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勇川军》1.1──长篇小说连载、首发

3.12 滕县外围战日军获悉张自忠59军和川军366旅已奉命增援临沂和费城方向后，立即对津浦线川军防线发动攻击。12日拂晓，日军濑谷师团以一个支队的步兵，随少量坦克和骑兵沿公路进攻津浦线东侧、滕县城正北方向的香城防线。125师373旅守军杨宜营，依托既设工事，与优势日军激战3小时后，伤亡重大，被迫转移至普阳山附近村落防御。日军随即向普阳山进攻。我军先用迫击炮反击，待敌进入有效射程后，用机步枪打击。日军几次冲锋被打退，于是改变战术，以一部佯攻牵制，主力向右后方远处迂回。正在普阳山阵地指挥作战的745团团长姚超伦，走出阵地指挥所隐蔽部观察敌情。他一出来，就被日军发现，一枚炮弹呼啸而来，随行的两个传令兵受了伤，一个腿部重伤，一个手臂轻伤，姚自己被石块轻微崩伤。10分钟后，他远远望见日军约一个旅团兵力，分两路绕过香城以东我军射程之外的距离，开往阵地后方和滕县方向。日军以飞机低空掩护，前面用坦克、骑兵搜索，后面以行军纵队跟进，远远看去，如同演习。他立即把这个情况向旅长卢济清报告。两人正在通话，电话线被日军切断，联络中止。他赶紧派侦察员前往旅部侦察、联络。半夜，派往界河阵地旅部和师部和友军联络员回团部报告说，日军向龙山脚下迂回，本师预备部队被击溃，师旅部均向滕县方面撤退，没给前线任何指示，但界河仍在固守中。当天，防守左翼石墙、深井的124师370旅，也遭到日军进攻。日军先在中午12点，以步兵3、400，炮两门，进攻簸箕掌124师370旅蔡营徐连阵地。炮轰后以步兵冲锋。守军派出一个连从左翼出击，击退日军。这次战斗，击毙日军数十人，我军略有伤亡。下午1点，日军骑兵数十人，山炮4门，步兵1营，从防线西侧的三山方向迂回，由羊绪绕攻季寨以北康营阵地，中途遭到我伏兵截击，击毙指挥官1名，骑兵10人，步兵数十，敌前锋溃退，只能以大炮向我阵地轰击2小时。我攻伤亡10余人。下午4点左右，日军向石墙阵地守军的左翼增调步炮兵3000人兵力。石墙阵地西线，包括东深井、常峪、季寨、高庄一带，均为小山丛绕，可以遏制日军战车活动。但是，这些山都是石质，甚至还有“光头山”这样的岩石山，很难构筑工事，对防守并不很有利。最前锋的石墙阵地，较其它阵地突出太远，更不易防守。吕康获悉日军大部队来攻，一边指挥部队部署抵抗，一边赶紧向代师长税梯青告急求援。税梯青立即传令372旅旅长曾苏元，马上派兵两营，进至池头集，归吕旅长指挥。曾苏元随即命令743团团长余坚，率该团驻守在滕县北关的熊顺义、黄伯亮两营，限午后10时出发，进至池头集。该团剩下的胡营，以一个连移防滕县城西北近郊的鲁寨，其余受旅司令部指挥。熊顺义和黄伯亮接到驰援命令后，赶紧命令部队收拾行装。熊顺义布置完后，自己也立即赶回所借住的黄馥棠老人家。主人一家人听说他们部队马上要连夜开拔到深井前线作战，都依依不舍，赶紧为住在他家的官兵做好饭菜。晚上，老人家又坚持送部队朝西北方向走了很远，才挥手告别。余坚率领两营官兵赶到池头集时，已经是13日凌晨2点。他随即按照吕康的部署，以熊顺义营进至高庄，对侯山方向的日军构筑阵地，黄伯亮营在池头集构成阵地，另派侦察兵前往三山、九山侦探敌情。由于附近山石过于坚固，难以构筑工事。熊顺义、黄伯亮两营的主阵地都推向光头山北麓和山前深沟，赶做侧防设施，构筑密集火力网。当两营构筑阵地的时候，侦察兵回报，三山、九山一带没有发现敌踪。熊顺义正在指挥部队构筑工事，突然有十几个当地青年跑来报告，说有3000多个鬼子兵从济宁方向沿着邹滕公路，从正北面向池头集大举进攻。他们告诉说，前面山前有一处深沟，是鬼子的必经之地，可以在沟边埋伏，和山上的阵地一起上下同时打击日军。熊顺义赶紧派人去看，果然是个好地方，立即派出轻机枪班前往埋伏。这些青年也主动要求一同战斗，熊顺义就分给他们一些步枪和手榴弹。这边刚刚埋伏好，日军搜索部队就开过来了，大家一直等到日军前进到阵地前4百米以内，正面、侧面守军机步枪一起开火。日军赶紧后退，死伤不少。打了一会儿，日军大部队赶来，又来冲锋。山上山下的官兵和当地青年，仍等日军靠近才一起猛射，一鼓作气打退日军攻势。日军赶紧用炮轰，大家都隐蔽着不动，等日军再次冲锋时，才抬起头来还击。如此这般，打退了日军4次进攻。当晚，曾苏元亲自率领卢高暄营赶到增援时，日军见损失不小，无法进展，已拖着炮原路退回。就在当天上午，香城方向炮声断断续续，从早上一直打到午后才完全停止。正率领部队在界河阵地布防的团长瞿联丞电话告诉各营长，判断日军做威力侦察，即将大举进攻，要各营做好战斗准备，不可大意。但是，日军除了不断派出飞机从界河阵地飞向滕县和临城一带侦察、轰炸之外，并没有大举进攻界河。实际上，就在香城东南边和西南边不远的普阳山和龙山防线，45军预备队与日军激战了整整一天。日军使用飞机、大炮和坦克，对龙山阵地进行了猛烈轰炸和扫射，预备队伤亡重大，被迫向南撤退。45军125师姚超伦团，也在普阳山被日军包围，被迫趁夜从日军占领的村落之间转移到香城侧面的黄山阵地。得到日军大举进攻，东路龙山方向和中路普阳山、界河一线形势紧张，孙震赶紧命令王铭章把师部向前移驻到滕县，并从南沙河调一个营部队前往增援。王铭章随即电话令代师长兼364旅长王志远，叫他令该旅张宣武团长率727团两个营立即由南沙河进至北沙河两岸，占领第二线阵地，部署防御工事。他自己也随即将师部向前移进滕县西关电灯公司。122师师部一迁到滕县，王铭章立即率同王志远、赵渭滨等到设在城内的124师、127师师部了解城防及前线战况。他们很快发现一个非常危险的情况：滕县城内虽然已经有两个师部，却基本上没有战斗部队，这里的城防情形严重空虚！首先，滕县城一带的地形很不利于我军防守。金斗山以东及以北、喀喽山及界河以南，特别是滕县附近，为开阔平坦地带，有利于日军战车活动，不利于我军攻守。随着124师驻守北沙河阵地的一个团被调走，滕县城随时都可能被部分日军包抄、失陷。王铭章赶紧命令王志远马上亲自带727团在南沙河的另一个营进驻滕县。几乎在赵渭滨发现滕县城防空虚的同时，日军也注意到这一点，但他们所看到的问题更加严重。日军指挥部发现，在东路进攻意想不到顺利的同时，原定的西路突破计划，遭到了意想不到的顽强抵抗，难以继续推进。而与此同时，随着川军预备部队纷纷从滕县县城附近和南沙河一带开往一线，滕县县城本身，甚至其后面的集团军总部所在地临城，都出现严重的防务空虚。日第二军团司令部下令：第10师团灭大运河以北之敌。5师团配合作战，以一部占领沂州后进入峄县附近。第10师团的师团长矶谷廉介获令后，则下达了追击至临城的指令。3月14日拂晓，就在王志远率张宣武团第三营连夜赶到滕县，驻守北关阵地的同时，普阳山、黄山阵地的哨兵就听见天空中有飞机声，循声望去，远处有好几架飞机从邹县方向过来，他赶紧发出防空警报。几分钟后，官兵们都看清楚了，共有5架日机。日机在川军阵地头上机枪够不着的高度，肆无忌惮的盘旋观察，投下几枚轻磅炸弹后，继续向滕县方向飞去。过了好一阵子，又从头上飞回去。侦察飞机走后不久，大约6时左右，日军步兵7、800人就开始对龙山尹唯一营阵地发起进攻。大约6点40分，普阳山的哨兵也看见大量日军骑兵和步兵，带着炮车，跟在装甲车后面开过来。战士们赶紧从营地跑步进入阵地，投入战斗。7时左右，香城守军遭到日军炮兵掩护步兵1千余人进攻。西边石墙一带的124师370旅吕康部，也遭到日军优势兵力进攻。与此同时，日军主力从两翼包围黄山姚超伦阵地，还向石墙方向的124师阵地发起进攻。11点，吕康旅退守季寨、大山、小山一线。日军先以8门炮，轰击金斗山阵地1小时，再以骑兵5、60，步兵7、800，分路进扑陈洪刚、康平两营阵地。侧防的蔡营赶紧抽调3连从右翼出击，激战到午后2点，日军被迫退回石墙。当天上午前线阵地的激战一打打响，王铭章在滕县城内听到炮声，便赶紧让王志远前往北沙河视察阵地，了解战况。王志远刚赶到阵地，遇到5架敌机前来轰炸。由于这里已经构筑了坚固的防空掩体，日军轰炸见破坏很小，很快离去。王志远正在询问从前线退下来的伤员和溃军，黄山、石墙、龙山的激战情况，就听见前面界河方向传来枪炮声。原来，日军约1千人，攻陷了香城，从山间沿着界河东岸和南岸迅速南下，一部分与龙山守军交战，一部分从侧背进攻界河主阵地，与瞿联丞团1、2营和日军交上火。在王家大院阵地的尹唯一营一部也随即投入战斗。激战到12点，1、2营守军部分向界河转移，部分向滕县溃退。午后1时，从背后进攻界河的日军，分兵一部分攻占了界河以南的柳泉庄，截断界河至滕县公路。王志远获悉日军迂回到界河阵地背后，并且还有大部队正在从龙山以东向北沙河防线东边迂回，企图直接进攻滕县，赶紧回城报告。此时的滕县城内，只有122师和124、127师的三个直属特务连，以及364旅特务排，用的都是手 枪，这些部队都是用的手 枪，战斗部队只有张宣武团的司营，以及刚从石墙撤回城的124师372旅刘止戎营残部。王铭章赶紧让王志远令张宣武从北沙河阵地撤一个营回县担任城防。他又随即宣布城内戒严，并将所有官佐、勤务、随军力夫和警察团丁都加入战斗部队，参与戒备任务。当时，所有的人员合计也不过1500人。张宣武正带王营回防，刚离开北沙河阵地不远，就有一股日军冲过来进攻留守的吴营阵地。张宣武赶紧又带部队掉头回援。城里城外正在着急，127师757团团长王永棫带着沿路收容的几百人从前线撤回县城，王铭章赶紧让他们前往北沙河增援，阻止日军往滕县渗透。为防备日军从左翼包围，王铭章又令124师372旅、370旅从季寨、三山位置后撤，到深井、池头集和在大、小坞村布置阵地，和北沙河阵地形成犄角。这时，时间已是下午4点，王铭章觉得滕县兵力实在太单薄，又调令前两天刚刚按集团司令部命令派往太平邑城前方向的童澄旅，抽调严翊营星夜回防。孙震获悉滕县危急情形，赶紧电话告诉李宗仁，李宗仁命令战区预备部队汤恩伯军团驰援滕县，并要求孙桐萱部从济宁方向侧击日军，又转过来命令孙震，要求22集团军一定要坚守三日待援。日军数次冲击北沙河阵地，被我军顶住。但是，当晚入暮之前，日军攻陷了界河阵地。在中午1点左右，中路日军突破黄山阵地一角，分兵向南进攻金山、后屹、王府庄，遭到127师主力强有力抵抗。下午3点，黄山阵地失守，守军转移到龙山阵地继续抵抗。日军突破黄山后，加大对金山、后屹山127师主阵地的进攻力度。官兵们顽强抵抗，一直战斗到下午5点半，日军仍未能突破。日军改变战术，分兵1千余人，从龙山、普阳山之间的127师阵地东侧，向阵地后方迂回。师长陈离闻讯，亲自率一营人前往堵截。日军向迂回部队增援1千人，另派出大量部队从龙山、前后枣庄进攻柳泉庄，用4辆坦克从后面射击，截断滕县至界河公路。127师赶紧以主力退守龙山，占领侧面阵地，向西侧击，另派一部分兵力从后面追击柳泉庄的日军，但对日军迂回进攻之势影响甚微。界河守军不堪前后夹击，被迫放弃阵地。瞿联丞带着残部向北沙河方向退却，遭到日军坦克伏击，被迫向东北北沙河转进。部队趁夜撤至北沙河阵地东北10里某村时，只剩下200余人。日军随即从界河向北沙河阵地增兵，又分兵向滕县城东南郊方向迂回。晚上10点，王铭章再次电令童澄，要他率王文振团的所有剩余部队，从太平邑方向驰援滕县城。

