却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女生,他觉得自己活着的最重要的理由就是保住对那只彩色蝴蝶的记忆。他开始收集各种各样的蝴蝶图片和蝴蝶标本,并挂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这样,他就觉得自己正幸福地和女生生活在一起,那个女生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老虎的身体给了耿琳,灵魂却给了女生。即使和耿琳做爱的时候,他总是闭着眼睛,幻想躺在下面的不是鲜活的耿琳,而是死亡的女生。虽然,他的内心也会闪过一丝恐惧,但死去的女生总会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激情和高潮。当然,耿琳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她只知道老虎一直芥蒂着从她身体里早已撤离的那个男人,对她的过去充满失望和憎恨。她默默无闻地忍受着,幻想用自己忧郁的爱慢慢磨去老虎心中的阴影,用憧憬和未来修补老虎的爱心。她也帮老虎收集蝴蝶图片和蝴蝶标本,并和老虎收集的挂在一起,她感到这些蝴蝶图片和蝴蝶标本非常漂亮,但不知道自己带回家的是一个死去的女生,而她正和老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爱会给人带来幸福,也会给人带来痛苦。在不对称和倾斜的爱中,爱带来的痛苦远远大于爱带来的幸福。在马哲的记忆中,伟大的爱都与痛苦联系在一起,仿佛爱必须要在痛苦的炼狱中经历无穷的煎熬,才会变得纯粹、崇高而美好。爱的本质是痛苦还是幸福?马哲感到十分茫然。从熟悉的耿琳身上,马哲看到的是一个幸福的耿琳:她的笑容无处不在,好像婚姻给了她一个美丽的花园,而那些花朵,被老虎浇灌得娇艳欲滴;从陌生的耿琳身上,马哲看到的是一个痛苦的耿琳:她的忧伤无处不在,好像婚姻给了她一个牢狱,她在牢狱里心甘情愿地忍受着孤独、寂寞、寒冷……马哲已经分辨不出哪个耿琳更加真实,他觉得柳念青信中的耿琳是另一个人,是虚构的,是不存在的。但这个耿琳却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心:她好像在诉说她的痛苦,诉说她的不幸,诉说她无人倾诉的隐秘……从这个耿琳的诉说中,他又发现了另一个老虎,一个隐藏在老虎内心的老虎。这个老虎其实一直就在他的身边,他没有感觉,也没有发现。这个老虎是他的朋友吗?他会和这个老虎成为患难与共的兄弟吗?既然有两个耿琳、两个老虎,会不会有更多的耿琳、更多的老虎?如果有的话,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个马哲呢?马哲觉得如此想下去是滑稽的,他面对的始终还是熟悉的老虎和耿琳,而不熟悉的老虎和耿琳活在另处,这个地方他去不了也不想去。回到家时针已指向11点。殷晓菲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为马怡织毛衣。她的坐姿让马哲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闲散!与另一个耿琳相比,命运对殷晓菲可算够宽容了。虽然她背叛了马哲,并还在背叛着,但至少马哲还蒙在鼓里,从认识她之后一直都深爱着她。虽然这种爱是平静而缓慢的,少了一些疯狂和冒险,但这种爱持久而实在。另一个老虎和另一个耿琳让马哲发现之后,就在他的生命里种了很多合欢树。风吹过的时候,合欢树的叶子就会发出很美妙的声音。这声音提醒着他:爱是美好的,也是危险的!“回来了?”殷晓菲的声音很平静。“是啊,今天加班弄一个材料。”其实马哲用不着撒谎的,但他不想把另一个老虎、另一个耿琳、另一个柳念青介绍给殷晓菲认识。“这次期末考试马怡考得还不错,语文98分,数学99分。她说要我们带她到省城‘世界乐园’去玩,我答应了,后天去,你有时间吗?”“后天是星期六,没事,我们一起去吧!”殷晓菲莞尔一笑:“你终于有时间了?马怡说你很久没带她出去玩了!”马哲没回答,进屋看了看入睡不久的马怡,她甜甜的脸上含着微笑,仿佛梦见校长正在给她发金色的奖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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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野川 发表于: 2005-3-26 11:54:17|只看该作者
