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已故的爸爸

文/吉时拉根

爸爸，你还记得那场午后的雨么？
那场隔绝我们父子情缘的暴雨
你跟它走了，却留下了我们
死亡向来是你最烦忧的
你一定也不情愿吧！是的
它若是个活口，我定诛灭之
爸爸，你还记得
去往蓉城的最后一程么？
你是否还在牵挂
一路泪流的陪伴？
那时候
总以为康复就能说话了
以至于今天
我们在遗憾中怨恨
没留下一句你的遗言
爸爸，儿子想你了
特别特别想
走在往日里
我们欢声笑语的街角
强忍不住的泪流人群
儿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爸爸，黄泉路上请多保重
记住早晨七点的起床时间
一来开启子孙头顶的启明灯
二来料理房前屋后的琐事
早晨八点
你一定记得服药
爸爸，你要相信
是这些药蔓延了我们
在一起生活的年轮
感谢科学 感谢医生
让爸爸的生命维持到了49岁
早晨八点半
你要坚持注射胰岛素
爸爸，小时候我最怕注射
注射一次我就哭半天
现在呀 ，爸爸
我最怕你注射
你注射一次
我就暗自为你
哭一场
轻一点注射吧，再轻一点
岁岁年年这样痛苦的轮回
疼痛必然 你忍痛不语的目光如炬
我们能明白
你不愿遗弃我们的心思
请在上午九点钟
按时早餐
早了，胰岛素没扩散
迟了，胰岛素失效了
爸爸，你一定记得
上午十一点
是血糖检测时间
这是你一天中最痛苦的时候
测量针只有穿刺出你鲜红的血液
才能检测出准确的血糖值
要是血糖高了
那我们又只能忍痛让你少吃了
爸爸，活着的时候
儿子可以照料
现在你只身孤行了
你就一定记住以上作息时间
上午完了就继续下午
下午完了就继续晚上
每天三轮回
年月却是永恒
爸爸，安心睡一觉吧
这是你每天的必修课
不要再为了儿女的前途思量
乱了你的心思
失了你的睡眠
奔波劳累了一生
待到儿女毕业了
你也走了
你知道这是我们
一辈子的愧疚与遗憾么？
请尽情安享天伦吧
以前没有荤菜你吃不饱
如今你吃素菜都是限量
酒戒了 吸食如命的烟也戒了
再加上每天轮回的打针吃药
我们也不忍心你受此折磨
这比死亡更令人痛苦的折磨
对于你来说，爸爸
这其实也算得上是一种
解脱与告慰
爸爸，此时此刻
我无法得到内心的平静
写到这里……
我已看不清键盘何在
泪水的深深处
只见心灵的村庄已然昏沉
失亲的痛楚
垒起了目光里高高的山脉
再也无法识别文墨的痕迹
……
爸爸，你如果在天有灵
请一定保佑我们孤苦伶仃的妈妈
请为你的子孙点亮前路的灯盏
请拂去我淹没视线的眼泪
淡定我为你谱写诗章的心灵
一直不太相信
命运注定的不可推诿
生命死亡的不可逃脱
如今，爸爸
当你走后，我才明白，人
一经生来就注定了
死亡的方式
再见了，爸爸
沿着你到火葬地的路
常回家来看看
20113年8月10日 成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