3.13 15日危局15日拂晓，日军先头部队2千多人，由上十辆坦克开路，向北沙河阵地发动进攻。张宣武赶紧指挥迎击。五连排长王子云，率领敢死队员组成若干小组，带着手榴弹和机枪潜伏到铁道两侧。决死队员等日军坦克开近，把集束手榴弹扔到坦克下面，很快炸毁日军战车5、6辆。机枪手立即对进退两难的日军步兵进行扫射。日军伤亡多，赶紧撤退，坦克和步兵都不敢再犯，只是在前面村头阵地用炮远轰。几乎同时，日军大部队猛攻界河45军主阵地和龙山阵地。见阵地坚固，日军在正午的时候陆续将兵力增至万余人，分兵由龙山以东向南迂回。中午1点左右，界河正面阵地被突破，两处日军联合向龙山45军127师379旅杨庶威部及125师373旅姚超伦部包围攻击。守军依托阵地顽强抵抗，多次短兵搏斗，双方死伤众多。2点半左右，龙山阵地失陷。孙震令部队退守滕县城东北远郊的龙阳店、北明、东郭一带，掩护北沙河阵地右侧，做为滕县外围作战的最后支撑。但是，日军大部队咬住龙山溃军紧贴追击，使部队无法稳住阵脚，被迫退至城头镇及以南高地。下午5点左右，日军先头部队已分别进至膝县东北十余里的冯河、龙阳店一带，从池头集和大小坞村方面渗透的日军，也陆续抵达该处集结。入暮后，日军攻陷界河，主力部队也开向滕县东北角。而界河守军瞿联丞部，则被日军逼向北沙河东北10多里的一个村庄。于是，上万的日军，一方面从东北角山地对滕县构成包围态势，一方面也阻隔了从龙山回撤的部队，以及从太平邑方向回援的部队。从太平邑方向奉命回援的童旅旅王文振团，刚行军到城前，就遇到45军127师的杨庶咸旅，获悉日军已突破界河并占领滕县东北30里的龙山。杨还告诉他们，该旅正遭到日军步骑混合部队约7、8千人压迫。日军先头部队配有飞机、大炮和10余辆坦克、装甲车10余辆，追击该旅，已抵达城头以北2、3里。该旅以一个团在城头布防，其余向城头以南高地转进。童澄赶紧率部取道东沙河向回援滕县。在城头镇西南约3、4里的长巷村附近，与压迫杨旅的日军遭遇。日军利用坦克和装甲车的优势装备，猛烈冲击既没有重武器可以抵御，也没有防御工事的川军部队，阻止部队向滕县方向增援。部队被冲散，一直到滕县城以南约40里的官桥才稳住阵脚进行收容。收容部队赶紧沿铁道向滕县回援，在南沙河又遭到日军大部队的阻击和追击，被迫向东撤退到峄县山地。至此，从城前镇赶回来的主力部队，无法回援滕县城。当天，日军还从西路靠近微山湖的石墙一带大举进攻。早晨7点钟，一路日军，有骑兵数十，步兵千余，大炮8门，由大颜村向常峪、金斗山蔡钲营、陈洪刚营阵地进袭。常峪、金斗山阵地，因地势良好，十分巩固。日军先是集中炮火猛轰阵地，然后步骑联合冲锋。日军几度冲入阵地，均被顽强击退。日军出动飞机低飞助攻，也被守军击毁两架。另一路日军，骑兵百余人，步兵2000余人，拖着10余门大炮，由济宁东南的石墙出动，沿石墙至南阳镇公路，向季寨124师370旅康平营阵地进扑。11点左右，康营伤亡过重，难以支持，请求增援，吕康赶紧令雷迅营程子仪连跑步增援。到达时，阵地已沦陷。程率部反攻，硬是把阵地夺了回来。程负伤，部下伤亡过半。日军追加兵力，猛攻季寨康营汪连阵地，我方增援不及，阵地沦陷，汪连全部牺牲。这路日军随即从季寨猛扑高庄，企图从背后对位于高庄一带的372旅余坚团阵地进行攻击。余团长奋力抗战，日军未能得逞。双方胶着期间，12时40分左右，日军派处30余人的骑兵从三山侧击高庄阵地，却被侦察兵发现，反遭到蒋坤排埋伏袭击，狼狈北逃。日军又派出6、700名，由九山向池头集左侧迂回，包抄高庄。担任左侧警戒的何炳垣连，大半阵亡。王铭章得到吕康的报告和增援要求后，赶紧下令张宣武从727团抽调一营兵力，前往滕县西北17、8里的洪疃，西南30里的高庙布防，以防日军钻空档渗入滕县西侧。与此同时，13时10分，王铭章让124师副师长税梯青令372旅旅长曾苏元，率该旅留守滕县城内的另外两个营驰援吕旅左翼余坚团阵地。下午2点10分左右，日军占领了高庄旁边的侯山高地，熊顺义营转移到吕山阵地。吕康命令陈洪刚从金斗山撤调两个连前往增援余坚团，从侧背夹攻日军。3点左右，高庄战况激烈，枪声隆密。吕康等都以为陈营得手，很是高兴。可是，没过多久，枪声逐渐向南远去，大家觉得很奇怪。吕康赶紧派人去侦察，回报说陈洪刚营并未出击，正在深井附近民房补吃午饭。吕康怒笑不得，赶紧集合雷迅营余部，准备亲自率部出击。这时，从余坚团传来消息，高庄已经失陷，该团现在池头集附近高地堵拒日军。同时，吕康又得到谍报和41军军部魏副官函告，敌军已突破右翼界河友军阵地，界河车站已有敌踪，要他们注意提防。吕康正犹豫不决间，得到传令兵送来的税梯青函令，令其率部坚守现阵地，另派曾苏元率两营兼程增加他的左翼。3点左右，日军炮兵在高庄设置炮阵，向吕山阵地轰击，掩护步兵进攻。余坚观察日军来路，从第一线连队各抽一班组成左翼，以预备队为右翼，两路出击，将日军步兵打退回去。4点10分左右，余坚得到吕康通知：372旅旅长曾苏元，亲自率卢高暄、胡两营来援，曾苏元抵达后，余团即归还建制，希望他尽力撑持危局。两营官兵大为振奋，顶住日军又一次冲锋。5点左右，天色渐晚，吕山阵地右翼的罗庄阵地被日军占领。日军利用大量烟幕弹向阵地遮断射击，企图抄袭。很快，吕山东南部的池头集西南一带，出现日军步骑百余名。而这时，吕山右翼友军已经转入沉寂状态，余坚团陷入三面包围。正在危急关头，曾苏元率部从池头集东南抵达，从背后发起猛攻，将包围余坚团的日军驱逐。曾苏元随即和余坚赶往吕康处。吕康告诉他们，有一大股日军刚刚突破370旅右翼和界河阵地左翼之间防线，向滕县方向开去。几人分析认为，南下日军在北沙河阵地受到抵抗后，很可能向西南迂回，包抄滕县西门方向，这对370旅、372旅和北沙河防线都将构成重要威胁。大家当即决定，为避免明天被日军所乘，必须连夜率部回防，在滕县西南布置防线，与北沙河阵地构成犄角。于是，370旅乘夜转移至北沙河阵地西侧的李店、凫村布防。372旅在370旅西南侧的大、小坞村一带占领阵地，三处阵地互为犄角。15日下午5点左右，日军先头部队抵达滕县东北10多里的冯河、龙阳店一带时，滕县城关及城内守军仅有122、124、127三个师部和364旅一个旅部，每个师部只有一个警卫连、一个通信连和一个卫生队，旅部则只有一个警卫排，警卫部队主要使用手 枪。另外还有滕县县长周同率领的警察和保安队四、五百人，没有一支是成建制的战斗部队，滕县形势十分危急。王铭章赶紧和几个师部将领紧急商议，认为41军、45军的大部兵力均胶着于第一线，且具体位置不清楚，昨晚10点电令太平邑方向尚未与敌接触的122师366旅王文振团火速回援，至此仍无消息，该团远在百里之外，又要路经已有日军占领的县城东北角，可能在途中遭到日军阻拦。眼下的当务之急，一是迅速从城外阵地抽调部队回援，一是赶紧向集团军总部请求援兵。大约5点半，王铭章直接用电话给正在指挥北沙河阵地作战的张宣武：告诉他留在洪疃、高庙的一个营原地执行任务，留一个营置于北沙河第二线阵地暂归127师指挥，自己立即率一个营跑步开回滕县布置城防。张宣武接到命令后，赶紧转达给各营。他正要率第三营严翊营离开北沙河阵地，又接到王铭章电话，令其在部队通过北沙河铁路大桥后，即予炸掉。为什么要急于炸掉北沙河铁路桥呢？原来，王铭章在和张宣武第一次通话后，马上跟22集团军司令部孙震取得电话联系，孙震告诉他们，他已经把滕县的危急情形报告给了李宗仁和蒋委员。李宗仁已经向蒋委员长要求紧急增援。蒋委员长亲自给他打电话，说他已经命令在陇海线徐州西侧亳县一带的第五战区预备部队汤恩伯兵团的3个军全部，攻击10万大军，驰援鲁南。蒋介石、李宗仁又分别致电孙震，滕县为津浦北段要点，关系全局，务应竭力死守，支持时间，以待增援。孙震告诉王铭章说，第三军团先头部队王仲廉军先头部队一个团，已于当天正午抵达临城，已经前往南沙河布防。要他严令各部，整顿部署，务予来犯之敌以至大之打击。必要时，流最后一滴血，争取时间，以待友军到达。孙震为确保滕县在汤恩伯主力赶到之前不失陷，赶紧下令在总部执勤的41军直属特务营营长刘止戎，率三个警卫连星夜乘火车开赴滕县，只留一个手 枪连在临城担任22集团军总部的警卫。晚上7点左右，张宣武率部炸掉北沙河铁路大桥后，跑步赶到县城时，王铭章等正望眼欲穿的在城门外等待。王铭章赶紧把城内情况和援兵情况对张宣武简要讲了，命他立即部署守城事宜。张宣武团原本有两挺轻机枪、四挺重机枪，但轻机枪配置在第一营第一连，重机枪配置在第二营第八连，他带回城的第三连，全都是使用步枪的步兵。另有一个团直属的土造82型型迫击炮连，一个有四部电话机的通讯排和一个有20副担架的担架排。他赶紧以两个连担任城东、城北防卫，一个连为营预备队，一个连为团预备队。张宣武正在为其他几面城墙上尚无战斗部队防守而发愁，又注意到最接近东门外日军的东关一带，位置非常紧要，应赶紧抽调兵力利用寨墙构筑防御工事。正在这时，366旅731团第一营营长严翊率部赶到。严翊营原为三个步兵连、一个机枪连，机枪连临时调归团部指挥，没有一起赶到。张宣武大喜，赶紧命令严翊率部到东关布防。严翊奉命后，立即将两个连配置在东关寨墙脚阵地，一个连作为预备队，并派兵到东关附近各村派出警卫部队。东关阵地部署就绪时，已经是晚上10左右，部队随即利用寨墙连夜修筑工事。这时，王铭章又赶到东门视察，他对张宣武和严翊的部署赶到满意，决定任命张宣武为任城防司令，指挥所有部队，并告诉他，刘止戎营很快就要抵达滕县车站，届时也归张宣武统一指挥。半小时之后，从临城的最后一趟火车开过来了，从车上下来的战斗部队只有三个步兵连，但是，让大家非常兴奋的是，车上却装满了子弹和粮食，还有大量手榴弹。原来，孙震为了坚守滕县，已经把临城总部的全部家当都搬到前线来了，临城已经人弹俱空，他完全把希望寄托在川军部队坚守滕县，一直守到在临城附近的汤恩伯大军北上增援为止。警卫营一下火车，就被张宣武拉到城墙上布防。两个连担任南面、西面城防，一个连为营预备队。张宣武把团部指挥所设在东门里路北的一家山货店内，连夜将这里和城内及东关的三个战斗营的营部，以及各师部和旅部架通电话。364旅旅部在西门里路南一家盐店内，122师师部在西门外电灯厂内，124、127师部同在盐店街路东张锦湖宅内。不过，刘止戎下车后却向王铭章等报告了一个非常严重的情况：汤恩伯的先头部队抵达南沙河之后，不再前进，声称须等待军团司令部到达才能继续北上作战。并且，他还听传言说，王仲廉的人扬言，他们只是奉命增援鲁南，并不是奉命增援滕县，究竟会不会直接增援滕县，还很难说。王铭章和几位师旅长、参谋长觉得问题严重，立即研究形势，认为以眼前的兵力和装备，只能协同汤恩伯军团作战，不可能硬挡一面。大家一致认为，下一步的打法，主要取决于增援情况。如果第三军团到滕县来，则全力配合其作战；如果不来滕县，则占领微山湖高地，协同汤部作战。王铭章随即打电话给孙震，向他了解援军是否会前往滕县，并汇报了大家的意见。孙震压根就没想过专程派来增援滕县的汤恩伯兵团会不去滕县，就直接答复说：当然会来。要求王铭章等固守待援。这时，时间已经是15日深夜，滕县城关的战斗部队，共为一个团部，三个营部，还有临时来城领运弹药的124师一个步兵连，合计10个步兵连和一个土造82迫击炮连，另有师、旅部的四个警卫连，兵力2500人。加上滕县县长周同所率武装警察和保安团5、600人，合计3000人，但真正的战斗部队不满2000人。各师部的通信员、文职人员和随军力夫都被充实到战斗部队中去了。其中，122师师部的机要秘书王江平，都被增加到东关严翊营。这时，所有城防部队，都在彻夜构筑工事。所有预备队，包括王铭章、赵渭滨等，则全部在连夜搬运弹药粮草。东关和城墙上的官兵，每人屁股下面都有一箱手榴弹，每箱50枚。

