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邓火平与古树“对话”

　　□锋莉

在南充广播电视局,邓火平有一间雅致的办公室。但实际上,邓火平并不喜欢久坐,他真正爱好的,是在神州大地上踏访追寻名木古树,然后用生动的文字细细追溯那些一头牵着昨天一头连着今天的史脉。准确地说,邓火平是以描写名木古树为专题的作家。　　树木与树人的启发　　邓火平与名木古树的接触,由来已久,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栽得梧桐树,引来凤凰栖”……乡言民谚、师长教导、今古书籍怎么都与树有关呢?古朴的川北民风里,还把古树当作神灵敬奉,大凡古树上都会挂上红绸带。从幼年起,邓火平就对古树有一种敬畏之心。　　邓火平真正与名木古树“对话”,是近几年的事,“这与我从事过的职业有关”,他解释说。中专毕业后的邓火平从教师到教育局干部、县委副书记、市长,直到今天的局长,“这些都是培养人、管理人的工作,是树木的道理给了我无尽的启发。”　　1996年,时任仪陇县委副书记的邓火平,陪同一个电视剧组去朱德故居拍片,然后又去了朱德曾经就读的仪陇金城小学。学校里有4棵树,其中两棵是朱德曾经用于体育锻炼的,另两棵是朱德亲手种植的。想不到,4棵普通的树竟然承载着一代元勋的一段美好时光,邓火平由此陷入了沉思中。从这时起,邓火平对名木古树有了新的认识,他开始留心各处名木古树的资料。　　参天大树一般生长在哪些环境?邓火平从自己的踏访中,总结出了规律,它们一般长在四种地方:公共场所边,名胜古迹旁,大户人家周围,高山背风处。　　而它们的成长规律说明的什么?说明了环境决定着它们的长相。这个环境,包括有人对它们精心培养,弯了有人帮扶、干了有人浇水、贫了有人施肥。　　这不仅仅是说树木,其实也在说树人。邓火平在他分管的组织工作中,爱以这样的“树道理”启发基层干部。而他自己,也常常以“树道理”来反省自己的工作,如果哪位干部稍有不好的迹象,他就像帮扶树苗一样找他谈心。后来,他在省级报刊上发表了《缺少对干部的帮扶就是失责》的理论文章,也正源于树的启迪。　　签发首份“市长令”:护树　　1999年,已升任阆中市市长的邓火平徜徉在2300多年的古街古巷中,激情满怀。阆中的名木古树太多,令他兴奋不已,“它们是古城的活化石”。邓火平在调研时,将旅游作为全市经济发展的突破口,古树给了他信心。尔后在许多场合“推销”古城时,他总是说,“阆中最有资格成为中国的四大古城之一,因为她的历史文化不是孤立的,不需翻阅典籍,上百棵名木古树就是明证!”　　邓火平因古树的美好故事而喜,因古树的不幸遭遇而悲。阆中市东门口有株800多年历史的古银杏,深得邓火平喜爱,有老街坊告诉他,这儿原来是一雄一雌两株同龄的古树,上个世纪在“破四旧”中被人无情地砍掉雌树。此后邓来到这儿便爱绕树默默走上几圈,颇有“但见悲鸟号古木”的悲怆意境。也正是这个悲戚的故事,促使他有了从制度上保护古树的决心。2000年的3件事引发了古城人对古树的全新认识:绿化办对古树的统计让市民知道了“家底”──全市有1280棵古树;一纸责任书让人人与古树有了关联;一份保护名木古树的“市长令”让大家有法可依。“文化是阆中的灵魂,古树是阆中的眼睛,古城是历史,古树就是古韵。”重提旧事邓火平怡然自得。　　在阆中邓火平关乎树的故事太多太多,在众多的人与树故事中,树与文化,树与和谐始终是他研究与发现的主题,其中“五龙柏”的命名至今仍然在千年古镇五龙乡广为流传。2001年的正月,邓火平深入五龙乡看望贫困户,忽然看见一棵硕大无比的伞形古柏,上面长了4个头,邓顿时来了精神,慰问完毕后专程拜访古柏。这棵树确实非同凡响,树的上方是唐代建造的五龙庙,香火一直兴旺不已,下面是一泓清冽的古井。有老乡介绍说,这棵古柏有好几百年历史,“大炼钢铁时代”被人砍掉一个头。邓灵感大发,对同行者说,五龙庙是全国文物保护单位,文化决定了它的旅游价值,完全可以将五龙庙下的古柏和古井改称五龙柏、五龙井,五龙乡盛产大枣,也可以改称五龙枣,五龙乡、五龙庙、五龙柏、五龙井、五龙枣“五个五”很具有旅游开发价值,他的“临场发挥”让周围的村民连声叫好。2002年8月,他在卸任阆中市长时,把那份从法规上保护古城名木古树的“市长令”,郑重移交给新市长。　　专写树木的作家　　爱树、护树、管树,再转而专题写树,这是　　由于邓火平工作变化造就的。2002年8月,邓调任南充市作广电局长,宣传口的“头儿”当然要懂业务。当年10月,邓加入四川省作家协会后,找一种写作的突破口成为他更迫切的心愿,在遴选众多题材时,阆中东门口那株孤单的古银杏深深唤起他悲伤的记忆,情之所至,《古城古银杏》很快一气呵成,“失去了伴侣的雄银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枝叶不再青绿繁茂,枝干不再坚强挺拔,仿佛在向人们讲述伴侣悲惨的遭遇”,炙烈的人文情怀几乎与古银杏相融。随后邓又写了若干篇关于古树的文章,独木成林的榕树,参天挺拔的古柏,虬枝蜿蜒的劲松,秋韵飘香的桂子,古意苍翠的银杏……万木皆有情,邓火平用心灵与它们或唱或和,以诗意的心境与它们浅斟低吟。　　30多篇关于名木古树的篇什散见于各类报刊后,邓火平一不小心成了以描写名木古树为专题的作家,在整个川北,几乎所有名木古树他都了如指掌,分布情况、形成年代、名树价值……邓俨然成了名木古树专家,有时,市林业局的相关管理人员也免不了向他请教咨询。　　关于邓火平对树的“专长”,散文作家萧红涛十分认同,“洋人湾是南充的一个小地名,可有谁知道那儿一棵枣树与中国的近代史密切关联?是他发现了这段中西交融的历史并告诉了南充人。”在南充西郊人们知道有一座天主教堂,也知道教堂边有株“大铁树”,年纪长一点的还知道曾有洋教士在此传教,这些都没有什么争议。偏偏那株“大铁树”引起了邓极大的兴趣,凭他的经验,这株“铁树”有些特别,他追根溯源,查阅相关资料,请教相关园林专家,终于弄清这是一株生长于非洲的加那利海枣,1929年由洋教士引入南充。　　今年1月8日,《人民日报》发表了他的散文《余家桂花树》,编辑知道了他的创作计划后不久告诉他,“很不错啊,中国作协创联部资料显示,你是专写名木古树的第一位作家。”　　邓火平将全部的情感投放到名木古树的追寻中:去巴山深处,探访古树繁茂的家园;去禅院寻幽,为古柏传神写照,他怀揣人文情怀,用深情抚慰银杏、红豆;用心灵沉醉桂花、礼赞加那利海枣……“树与人都是大自然母亲创造的生灵,人与树相互依存、和谐共处,生息的家园才会不被破坏。”邓火平说。于是,他的这种人文情怀不断得以延伸、放大,去桂林的阳朔出差他专门拜望了古榕树;去福建漳州出差他考证了张良古樟树;到哈尔滨出差描写了兆麟树……据说邓火平在外出差喜欢这样与东道主聊天:“这儿有些什么名木古树”、“有故事吗”、“好,我们马上去看看”……

