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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彭 发表于: 2015-11-30 18:59:03|只看该作者|只看大图回帖奖励|倒序浏览|阅读模式

[《西羌文化》阳光存:杨光成先生生平简介/各界人士为杨光成撰写的祭文及部分楹联碑文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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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成先生生平简介
⊙《西羌文化》编辑部

2010-11-02 11:14:54,杨光成  7D013514.jpg  保存到相册

  杨光成,男,羌族,1938年10月25日生于四川省理县通化西山水田寨,殁于2011年6月13日,享年73岁。
  2011年6月13日下午三点三十分,在组织召开中国首届羌族释比文化研讨会结束后,从茂县返都江堰途中,不幸在汶川境内遭遇车祸遇难。
  杨光成先生早年毕业于松潘中学,1956年参加工作,先后在刷金寺派出所任所长、法庭庭长、红原县人民法院办公室主任,1986年调阿坝,后调州公安局工作,并撰写公安史志。他热爱民族,热爱羌文化,穷其一生,致力羌学,以传播羌文化为己任,著述等身,其代表作有:《羌人立国要记》、《西羌壮歌》、《桃坪史话》、《羌族──世界东方大族》等学术专着;主编《羌族历史文化文集》;首创《西羌文化》;创建阿坝州羌学学会;倡导和组建四川省羌学学会。筹办了中国首届羌族文化国际研讨会;黑虎祭山会、卧龙羌学研讨会。在“西夏国际研讨会上,首创将岷江流域羌文化于西夏党项羌研究结合,使中外学者首肯。逝世前,又成功举办了中国首届羌族释比文化研讨会,为团结羌族人和传播、巩固羌族文化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各界人士为杨光成撰写的祭文及部分楹联碑文墓志铭


杨公光成祭文
⊙作者:谭继和

  维西元贰零壹壹年陆月壹拾柒日,吾等谨以感恩受德之心,致祭于杨公光成之灵前,悼之以文也:

  颂:
  一生勤勤恳恳,贡献于公安战线,为探索与研究西羌文化,促进民族文化复兴事业。寻根问祖传承文脉,建设羌族精神家园,付出了毕生精力,于2011年6月13日,因汶川雁门312国道车祸不幸遇难。杨公雍容文雅,德高望重,博学多才,磊落无私。实为羌族之优秀儿女,我等之学习楷模。

  赋曰:
  天之生人,秉赋维同;沧海众生,独厚杨公。昔为公安,赤心报国。心如明镜,自勉不浊。淡泊明志,先忧后乐。安贫乐道,传播羌学。倾囊办刊,承启羌业。忠孝全节,居贱食简。心系西羌,情系汶山。恬淡静寂,廉洁公明。办学立会,惟求文昌。仙翁已逝,音容宛在。魂归羌山,精神不灭。愿公在天,佑吾族运。秉公遗志,化悲为力。冀公陟降,促我前行。国运昌隆,后继努力。君子大德,山高水长,杰士大才,永远铭记。呜呼哀哉!尚飨!