3.14 死守待援(上）3月16日黎明，日军20名便衣队摸索接近东关。严翊营隐藏在墙边屋角，待敌接近，突施打击，全歼日军。6点，迂回至冯河、龙阳店一带日军，开始向守备滕县东关的警戒部队进攻。很快，东关附近各村庄能听到机步枪声响。日军步骑4、5千人，以12门炮，其中重炮8门，逼近滕城，在城东5公里外高地设置炮兵阵地。8点左右，日军炮兵火力向滕县东关、城内和西关火车站射击，并用12架飞机轰炸、扫射。炮轰之初，守军猝不及防，颇有伤亡。严翊赶紧指挥官兵进入深壕，避开炮火锋芒，严阵以待。但是，一阵狂轰滥炸之下，城内百姓却慌乱起来，纷纷向西门或南门逃难，没有逃走的则藏起来。半小时后，城内就几乎见不到百姓了。王铭章赶紧从西关电灯厂内的122师指挥部，打电话向张宣武询问情况。张宣武告诉他，日军只是在炮轰，步兵还没开始冲锋。他问赵渭滨的对策意见。赵渭滨说，显然，东郊日军主力即将大举进攻，大战迫在眉睫，汤恩伯援军又迟迟不来增援，眼下的应对方案有两个，一是死守孤城；二是出城机动作战。他个人倾向于留一部分兵力守城，几个师部都到城外收容部队，机动作战。他认为，这样不仅伤亡会小一些，还有利于县城防守。王铭章表示同意。他深知，装备比川军远为优良的中央军和傅作义军无法守备南京和太原这种坚固的城市，川军单凭这么一点点兵力，根本不可能守住滕县。只有像当时黄绍竑在太原时主张的那样，阵地战和运动战相配合，城内城外相夹攻，更有利于牵制日军对城内的进攻，延长城防时间。太原之所以很快失守，除了整个秩序混乱，主要问题就是处在消极防守。如果真能按黄绍竑的意见实施，是不至于那么快就丢失的。他们赶紧与王志远、张宣武及127师师部联系，召集在城内的几位高级将领到124师师部紧急会议。他们跑到124师指挥部地下室不久，127师师长陈离、124师代师长税梯青、124师参谋长邹绍孟，122师王志远旅长和负责城防的张宣武都已经赶到。王铭章首先让张宣武通报城防布置、工事构筑、弹药补充情况，接着问他：“张团长，守城有没有把握？”“守多久？”张宣武问。“两三天。”“敌我情况，师长都很清楚，你看能能不能守那么久？”“守一天以上有没有把握？”“担任城防的这10个步兵连中，有6个不是我属的建制部队，他们的战斗力难以估计。实在不能担保能不能守住一天以上。”“汤恩伯集团的援兵，最快也得到夜里才能赶到。我们的装备和兵力都与敌军悬殊，如果估计不能守住一天以上，大家就不如在城外机动作战。”王铭章说，他随即向着在场的人问，“各位觉得如何？”几位师旅长和参谋长都表示赞同。“好！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了。我这就向孙总司令请示。”王铭章随即要通孙震的电话。“喂，孙军长吗，我是王铭章。报告，现在日军正在用重炮和飞机猛轰滕城，即将大举进攻，形势非常危急。”“你现在在哪里？”孙震在电话里说。“在城内124师师部。”“你的指挥部在哪里？”“在西关电灯厂。”“委员长来电，要我们死守滕县，等待汤恩伯军团来解围。汤部先头部队王仲廉军昨午已到临城，其后续部队兼程驰援。我马上催促王军长赶紧北上。预计几小时以后即可到滕县。你应确保滕县城，以待援军。你的指挥所，应当立即移到城内，以便亲自指挥守城。”孙震命令道。“城内有三个师部、一个旅部、一个团部，弹战斗部队只有10个步兵连和一个迫击炮连，又没有重型装备，如何抵得住几万众的强敌？”王铭章赶紧对他说。 “那么，你的意见怎么办？”孙震觉得他回答得奇怪，就反问道。“我们的主力，都在城外与敌野战。为确保指挥作用，几个高级指挥机构不应都在城内。同时，仅仅以10个步兵连的微弱兵力，城是没把握守得住的。我的意见是，不如留一个营在城内，来个空城计，其余部队都撤到城外机动作战。”王铭章回答说。“委员长的命令，是要我们确保滕县城，死守待援。我不能违抗命令。我的命令，也只能是要你立刻进城死守。如果认为兵力不够，可把城外的所有41军的部队通通调进城内。同时，友军汤部不久即将到达。你还有什么意见？”孙震断然否定了他的意见。“城外我军各部都正在与日军胶着作战，白天无法脱离敌人。上峰一定要我们死守滕县，反正城内只有10个步兵连，有张宣武团长一个人指挥就够了，又何必把这么多的师旅部都放在城内呢？”王铭章继续解释道。“滕县是一个战略要地，名城重镇，城外部队即将调进城内，一个团长负不了这个重大责任。我的决心是要你们几位师长都在城内坐镇，死守待援。”孙震重申说。“城外部队必须在入夜之后始能调动，那么，友军汤部究竟何时才能到，究竟要我们死守多久？”王铭章不能继续解释，只得用这个最实质的问题反问孙震。孙震沉思了片刻后说：“我催请王仲廉军马上出发，你们只要能守4个钟头，援军即可到达。”王铭章问张宣武：“张团长，守4个钟头有没有把握？”“4个钟头？有把握！”张宣武王铭章无话可说，他把话筒交给税梯青代师长，“请你再和总司令谈谈，最好还是把几个师部放在城外。”税梯青拿起电话，刚说了句：“报告总司令！”话筒里响起孙震严厉的口气：“你有什么话？快说！”税用颤抖的声音说：“124师的部队全在城外，我可不可以出城去指挥？”“不行！你的部队马上就要调进城内。你要在城内死守。”孙震断然拒绝，随即压了电话。王铭章环视了一下，说：“孙司令的话，大家都听清楚了？”“困守孤城？”赵渭滨问。“是的，这是死命令。”“唉！可惜！把唯一的生机堵住了。”赵渭滨长长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孙司令说这是蒋委员长合李长官的命令，他也没办法，我们别无选择，只有死守待援。” 王铭章说。“是的，这样一来，我们大家的性命都只能寄托在援军身上了。援军来得快，我们的伤亡就可以小一点。要是来晚了，不仅我们麻烦，城防都有问题。” 税梯青说。45军127师师长陈离对这个决定很为难。他所属的部队都在城外龙山、普阳山一带与敌作战，现在城池被围，他的指挥所困在其中，城内外联系隔断。他的指挥所在城内已经失去作用。如果继续留在城内，一则无法指挥作战，二则无法将部队调入城内，只能是在城内等死。在孙震压了税梯青电话之后，他随即又把电话要通，向孙震请示行止。陈离所在的45军，一直是邓锡侯直属的，与孙震的上下级关系比较间接，这和王铭章、税梯青有所不同。孙考虑了一会儿，说：“你可以出城，别的任何人不准跟你一道出城！”陈离等一出124师师部地下室，王铭章随即对张宣武说：“张团长，你立即传谕，昭告城内全体官兵，我们决心死守滕县城，我和大家一道，城存与存，城亡与亡。立即把南、北两个城门囤闭堵死，东、西城门暂留做交通道路，但仍须备好物料，准备随时封闭。在四门张贴布告，晓谕全体官兵，没有本师长手令，任何人不准出城，违者就地正法！”他接着对师部副官罗甲辛说：“立即把师的指挥所和师直属各部队全部搬入城内。” 陈离回到师部，带着幕僚、随从和特务连从西门出城。但他们刚向南走到离城3、4里的地方，一群人就遭到日军铁道装甲车的机枪扫射。陈离本人，右腿中弹，负了重伤。日军对滕县城内持续炮击了两个小时，10时左右停止射击。这时，枪声也没有，整个城内城外异常沉寂。约半小时后，日军突然集中炮火猛轰东关南半部寨墙。集中轰击了不到一刻钟，寨墙突出部被炸开了十余米宽的一个缺口。敌人集中数十挺轻重机枪，对准缺口扫射，阻止我军堵塞缺口，随即又派出坦克掩护步兵发起冲锋。日军猛轰缺口的时候，守军都埋伏到缺口两侧。当敌兵一停止射击，烟尘还没散尽，我军战士立即堵塞缺口。硝烟散去，守军就看见约5、60个日军刚要下到寨壕向寨墙缺口处冲锋。严营一连连长沉着应战，指挥战士们待敌接近。日军纷纷跳进缺口外的城壕时，他一声令下，官兵们纷纷扔出手榴弹，2、300个手榴弹在几秒钟内向敌猛投过去，将敌大部歼灭，逃离者不过10人。日军第二次冲锋时，头上都增戴了钢盔，但同样被炸回去。就这样，担负缺口段守备的一连，接连打退敌军三次冲锋，而自己也伤亡近百。严翊赶紧把营预备队增加上去。这时，敌方因攻克不下，暂停了冲锋。城内趁机调动、调整兵力，补充弹药，修补阵地工事。把东关和城内几家盐店、粮行的盐包、粮包，用上填堵缺口，加强寨墙工事。一线官兵也趁机救治伤员，喝水、吃干粮。张宣武赶到一线察看，慰问和勉励官兵，他见伤亡很重，随即将团预备队的727团第12连由东城门内调往东关，作为严营预备队。上午11点，就在日军猛攻东关之际，王铭章让王志远派出传令兵，令在北沙河、高庙、洪町阵地的张宣武团王、吴两个营，当夜回防滕县。下午2点，日军再次发起冲锋。这次转移了进攻方向，猛攻滕县城厢。方法同上午，也是先用炮轰轰开缺口，然后用密集机枪掩护步兵冲锋。守军第二连，在严翊营长的亲自指挥下，用上午第一连同样的办法，炸退日军的三次冲锋。日军暂停冲锋。严营第二连比第一连伤亡更大。在战斗过程中，新的营预备队第727团12连全部使用上了。这时，124师370旅743团第11连吴赞诚部奉命回城领取弹药，王铭章和税梯青大喜，赶紧令该连归张宣武指挥。王铭章还将122师师部特务连只留下一个排做警卫，其余全交给张宣武。张随即以吴赞诚连做为严营预备队，以师部特务连做为团预备队。这时，日军又向东关东北角发动冲锋，并将冲锋兵力增加到7、800人。张宣武令九连连长张进如率队前往堵击，击退日军。不久，东面日军第二波猛攻，张继先连组织敢死队百余人，以大刀手榴弹击退。晚5点，东关外郊日军得到增援，发起第三次攻势。此时日军大炮增加到约30门，其中威力比山炮更大的野炮占大半。飞机以每批10架轮番攻击。攻击目标转移为东关正中间的东阁门。攻击方法也有所改变，不仅集中轰击东寨门，还一部分炮火向东关、城内和西关车站等处进行纵深射击，以阻止城内军队调动和增援。日军冲锋的步兵，也不再是每次一排人逐次冲锋，而是一次三个排，相距约100米，波浪式冲锋。日军最前面一排，被我军消灭殆尽。可是，日军猛烈的炮火和机枪攻击，使我方伤亡惨重。严营长立即把预备队调上去，吴赞诚连立足未稳，第二波日军便冲上来。双方展开激烈的肉搏战。结果，日军第二排全部被消灭。五连也仅剩下10多人。就在团预备队何经纬连从东门内跑向东关增援的时候，日军第三排已经冲上来。严翊赶紧从守备东关南北两头的部队调到东寨门伏击堵击，但日军已经冲进40来名。这时，天色已暗，日军不惯夜战，没有增加兵力。双方在相距几十步以内对峙。何连长率部抵达后，立即投入激战，伤亡很大。张宣武担心日军增援，决心不惜代价消灭入关日军。张宣武亲自抽调守备城垣东北面的727团第三营预备队的第11连张进如连，驰赴东关增援。他对张进如和战士们说：“如能圆满完成任务，官长和士兵都有重赏；如果不能把这2、30个鬼子消灭，你们就不要回来见我。”11连发起猛攻，以阵亡两个排长、死伤70多人的代价，终于把突入东寨门的日军全部消灭。严翊在最后一击的激战中大腿中弹负伤。严营生还者20余人。晚上8点，滕县城内外枪炮声停止。日军照明弹不时划破长空。当天，日军发炮万发以上。从东城门内团指挥部到东关严翊营营部不到1里路的电话线，被炸断25次。日军飞机从上午8时到黄昏，几乎没间断的在城关上盘旋，最多的一批有18架，主要是投弹和扫射，另有侦察机和炮兵校正飞机。虽然日军飞机的直接危害不大，弹飞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简直令人神经错乱，对战士们精神威胁不在大炮机枪之下。晚9点，王铭章约张宣武到122师部指挥所询问当天战况和伤亡损耗情况。张宣武一踏进门，王铭章就紧握他的手说：“张团长，你太辛苦了。想不到我们只这么一点点人竟然能支撑一整天，你真有办法。”“这主要是士兵勇敢和严营长出力。”张宣武谦虚的说。“严营长是英勇善战，你是指挥有方，明天我直接打电报向委员长给你们两人请奖。” 王铭章告诉说，“能把今天支撑过去，就不要紧了。因为我们在城外的部队马上都要调回来城内来，他们正在行动中，大约一两个钟头以后即可抵达。”“调进城来的有哪些部队？”张宣武问。“你那个团的两个营，和吕、曾两旅的两个团，都有把握能回来。只是童旅在路上可能有麻烦。今天我们不足一个团就能支撑一天，明天我们增加两三个团，还怕什么？如果把明天支撑过去，则汤军团的援军就可来到解围了。”王铭章看到了希望。“吕、曾两旅到达后，我想请你继续担任城防司令，所有部队都归你统一指挥。”王铭章征求意见。“团长怎能指挥旅长呢？”张宣武说。“你可以直接指挥团长。”王铭章道。“以一个团长指挥其他旅师的团长，恐怕也不太顺当，还是由师长统一指挥为妥。至于城防，可以分区、分段负责，我愿担任最主要的区段和多负担一点任务。”张宣武说。王铭章征询赵渭滨的意见。赵说：“张团长的意见也有道理。部队按指挥系统指挥更好一些，城防可以分段负责。”王铭章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就这样做。