35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上帝为什么要创造人呢?我们有很多猜测;上帝为什么要创造男人和女人呢?我们有很多臆想;上帝创造男人和女人来干什么呢?我们有很多推断。其实我们这些猜测、臆想、推断,都可能是错误的。因为上帝没有亲口告诉我们,也没有用什么东西暗示我们。我们创立了很多哲学,妄图解答这些问题。其实我们是中了上帝的圈套。上帝就是想让我们去猜测、去臆想、去推断,即使我们靠近或者答对了那些问题,上帝也会把标准答案偷偷地改掉,让我们无休止地在猜测、臆想、推断中转来转去。而这,恰好就是上帝的险恶用心和目的。在为什么创造男人和女人这个问题上,上帝的标准答案是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但我们猜测、臆想和推断了一些答案:一是让我们生殖繁衍,用旧生命不断地创造新生命,而这些不断出现的生命,是上帝的惟一营养,让他永恒;二是让我们在繁衍生殖的时候体验到快乐和幸福,于是上帝给了男人和女人交欢的本能,用以欺骗我们、麻醉我们、迷惑我们,让我们在交欢中实现他的永恒之梦。这种答案究竟是不是正确答案我们不知道。但我们大都默认了这个答案,并按照答案的要求繁衍、生殖、交欢。而生命本身的痛苦和相异生命组成世界的残酷,突出了男人和女人交欢的本能,我们在不断在交欢中欺骗自己、麻醉自己、迷惑自己,完全按上帝布好的路线(命运)活动。一对没有性爱的夫妻还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吗?柏拉图是一个伟大的梦想家。在他的幻界之中,人本应是雌雄同体的。只是为了人所犯下的罪,人就被分成了两部分,于是就有了男人和女人的分别。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是超越身体的,柏拉图的“理想国”是他的最紧要的梦幻的体现。而从现实来看,柏拉图那样的爱只能在哲学中出现,她一进入社会就会被自动扼杀。因为,我们不是像他那样的哲学家,我们是平凡、普通的人!马哲又有几天没有和殷晓菲做爱了。这并非是他想违背人们的猜测、臆想和推断,也不是想违背上帝的意志。他的确感到老虎、耿琳和柳念青之间的事情太让人费解。而这些问题虽然比上帝提出的那些问题简单,但要找到一个正确答案很不容易。自从另一个老虎和另一个耿琳出现之后,马哲又一次发现了爱的重要性。爱会让石头变成飞鸟;爱会让刀子变成鲜花;爱会让恶棍变成圣徒;爱会让地狱变成天堂……而要实现爱,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做爱!从女儿马怡的屋子出来后,马哲坐到了殷晓菲的身边,但他的心不在电视上,也不在正在编织的毛衣上。马怡给他们创造了一个共同关心的话题,这个话题让他和殷晓菲的心已经重叠。他想抓住这个机会,于是他的手握住了殷晓菲的手:“晓菲,这毛衣一时半会儿是织不好的!”马哲是一个委婉的人,他的话总是要绕过几道山梁,才能到达自己梦想的草坪。可殷晓菲好像并没有理解他的用意,或者是故意装着不理解他的用意。“晓菲,你看都快十二点了!”马哲绕了一个山梁。殷晓菲没理他。“晓菲,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马哲又绕了一个山梁。殷晓菲看了他一眼。“晓菲,你今天擦了什么香水啊,怎么这么香呢?”马哲还是在绕山梁。殷晓菲终于说话了:“我没擦香水啊!”最后,马哲只好用手摸了一下殷晓菲的胸脯,把用意明白无误地表达出来。殷晓菲把马哲的手推了一下:“哎呀,你把毛线都给我弄乱了!”马哲看了看殷晓菲,发现她推开他的手时脸上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反倒有一种隐隐的渴望和幸福。这隐隐的渴望和幸福突然给了他巨大的勇气和力量,他才一把抱起殷晓菲向睡房走去。