  碑文
  桃李无言兢兢慎慎献身公安汶事花凋尽
  蕙兰有恨孜孜矻矻求索文化复兴脉留香
  横批
  磊落人生

  挽联
  阴霾突至谁料羌学痛失巨子
  砯雷凌涛难测岷江泪哀英灵
  横批
  西羌秀士

⊙作者:四川省社科院 谭继和敬挽

挽联
  天夺禹羌大宝 汶山同悲
  地争西川通儒 岷水呜
⊙作者:陕西凤县羌学研究会 袁咏冰敬挽

挽联
  树冉駹魂英名永存 岷山白雪为碑
  壮西羌歌天地有声 汶水绿浪作证
⊙作者:汶川周吉祥敬挽

各学会为杨光成共撰写的墓志铭
  维公元贰零壹壹年陆月壹拾叁日,吾等谨以感德受恩之心,公祭于杨公光成灵前:
  岷山故里,氐羌源地,羌之后裔,杨公光成。天之生人,秉赋维同,沧海众生,
  独厚杨公。雍容文雅,德望崇高;博学多着,堪为人杰。终生寻觅,古羌之源,
  探索华夏,伊始之道,此乃师长;陋室躬行,羌学义举,高举弘扬,羌魂义旗,
  此为君子大德。
  幼年丧父,慈母依依。家寒志坚,贫贱不移。风华正茂,赴松就学,博海泛舟,
  品学兼优。志向高原,开启新程,警营数载,惩恶扬善,济世救贫,浩然正气。
  雪山草地,金盾光辉,其德其能,妇孺皆碑。公安史志,树碑立传,风雨历程,
  其功昭昭。
  唏吁哀哉,人生短长。感我杨公,羌禹情怀。尘世起伏,自勉不浊。羌祖感召,
  归去复来,淡泊明志,唯羌是举。安贫乐道,承启羌业;倾囊办刊,西羌文化;
  遍播羌学,着书立说;羌年礼花,尔玛壮歌;学术成果,累累丰盈。大爱无边,
  居贱食简;大道无言,情系汶山。恬淡寂寞,惟求羌广;办学立会,但望族昌。
  羌成显学,仙翁却逝;音容犹存,生死两茫;魂归石室,影随木比;白空明鉴,
  托体山阿。
  薄文霺言,意愧不全。怅望不见,怆然泪下。冀公陟降,抚我悲伤。秉公遗志,
  始于足下;继承先贤,矢志不渝。
  四川省羌学学会
  四川省阿坝州羌学学会
  茂县古尼羌情协会
  茂县尔玛羌笛释比协会
  时维公元贰零壹壹年陆月壹拾柒日敬立

祭光成
  赋曰:
  江源文明,古蜀高地。古羌后裔,杨公光成。秉赋维嘉,德配贤人。沧海群峰,情钟杨公。雍容尔雅,义气勃发。身体力行,德高望重。勾沉古羌,文化源流。再现华夏,远古文明。掘开羌学,竖羌禹旗。不遗余力,赤子德行。
  曾闻当年,少年矢志,松州就学。博览群书,品学且优。志存高远,为酬壮志。保卫家乡,步入警营,正气浩然。雪山草地,金盾闪光。淡泊明志,气宇轩昂。济世救贫,妇孺皆碑。公安史志,树碑奠基。寒暑精进,灼灼其功。退居林下,陋室寒光。创刊主编,西羌文化。承先启后,博古通今。论坛研讨,字字衷肠。春风化雨,步步阳光。
  世事不测,天降罹难。猝然仙逝,呜呼哀哉。天哀地凉,唏嘘感叹。噩耗传来,眼泪滂沱。巍巍龙山,魂牵故乡。契友亡灵,迅归来兮。早日安眠!未竟事业,契友勿念。自有后学,启承大业。不端浅陋,撰文祭奠。以表心怀,斯微薄言。以表思念,伏维绱食!
⊙作者:尔玛老擦敬与契友灵前

痛光成先生不幸
  辛卯五月十二日(2011年6月13日)晚,闻茂县至都江堰一巴士在国道213线汶川境内舍子坝翻下20多米高的山崖,三人遇难,光成先生其一也。痛也!痛矣!
  惊天一震陷迷茫,死里逃生沉忧伤。
  平生竭力追羌魂,梦想未竞化冰霜。
  驾鹤一去岷江哭,滔滔水声空断肠。
  天国遥遥何其远,经幡猎猎送顺风。
⊙作者:北川羌人王清贵遥寄杨公光成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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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四姑娘山
 楼主|小彭 发表于: 2015-11-30 19:05:12|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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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永存:羌山之子──杨光成/纪念杨光成老师 ──一位外籍教师的来信/永远的怀念