3.14 死守待援(下）当晚10点，张宣武刚回到东门团部指挥所，就有战士跑来报告，说西关车站附近发生小规模战斗。“走，到西门城楼上去看看。”张宣武估计有部队回城。刚接近西城门，就听见城外传来嘹亮的号音。“是‘372旅回来了！’”张宣武仔细听号音，高兴地说，赶紧加快脚步。他登上城楼时，城楼上的守军已经欢腾起来。张宣武顺着战士们的目光方向看过去，远远看见西关火车站南侧铁路上，20多个司号员正在向城内一齐吹号。“好！把你们营的号手也都叫过来，一起回答他们。”嘹亮的号音划破长空。几乎同时，北门也响起了“知道友军回来了”的号音。两营的官兵们随即看见铁路附近的战友欢呼起来。士气为之振奋。没过多久，城内的人又听到西关车站方向传来“370旅回来了”的号音。城内立即响应。370旅随即从车站南边的桥洞开入城内，进城时，受到王铭章、陈离等高级将领和城内战友们的夹道欢迎。原来，当天下午3点半 ，正在滕县城西北山区边缘阵地阻止西路日军的124师370旅旅长吕康，和372旅旅长曾苏元，突然接到代师长税梯青的命令，要旨如下：1、师有巩固滕县，待汤军团增援之目的；2、曾旅肃清西门外之敌，保持后方交通；3、吕旅肃清南门外之敌，巩固滕城。两旅感到情况严重，赶紧由驻守大小坞村的370旅留一小部监视日军，其余大部立即回援滕县，以一级战备的急行军方式，按照372旅、370旅的顺序，掩护回援。372旅旅长曾苏元令熊顺义、黄伯亮率领743团第二、三营为战备行军的前卫部队，小跑速度，同时准备排除途中任何阻挠，打回县城。曾苏元亲率另外两个营紧紧跟上。熊顺义和黄伯亮是军校的知己同学，两人初入军校时，都是王铭章的学生。两人并肩前进，边走边估计前面敌情，研究战术方案。部队行至北沙河，发现麦田里和道路上，有日军坦克车痕。两营赶紧转为以钳形阵容前进，突破几次小股日军的阻击，于9点多抵达滕县西关。西关车站是防守要点，却由于城防缺乏兵力，没法分兵占据，王铭章将师部迁入城内后，即被少量日军侵占。熊、黄两人都认为西关车站是战略要地，必须肃清周边日军，立即组织部队扫清附近日军。刚才那一阵枪声，就是他们在与日军交火。战斗结束后，就集中两个营的号手向城内发出通知。就在124师两个旅抵达的同时，在洪疃、高庙、北沙河一线的122师727团1、2营，也于10点奉命陆续进入滕县。王铭章马上召集旅长以上将领开军事会议，会上对敌我情况判断如下：1、当面之敌同我激战一天，伤亡不小，但日军也有后续部队赶到，预计明天的战斗更加激烈。城外日军主力，仍集中在东关外高地附近，但一部分已经越过南沙河，侵入官桥车站。2、城内与本集团45军125、127师的联络已经中断，该军部队情况不明。前方各部可能已被敌击溃，分别向南撤退。3、友军汤恩伯军团已奉命前往滕县解围，尚未取得联系，估计正被日军阻止于官桥以南。4、我集团奉委员长命令固守滕县城等待援军，全军官兵必须下定决心，城存与存，城亡与亡。根据敌我情况变化，重新调整部署如下：1、北关及东、北两面城防，包括东南城角（不含）、东城墙、北城墙、直到西北城角（含），由122师负责。由727团团长张宣武负责指挥。2、东关及西、南两面城防，包括东南城角（不含）、南城墙、西城墙，直到西北城角（不含），由124师370旅740团（欠一营）和739团的一个营，及集团军特务营（三个步兵连）负责。由370旅旅长吕康统一指挥。3、西关车站及西关铁路线东西两侧，由124师372旅指挥743团负责。其中，熊顺义营守备车站，另外两营为总预备队，控制铁路两侧。由372旅旅长卢济清负责指挥。4．城内弹药和粮食充足，各部抓紧补充。各部抓紧修筑防御工事、防空掩蔽部。守城部队要多扎云梯，以便躲避空袭和迅速登城迎敌。各部间迅速构成通信网。分区任务下达后，张宣武随即将122师的城防任务分解落实：364旅727团一部，与366旅731团的严翊营残部，担任从东南城角（含）垣西北城角的东北两面城防，并以一部守北关。364旅727团另一部，于41军特务营（欠一连），担任西北城角（含）垣东南城角（不含）的西南两面城防。124师370旅旅长吕康也随即命令740团迅速接替东关守备任务，蔡钲营守备南城墙（含东南城角）、南城门；刘止戎营守备西城墙（含西南城角）。372旅曾苏元旅长令743团，布置于西关火车站，为总预备队，另以一部守卫南关。余坚将熊顺义营配置于火车站守备，扫清车站以北残敌外，进一步将前方凹道加深，做为战车防御壕，并埋设用于炸毁日军坦克的集束手榴弹。派出小部在前方各村，组织群众搜索警戒，防止日军突然袭击。黄伯亮营在铁路西侧的西关外街一带掩蔽，构筑防御工事。胡少瑷营于西大街一带掩蔽，构筑防御工事。城内储备的粮弹充足，当夜各部队都得到充分补充。部署调整后，各部不顾疲劳，拼命修整防御工事，挖防空洞，捆绑云梯。之所以要各班扎云梯，是因为城墙高而陡，从里面登城，只有四个城门旁各有一条坡道，守城部队上下不方便。每个班都准备了一架云梯，城隍上只留很少的了望哨，平时守城的士兵在防空洞内避免日军轰炸，还可以趁机休息。待敌军冲锋爬城时，再迅速登城抵抗。预备部队则和警民一起忙着搬运子弹，打开手榴弹箱子，揭开手榴弹拉火绳上面的盖子，做好作战前的一切准备工作。一直忙到天亮，整个部队也没有休息片刻。当晚，日军不时炮轰城内，我军置之不理。熊顺义布置好任务后，想起一件事来。他赶紧派几个战士到先前营部借住的北关黄馥棠老人家看望，把老人一家人接过来，护送到后方去，免得天亮之后遭到日军攻击。战士去后，却看见他们家已经人去楼空。邻居告诉战士们说，熊营长他们离开后的第二天，黄老爷一家人还在门外聆听他们去的方向的枪炮声，为官兵们祝福呢。今天晚上，前面的北沙河发生了大屠杀，挺乱的，北关的老乡都吓得四处逃命去了。王老一家人刚刚搬走了，不知去向。正在这时，滕县三老之一的胡老，带着十几个人年青人赶过来。老人和年青人们向战士们哭诉，川军部队从北沙河撤回县城不久，北沙河阵地旁的北沙河村就被日军占领。日军这几天一直攻北沙河不下，死伤很多，坦克也被炸坏了好几辆。他们进村后，看见村里贴了不少抗日标语，包括“八月十五少破鞋（川音：骸），日寇死到黄河崖（川音：挨）”等，就大肆报复，不管男女老少，见人就杀。“真是作孽啊，鬼子连走不动的老人和还在地上爬的婴儿都不放过。”“有的被关在屋里活活烧死，有的被扔进河里淹死，有的被绑在树上用刺刀捅死，有的捅死后还开堂破肚。”“我们旁边的王德香一家可惨啦，他们一家没跑赢，都躲进地窖里。结果被鬼子发现了。鬼子先把王德香叫出去，要他跪在地上，准备枪杀他。就在鬼子按他跪下的时候，王德香猛的拨开鬼子的刺刀，一拳打过去，把鬼子打个趔趄。他又飞起一脚猛踢旁边的鬼子小腹，鬼子痛得趴到地上。但是，第三个鬼子开枪了，打了好几枪，还在王德香的尸体上狠狠捅了几刺刀。鬼子还不善罢甘休，被地窖里的人十几口人全都拖出来，要么用刺刀捅死，要么开枪打死，把小孩子都扔到水坑去，然后开枪射击。”………“大伙儿听说熊营长的弟兄们来找黄老，知道我也跟你们熟，就要我带他们来找你们，请你们带大家去找熊营长投奔部队，安排任务，杀鬼子报仇。”战士们听了很难过，立即带他们到西关。沿路又有一些还没逃走的年轻人，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熊顺义闻讯后，赶紧出指挥所来迎接，安慰大家，当即答应他们的参战要求，并把在存放在车站的枪支分发给他们。正在这时，又有一个老人带着十几个年青人赶来。胡老认得他，原来是西关的老拳师守谦，这些年青人都是他的徒弟。张老拳师说，他听说胡老带着后生们来投奔部队，就赶紧把自己的徒弟也带来了。他说，我的徒弟都是习武的好手，身体好，又熟悉地形，都要跟着我参加部队打鬼子，请熊营长也给我们发枪。熊顺义把库存的枪支全都拿了出来，又分给他们一些子弹和手榴弹，请他们到鲁寨去协助警戒部队放哨，并在交通要道埋放集束手榴弹，做为炸毁日军坦克和骑兵的地 雷。还请他们联络附近村庄的青年义勇队，帮助部队放哨和侦察敌情。也就在当晚，日军传令官向步兵10联队的赤紫八重芷大佐传达濑谷旅团长命令，除保留少量炮火和坦克对敌军实施夜间扰乱之外，其余各部停止今日冲锋，抓紧休息补充，并让他当晚8点到旅团长那里去开作战会。赤紫随即下令各部停止进攻，抓紧休整，另让重炮兵联队和装甲兵联队安排一个炮兵分队和一个装甲分队实施几次夜间干扰性攻击。晚上8点，日军第10师团33旅团的作战会议准时开始。“诸位，真没想到，在太原娘子关一带作战时不堪一击的四川军，不仅装备还是那么差，人数又少了一半，却如此顽固拼命。这种拼死战斗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大日本帝国军人尊敬的。但是，不论敌人如何不怕死，我们都必须战胜他们。”濑谷旅团长在开场白中强调。“是的！濑谷将军，这些四川军的确很亡命。我们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抵抗，这是我们进入山东作战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艰苦程度甚至不下于长城作战，我们有不少将士在肉搏战中伤亡。并且，我们差不多已经消耗完了原计划用于攻取滕县的全部弹药，明天就要已经开始提前耗费准备用于攻打徐州的物资了。” 赤紫很有感触的说。“赤紫君的步兵第10联队，和福荣君指挥的步63联队先头部队，今天也都打得很不错。今天没有能够攻下滕县城，责任不在你们，这个城防实在太坚固，何况，敌军的伤亡也不小。除了干扰部队，各部今晚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好好休息，确保能和增援部队一起，在明天攻下滕县。”濑谷安慰道。“是！我们有信心在明天消灭城内的全部敌军。”赤紫回答说。“好！应该有这个决心！”濑谷肯定的说。“但是，请诸位都不要太乐观，要做好继续坚苦作战的准备工作，更要研究好作战计划。情报显示，四川军在一线和二线的部队，正在向滕县城内回援。敌军明天在滕县的城防兵力，预计比今天多3倍以上。并且，火力装备也比今天也大有加强。可以肯定的说，明天的攻坚战会更加壮烈。”濑谷接着说。“是的，敌军城防兵力的确大大增多了！不过，四川军越是向城内集中，反而越有利于我们发挥重炮攻击优势。我们可以集中强大的炮火，把里面的敌军连同四面城墙和整个城市，一起消灭！”野炮兵第10联队谷口春治中佐得意的说。“是的！这正是我要接着说的第一点有利因素。除了兵力和火力的现有优势之外，我们的野炮兵联队和装甲兵联队主力也已全部到位，还能得到更多的航空兵支援。我们明天可以调用非常强大的炮火优势，把这座貌似坚固的小县城彻底摧毁、轰平。”濑谷表示赞同，他接着说：“我军还有第二个大好消息：四川军的增援部队汤恩伯兵团先头部队，在今天与本旅团福荣真平大佐的63联队先头部队稍微接触之后，随即向东部山地溃退，我军已轻易越过南沙河，完全截断了滕县和临城的联系。眼下，滕县已经成为一座孤城。四川军和李宗仁，都把汤恩伯的十万大军当作救星，我看，他们其实除了有些美式装备之外，别的并不比韩复榘的山东军强。”濑谷指着地图笑道。“是啊，汤恩伯不敢打仗，却拥有中国中央政府拿高价从美国进口的装备。四川军从将军到士兵，都敢打仗，都不怕死，可是，他们的武器却非常糟糕，并且得不到更换，甚至不少人现在还穿着单衣和草鞋。这就是中国的基本国情。要不是这样的国情，这样的中央政府，这样的精锐部队，有孙子兵法和《三国演义》这样的军事名著的文明古国，怎么会轮到我们大日本帝国来教训呢？”赤紫很有感触的说。“既然中国的政治和军事状况如此荒唐，我们不来赶快占领，岂不是太便宜了阴险狡猾的美国佬？” 濑谷幽默的说。“哈哈哈！”日军将领都大笑起来。“这么说，汤恩伯不仅自己不敢打仗，还帮我们把四川军的主力部队困在了滕县这个小小的县城里面，让他们的友军做困兽之斗！啊？哈哈哈！” 谷口春治中佐大笑道。在场的军官又笑一通。“更重要的是！”濑谷加强了语气并特意停顿了一下。转过身去，指了指临城，回头环视了一圈说：“这里，四川军的集团司令部所在地──临城，现在只有很少的警卫力量，实际上已经是一座空成，毫无抵抗能力，不堪一击！而中国方面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这一危险处境！” “好！太妙了！”大家鼓起掌来。“所以，我和旅团参谋部的初步考虑是，明天的进攻重点，首先是临城，第二才是滕县。我们打算先对滕县围而不攻，悄悄以主力部队夺取临城，然后掉过头来从南面主攻滕县。现在征求诸君的意见。”濑谷得意地问。“太好了！只要攻取了临城，滕县的守军就会不战而溃，任由我们宰割。”“好！我也赞同！”在场诸将和参谋长们都纷纷表示赞同。“那好！”濑谷很满意的说：“既然都没有不同意见，战略上就这样定了。下面我们重点研究明天对临城和滕县的作战方案，各位不仅要注意兵力和火力的使用，还要特别注意各联队的协同作战，特别是要注意防止汤恩伯增援部队和滕县城内四川军对我军各部的反攻。”“可惜啊，中国军队中有这种小小眼光和胆量的人还没有出生，是不是啊？”福荣真平笑道。众人又狂笑一通。