　　采访札记　　□周英文学界里,新概念总是层出不穷。个人情感的零碎宣泄,已经成了当今文学创作的“时尚”。与此相异,邓火平却持续不断地创作名木古树系列散文,犹如一股清风,令人惊喜。　　邓火平“树文章”的受欢迎程度,出乎专业作家的预料。其实不难理解,今天,绿色事业已成为整个人类的生命事业,环境与发展已事关国策。所以他的那些关注人居环境的文章,表达了众多读者的愿望,正所谓:树木有本心,植根遍山野。　　邓火平是位有识之士。担任阆中古城的市长时,他颁布了一部保护名木古树的地方法规;就任南充市广播电视局局长,他拿起笔来,不觉间“树木”成行。　　自然的绿色是人类生存的条件,而文化的绿色是民族精神延续的基因。邓火平的名木古树散文从生态文化的角度进行阐释,真挚呼唤和谐生活,难怪会引发那么多读者的共鸣。　　有人评论说:“写树的,邓火平不是第一人,但像他那样热爱树木、热爱写树的,我还没有见到第二个。”邓火平自己则说,我最喜欢贝多芬的一句话,“我爱一棵树,甚至于超过爱一个人。”他希望用自己的方式为生态和环境做一点事。邓火平有一个梦想,就是要遍访天下的名木古树。　　越来越多的读者,喜欢上了他的专题创作,于是,《四川文学》的“散文百家”有了他的专栏,《嘉陵江》的“散文天地”有了他的连载,地方报纸上也开辟了“树说”特约专栏。《人民日报》也登载他的文章,可谓对他的生态写作的一次褒奖。

好作家、好市长。

想念。

咋一看，还以为是领路人呢。

差点看成邓小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