羌山之子──杨光成
⊙作者:叶星光

  羌山垂泪,岷江放悲,杨光成先生的不幸逝世,使羌学同仁失去了一位好师长、好朋友,是羌学研究界的一大损失,也是羌区的一大损失。
  杨光成先生穷其一生,耗尽毕生精力,始终坚持以传播、弘扬羌文化为己任,先后撰写并出版了《羌人立国要纪》、《西羌壮歌》、《桃坪史话》、《羌族—古东方大族》等学术专着,创办《羌年礼花》、《羌族历史文化文集》,后发展为《西羌文化》。

2015-06-20 15:55:43,叶星光  5D069596.jpg  保存到相册

  在职期间,杨光成先生发动马尔康地区广大羌胞,依靠民间力量,成功举办了马尔康地区多届庆羌年活动,极大地激发了民族自豪感,更有效增进了各民族间的大团结。退休定居都江堰后,其民族激情更加奋发。通过多方努力,创建了阿坝州羌学学会,倡导并组建了四川省羌学学会……以此同时,积极与中国 难文化协会合作,联合举办“中国首届国际羌文化学术研讨会”。在西夏学术国际研讨会上,将西夏学研究与羌文化研究成果成功对接,填补了西夏学研究的空白,得到了国际国内学术界专家学者的一致首肯。
  “5·12”汶川特大地震发生后,目睹羌文化遭到毁灭性重创,杨光成先生不顾年世已高和个人安危,身体力行,千方百计赶赴羌区,爬山涉水,走村串寨,了解羌文化受损情况,取得了极其宝贵的第一手资料。之后他四处奔走,八方呼吁,并将所了解的情况致书中央和省、州各级政府,得到了各级政府的高度重视和社会各界人士的关注关心,并为羌区文化重建和部分羌文化重点保护项目争取了部分资金,受到了羌区群众的一致好评。
  杨光成先生已驾鹤西去,他在天堂微笑。
  逝者已去,生者含悲,先生未尽的事业,将由吾辈接力。为了羌文化的繁荣和复兴,吾辈当自强,吾辈当奋起!
  愿杨光成先生一路走好!

纪念杨光成老师
──一位外籍教师的来信
⊙作者:白洁

  读杨光成老师第一篇的文章时,我已穿越了半个地球。它出版在1996年的《西羌文化》刊物上。
  2001年我在桃坪买到这本杂志,阅读它则是2002年在英国去剑桥大学的图书馆,为了查阅1952年一篇关于羌族历史的博士论文的火车上。

2010-11-02 14:20:26,白洁  7D013741.jpg  保存到相册

  杨老师的文章,留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他对羌族人的热爱和对羌族历史研究孜孜不倦的奉献精神。他不是一位闭门造车的研究者,而是实地考察过羌族以前定居的许多地方,比如甘肃,宁夏和陕西,去寻找羌族的古道,此外我也发现杨老师很重视和其他研究者之间的合作。
  在桃坪买到的《西羌文化》和其他与羌族有关的资料,鼓励我自己也开始做一些跟羌族有关的研究,后来我有幸去都江堰跟杨老师见面。杨老师十分谦虚和礼貌,他很热情的欢迎我,也慷慨地为我提供了一些相关的资料。听杨老师热情洋溢地谈论保护羌文化和继续出版《西羌文化》的重要性,他这种对知识的追求和对他的民族和文化作出的毕生的贡献让我很是感动!
  我认为在至关重要的时刻,杨光成老师所做的贡献是羌族文化保护工作的一盏耀眼的明灯。他几十年以来一直不停地为了羌文化项目募捐和做羌学研究,也引荐羌学研究者们彼此联系。虽然最近几年尤其是“5·12大地震以后想保护和宣传羌文化的人越来越多,但我相信杨光成老师会永远被看作一位羌学研究的开路先锋和一位亲切善良的学者,让我们铭刻在心。愿他给我们留下的丰富的遗产会继续影响和激励未来的研究者。
  2011年 6月27号


2010-11-02 14:23:05,白洁  7D013751.jpg  保存到相册

(附:白洁写给杨国庆的短信)
亲爱的杨国庆:
  很高兴最近在汶川见到你!很荣幸能够有这个机会写关于杨光成老师的纪念。上面把它附加了,求你原谅和改正我的任何错误。希望我没有寄得太晚。
  祝工作顺利
  白洁