当然,殷晓菲会在他怀抱里挣扎了一阵子(虚假的挣扎),但她还是会顺从了马哲的,这不,她的手已经把马哲的脖子紧紧勾住。左天昊与马哲却是恰恰相反。如果他想做爱了,他会什么话都不说地先把殷晓菲紧紧抱住,把她手中的毛衣扔掉,把漆黑的美髯包围着的嘴压过去……殷晓菲究竟更喜欢哪种方式,只有她自己知道。我们用不着去揣测。说不定她两种方式都喜欢呢?殷晓菲的笑声和呻吟声从马哲那双坚定的、具有魔力和艺术性的手缓慢而富有节奏地游动中传了出来。她的手也青藤一样缠绕在马哲的身体上,一群蜗牛在青藤上爬行,缓缓地爬到了马哲的脸上、手上、胸脯上、大腿上、心尖上……马哲感到自己穿了一双溜冰鞋,在节奏感很强的西班牙斗牛曲的助威声中,优美地滑入了殷晓菲的身体:速进,缓退,跳跃,旋转,翻腾……四周人浪翻卷、掌声如潮、镁光灯不停地闪烁,像奥运会滑冰决赛的现场。但马哲突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幻象:他一会儿发现身子下扭动着的是殷晓菲,一会儿又发现是柳念青,一会儿又发现是那个大学女生,一会儿又发现是耿琳……但他都没有停止,他也不能停止下来。直到身体里的洪水退去,他才从迷幻中走出来,躺在柔软的山坡上,看朵朵白云,滑入蓝色的天际。马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幻象,但他感觉幻象很美妙。这美妙的幻觉又为他带来一种对自己的憎恨,难道自己潜意识里想过和柳念青、大学女生、耿琳做爱?最后,马哲得出了一个结论:和殷晓菲做爱的是他自己,而与柳念青、大学女生、耿琳做爱的是自己灵魂中的老虎。这个老虎是两个老虎的结合体,是更加真实的老虎,他的一半是马哲熟悉的,另一半是马哲陌生的。马哲和殷晓菲做爱诱惑了他,激发了他的本能,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次爱没有做就莫名其妙地死了(他不甘心),他必须借用马哲的身体和幻想来完成自己的爱,完成自己的恨。马哲原以为今天和殷晓菲做爱可以实现爱,让自己和所爱的人在爱中逃离现实和命运的追击,飞到一个长满合欢树的虚幻之境,感激制造他们、并给他们赐予交欢能力的上帝。没想到爱带回来的,却是他想努力遗忘的柳念青、大学女生、耿琳和已经死亡的老虎。这一夜,马哲无法入睡也不敢入睡,他害怕柳念青、大学女生、耿琳和老虎又在梦中来纠缠他、恫吓他,把他和殷晓菲之间新长的爱雏肉一块块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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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野川 发表于: 2005-3-26 11:55:18|只看该作者
36省城的“世界乐园”对马哲来说是一个很久以前就消失了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已经找不到那种单纯的快乐。看着女儿马怡好奇而兴奋的眼睛,他努力回忆着遥远的童年,却发现童年只剩一些零星的碎片。而这些碎片,也被风吹得迷离而模糊。童年并没有在原地等马哲(她在马哲离开的同时就消失了),这让他非常失望。回来的路上,马怡和殷晓菲津津有味地说着“世界乐园”的精彩和美好,他却感到非常疲惫,脑子里粘糊糊的,像堆满了谷草的烂泥田。但不知咋的,车快进市区时,高速公路上一只血肉模糊的狗突然闯进马哲粘糊糊的脑子,他感到一阵阵恶心,闻到了一股很不愿意闻到的气息:死亡的气息。他不知不觉又想到了老虎这个童年的好朋友:有一天晚上,他和老虎去偷一家人的梨子,他被一只凶狠的黑狗咬了一口。第二天下午,老虎把家里用来过年的腊肉偷了一小块,沾上农药,扔给那条黑狗吃,没十分钟那条黑狗就一命呜呼……感激涌上了马哲的内心。下车之后他们决定去看看耿琳和小虎。耿琳的家在南城区,距马哲的家有五、六公里。那里是三年前开发出来的商住新区,背山面水,绿地、花园和风景树把商住新区装扮得异常美丽。马哲以前经常去耿琳她们家,对那个窄额头、尖下巴的姓王的门卫老头很熟悉。一见马哲,那个老头的脸上就浸出了笑意:“小马,你来找老虎啊!”“是啊!王伯,你还好吗?”但马哲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老头怎么会问你来找老虎啊,而不问你来找耿琳呢?