3.15 临城失守(上）16日深夜和17日凌晨，日军炮兵对滕县城内进行了骚扰性随意轰击，有时放两三炮，有时放十多炮，有时则突然集中放数十炮，还出动了几辆坦克到各关阵地不远处骚扰。其中，在凌晨2点左右，东门附近两处城垣被日军炮火轰垮，每处约2、3丈，川军官兵和滕县警民赶紧挖土装袋堵塞。由于布袋和草袋不多，填装速度又慢，大家担心天亮后日军攻城时仍堵不好，都争分夺秒的干。有人突然提议，调用存放在司令部的盐包、粮包来应急，军民纷纷说好，不然根本来不及了。赶紧派人去向王铭章和周同县长报告。两人闻讯赶到现场，见缺口太大，半天都未必堵得住，要抢在日军天亮攻城之前把缺口堵住，也只能如此了。他和周县长等立即召集所有后备人员参加搬运，王铭章自己、周同县长和赵渭滨等都亲自参加搬运，官兵们大受鼓舞，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把缺口堵住了。随后又在城门洞预备了一些沙包和盐袋，准备随时封堵洞口。4点左右，城内官兵刚刚把缺口堵好，正要轮流休息，日军又开始用数十门重炮和山炮猛轰东关外阵地和城内。一个小时下来，东关外房屋尽燃，墙壁纷纷垮塌。随后，大量日军步兵在炮火掩护下从北沙河方向朝美国教堂旁的北关较场处防御阵地攻击了一阵子，未能没有得逞，很快就转向南边去了。6点左右，日军集中20多门山炮、野炮，猛轰城墙和城区。同时派出2、30架飞机从北向南飞过滕县上空投弹扫射。这次轰炸，比16日猛出数倍。一时间，爆炸声震天动地，顷刻之间，城内外火光冲天，到处房倒屋塌，整个滕县城硝烟弥漫，大街小巷多被埋没，一片火海，一片焦土。不少城上守军和城内官兵被石头尘土活埋，被烈焰烧死烧伤。两个多小时的轰炸之后，东关外全成焦土，围墙出现许多缺口，防御工事严重毁坏，战士们伤亡累累。炮火最猛烈的时候，刚刚指挥完填堵东门城墙缺口的张宣武，正在西门内364旅旅部开会，商议下一步城防办法。他正要乘炮火空隙返回东门的团指挥所，一出地下室，被外面的景象惊呆了：全城一片火海，遍地焦土，倒塌、飞溅的建筑物堆成小山丘，石板路面被炸得遍地深坑，连滕县最大的两条街东西大街的街道，竟然都找不着了。“团长，这是不是就是蒋委员长说的‘焦土抗战’啊？”警卫员伸了伸舌头问道。“应该是吧。如果这都不是焦土抗战，焦土抗战又是什么呢？我打了20多年仗，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焦土抗战。” 8点左右，守关将士和后备部队正在趁炮火间隙修复阵地，警戒部队远远观察到几十个日本兵利用弹坑凹地，向东关摸索过来。“营长，这股日军像是在侦察炮轰结果，想看看我们是不是都被炸死光了。”侦察员向雷迅报告说。“既然如此，我们来个将计就计，大家先都隐蔽好，莫轻举妄动，等鬼子近了，我开枪发令，再一起射击。”雷迅果断决定。日军这次进攻，遭到突然打击，死伤过半，剩下的狼狈逃回。雷迅刚刚把战况向前来视察轰炸损失的团长王麟汇报完，在城内视察的王铭章一行就来到东门防线。王铭章对雷迅采取的行动给予肯定，称赞他准确判断出日军的性质和行动意图，并能出奇制胜歼灭敌人。王铭章接着说，日军的狂轰滥炸，对城内外的阵地工事和战斗力破坏很大。按日军的习惯，这一股侦察部队被击退后，要么继续狂轰滥炸，要么很快就会展开猛烈攻势，大家要抓紧修复工事，准备艰苦战斗。果然，日军随即对东关和南门之间的东南城角展开猛攻。日军仍然是先用猛烈炮火集中轰击城墙。约二十分钟后，城墙就出现一个大缺口。日军随即用7、8辆坦克掩护2、300名步兵对缺口处发起冲锋。防守这一段的是727团第二连。眼看坦克就要冲进缺口，连长张全馨、副连长贺吉仓和战士们一起，冒着日军坦克和步兵的火力，用集束手榴弹炸坏前面的两辆坦克，吓得后面的坦克不敢再往前冲。日军步兵也被手榴弹炸死了一大半。但是，由于日军的密集火力射击，全连伤亡殆尽, 包括连长张全馨、副连长贺吉仓都为国捐躯了，4、50名日军乘势冲上城角。一营营长王承裕，赶紧指挥营预备队第一连增援上去。该连在全团仅有的两挺轻机枪掩护下冲向日军，投掷了一阵手榴弹之后，随即冲上去用大刀猛砍，硬是把爬上城墙的那几十个日军全部消灭了。一场恶战斗下来，二连官兵伤亡殆尽，早先共有 140人的一连，更只剩下14名活着。负责东南一带城防的团长王麟，赶紧调整防御部署，把团预备队调过来，一面将就日军坦克往上面填放沙袋堵塞城墙缺口，一面简单修复工事，准备迎接下一次冲锋。虽然滕县的战斗相当惨烈，特别是日军的炮火比16日猛烈10倍，但在17日上午，滕县其实并非日军的主攻方向。实际上，这天一大早，更确切地说，就在日军当天最开始猛轰滕城的时候，其主力第63联队就按16日晚上确定的作战方案，在猛烈炮火声的掩护下，悄悄向临城方向开去。日军先头部队借助凌晨4点的那一阵炮火掩护，悄悄绕道东边山区深入南沙河背后。主力部队则借助6点时的猛烈炮声掩护，从驻地直插南沙河北岸。15、16日刚抵达南沙河南岸阵地增援的汤恩伯军团王仲廉85军陈大庆第4师先头部队一个团，万万没有料到日军竟然会直接越过滕县先攻临城，并且来得这么快。17日8点，日军主力部队发起猛攻的时候，他们仓卒应战。日军利用7000多人的兵力优势，和30多门各型火炮及5、60辆装甲战车的强大火力优势，大约用了一两个小时，就将南沙河防线摧毁。南沙河防线突破后，日军紧咬住溃军，继续向南追击，于10点左右抵达临城官桥防线，对刚刚抵达这里的陈大庆师部主力展开猛烈夹攻。当汤恩伯集团85军后续部队从临城赶到时，官桥之战败局已定，难以挽回。王仲廉心想该集团关麟徵52军先头部队已经在临城以南的沙沟一带部署阵地，便决定诱敌南下。于是，他下令全军向临城东边的峄山地区转进。部署在滕县附近的日军获悉主力部队正在按预定计划开始对官桥夹攻，也对滕县发起猛烈攻势。于是，比早晨攻势更加猛烈的战斗打响了。冲锋仍然是先从东边发起。日军集中留在滕县附近的所有10多辆坦克，掩护2、300个步兵分路进攻。与此同时，日军还部署炮兵向东关寨墙后面的城内东门附近延伸射击，以阻止城内守军对东关阵地的增援。眼看负责东关防守的雷迅营难以支持，团长王麟与副团长何煋荣、政训员胡溪清带东关预备连冲上去。援军赶到时，已经有部分日军冲过壕沟，冲入场内。王麟见敌人来势汹猛，就让何煋荣跑回城去把陈洪刚预备营和临时配属的一个重机枪连调到第一线来，自己则继续身先士卒往前冲。陈洪刚营赶到时，冲入入场内的日军已经上百人了。王麟指挥官兵们一部分与冲入长内的日军拼杀，一部分则跑到战壕处用手榴弹和步枪居高临下射杀后面冲过来的日军。鏖战到11点左右，日军的冲锋终于被击退。由于双方是近距离拼杀，日军横尸遍地，我方也伤亡惨重。这时，雷营长向王麟报告，手榴弹即将用完，枪弹也所剩不多了。王麟便下令全部上刺刀，准备与下一波敌军肉搏。日军很快组织了又一次冲锋。王麟下令先居高临下用机步枪瞄准点射，待日军冲至很近时，再扔手榴弹做掩护，冲上去肉搏。官兵们英勇顽强，硬是用刺刀把日军这次冲锋拼了下去。这时已经快中午12点了，日军暂停了步兵冲锋，专用炮轰，东关更是一片炮灰狼藉。传令兵小刘冒着炮火给官兵们送来两篮子饭菜，他虽然小心翼翼揭开铺满尘土的竹盖，里面的饭菜仍然有很多尘土。他刚用筷子赶去面上的土，递给王麟正要和官兵们分享，却又被炮火掀起的大量炮灰灌进去。王麟和战士们轮流分享了几口难以下咽的午餐后，又赶紧指挥大家修复阵地，小刘也主动留下来帮忙。在上午10点以后，日军还东北指挥部一带出动一些坦克掩护步兵，绕道北关向西关车站一带曾苏元阵地发起过几次攻击，但均未能对曾苏元旅的官兵和当地义勇队一起构筑的纵深防线构成太大的威胁。12点左右，日军南下进攻临城的部队夺取官桥之后，立即分兵两路，一路较少部队继续向临城开去，主力部队则调头返回南沙河方向，从南面包围滕县。中午的时候，日军进攻之所以暂停，是因为从临城方向折返回来的日军主力，急行军赶到城南很疲惫，必须现行休整补充，研究下午的攻城方案。将近2点钟的时候，王铭章等刚离开东关返回师部指挥所，日军就开始发动下午攻势。这次进攻，东南两个方向基本上是同时展开的。日军首先仍是出动近30架飞机和2、30门火炮，以密集火力猛轰东关、东门和东城角三大防守阵地，猛烈程度，又远远甚过上午。转眼之间，东关仅有的一些残破工事便几乎全部被毁坏，城墙又垮塌了两处。城内东城门附近的房屋几乎全部被毁，浓烟弥漫，火光冲天，守城军民大量伤亡。王麟正在指挥东关守军进入掩体，突然，一颗炮弹飞来，打在刚刚用过后放在一边的菜篮子上，弹片四射，土石飞溅，传令兵和政训员胡溪清当场牺牲，旁边不少官兵也受伤，其中一个弹片贯穿王麟面部，顿时鲜血满头。副团长何煋荣侥幸无事，他赶紧让几个战士随他一起把王麟和另外几个重伤员送进城去。124师370旅旅长吕康见到王麟惨状，又听何煋荣报告了官兵弹尽援绝情况，就令他立即跑步到师部，向王师长和税代师长汇报东门危险情形，请求增援，并让战士随即把王麟和别的伤员护送到师部救护室抢救。

3.15 临城失守（下）日军下午的主攻方向定在城南。城南方向的炮火，比东边更猛烈。日军先用飞机集中轰炸南关和南门一带阵地，接着集中所有12门榴弹重炮猛轰南城墙正面和城后街区。很快，城内就火光冲天，硝烟弥漫，不久，城墙便开始崩塌。南关阵地，更是惨不忍睹。守备南关的124师372旅743团卢高暄营，是16日深夜刚从大小坞回援过来的两个连编制的残破部队。由于抵达阵地的时间仓卒，他们在南关只构筑起简单工事，防空掩蔽很简陋。这一轮轰炸没多久，全营官兵便伤亡过半。吕康见部队在南关实在无法存身，继续呆下去将很快死伤殆尽，就让他们向西北角西关车站附近的阵地转移。他随即让城内守军赶紧封堵缺口，并封死了南城门，准备迎接日军的攻坚战。南关守军转移阵地后，日军集中重炮对南边的城墙猛轰。轰击一个多小时后，南城墙被毁，已堵缺口崩溃，长度增大，并出现几处新的缺口。防守南门城墙的370旅740团刘营，猝不及防遭到威力强大的重炮轰击，城墙上的守兵血肉与砖石交织在一起，四处横飞。3点钟左右，日军用大炮向城内发射燃烧弹，烧毁民房，城内烟尘弥漫，城内战士难以睁眼。日军乘势用俯冲轰炸机和10多辆坦克，掩护5、600步兵发起对南城墙防线的冲锋。预备队蔡钲营第三连迅速冲上城墙增援，顶住日军向城内冲锋。全连官兵前赴后继，几乎全部阵亡，包括连长徐树森，和杨汉三、傅用干、张月清三个排长，全都殉职。在城根指挥战斗的吕康旅长，一边选派勇猛士兵数人，潜伏在缺口旁边向外投掷手榴弹，间隔一分钟投一次，使敌无法接近缺口，一边下令调集盐店的盐包堵塞缺口。何煋荣从东城门跑到师部的时候，已是汗水、血水和尘土混在一起，满脸酱黑。他喊着报告跑进指挥所地下室时，大家都怔住了，还是与他很熟悉的124参谋长邹绍孟先认出他来。邹参谋长说：“老何，要不是平时熟悉你这双眼睛，连我都认不出你来了。”税梯青赶紧问：“何副团长，怎么是你只身跑来了？小刘呢？你们吕旅长和王团长怎么没打电话来？”“报告，电话线被断了，传令员小刘和胡政训都阵亡了，王团长他负了重伤，正往这儿抬。”“别急，你先喝口水。”王铭章说着把桌上的茶杯递给他。何煋荣猛喝了一口水，接着说：“谢谢！吕旅长让我跑来报告王师长、税师长，先前，上百个日军冲进东关战壕，我和王团长率预备部队冲出城去增援，把鬼子的冲锋打下去了。后来又拼刺刀，打退了鬼子的第二次冲锋。刚才正冒着炮弹修复东关工事，王团长被弹片击中头部，满头是血，正往这边抬。现在东关和东门守军已经弹尽援绝，形势危急，吕旅长派我来请求增援。”“吕康连陈洪刚营和新配属的机枪连都用上了？”税梯青惊讶的问？“是的，他们也拼得差不多了。”何煋荣答道。 “王团长伤得很厉害吗？”邹绍孟关切的问。“弹片贯穿面部，惨得很！”“快，快，快，马上送到救护室去抢救！”正在这时，赵渭滨看见王麟被抬到了门外，他赶紧出门招呼。王铭章等也随即出去看望。“狗日的鬼子，把王麟炸成这个样子了！”大家纷纷咒骂道。“罗副官，快送王团长去急救室，看看军医怎么说，快去快回。”王铭章当机立断地对副官长罗辛甲道。“象贤，赶紧给孙司令挂电话。”王铭章随即说。“电话线昨天就已经被鬼子掐断了。”赵渭滨提醒说。“对，我给急忘了。你赶快拟个电报发给孙司令，报告东南城角城墙被毁坏，和王团长阵亡消息。”“是！”赵渭滨随即到桌边拟稿。“何煋荣听令！”赵渭滨话音刚落，税梯青对何煋荣说，“我命令你，紧急升任370团团长，接替王麟指挥战斗。你赶紧和这几个护送人员一起回到东关去。”“是！保证完成任务！”何煋荣说完就要往回跑。“慢！”王铭章随即招呼道，“何团长，你回去告诉吕旅长，我们一拍完给司令部的电报，马上就到过去。”何煋荣出去没多久，赵渭滨就拟好了电报：“立到，临城，军长孙，密。黎明敌即以大炮向城猛攻，东南角城墙被冲破数处。团长王麟冲锋重伤。现正督各部死力堵塞中。谨呈。王铭章。17.14.叩。” 王铭章看了一眼，也没修改，签了字就让警卫副官李少坤送给电台廖台长立马发出去。李少坤刚送电报稿回到地下室，罗副官就回来了。他向王铭章和税梯青报告说，医务长说王麟伤势很重，必须尽快护送到徐州去做颅腔手术，晚了恐怕就不行了，军医还说千万不能受颠簸。王铭章随即对税梯青说，那就让何团长在入暮以后挑选几名精壮士兵过来，今晚就带一个护士趁夜送王团长和另外几个重伤员从西门出去。这时，从东门和南门又传来急报，东南两面都有多处城墙垮塌，日军步兵开始攻城，南关和东关守军伤亡重大，无法抵抗，两处均已失守。其中，南关守军退往西关，东关守军退往北关，东南两门已经连单人通道都封死。眼下，日军正在猛攻东、南城墙，情况危急。特别是南门一带，城墙垮塌地方很多，十分危险。王铭章闻讯，赶紧和赵渭滨等几位高级将领和参谋长赶往南门察看。他们远远看见南门城楼已被日军炮火摧毁，城楼上的机枪阵地已经移到城楼右侧，吕康和汪朝濂正在指挥抵抗。王铭章赶紧率随行卫士冲上旁边的缺口处，加入战斗。124师的官兵见王铭章亲自参战，大受鼓舞，更加英勇。日军后面的机枪手见来了一些用手 枪的，估计有当官的，就用机枪往王铭章这边扫射，一个子弹打中王铭章的右臂。赵渭滨和旁边的卫士李少坤赶紧过来把王铭章拉到旁边包扎。王铭章看了看，只是擦伤，无关紧要，便叫别人都继续战斗，别管他，只留下李少坤为他包扎。简单包扎了一下之后，王铭章又继续参加战斗。两个师的官兵都深受鼓舞，几个战士一起使劲同时扔出几枚手榴弹，硬是把远处的日军机枪手连同那挺机枪硬给炸得粉碎。日军这次冲锋随即被打了去。战斗一结束，官兵们都纷纷过来看望王铭章。王铭章笑道自己是皮毛轻伤，没事，他反而带着大家一起去看望其他受伤的官兵，激励他们顽强战斗。大家山呼口号，誓死杀敌。王铭章一行接着前往东门察看。他们远远看见日军炮火已经把东南城角机枪阵地轰塌了，张宣武正指挥官兵们在城墙上和缺口处抢修工事。张宣武见王铭章手臂上缠着绷带过来，赶紧迎上去问候。王铭章说，我这点伤倒是小事，南门比预料的危险得多，垮了好多处，到处可以攀登。你们东门和北门这边的情况怎么样？张宣武赶紧汇报说，东关已经失守了，东门和北关一时半会儿问题还不大。他接着详细回报说，日军在午后进行的猛烈炮火覆盖，彻底摧毁了东关阵地的残破工事。团长王麟重伤被抬下去、副团长何煋荣跑去师部报告后不久，日军就在坦克群掩护下组织了5、600人的冲锋。我军人数很少，又失去了有力指挥，无法抵挡住强大攻势，南边的吕旅长他们又被日军牵制，无法增援，被迫放弃阵地。由于东门预留的小通道被日军炮火轰垮把门堵死了，守东关的弟兄们无法在日军火力下越过城墙根空地从东门撤进来，南关当时也已经失守，他们就借助东门城墙上的机枪掩护，转移到北关去了。日军占领东关后，随即对东门城墙缺口发动了两次冲锋，都被打下去了。王铭章称赞道，还是你张宣武有办法，打得好，并问他估计还能守多久。张宣武说，照这样打下去，如果不出现大的意外，东门估计还能守过今夜。但是，如果增援部队还不来，明天就难说了。王铭章严肃地点点头，然后侧过头去看赵渭滨，问他的意见。赵渭滨表示同意张宣武的看法。他强调，东门尚有两个残营的预备部队，南门已经连吕康和汪朝濂都亲自投入了战斗，甚至连王师长刚才也都成了参战援军。显然，日军下午的主攻方向在南门，而南门恰恰又是我们的薄弱环节。他要张宣武这边注意兼顾对南门方向的增援，千万不能让鬼子占领城墙上的制高点。正在这时，日军用高音喇叭对城内重复喊话，说日军主力已于今天中午击溃汤恩伯援军，突破官桥防线，占领了临城，活捉了孙震，滕县已经成为孤城，你们这些装备简陋、编制残缺的四川军，不堪一击，快快放下武器，还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回到四川家人身边去，否则，统统的死路一条。在场的官兵们先没听清楚，静下来听清楚了，便有人开始回骂，叫日本鬼子早早滚回日本去，以免晚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到时候，连丰都鬼城都不收留，只能做孤魂野鬼。大家嘲笑一回。过了一阵子，有人斗胆向王铭章提出疑问，为什么15号就赶到临城的汤恩伯部队，至今还没来增援呢？鬼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的问题引起了大家的共鸣。王铭章坦率地说：从现在的情况估计，日军很可能的确已经占领了南沙河阵地，但这只不过是日军一贯的迂回包抄伎俩，不足畏惧。日军侵占南沙河之后，理所当然的切断了我们与后方的电话联系，援兵的情况我们不得而知，有可能遇到了日军的阻击。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各位，在我们这次从指挥所出来之前，临城并没有失守。因为，直到下午1点45分前后，我们之间还通过一次电报。大家都晓得，日本鬼子很狡猾，他们眼看攻城困难，伤亡惨重，就采取心理战，企图动摇我们的抵抗意志，然后再攻打我们。日军鬼子前段时间不是大肆宣传说，刘湘主席是被蒋委员长毒害死的，还说四川的高级将领已经宣布自治了。现在，大家都清楚，事实已经证明，那是日本鬼子在造谣。前几天，我还亲自跟邓锡侯总司令通过电话，他现在已经是四川绥靖司令了。他要我告诫各位将士，一定不要相信鬼子的谣言，一定要顽强抗战，多杀敌人，多打胜仗，为川军争光，为国家争光。官兵们大为振奋。赵渭滨见状，赶紧高喊：“倭寇造谣！打到倭寇！”官兵们立即响应，跟着山呼。王铭章说：“好！我们义勇川军，就是不信这个邪！鬼子越是瞧不起我们，越是造谣动摇我们的军心，我们就越是坚定信心，拼命抗战，誓死保卫国家！请各位抓紧鬼子造谣的时间修复工事，随时准备打退鬼子的下一次冲锋！”官兵们受到激励；纷纷高喊：“王师长万岁！”“王军长万岁！”“孙军长万岁！”“孙司令万岁！”“邓总司令万岁！”“川军万岁！”“中国必胜！ ”“好！川军万岁！中国必胜！”王铭章也带着师部的官兵跟着高呼。川军豪气，直冲云霄！在返回指挥部的路上，赵渭滨对王铭章说：“师座，官兵们斗志很高昂啊！”“是的！可我还是不放心啊！”“就是。南门防线很危险，如果得不到增援，可能守不过明天。”赵渭滨说。“你再给孙军长拟个电报，简要报告这边的情况，再次请求增援。我们也顺便试一试到底这会儿还能不能跟临城联系上。”一回到指挥所，赵渭滨就把一路打好腹稿的电文写下来，拿给王铭章看：“敌以炮兵猛轰我城内及东南城墙，东门附近又被冲毁数段。敌步兵登城，经我军顽强冲击，毙敌无算，已将其击退。职等往来督战，余臂中弹，尚无紧要，唯恐友军再无消息，则孤城危矣。谨呈，王铭章。17.14叩。”王铭章看了看，把“职等沿城墙往来督战，余臂中弹，无关紧要。唯恐”一段划掉，改为一个“若”字。另在前面加了“立到，临城，军长孙，密。”几个字，然后亲自拿到电台拿给廖台长，守着他发报。听到廖台长说接通了，王铭章和赵渭滨等都很高兴得跳了起来。王铭章立即让传令兵把这个好消息通晓全城将士，彻底打消疑虑。