2010-11-02 15:36:34,白洁  7D013992.jpg  保存到相册

  【杨国庆按】当我在这一天晚上,收到白洁老师这封来自英伦的信件时,我的心情是惭愧的。因为,就在几天前,我在陪同拍摄羌族电影《尔玛的婚礼》和《云上的人家》导演韩万峰先生及张善云老师时,在汶川新国旅大酒店早餐,与久仰的白洁老师(带澳大利亚朋友来访汶川)相遇,她听说了杨光成先生不幸的事件,很是惋惜,我也趁机向她说明,省羌学学会准备出版一个关于杨光成先生的专辑,向她约稿,白洁老师马上说:”我很愿意,“但是,她一边说,一边盯着我用手比划:”我只能写一点点长,因为我要回英国陪同父母,他们都八十多岁了。“我非常惊讶这样高寿的英国老人,还有这样一个忠诚女儿在汶川教学一个大专的英语专业。更让我敬佩的是,白洁老师毫无勉强之意,完全发自内心的表达。从这些文字可以印证。今天中午和下午,余耀明、吴天德我们还在商量有关事宜时,白洁老师的信件已经静待在我的电子邮箱中了,而我们仍然只字未动。大家说,我能够不说深深的惭愧吗?

永远的怀念
⊙作者:陈晓华

  杨公光成离开我们不知不觉快四个月了。
  当在文友处惊悉杨老客逝异乡的噩耗,不胜涕泪涟涟,夜不能寐,哀思难收。追思往昔,撰写此文,以悼亡友。
  记不清又多少次,我深情地凝视杨老的照片,仿佛杨老仍在我们的身边,音容笑貌不时在眼前浮现,谆谆教诲不时响起在我的耳边。杨老的优良作风是我们宝贵的精神财富,杨老的高贵品质永远鼓舞我们奋勇向前!
  我结识杨老是在上世纪的80年代,那时候的我对羌族历史文化知识知之甚少,是杨老将他著述的《羌人列国纪要》一书送我阅读,引领我走进羌学会,开始对羌族历史文化知识进行学习与研究。起初的一些文稿很多都是经杨老修改斧正才得以在《羌年礼花》、《羌族历史文化文集》、《西羌文化》等刊物上发表。尤其后来,为羌学会的事宜,接触的时间就更多,也就知道杨老是一位热心爱护、积极培养羌文化爱好者的好老师,不少羌学会同事都亲切地称杨老为引路人,贴心人,良师益友。
  5·12大地震发生后,我记得杨老到汶川迎宾馆二楼大会议室作《羌族历史文化传承与保护》的报告,讲得十分专业与精彩,100多人的机关干部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地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为办好《西羌文化》刊物,杨老日夜操劳,不分节假日星期天,常常工作到凌晨两三点;为搜集羌族文化史料,杨老走遍了羌乡村寨,与羌族艺人共舞,与羌族老人攀谈。深入基层,深入一线。与羌民同住,与羌民共餐。了解情况,排忧解难。为争取刊物的印刷经费,杨老耄耋之年,多次翻山越岭,顶风冒雪,克服高山反应,跑马尔康,跑汶、理、茂、北四县的相关部门,可谓操心费力,呕心沥血,才终将刊物坚持办了下来。
  杨老退休之后,无论是在马尔康、茂县,还是在都江堰干休所,文学朋友、羌学会同事,以及羌文化爱好者千里迢迢来与杨老相见,探讨学术问题,之前的联系并没有因时间与距离而阻断。在都江堰杨老生前的家里,我看到一些与杨老年龄相近的朋友拉着杨老的手,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叙说着对他的思念。对其创办的《羌族历史文化文集》、《西羌文化》刊物,感概万千。
  杨老使很多人,也包括我自己与羌族历史文化结下不解之缘,情驻羌山。从他着作的《羌人列国纪要》到《西羌壮歌》里,我们看到了他的理想与信念,在我们的记忆里,他的一生都在为羌文化献生,为羌族历史文化研究与传承,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我知道羌文化里有杨老未竟的事业,羌乡村寨有杨老未绘就的美丽画卷。杨老高尚的情操,亲切的教诲,创办的《西羌文化》已成为羌族人民最好的遗产。有羌学会同仁、羌文化爱好者继承杨老的遗志,踏着杨老的足迹,将《西羌文化》刊物发扬光大,一直走到很远很远……
  杨老一生光明磊落,一生正气,不惧凶险,面对种种非难,不卑不亢,大义凛然,自始至终坚定了他的理想信念。一生谨慎,一生苦寒,一生勤俭,一生奉献,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无负于地,无愧于天。
  安息吧,杨老。您的理想和追求,定会在羌文化研究者、羌文化爱好者中实现。我们将不懈努力,勤奋耕耘,张开双臂,敞开胸怀,去创造羌族历史文化光辉灿烂的美好明天!
  2011年10月2日
部分图片、文章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见页底)删除
3# 峨眉山
 楼主|小彭 发表于: 2015-11-30 19:15:54|只看该作者

