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你不幸生在自贡了？

谁叫你不幸生在自贡了？
作者：可以乱来
　　
　　这两天，自贡市区内的几个主要路口，又开始上演弱势群体集体示威阻断马路这一年终大戏。也不知从哪年开始，每到年底，就有长期没拿到工资的在职工人或没领到生活费的下岗职工扎马路讨要过年钱。几十或几百号人，找个市中心的交通咽喉要道，手拉手心连心，在马路上组成人墙，不让车辆通行，阻断城市交通。其中更有白发苍苍的老大妈和老大爷，他们年事已高经不起如此激烈的折腾，于是，干脆就在马路当间席地排排而坐。可以说，绚丽彩灯装扮下的千年自贡，这些年复一年此起彼伏的维权示威者，已经成为一道与盛世盐都极不协调的尴尬风景线。
　　每当遇到这些不幸的示威者，我都会好奇地凑过去问他们：难道就不能通过正常渠道争取你们的合法权利吗？而每次我得到的答案似乎都大同小异：我们能找的部门都找了，结果是被他们当成足球踢来踢去……。我说中国足球怎么老是越操越撇，原来踢球人才都埋没在政府部门了。
　　昨天，（12月21日）我比较偏霉。两次出门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会，两次都不幸遇到示威者扎马路堵车。上午十点过，乘车去汇西饮马山庄，车到解放桥就被告知簸米湾被堵。汽车只好绕道火车站过三八路，到汇东宾馆前又被堵了。只好再次绕道春华路到方冲再经过理工学院转入正路。我还懊恼自己今天没翻黄历出门不顺，没想到下午我出去办事五点过返回时，车又被扎马路的示威者堵在了新桥桥头。结果又是一番绕远才勉强赶上吃晚饭。我心里那才叫个郁闷，NND，几个月才回家乡一次，出门就连遇两次扎马路，害得我在市区里绕来绕去疲于奔命。
　　扎马路的原因，今天在巴骄先生的帖子里才知道个大概：上午堵路，据说是火车站扩建工程中的占地农民，因为得到的补偿与预先约定不相符，先在三八路，然后于10点过转移到汇东大酒店附近阻断交通……。而下午的断路，则是自贡天车酿造有限公司的职工们，因为企业被强行拍卖，在没有第二竞拍者参与的情况下，仅作价1250万元就出卖给了一家外地私企。据说这个成交价，甚至比该买家的原报价低了250万元。企业被出卖后，对职工们的处置按600元/年买断工龄。工人们不愿接受这样低的卖身价。他们说，买断工龄的钱，甚至不够用来交纳养老和医疗保险。今天早晨，不知哪里来的群众又围住了市政府的大门。
　　看了这些扎马路的原由，我甚至都有些麻木了。这些年，发生在自贡的这些侵权行为实在是太多太普遍了。就拿今年“自贡在线*盐都杂谈”上讨论得沸沸扬扬的“伤心部落惊动新华社”来说吧，九年前，一位年轻人怀揣从海南经商挣到的200万资金和满腔热情回到家乡自贡投资创业。然而，在一起再简单不过的民事纠纷案件中，由于当地法院个别法官与当事人恶意串通违法办案，不仅使投资者蒙受了巨额的经济损失，也把他雄心勃勃的创业激情击得粉碎。2002年，投资人几经周折终于盼来了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的判他胜诉的终审裁定。然而，噩梦并未从此结束。在此后长达两年多的时间里，由于自贡市中院的消极作为，投资人的境遇每况愈下，长期生活在经济与精神的双重重压下……。
　　而贱卖国企，在自贡更是屡见不鲜。就我所熟悉的，97年，自贡仅有的三家上市公司之一的长征机床厂，价值几亿元的国有资产，仅以二千万的低价卖给了成都托普集团，托普集团老总宋如华大玩资金运作魔术，成功借壳上市，在股市赚到几十亿人民币后扔下长征厂拍屁股就走人。幸亏这几年全国机械行业一直处于牛B轰轰的大好局面，长征机床厂广大职工的饭碗才算没有打倒。而自贡其他因贱卖而倒闭的国企职工们，可就没这么走运咯。
　　说到创业者的遭遇，我又想起昨天我去参加的那个生日宴会。这位五十岁的寿星朋友目前正在成都筹备一座鞋厂，他的好几个朋友，都在成都附近开设有皮鞋厂，现在身家都在几百万到上千万。他们讲起背井离乡，远赴成都创业办厂的原因，个个心头都是一股鬼火冒。他们说当初在自贡办厂时，各个能沾上点边的管理部门，就象盯上唐僧肉一样，纷纷上门设卡索要，稍不满足就百般刁难，把他们打成“地下黑工厂”，还叫上自贡电视台“盐都播报”前去暴光。结果，逼得他们只好资金外撤，举家搬迁，到外地另谋发展。他们还告诉我，这样的情况绝不仅仅发生在自贡的制鞋行业……。
　　一方面是本地创业者被撵出自贡，另一方面却是国有企业贱卖给外地私企老板……。真是有趣的对比。这些龌龊事件的背后，折射出来的是某些部门以及某些掌权人谋取部门利益和个人利益时的贪婪与无耻。让我们看到的，是长期低迷的自贡经济和大量走投无路的失业职工。
　　自贡的某些公仆，不在经济发展方面真抓实干，却偏偏在搞政绩工程、面子工程方面狠下工夫并乐此不疲。官员的仕途不断升迁，而多数百姓，却长期生活在低水平状态。看看这些年自贡市各项经济指标在全省的排名，便一目了然。
　　要面子必然就要限制某些负面言论。比如，自贡红旗乡乱占农民土地的事件，几年前CCTV-2经济频道就曾专门报道过。失地农民刘正有先生的维权帖子，有名有姓，有凭有据，事情的来龙去脉写得清楚而又感人。在自贡论坛被无名黑手以“内容不符”为由删除了。黑手删帖的理由还有更可笑的“影响不好”。而事实，则被抛到了一边。不过，纸里始终是包不住火的。网络上，一篇以余杰先生在《为了痛，更为了爱》中讲述的一个真实的故事而形成的，反映一对下岗夫妻上吊自杀的帖子《女记者突然放声痛哭真相》，以及本人去年创作的调侃市政府大搞面子工程的帖子《一名自贡的小偷写给市委市政府的感谢信》，早已在全国上百家网站论坛转来转去。从另一个角度，提高了自贡市在全国的知名度。
　　最近，何祚庥先生在谈到矿难中的矿工时，说了一句让全国人民震惊的话：谁叫你不幸生在中国了！在此我想将这句话转送给家乡那些正在或即将扎马路的维权者：谁叫你不幸生在自贡了？
　　
　　2005.12.22.写于厚黑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