这时,马哲感到老虎其实并没有死,他还活在很多认识他的人心中。要让认识他的人都忘记他,除非这些人全部死去。而让一个死人长时间活在心中,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呢?马哲的脚步又沉重起来。耿琳正在给小虎受伤的左腿擦药酒。小虎的右手仍被白色的绷带吊着,左手拿了一本《幽默大师》,看得哈哈大笑。马哲他们进屋去看小虎。耿琳说才两个多月,还不敢让小虎下床,她担心骨头还没长好。从耿琳的表情可以判断,她基本上已从老虎的死亡中站了起来,隐隐约约的笑开始出现在了她的脸上,虽然那笑中还暗含一丝丝忧伤。小虎似乎早已忘记了悲痛,马怡一进去,他就给她讲书上的笑话:“公园里,一个小孩老是哭着跟在一个孕妇后面,孕妇终于不耐烦了,转过身问:“孩子,你怎么啦?“  “大婶,”孩子抽泣着,“我的气球不见了。是不是您把它藏到肚子里了?”一屋子人都笑了。接着小虎又问殷晓菲:“殷阿姨,你从一堵高高的墙上翻出去,你想你会到什么地方?”殷晓菲想了一下:“我会到一个花园里。”小虎又问马哲:“马叔叔,你又会到什么地方呢?”马哲也想了一下:“我啊,我会到厕所里。”小虎突然大笑了起来:“这是一个心理测试题。殷阿姨死后会埋在花园里,马叔叔死后会埋在厕所里,哈哈!”耿琳轻轻敲了一下小虎的头:“小虎,不要说那些,什么死啊死的!”马哲一个人走到客厅,他的手好像被什么拉着一样。那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只只彩色蝴蝶默默地陪着墙上的老虎。老虎还是被一个黑色的木框框着,神态安祥,嘴角的微笑似乎夸张了一点,他仿佛听到了小虎讲的笑话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心理测试题。一看到蝴蝶,马哲就想到那个大学女生,想到远在杭州的柳念青,想到了正在给小虎擦药酒的耿琳。他觉得三个女人已经聚到了一起,虽然她们互不相识,但她们都活在老虎的气息之中。老虎让她们聚到一起的,也是她们让老虎在爱中挣扎。而现在的老虎终于逃离了爱的挤压和囚禁,他生活在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没有爱,会不会又有几个女人同时爱上老虎,让老虎重新陷入爱的围困?马哲的心被老虎的死亡带到了很远的地方。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老虎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些埋怨和气愤,难道老虎在责怪他知道了自己的隐秘?他在心里诉求老虎原谅:这一切他是不想知道的,而这一切又偏偏找上了他。他觉得冥冥之中注定他与这一切原本是一个整体,只是它们来迟了一些。一股风吹了进来,一只蝴蝶标本突然从墙上掉落在地。马哲的心颤抖了一下,从地上捡起蝴蝶标本,他把她挂回原处。这时,马哲看见那一丝微笑又回到了老虎的嘴角:老虎好像已经原谅了他!为小虎擦完药酒后,耿琳和殷晓菲来到客厅,小虎继续给马怡讲笑话。她们的来到,让客厅多了一些温热和人气。在给马哲和殷晓菲倒水时,耿琳说:“马哲,我们单位马上就要改制,给钱走人,政策还比较优惠。我想下岗,自己去开一家服装店。现在的单位也挣不了多少钱的,早下比迟下好!”“这个事情你可要考虑清楚,现在生意也不好做啊!”马哲说。“不好做我也想去闯一闯,至少比上班要强一些吧!”看来老虎对耿琳的影响还很不小。十多年前,老虎果断下海;十多年后,老虎的妻子主动下岗。而马哲缺乏的就是这种勇气和胆量!马哲见耿琳似乎已经决定,就说:“既然你觉得这样好,就下岗吧。开服装店需要我帮什么忙,你尽管开口!”耿琳连声谢谢。世间的事还真巧!柳念青开了一家服装店,耿琳也想开一家服装店,如果那个爱美的大学女生还活着,她会不会也开一家服装店?想到这里,马哲又抬头望了望墙上挂着的那些彩色蝴蝶,他觉得她们正仔细地听着他和耿琳的对话。仿佛在想:如果不死,自己真的会不会这么巧合地开一家服装店呢?请关注第七章: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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