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校园到家的距离,不过几十里,午后,叶上不识趣的知了,哗众取宠地聒噪一刻;几十里马路其间,一束疲软的影子,夹在匆匆逆行人群中,浮过一丝缝隙;短短几十里,困乏的步子,抱怨回家路途,却何其修远;也就短短几十里,由东到西过完一切,是否半小时光景,踩在鞋底,已悄然溜去?却在午眠前,看看手机,方知脚下流失的,仅仅10多分;这张床有与众不同魔力,可以在我躺下刹那,令我眼皮,奋不顾身打起架来…… 大抵,我早已习惯这样生活。 十陵,比成都东郊还东的地方,虽深秋时分,红日,却从未停止赠送光芒的无私,特别12到2点时光,直面芸芸众生,慷慨施舍着亮丽,刺得人睁不开眼,而我,每回却勇敢与火热对视,没有别的,只是因为,鼻梁上架着酷酷的墨镜。 搬进新的公寓,是去年那个夏末,一座带有花园的小区,花园正对我卧房窗户,不过,偶尔傍晚时分,我还是喜欢下去随意走走。在这里,即使清秋时节,晚霞也不舍安详的空气,天边逗留着,不时几点凉风,人行道旁,微黄嫩草,披上御冷的纱衣,带着金色闪闪,是未散的余晖,爱抚的光泽,草坪间,夹着一小片空地,那头凸起一汪池水,孩童在那里追打着,嬉戏玩闹着,不住掀起“攻击”的小水花,附近一个小女孩儿,秋千荡得老高,一旁的大人,略略担忧,又颇感自豪地盯着她飞扬的倩影,近些,有老者挥舞太极,应和着《二泉映月》缓缓的音律,古筝的气息,催眠着低垂的灌木,鼻息间,扇过一丝慵懒,暗香轻浮,不觉弥漫星空。 …… 从家到校园的行程,不过几十里,图书馆阅览室,在她对面坐下,才知她却等了我好久,我们相视一笑,桌面上,她推给我一本厚厚的书: “怕你来晚了,书被别人借去,所以,我先帮你借着……” 我一瞧,是那本《散文百年》,头天,我刚看了三分之一。 我俩又浅笑片刻,各自打开书来,白亮的灯火,紧搂着室内鸦雀无声的味道,容得下一根针落地的声响,蓦地,一串《沙家浜》手机铃声骤然摧毁呼吸的空寂,终招来哄笑盈盈。 悄然踱出图书馆,我们牵着手,校园的路灯,两侧早已通明,洒射呈“人”字型橙光,不知不觉,慢步于花树怀抱的小径,周围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树,星光下婆娑的影子,月儿已秀出娇醉的脸,羡慕地注视着痴情恋人深沉缠绵,走上石桥,下边如镜的湖面,荡起缕缕银丝,飘尽荷塘叠叠,酝酿她们醉眼迷离,月光洒向她的脸蛋,忽隐忽现,今夜的她,别样迷人了。 “亲爱的,我要回家了,你也早点休息啦,明天还有课……” “知道啦,你也一样,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可别又迟到啦,拜拜……” 简单的道别,浅浅地拥吻,她轻灵地脚步,忽闪着远去,像只快乐的雨燕,直到淡出我的眼睛,点点繁星仍旧,迷漫街灯依稀,我是不是也该回家,感受夜幕花草的幽寂了? 从校园到家的距离,不过几十里,晚上,这条路,走的人少了许多,秋虫轻声呢喃,伴着夜风低吟,我的步子好似快了很多,信步跨进家门,阳台外页页窗棂,已不见了灯光,我桌上这台电脑,却准时地亮了。 …… 十陵,比成都东郊还东的地方,虽深秋时分,日出却醒来别样早,去年那个夏末,搬进新的公寓,每当日光与云彩初吻时,草丛间空地上,硬朗的老人已然手握宝剑,玩起“白鹤亮翅”,遥望天际,一藻红霞,将伸着懒腰的芳草地,勾勒成郁金香,小草沐浴着甘露,花儿吐露起芬芳,灌木也欣欣然,睁开双眼,顽皮的稚童,又开始抢占池边有利地形,打起水仗啦,寂寞秋千,却只能随风,徐徐摇曳,是在苦苦守候,那个胆大的小女孩儿,将它荡漾吗?透过白云,淋着霞光,倾听温馨,感觉自己洗在晨曦的清泉里,暖暖的,墨镜带了吗?准备应付暴晒将至吧。 幸好,我喜欢这样的晴天。 …… 从家到校园的行程,不过几十里,趁着清晨还算凉爽,赶去上课吧,别又迟到了,她会不开心的。 “昨天,中国十运会成功开幕,这是中国体育界又一盛事……”踩熟的街上,有人拿着早报,兴致勃勃地念读。 飞速闪进教室,与无奈撞个满怀:她还是比我先到。 “今天来得够准时,别丧气啦……” “为什么,你每次都比我来得早?” “因为,我爱在月光弥漫的夜色下回家,更爱在日出东方的时间出门,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我从包里取出几张自以为精美的图画。 “看,亲爱的,觉得怎么样,我在电脑上绘制的……” “很棒啦,我就说你有这方面的潜力,还不信……” 这几幅图案,画的是清晨时分,人们外出工作学习的匆忙;有傍晚那刻,大人领着小孩,河畔散步的悠然;还有浩淼月夜下,一对恋人手拉着手,静静地,数星星的幸福……” 大抵,我其实热爱这样生活。 她看着我,温柔地莞尔。 我望着天:看,一朵绚丽的艳阳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