阳光永存:杨老,走好,放心!──忆恩师慈父杨光成/一路云天终不悔

杨老,走好,放心!
──忆恩师慈父杨光成

⊙作者:蝉西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担忧羌族文化会泯然众矣,他们操劳羌族未来可鞠躬尽瘁,他们振兴羌族事业能毫不利己。他们做着各自的事情勉强养家糊口,却把更多的收入、精力和时间用在羌族文化事业上,并且没有人支付相应的报酬。他们没有房子或者只有处简陋的小房子,没有车子或者只有一辆很廉价的国产车,甚至他们的家人会阻扰或者不支持。但是他们却富足地生活着,就算他们离开了这个世界,活着的人或者后来的人都会记得他们,都会尊敬他们。这样的人不多,杨光成老师就是其中一位,而且是最值得尊敬的那一位。
  跪在灵堂里,看着杨老师的遗像,我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生离死别不是没有经历过,但其时那种丧父之痛却痛入心扉。灵堂外的人都小声地说着话,生怕吵到了已经入眠的他。我也在心里小声说着话,我说:杨老,走好,放心!其实,我真舍不得杨老师走,大家都舍不得他走。杨老师在,我才有精神支柱,我才知道明确的方向,我才会得到慈父一样的疼爱。然而,哀乐却无情地向我证明着杨老师已经离开了我们这个残酷的事实。
  小学、初中、高中,我都有一位对我很好、我很尊敬的老师,他们像慈母、兄长、严父一样教会了我很多知识和做人的道理。而在我大学期间,杨光成老师就像慈父一样,让我学到了一身和羌族有关的本领。
  我出生在北川最靠近汉区之一的桂溪乡,从小到大唯一知道的就只是户口上是羌族。直到读大学时,因为一个非常偶然的原因,才开始深入了解我们的民族和它的传统文化,并且从此一发不可收。杨光成老师正是我在这条路上最重要的领路人,他为我认知中国这个拥有最古老历史的民族打开了大门。
  第一次去拜访老师的时候,我忐忑不安略显紧张,担心被拒之门外。杨老师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白色衬衫,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中午我们在馆子里吃的饭,我执意要付款。老师说,你现在还是学生,等你参加了工作再说。正是这句话,促成了我们中羌网年会在校学生不用出资这个规矩的形成。那天下午,在老师家里简陋的沙发上,我问了很多关于羌族文化的问题。对这些扫盲级别的问题,杨老师不厌其烦地为我一一解答,并且对于我提出的“标新立异”的观点也不进行否定,而是旁敲侧击进行引导。
  2006年大四快毕业的时候,我和阿福在我们的学校组织成立了羌族、藏族同胞四川师范大学羌藏文化社。文化社成立前夕,我致电给杨光成老师,请他作我们文化社的顾问。当时我的想法是他多半会婉拒,毕竟我们文化社只是几个年轻人鼓捣出来的小小的学生社团。没想到杨老师在询问了我们文化社成立的目的和宗旨后欣然答应。六月份的时候,杨老师给我打电话,叫我和阿福参加在北川召开的羌学会年会。开会的时候,杨老师还专门留出时间,让我们这些毛头小子在大会上发言,并且把我们介绍给在座的前辈们。
  毕业后,我去了黑水工作。路过都江堰的时候,只要没有特别急的事情,都会前去拜访老师,谈一些想法、提一些问题。有时候,我们还是一大帮年轻人去打搅。记得一次拜访结束,离开老师家后有人问我,杨光成老师好歹也是羌族文化知名的专家了,咋个家里这么简陋呢?我沉默。跪在灵堂前,这个问题突然跳在我脑海里,我再次沉默。
  记得曾经有位北川的老师竖起大拇指这样评价杨光成老师:“他就是我们羌文化的一杆旗!”是的,毕生都在为羌族文化奔波操劳的杨光成老师,为我们竖起了羌族文化的大旗。
  杨老师走了,前来拜祭的有理县的,有茂县的,有汶川,有北川的,有平武的,他们或多或少都读过老师的《西羌壮歌》、看过老师编辑的《西羌文化》,知道老师做的事情。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杨老师走了,是羌族文化的巨大损失。
  作为后辈晚生,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杨老,走好,放心!