3.16 突围与殉城（上）“将军，临城没有失守，的确是个很好的消息。接下来，我们还要好好研究一下下一步的城防形势。”赵渭滨提醒道。“对！象贤，先把你的想法给大家说一说。”对赵渭滨非常熟悉的王铭章，知道他有话要说，便让赵渭滨对在场的王志远、税梯青、邹绍孟等说说。“好。城防情形，刚才大家都看见了。特别是南城墙，到处是缺口，处处可以攀登，而吕康他们已经没有预备部队了，弹药也不多了，特别是最管用的手榴弹已经快用完了，形势非常危险。关于援军方面，不论日军广播的官桥防线失守一事是否属实，有三件事情是可以基本确定的了：一，南沙河已经被日军占领；二，临城还没有失守，但滕县到临城的后路已经被切断；三，汤恩伯兵团改变了对滕县的增援计划，且无联合我们进行夹攻反击的迹象。现在，汤恩伯集团有可能退守临城及以南的运河一线布置阵地。在这种情况下，既然临城还没丢失，那么，只要我们能坚持到入暮，临城及其以南的运河防线应该能有足够的时间部署到位。也就是说，今晚之后，滕县实际上已经成了失去战略防御价值的孤城。并且，今天打下来之后，即便是汤恩伯部明天组织夹攻，我们也将丧失协同反攻的能力。我建议，今晚实施有组织的突围。”王铭章仔细想了想，表示认可他的分析，王志远、税梯青、邹绍孟也都同意这个分析，但是，他们都知道，如果今晚突围，可能意味着违反孙司令和蒋委员长15日下达的死守三日待援的死命令，一旦严厉追究，干系重大，须得征求其他高级将领的意见。于是决定通知吕康、曾苏元两位旅长也到指挥部地下室召开师旅长紧急会议。吕康离开南门之前，张宣武从自己团的预备队里抽调了一个连到南门增援。吕康刚走，日军就发起了新一轮进攻。正当守城主力在大缺口处顽强阻击日军坦克和步兵冲锋的时候，10多名个日本兵悄悄爬到大缺口东侧百米左右的一个小缺口处，用布梯攀城。负责该段防守的，是刚刚从东门调过来增援的张宣武团第三连。正在缺口下面云梯边准备随时登城侧击日军的三连上等兵潘玉印，正在吸烟提神，看见有东西突然飞到缺口顶上，仔细一看，原来是两个系有绳子的飞抓。他立马意识到是日军在用绳索登城，赶快轻轻放下烟杆，从身边的云梯噌噌噌登上城墙，爬到缺口高度时，把早已紧握在手的两枚手榴弹拉燃，一起向飞抓后面那个布梯最顶上的日寇头上砸去。手榴弹还没爆炸，他手中的冲锋枪就向最前面那个鬼子扫去，接着又往他后面的鬼子和下面的掩护机枪手扫射。一圆子弹打完，几个机枪手全被消灭。他赶紧重新装一圆子弹，继续扫射，一下子击毙7、8个日军。城根的战友赶上来时，看见一片日军尸身、一个已经被炸得粉碎的布梯和几个正在见势不妙逃之夭夭的日军，而潘玉印自己居然一点也没受伤，并且，烟杆里的烟还没有息。这边正在庆幸刚才潘玉印眼明手腿疾动作快，大缺口处数百个日军在坦克掩护下冲到城墙边。第一连连长张奎智身先士卒，冲上前去手刃敌寇多名，自己也壮烈阵亡。守城官兵抵挡不及，有日军冲上了城墙。吕康赶到124师指挥部地下室后，王铭章先询问他南门的新情况。他把张宣武分兵增援的事情说了，大家都很称道。听吕康说日军尚未发起新的冲锋，王铭章接着问他估计南边能顶多久。吕康表示说不准。王铭章接着问，能不能守到明天上午，吕康仍不能肯定。又问他能不能守到天黑，还是不敢保证。吕康强调，只要日军发起一轮冲锋，南边和东边的预备部队就会全部用到一线上去，再也没有预备部队了。并且，更重要的是，手榴弹也快用完了。王铭章沉重地点了点头，也没责怪他，直接把赵渭滨的分析意见和几位师长和参谋长的意见介绍了一下，征询他的意见。吕康考虑了一下，表态赞同。他还补充说，很担心到底能不能守到入暮。王铭章说，我们等曾苏元来了看看他的意见，然后接着商议如何守住剩下这几个小时的问题。不久，曾苏元从西关赶来，从东关转移到西关的何煋荣也带着残余官兵跟着来了。王铭章允许何煋荣参与旁听，让其他随行人员先在外面休息、听候命令。曾苏元也赞同当晚突围。他还表态说，西关车站一带有不少群众帮忙，壕沟挖得很深，攻势坚固，日军坦克冲不过来，估计守到晚上没问题。王铭章和税梯青都对他们充分发动群众加强防守的做法和成效表示肯定，接着强调确保西关车站阵地对大家都很重要，要求他一定要坚守住阵地，确保晚上的突围。王铭章强调说：“眼下别无办法，再难也得顶住。不仅要顶住东边和南边，还要确保北门和西门城防。各位都想想办法，不论如何也要坚持住最后这四五个小时！”“可惜，我们都被困在城里，跟127师和我们自己的另外一些部队失去了联系，要不然，让他们从南面和东面进行牵制，多少能分减一些压力，不至于象眼前这样弹尽援绝，束手无策。”这时，税梯青想起15日向孙震请求让师部出城机动被断然否决一事，耿耿于怀，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大家叹了回气。王铭章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再叹气也没办法了，只有想别的法子来顶住下面这几个小时。我能想到的就只有再调整一下部署，先从西关和其他各处挤调一些兵力重点保住南面，以后哪边最危险优先保哪边。”说到这里，王铭章对罗辛甲说：“张宣武呢？他守城倒是很有一些办法。罗副官，你赶快去叫两个传令兵跑到东门去把张团长请来。”“报告！师长！”正在这时，张宣武冲进地下室，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日军进城了！”“是吗？怎么这么快就冲进来了？从东边进来的？”全屋子的人都吃惊的站了起来。“不！南门！不！是从南城墙大缺口处！”原来，守南城墙的官兵打退日军第二次冲锋后不久，日军很快发起该轮冲锋的第二波攻势。由于我军伤亡过重，战斗力大减，敌军形成绝对优势，守城官兵抵挡不主，日军纷纷从几个缺口冲上城墙。在指挥东门激战的122师张宣武团长闻讯日军攻入南门的急报后，赶紧派两个残营冲过去增援。但日军冲进城的人实在太多，又在城墙上居高临下以优势火力掩护进攻，援兵无法将其消灭，被迫退到南门东北两侧的城墙和城门北面的城内，借助简陋攻势和垮塌的房屋堆与日军对峙。张宣武手上已经没有预备队了，他见势不妙，便让部下完全服从汪朝濂副旅长的指挥，自己赶紧跑来师部报告。王铭章心中暗暗叫苦，他对张宣武说：“我正让罗副官派人去请你呢，你估计还能夺来南城墙吗？”“可能不行了。鬼子的枪炮火力太猛了，又是居高临下，凭我们手上的武器，简直没办法。”张宣武客观的说。“那就这样办吧，刚才，我们几个师旅长正在商议，准备今晚突围，想征求你的意见，看看如何顶到天黑。现在日军既然已经进城，只有马上组织抵抗和突围。”王铭章当机立断地说。张宣武说，他看也只能抓紧突围了，不然，日军占领更多的城墙居高临下轰击，大家都会做无为牺牲。王铭章想了想说：“那就这个样子做，你们看这样办怎么样：先由吕康跟何团长带外面那些弟兄，外加一个机枪连，拿着我的手令护送周县长他们和税师长、赵参谋长、邹参谋长、曾旅长，还有罗副官和王麟团长等负伤的弟兄们，从西门去西关车站。送到西门后，何煋荣分出大部分兄弟随吕康、汪朝濂折往南门增援。吕、汪两人的任务，是指挥部队阻滞日军向西关和城内推进，不必再为夺回南城墙做出更多伤亡。曾旅长赶回去后，立即派一个营赶过来增援西门和南门，掩护大家突围。张宣武，你和王旅长赶回东门去，组织兄弟们掩护附近部队逐次出北门向南突围。”“行！”几位高级将领纷纷表示同意。“之钟，哪你怎么办？”赵渭滨问，别人也都表示关切。“你们先莫管我，赶快出城，快走。”王铭章催促说。“我跟王军长一起，你们先走吧。”赵渭滨对另外几位说。“我也跟王军长一起。”邹绍孟随即表示。“你们莫管我，我这儿有卫士排，还可以再顶一会儿，跟着就出去，你们莫管我。”“你从哪边走？北门还是西门？”赵渭滨又问。“出去看情况再说，你们先莫管我，只管自己快突围出城就行了。快走！这是我的命令！晚了就都出不去了！”王铭章下令道。众人无法，只得遵命。但是，赵渭滨、邹绍孟和罗辛甲仍坚持留下来，王铭章也只好同意。税梯青、王志远等离开后，王铭章便请赵渭滨再给临城发封电报，说这很可能是最后一封电报了，劳驾他多斟酌一下，主要强调三层意思：一是，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友军增援消息；二是，日军多次从缺口处登城被击退；三是，引用委员长在开封训勉，陈明决心与滕县共存亡。赵渭滨赶紧拟稿，他想了想，就提笔写起来，然后又稍微修改了一下，交给王铭章。王铭章念道：“独座山方面本日无友军枪声，想系被敌阻止。目前，敌用野炮飞机，从晨至午不断猛轰，城墙缺口数处，敌步兵屡登城屡被击退。职忆委座成仁之训，开封面谕嘉慰之词，决以死拼，以报国家，以报知遇。谨呈。王铭章。12.15.叩” ［注释：独座山，南沙河东边山地，位于滕县东南约11公里处。］“好！象贤的文笔就是好，无愧是王师长的高参，言简意赅地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这样的电文，一字千金，堪称史笔，我自愧不如。”124师参谋长邹绍孟连声称赞道。王铭章也觉得不错，就叫罗副官立即去交给廖台长发出去。王铭章等正在整理文件，烧毁不好带走的机要资料，罗副官跑回来报告说，廖台长已经联系不上临城电台了。“是吗？他妈的！临城真的失守了？还让我们困守滕县！唉！乱弹琴！简直是乱弹琴！”王铭章长叹一口气。“把电稿给我。你赶快带几个人去帮廖台长他们把密电码全烧了，把电台也砸碎，然后护送他们一起赶到十字路口来跟我们会合。”王铭章接着说，随即把电报纸放进上棉袄里面的口袋。罗辛甲应声去后，王铭章随即带着赵渭滨、邹绍孟还有另外几个参谋和随行人员，和自己的警卫排一起前往十字路口。吕康、何煋荣、曾苏元等跑到西门楼下时，城墙上的战士正在阻击日军从南门城墙攻过来。堵塞西门城墙的沙袋被炮火轰垮了不少，堵住了预留的小通道。旁边的官兵门听说王铭章决定突围，都很高兴，赶紧过来搬沙袋，拆出一个通道。拆出通道，打开城门后，官兵们大喜，赶紧向城外冲，这一下子反而都堵在了洞口。吕康赶紧命令后面的人停住，让曾旅长和他的警卫先出城。随即命令前面出去的人在城墙外构筑防御工事，掩护伤员和护送他们的战士先出城，其他没受伤的官兵,继续坚守阵地，阻击日军，掩护其他部队突围。抢着出去的人听他这么一说，都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退了出来，请伤员们先走。税梯青随即让曾苏元先出城，接着让何煋荣带几个战士护送王麟和其他重伤员先出城。临送王麟出城前，大家想最后看一看他。一揭开为遮挡尘土蒙在王麟头上的衣服，发现他眼睛紧闭，喊不答应，连身体都开始变凉了。原来，由于没能得到及时救护，王麟已经殉职了。大家见状，纷纷脱帽，默默围着他致哀。鞠躬之后，税梯青令两个战士赶紧小心把王麟遗体抬出城去掩埋，以免落在城内被日军糟蹋。伤员和护送他们的战士出城时，纷纷掩护部队行礼致敬，掩护部队也还以军礼。这时，南城墙上的日军的机枪火力已经能打到西门一带。一颗机枪子弹从吕康耳边掠过，顿时流血。吕康也不顾自己的伤痛，让税梯青他们赶快走，他自己则和汪朝濂指挥战斗部队阻击掩护。吕康刚指挥战士们消灭距离西门较近的日军机枪手，突然西门来报，说是城外日军从南边转向进攻西门来了。吕康让汪朝濂继续指挥阻击，自己赶紧带了几个战士返回西门。快跑到西门附近时，吕康正低头看着地上找落脚处，一个卫士突然喊道：“旅长注意！”吕康抬头一看，两个日本兵从西门外往里冲。他急忙用手 枪射击，卫士的枪弹也同时发出，两个鬼子应声倒下。吕康赶紧命令城边战士用沙袋完全堵住门口通道。正在堵门的时候，城墙上的战士报告，曾旅长的增援部队来了，在城外和日军交火，城门被封了，进不了城。吕康一急，赶紧跑向只隔两条街的十字路口，向王铭章报告。他赶到时，王铭章和赵渭滨都在冷静地面朝南门指挥着四面突围。听他这么一报告，赵渭滨说：“城内不是备有很多梯子吗？”“是。”“赶快把梯子从城墙上送出去，把援兵接进来。”“是！我给急昏了。”吕康说完便要往回跑。“等等，你手下总共还有多少人？”王铭章问道。“大约200个。”“立南，你莫慌，再带一个机枪排回去，尽量把西门守住，我们都依仗你了。实在不行，就往北门撤。”王铭章安慰道。吕康等赶回西门时，城外的一个营援兵正在战士们用梯子往城内接。他们在上城的时候，由于得到城墙上的机枪掩护，虽有伤亡但不太大。吕康把增援进来的官兵分成两步分，一边留守西门，一半到南边增援。虽然日军也得到增援，攻势很猛，但两边的官兵还是和援军一起稳住了阵脚。这边正在接最后几个援兵的时候，汪朝濂被几个战士从西边抬了过来。吕康赶上去一看，是胸部中弹。他赶紧让士兵们用一个楼梯做担架，将就外面的梯子放出城去，让三个还没来得及被接进城的援兵战士抬他去西关。

