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鸟者说

　　□梁志友

　　用一把锋利的刀，把丛绿劈出一条豁大的口子，让山坡裸露惨然的肌体，然后竖起一张黑色的大网，布一个生命的陷阱。再用事先准备好的石块、泥团，像投弹一样掷向鸟儿宁静的家园。突然遭袭，毫无戒备的鸟儿惊慌出逃。这些弱小的生灵如果有鹰一样直冲云霄的本领，抑或燕子一样剪裁祥云的智慧，也许会躲过这一劫。可它们习惯了紧贴丛林低飞，还未回过神来，柔弱的翅膀已被牢牢套住。挣扎几乎无济于事，它们尖利的鸣叫，深深地扎进了蓝天的胸膛。　　这是一个真实的场景。演绎的是人性的缺失。　　曾经多次捕鸟的人现在就坐在我面前，当他的叙说中断，并不停地搓着捕获过无数只鸟儿的手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内心已陷入深深的忏悔中。　　这些年，舒适安逸的生活，衍生了人们各自的情趣爱好。养鸟，作为愉悦身心的寄托，也有了一个渐成气候的圈子。国家虽三令五申，有人仍架不住利益的诱惑，疯狂滥捕鸟儿，这就无法让人心情轻松了。　　他每次下网都没有空手而返的时候，几年来，捕鸟已成了他季节性的副业。似乎已经有了瘾，“欲罢不能呵”，他说。在这个圈子里，他还常常得意于自己的在行。　　他终于下决心金盆洗手，缘于一篇文章对他心灵的叩击。他说，那是一个朋友搁在他那里的一本杂志。他偶尔翻阅到一篇《谁为一只鸟下跪》的文章，因为提到“鸟”，所以，他读了下去。那是写一个网球运动员，在比赛的时候，击出去的球无意间击中了一只飞翔的小鸟，这个运动员立即终止了比赛，在观众面前给那只亡鸟下跪，为自己的过失赎罪的故事。同样是人，在生灵面前却是如此截然不同的态度，他的内心被震撼了，放下书后，他的心好长时间都无法平静，煎熬了许久。最后下决心退出捕鸟的圈子。　　人非草木，往往一件偶然的小事会引起灵魂的碰撞，因此会改变原来的习惯，这点我相信。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概就是形象的解释吧。　　最后，他用深深的叹息结束了我们的摆谈，我们在沉默中离开。我为他的幡然醒悟叫好，也希望他真的能坚守自己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