2010-11-02 20:47:53  7D014580.jpg  保存到相册

一路云天终不悔
⊙作者:罗子兰

  那天,接近黑夜来临的黄昏,一位朋友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地给我讲述羌族释比文化的种种神秘现象,因为他刚参加了一个在茂县举行的“释比文化研讨会”活动。
  “释比”汉区叫“端公”,是羌族中最权威的文化人和知识集成者。释比文化,是古老的羌民族保留至今的一大奇特原始的宗教文化现象。因其特殊的历史、地理变迁;独特的居住环境以及受生产、生活等制约,逐渐形成了自然崇拜和祖先崇拜,信奉“万物有灵”的多神信仰,在此基础上产生了释比和以释比为代表的“释比文化”。
  这次在茂县举行的“中国首届释比研讨会”,是具有国际意义非官方的民间大型研讨会。参加人员有来自外国人士和国内各地学者专家,更多的是5·12大地震后幸免于难的羌族释比。他们都是来自羌村山寨,且大都是风烛残年的老者,也有个别年轻的初学传承者。
  倡导和主办这次研讨会的人是羌族学者,一个从公安战线退休后孜孜不倦地致力于本民族文化的发掘和保护的老人──杨光成老师。
  突然,我的电话铃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间响起,急促而空洞,似乎预示了某种不祥。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缓慢而低沉的声音:“杨光成翻车死了。”打电话的是我的笔友、羌族著名女诗人雷子。
  “什么?杨光成翻车死了?不可能!”本能的反应,让我大声地叫起来,而同时,内心深处又无可反击地让我相信这是事实──没有谁会开这样的玩笑!
  刚才还滔滔不绝念叨着杨光成的朋友,在傍边听到这一消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半响没有回过神来,他刚刚认识这个对羌文化热情似火的可敬老人,这才离开他不到一天时间,怎么就死了呢?这怎么可能?
  事实是:接受吧,尽管谁也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
  其实我和杨老先生面对面的接触不过三两回,对他的认知和了解,却不陌生。他的名字和事迹常常在羌族同胞的口中传进我的耳里。褒贬都有,通过过滤和我对他的感觉,我认定这是一个善良的,有责任心的,有担当的老人。
  第一次知道“杨光成”这个名字,是在2003年,也和一个叫白洁的英国姑娘一样,在桃坪一家卖旅游品的小店橱柜里看到《西羌文化》,我拿出来翻了一下,立刻就被书里文章吸引。这是一本以学术考察论文为主的杂志。主编:杨光成。这样,我知道了这个名字。
  这书的内容太好了,它的详实性,科学性,学术性深深地吸引了我,我像沙漠中的饥渴者,站在柜台边一口气读下去,竟忘了身在何处。我毫不犹豫的买下了它。可是只有这一本,不解渴,我要找到它所有的期刊。过了几天,我专程到桃坪找寻这本杂志,终于在羌族民俗收藏家王嘉俊那里找到了这杂志,但还是不齐,只有五本不同期刊,我买了两套,一套留给自己,一套送给朋友。
  之前我看过马长寿着的《氐与羌》,给我打下了羌的基础印象。《西羌文化》则开启了我对羌民族的兴趣和了解,虽然我的户口本在民族一栏中赫然写着“羌族”,但我对它的了解和感情却是那么的无知和漠然。