3.16 突围与殉城（下）张宣武离开东北去王铭章指挥部报告时，临时负责东门指挥的是727团第2营营长吴忠敏，他沉着冷静，指挥打退了日军的一波冲锋。王志远和张宣武赶回东门的时候，东城墙南半部守军已经大部阵亡，一部被迫退守东城门楼，日军又再用大炮猛轰东城门楼，城门已经被平射炮发破甲 弹轰破，城楼中弹起火，士兵无法存身，日军3、40人突进东门。两人赶紧指挥部队用仅有的4挺重机枪和数百手榴弹从两侧反击，将其全部消灭。没过多久，日军继续冲锋。战斗中，吴营长阵亡，张宣武左腿和双足中弹负伤。王志远也左臂中弹，他忍痛率领营副侯子平、连长胡绍章、特务排长蔡得云所部一百多个残余官兵，一边实行逆击，一边搀扶着张宣武等受伤战友逐次退守东北城角和北面城墙，东门随即失陷。这时，日军已经占领了东、南、西三面城墙，北面城墙和东北、西北两城角仍在我军控制中。这时的北城墙守军，为122师727团3营经16日东关战斗减员后缩编的一个连，以及其他部队和义勇队的零散队员。由于日军官佐大多宁愿在白天用飞机大炮狂轰滥炸，而不愿在傍晚以后冒险作战，入暮后只有少部分下级士兵奉命爬上城墙去盘踞射击。但这些士兵大多不愿下墙入城，没有继续向北压迫。北门周围的零散川军，也陆续往集中到王志远身边来。这时，北城墙附近守军共约2、300人。王志远见天色渐晚，便让侯子平指挥大家扒开堵塞的北门，有组织地逐次掩护着突围出城。在北面城外围城的日军，在北关2里以外，没有发现突围出来的人。东、西城墙的日军只以火力追击，没敢下城追击。大家安全撤离滕县城。但是，这群出城伤员和突围人员，在途中遭到城南日军炮火轰击，和城西北铁路两列炮兵装甲车的拦截和追击。日军的铁路装甲车，是在17日正午前后修复北沙河铁路桥之后开来的。下午4点左右，当王志远等逐渐往北门退却的时候，吕康正指挥机枪连连长王哲贤率部从云梯登上西北城角去，与冲上敌西面城墙上的日军对战。突然，日军枪弹击中吕康面部。一个子弹从右前额射入，从左鼻梁穿出，另一颗从右脸颊射入，从左耳根穿出。他当场昏迷，不省人事。已经上到城墙的王哲贤立即指挥机枪手还击，两个卫士随即把吕康抬到旁边的一个散兵战壕里进行简单救护。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暗下来，吕康隐约听见一群人围过来看他。有人说，我们还有6、70个人，无论如何也要把吕旅长救出去。吕康这时已经不能说话，他觉得自己没法活着到后方了，用手示意他们自行突围，不必管他，他不走。大家不知道吕康究竟想说什么，估计是叫不要管他，官兵们哪里肯留下他。这群人中职位最高的是营长蔡钲，他抬头观察了一下，全城到处都在巷战，只有北门枪声小一些，让人就近一侦察，北面果然没什么鬼子，就决定抬着吕康往北走。接近北门时，看见前面有10多个鬼子，有人在堵塞门洞，有的在城墙上巡逻，就决定实施强攻。虽然日军居高临下，但战士们已经下行决心拼死突围，就充分发挥机枪火力，以牺牲22个人的代价，把鬼子全部消灭了。到城门前一看，门洞口已经差不多被堵死，出不去。大家正准备爬城墙，后面有日军追兵赶来射击，战士们赶紧转过身来还击。对抗了一会儿后，日军见这边人多，又有机枪，还有抵抗力，就去抬了两门步兵炮来轰击。见日军使用打不赢就炮轰的惯技，蔡钲赶紧指挥大家爬下。一阵乱轰之后，日军步兵又开始进攻。待他们走近了，蔡钲一声令下，大家突然爬起来一起射击，把走前面的几个鬼子全消灭了。后面的鬼子赶紧退到旁边去，又用炮轰。战士们赶紧又爬下。日军猛轰一气，城墙竟然被打通了一个大洞。战士们大喜，有人正要爬起来冲出去，被蔡钲小声制止了，他叫大家继续趴着别动，等日军停止炮轰了再走。这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日军远远张望，看不清楚，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以为都非死即伤。由于鬼子人不多，步兵互相让对方向前去察看，可谁都不愿再走近。一个炮兵说：城墙都打烂了，也没人爬起来向外逃跑，多半都死光了，不用再看了，我们一起走吧。此言一出，大家都很高兴，纷纷称赞他分析得很有道理。最后胡乱开了几枪，就拖着炮撤走了。待日军走远，蔡钲一声令下：“走！”。几十个战士纷纷站起来，抖抖身上的尘土，背着吕康，抬着汪朝濂，扶着其他伤员，有秩序地钻墙出城。出城后，蔡钲把队伍分成前后两队，由一起突围出来的义勇队员带路，继续往北走。没走多远，有人发现北门外路口边有一辆日军坦克潜伏着。大家都没惊慌出声，四下看看后，悄悄沿着城外壕沟，向东绕过坦克，再向北走。过了北沙河，再向南往微山湖方向走。沿微山湖南行了一阵后，击败了小股日军搜索部队。他们18日抵达夏镇，获悉临城韩庄均已失守。由认识的渔民渡湖到沛县脱险。到徐州后，吕康随即被送到美国医院，医生认为必死无疑，拒绝下药。前往看望他的孙震，很是悲痛，将他转送到汉口，与师长陈离同住协和医院，虽然医生对自己的救治缺乏把握，迟迟不肯用药，但吕康竟然在贤妻卢夫人的精心呵护下顽强地活了过来，并且还恢复了说话。17日下午5点左右，就在吕康一行向北门突围的同时，日军沿南城墙逐渐攻占了西门城楼。至此，日军已经完全占领了东南西北四个城楼，只剩下西北城角一处尚未完全占领。城墙上的日军，有的向西北城角夹攻，有的用轻机枪向城内街面扫射，有的从城楼上往下扔手榴弹。41军122师748团3营机枪连连长王哲贤，在率部掩护城墙下的战友把吕康抬往北门去之后，被日军截断退路。他就和班长张雄带着城墙上的战友跳下城墙，向西关突围。抵达西关附近的时候，熊顺义、卢高暄部正在与追击突围部队的日军激战，他们立即加入战斗，直到将日军击退。王哲贤一行随即和撤退部队一起过了铁道，来到一片开阔地带。这时，日军早已在车站南边墓地一带占领了阵地，面对东面的一片开阔地带组织火力封锁，用坦克扫杀、冲撵我突围官兵，还使用大炮发射空炸子母弹延伸射杀。川军官兵在这一带伤亡惨重，触目皆是。王哲贤的左腿在此被弹片炸伤，张雄背他向微山湖方向突围。突围至夏镇渡口时，遇到了王志远率领着突围出来的那2、300人。等到半夜，有渔民冒死用小渔船来接突围出来的川军将士过湖，送往徐州柳泉。18日上午，渔船载着第4批、前后共计30多人离开后不久，由于接连两天两夜都几乎没合过眼，官兵们都疲惫不堪，包括几个哨兵在内的整个一群人，都在等船时都睡着了。有汉奸发现了他们，悄悄跑去告诉日军巡逻兵。日军随即派骑兵和装甲部队对这群人进行包围袭击。官兵们纷纷被打死和碾死，或被逼入微山湖里淹死，只有一个侥幸游泳逃生。而带队走在前面的那个汉奸，也被反抗的官兵被击毙殉葬。王铭章率众走出北门指挥部后，并没有就近出城，而是督率身边卫队，向南跑到城中心的十字街口，面对东门和南门方向，依托街道两侧沙袋，指挥作战。下午5点，日军占领西城墙和西门后，从西、南城楼集中火力向城中心十字街口射击，王铭章一群人陷入交叉火力夹攻之下。王铭章环视左右，虽然仍有枪炮声，但已经直接看不见什么自己人了，估计大多数人已经突围而出，就带着122师、124师两个司令部的随行人员，在仅有的一个手 枪排火力保卫下，向西北城角缺口冲去。这时，西门城楼日军枪炮猛射，大家一边反击，一边缒城出去。其间，少校参谋谢大墉在城墙口被日军从远处城墙上打过来的平射炮集中头部，副官长罗辛甲枪伤坠城身亡。在警卫排的拼死掩护下，王铭章等越过城墙和城外壕沟。行至西关电灯厂附近一开阔地带时，被西门城楼上增援来的日军发现目标，遭到密集火力射击。大家转身看目标时，赵渭滨被弹穿腹部，倒地挣扎。他的卫士陈洪恩赶紧上去搀扶，赵渭滨说：“不行了，别管我，快带上我的手 枪，保护王师长突围。回去后，把枪留给铁松，让他……。”说着就咽气了。王铭章正赶过来救护，自己身中数弹，腹部血流如注。他的卫士副官李少坤赶紧去搀扶。王铭章指了指口袋，挣扎着说了句“死守……，电报，突围……”，就停止了说话。李少坤赶紧取出白药，已经灌不进口。不一会儿，王铭章的身手逐渐发凉。他按王铭章临终指示去摸他的衣服口袋，掏出一枚私人印章，和那份没有发出去的电报稿纸。与王铭章和赵渭滨同时殉难的，还有122师参谋长谢大墉，124师参谋长邹绍孟、政治部主任缪嘉文、副官长傅哲明等人。当时的随行人员中，仅王铭章的侍卫副官李少昆和卫士陈洪恩二人幸免于死。两人把王铭章等的遗体轻轻移到壕沟边，拣了几块木板盖住，洒泪离开，辗转到徐州，向孙震汇报滕县噩耗，将电报稿交给他。孙震失声痛哭，随命两人带几个战士潜返滕县，寻找王铭章遗体。几经周折，终于在当地老百姓和红十字会的大力帮助下找到了，并设法运出敌占区，送到徐州。赵渭滨、邹绍孟等的遗体，也同时被找到。因当时处于日占区，没法都运出来，只好当即就地安埋。由于很多当地民众主动帮助372旅放哨、修工事、救护伤员，还有人主动参加战斗，日军对西关车站阵地的几次进攻都没能得逞。17日晚6点多，日军用坦克掩护步兵从铁桥下穿过，企图再次攻占西关车站。熊顺义、黄两营官兵顽强出击。两个营长甚至亲自抱着集束手榴弹去炸坦克。日军兵力有限，见难以攻克，就转向南边的墓地一带布置阵地，截断突围退路。9点多，驻守西关车站掩护城内突围的372旅旅长曾苏元，见从城里出来的官兵越来越少，以至于很久才能等几个人，便决定开始撤退，并安排熊顺义营负责断后。该营以车站和铁道线进行掩护。掩护部队的主力撤走后，日军趁机渗入西关车站以西的街市，熊营才开始撤离。熊营在路过西关西南的一大片麦田和零星坟墓时，也遭遇日军的零星机枪射击。走在掩护部队最后面的是武景文连，他们撤离时已近半夜。由于日军阻击，截断了与营部的联系，于是沿津浦路西侧南下。18日，该连剩余10多人抵达临城附近的夏镇渡口，与先前突围而来的王哲贤等会合。在等渡船时一同遭到日军包围，被逼入微山湖，除一名水性极好的战士潜水到夏镇脱险之外，包括武景文在内的200多名官兵，全部壮烈牺牲。17日晚和18日白天，城内未逃出城的零散官兵数百人，不愿作俘虏的将士，纷纷用手榴弹与日军同归于尽。直到18日中午，派往滕县上空侦察的中国空军，还观察到城内外仍有零星战斗。18日下午，少数被俘虏的官兵和伤员，被日军集中到西南城墙外沙滩上，用刺刀捅死。晚上，附近老乡前往收埋尸体，发现122师364旅少校副官鲁福庆还有一丝气息，悄悄把他抬到村子里隐藏救治。两个月后，鲁福庆伤情好转，老乡们把他辗转送到汉口，找到自己的部队。随后，所有22集团军的官兵，奉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的命令，在韩庄收容，随即转移到徐州柳泉、柳兴庄一带收容整编、集结待命。川军在滕县一带的顽强阻击，为汤恩伯集团主力在运河以南部署阵地和战略展开争取了宝贵的时间。疲惫的日军在占据临城一带后，已无力继续南下，就在微山湖以东、运河以北跟第五战区的中国军队对峙。随后，矶谷师团企图东进台儿庄，从背后夹攻关麟徵军和张自忠军，为陷入临沂战场的坂垣师团解围，反而和坂垣师团一起被中国军队包围歼灭。这就历史上震惊中外的台儿庄大捷。台儿庄战役过程中，在柳兴庄收容整编后的川军，开赴运河南岸，防御韩庄敌军，并渡过运河向敌进攻，虽因日军在车站的工事坚固未竟全功，却有力的牵制了周围日军对台儿庄的增援。为血洗台儿庄大败的耻辱，日军大本营和天皇政府被迫改变与中国持久战争的预定策略，仓促发动徐州会战，全面陷入不能自拔的侵华战争汪洋，直到1945年8月15日被迫投降。

尾声：大捷与哀荣

川军22集团军41军在滕县的死守待援，虽然由于装备悬殊、指挥失当和援军受阻而未能严格完成固守到18日入暮的限令，但由于其艰苦悲壮的拼死抵抗，为汤恩伯集团部署运河防线，化解徐州之危争取了宝贵时间，并大大消耗了日军的战争物资和兵力，以惨重的牺牲，为中国军队随即在第五战区赢得轰动中外的台儿庄大捷做出了重要贡献。

也正是由于鲁南抗战的艰苦悲壮和卓越战果，蒋介石和李宗仁都对滕县抗战给以极高的评价和褒奖。为此，蒋介石于3月30日致电李宗仁：

“李司令长官询鉴：王故师长铭章，力战殉国，达成任务。缅怀壮烈，悼惜殊深。准给特恤一万二千元，转请国府特予褒扬，追赠陆军上将，由军委会依上将例给恤，并将生平事迹宣付史馆，以奖矜惜，而慰忠勇。”

5月初，王铭章的灵柩抵当时的抗战中心武汉的大智门火车站时，万人空巷前往迎灵，随即举行公祭。全国军政各界纷纷凭吊致词。其中，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的题词是：民族光荣

挽联为：执干戈以卫邦家，壮志不还，拼取忠忱垂宇宙；

闻鼓鼙而思良将，国殇同哭，忍标遗像肃清高。

祭文为：国运屯蹇，倭夷跳梁，既躏北陆，复肆京杭。

粤维王君，实奋鹰扬，杀敌致果，气贯星芒。

守峄守藤，坚将金汤，胡天不吊，竟丧元良。

舍生取义，积懋旌常，马革归来，哀骈一方。

眷怀壮烈，奠致椒浆，悠悠遐风，千载张光。

尚飧。

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的题词是：壮节殊勋

挽联为：云暗鲁天魂归蜀道，

忠昭党国绩著旌旗。

军政部长、军事委员会总参谋长何应钦的挽联为：

木挺夜樱城，罴威当道；

铁枪今殉国，豹无留皮。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的挽联为：

1、君真三峡豪，拼学肉作墙垣，顿使瓮城城铁壁；

我黍五区帅，率健儿驱丑虏，誓将凯奏慰忠魂。

2、碧血洒滕城，壮志难酬，只惜英才多死职；

玄棺柜蜀道，忠魂不返，当为厉鬼助平倭。

川康绥靖主任邓锡侯的挽联为：

与孤城共存亡，视死如归，裹革尚留残齿在；

为天下倡忠义，闻风兴起，请缨纷系虏头来。

22集团军总司令孙震的挽联为：

徐淮劳捍卫，扼险绝援，成君之勇，见危授命，成君之仁，忠骸为垒血为豪；

风雨促悲怀，歼仇报国，与我同心，明耻教军，与我同志，英气在天魂在阵。

中共代表吴玉章、董必武，八路军代表罗炳辉等也参加了迎灵公祭，并以毛泽东、吴玉章、董必武的名义，代表中国共产党敬赠了挽联：

奋战守孤城，视死如归，是革命军人本色；

决心歼强敌，以身殉国，为中华民族争光。

做为川军22集团军的特殊友军，朱德、彭德怀、周恩来也代表八路军将士联名撰赠挽联：

一旅守孤城，为民族解放事业牺牲，真是炎黄子孙，流芳青史；

万人兴义愤，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将使沦亡大地，复兴中华。

6月15日，成都8万多人到牛市口迎接亡灵，举行了隆重的悼念活动。

8月30日上午，新都实验县党政军负责人、王铭章亲友团、城区各机关学校、城区及附近义勇警察队、壮丁队、义勇补充队上万人，自带干粮。各自整队，从饮马河至新都北门，从新都北门至桂湖公园，万人含泪，恭迎王铭章忠骨运至新都安葬。

午后1时，王铭章灵柩置于五匹白马牵引的一辆炮车上，两旁簇拥着旌旗、大姓字旗和三角姓字旗。由22集团军总司令孙震带着军校学生马队、军乐队护送下，在悲壮的哀乐声中缓缓前行，沿途鞭炮激昂，哀乐回荡。下午5时，灵柩进入桂湖广场时，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上万人军民，高呼口号，声震天地。

31日整天，各界祭奠。前往祭奠和观礼的人数万，大家挥泪哭别，同仇敌忾，壮怀激烈。

9月1日，王铭章遗骸下葬于新都县城城西外杨升庵状元坟对联的川陕公路侧。当时，飞机撒下传单的漫天飞扬，其中写道：

为国捐躯是军人应尽的天职！

王上将以身殉国是争取国家民族的生存！

王将军的不畏牺牲是抗战军人的楷模！

王将军精神不死！

追悼王上将要坚持长期抗战到底！

川军要为王上将及全体殉国将士复仇！

川军应人人开到前线为国献身！

彻底歼灭倭寇，以慰王上将忠魂！

……

后来，人们在成都少城公园铸造了王铭章将军的骑马铜像，还为赵渭滨立了纪念碑，以表达对这些抗日英雄的崇敬和缅怀。1984年，新中国民政部还将王铭章、赵渭滨、邹绍孟等民族英烈追认为革命烈士。

当然，首批川军北上抗日时在鲁南战役中英勇奋战的英雄人物，远远不仅仅是22集团军41军122师上将代军长王铭章、少将参谋长赵渭滨、124师少将参谋长邹绍孟等几位光荣牺牲的将军。

在滕县保卫战官兵收容地柳兴庄最后清查人数时，22集团军第122师只剩下几百人，其中，364旅仅剩300余人，366旅400余人；124师剩下1千余名；45军第127师剩下3千余人。其中，17日下午和晚上从滕县城内突围而出的守军官兵，包括受伤的，只有2、300人，而他们中的很多是被鲁南老乡冒险救出来的，其余绝大多数守城官兵和当地义勇队员都英勇牺牲了。

孙震在战报中合计，滕县保卫战中阵亡官兵3000余人，负伤4000余人，其中41军占伤亡总数3/4，而伤亡主要集中在装备悬殊而决死抗战的滕县城防战斗中。

虽然日军有飞机大炮和坦克的强大优势，但在滕县攻坚战和外围战中被手榴弹、枪弹和刺刀打死打伤的官兵总数并不比川军少很多，约被击毙官佐320人，士兵1500人，击伤约5700余人。

也就在滕县保卫战和台儿庄战役前后，第二批出川抗战将士又迅速组织起来，从大后方的巴山蜀水冲出夔门，拼搏于抗日怒潮的涛头浪尖。

据何应钦的统计, 在八年抗战期间,四川全省出川抗战将士阵亡263,991人，负伤356,267人，失踪26,025人，共计64万余人，伤亡人数约为全国抗日军队的1／5，高居各省之首。

虽然这些英勇杀敌、为国捐躯的川军将士中的绝大多数，都未能在抗日战争的光辉史册中刻下自己的英名，但是，也正是这些赫赫有名的和默默无闻的将士们，用各自的血肉之躯和壮烈事迹，共同铸就了一个彪炳于中华民族抗日战争卓越史册的不朽名字──

“义勇川军”。

后记：创作缘起──一封浓缩首批川军北上抗战历史的军人家书

最初想到为川军抗战写点什么，大约是2001年前后的事情，当时我到著名的抗战文物民间收藏家樊建川先生办公室去，他曾向我提出了这方面的建议。之后，由于忙于工作，我只是收集了一些资料，迟迟未能构思和动笔。

去年国庆后不久，我有幸从人民网强国论坛结识了首批出川抗战的122师少将参谋长赵渭滨烈士的嫡孙赵令德先生，他先后为我提供了烈士生前的绝笔家书、照片和其他珍贵史料（其中部分史料现已为共青团中央主办的“民族魂──网上革命烈士纪念碑”收藏。网址:

http://cyc69.cycnet_com:8090/minzu/search.jsp）。我深深地为这些史料──特别是烈士遗书──所震撼，文思泉涌，随即决定以此为缘，创作以王铭章、赵渭滨为主的北路川军抗战将领形象。

构思和创作过程中，我深深感到，川军其实不仅仅是少数几个人的故事，而是一个悲壮的群体。他们进而浓缩着四川军民乃至整个中华民族悲壮抗战的身影。

我决定用“义勇”来为抗战川军和本书定位。这个“义”，不是一般的义气，而是为国家存亡而英勇献身的民族大义、春秋大义。也正是由于这种大义，川军将士以一种莫名的大勇，默默承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承诺泡影，以难以想象的简陋装备，用血肉之躯，勇敢面侵略者的飞机大炮和坦克，赢得了名垂青史。

坦率地说，我深知，川军驰援鲁南的最大功绩在于抢占了临城和滕县，挽救了已经势在必失的徐州。但从兵法上讲，我不认为滕县战役和台儿庄战役打得非常完美，在战略战术和战果上都远不如八路军115师的平型关大捷那样机智勇敢和战果累累。如果汤恩伯军团像张自忠增援临沂那样直接救援滕县，台儿庄大捷多半会提前为滕县大捷。滕县、临沂和台儿庄的战斗都不会像后来那样惨重。

也正因如此，与很多关于滕县抗战的历史资料和评论大相径庭，本小说并不特别强调众多川军将士在浴血滕城时的“城亡与亡”，而是不为尊者忌讳的揭示了死守孤城的无奈和悲壮。而种种悲壮的历史真情和命运，已经在滕县战斗之前的赵渭滨家书中悲愤地和充满希望地预言了。

给儿子赵世诚的绝笔家书

赵渭宾

铁松(即我父亲的乳名)：　　出门因在行进中，未得家中一信，甚念！你学校的通知到了么?何时入校?望你告诉我!　　到陕即催促前进.西安行营说到太原就可补充，到潼关等部队过河及孙军长来陕，又被催得要死.到了此地，仍一无所有.阎(锡山)的新炮新枪，均运到后方去.晋军则望风而逃，十五万人现只两三万，余均把枪带回家了.这种残余军阀的可恶，真正是太无人心到极点了。　　我们奉命增援娘子?方面，受孙连仲指挥。娘子?一带是山地，倒还可守.不过川军的枪等于零，重轻机枪均土造，不能连发，没奈何只有以血肉去与敌人机械化的部队飞机炮火碰.结果之如何，不问可知了。　　平汉线方面已退到彰德，整个的河北已入敌手，从石家庄到彰德沿途都有道路可以进入晋南，以威胁太原.太原有失，娘子?更极暴露.最后的退路,尚不知在何所?前途茫茫，也不愿再焦了。　　所幸娘子?南翼，是红军的刘伯承师.我已同他们接洽，均有联络。红军之善战，红军之努力，真使东北军,晋绥军,陕军愧死!老百姓有三句话说,红军又会打仗又不扰民，中央军会打仗但是扰民，晋陕军又不打仗可扰民，就可见一斑了。　　因为刘汝明、万福麟、李服膺这些家伙，使敌人把中国军队看得一个钱不值。它（指日军──赵令德注）很少部队硬和我们干不稀奇，它连后方都不要，还是一往前进，向着一点攻击.它认为中国军队只要突破一点，全线都会溃退.所以在忻口的敌人，它的联络虽被红军截断，却仍然向我[X]不断攻击。可恨这些军队都是私人的工具，都无协同作战的精神，所以才使敌人骄傲自信到这样子。　　红军改编后，中央原意把他分作三处使用，经他们再四要求，乃发表第八路军，在山西境内作战.但仍然一师在晋西北，一师在晋东北，一师在晋东南，各发挥他的巧妙的勇敢的游击战术。　　我在西安会李一氓不遇，蒙林祖涵[即林伯渠──赵令德注]先生接见我，并与我写信介绍周恩来,彭雪枫.今天往会周，到五台总部去了，只会见彭.他说，前线红军除了得点中央的子弹外，一无补充.他们全靠俘虏敌人的粮食作粮食，他们把山西民众发动起来，同他们一致.所以他们敢于深入到雁门以北去。　　从侯喜起-[红军上车地点]-沿途都听到红军的德政. 不只是人民，中央军也说他好，也称赞不已。到了太原，人民团体竞[相]公请周恩来同丁玲讲演游击战术，他们到一处，也即集合民众演抗日的爱国戏剧，这些自然都是那些军队所望尘莫及，自然只有让他出风头了。　　我为什么同你写这么详细?就是要使你知道现在已是万恶的军阀总崩溃之一日.民国廿六年的总结算，恐怕快要到了!同时红军在民族抗战中的一切一切，也就是共产党在中国民众心理上所建立的很大基础，未来的成功，未来的抗战，恐怕还是要靠共产党吧！　　你现在一切也不必问，埋着头只去读你的书，只要能学来一个健全工人健全技术家.我也就无恨了.况且你学的技术正是未来抗战必需的工具呢!　　我的安危，我自己晓得.这么多人都牺牲得，我又怕什么?可惜的我的体力不顶强，不能参加红军去作战，否则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所谓机会,并不是机会主义者,我自信对于共产党,至少是同情的!就是列宁说的同路人,我自信也是同路人的一个!从前这类的话不能说,现在短期内总可以大胆说点.老实说我希望你技能标准,不是希望你作一个普通工程师了事,还希望准备在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中能够当一个优良的技师!能够在社会主义国家中服务!能够在复兴民族,恢复失地的工作上作最大的努力,最大的贡献! 封建势力和军阀的总崩溃,自然是最近将来即可看见的事!可恨的这种残余和新兴的势力[指新军阀──赵令德注],不铲除于民众手里而铲除于敌人.坐使我们几千万无辜民众,也随他们而断送.这种痛心,真不能往下说了. 汉奸之多,出乎意外.自然是政治不良民生凋敝的必然结果.细想起来,也无足怪.但是听彭先生[彭雪枫──赵令德注]说,晋北民众的发动,还比其它省份快,还比其它省份靠得住点.这就难说了. 我说这些话，不必使祖母知道，你也不必向人说!自己有一目标，有一志愿，且把目的地走到再说.反正你们的造就比我好，你们的前途自然也比我好，你们的幸运自然更比我好了。　　我不幸生在过渡时代，自己又无毅力打破环境，始终受环境的支配，以至今日.我也无怨.不过要使你们弟兄晓得，就不负我的苦心了。　　原说今夜上车，因车不够，延到明日.一个人无事，提笔随便同你谈谈，并没有其他意思，不要误会。　　来信仍交太原正太街安仁里32号苏宅122师留守处转。　　代我问祖母及刘外婆安好。

　　宾　十、二四、夜于太原 （1937年）　　（录入校注:赵渭宾将军孙──赵令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