  在每期的这本杂志里都有杨光成不少的文章。也许在那个时候研究羌文化的人少,撰写文章的人相对要少些,杨光成的文章占据了很多的篇幅。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就写得出这么多与羌族相关的文章?有民俗的,有神秘文化的,有远古历史考究的,也有对现代传承担忧思考的。后来在其他杂志报刊上相继看到对他的评论报道,活动照片,知道他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还不辞辛劳,上山下寨,长途奔波,搞采访,收资料,出主意,搞活动,联系外界搞宣传。一切都是为了他挚爱的这块土地和人民。由于常年在外,老伴和儿女都担心他的身体和安全,多次劝他安享晚年,不要在外东奔西跑,但他听不进去,回家又伏案写作。一个老人,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折腾?何况办刊物,出书籍的资金筹措艰难,他省吃俭用,把自己的养老金贴进去不少,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别人换了好多代的电视机,他家仍然是一台十年前的老电视机。和别的退休干部相比,他家的简陋寒酸,让每一个去过他家的人都感到难过,这让一些不了解他的人很奇怪,一个拿着干部退休工资的人,不应该这么穷吧?他做的事情又不是像做生意那样可以赚钱,而是倒贴自己不多的退休金,这是何苦呢?不但外人不理解,连家里人也不理解他究竟为了什么?
  但他还是不顾家人的反对,不顾邻里的劝解,依然奔走在他认定的这条路上。
  汶川5·12大地震发生之后,震中村寨普遍被毁,人员伤亡惨重,建筑倒塌,文物被毁,羌族村寨文化与传统文化的抢救和文化的传承迫在眉睫,特别是羌族文化的核心──“释比文化”,本来就在濒危边缘,遭此突然重创,如不及时出策献计,释比人多为六七十岁的老人,遭此大难,羌区释比所剩无几,释比文化文化的传承如果不发展人员,那么,这个民族的文化只能在记载中去找寻,而这些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活化石”为什么不保护好呢?为什么我们的后代只有在文字书本里去找呢?杨光成急呀,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传承了几千年的古老文化就这样消失。他不顾地震后次生灾难的频发;不顾地震后山松路塌的危险;用自己不再轻盈的身躯,不再敏捷的步伐;他忘了自己已经是70古稀的老人,毅然踏上灾区之路。
  尘埃之中,白云之上,有他的身影和足迹。他找释比,找学者,收材料,联系人员,开展活动,组织会议,让见识了这一切的人无不感动,无不对他肃然起敬。他不疲惫吗?不,从他的面容上可以看出,而心的劳累更胜似身体的劳累。这谁都知道,大家心里都明白。他退缩后悔吗?不,他的行动,表明了他的志向和他的名字一样──杨(阳)光成(存)。好一个杨光成,阳光永存!
  就在他老当伏骥,壮志未酬,要把释比文化的保护传承工作进行到底的时候,就在他成功举办这次释比文化研讨会圆满结束之后,不幸发生车祸。他把他最后的意愿留在了羌区,他把他最后的热血撒在了他的故土,他把他最后的身躯献给了羌山的土地。他走得太匆忙,他的步伐太急促,但我们都相信,他是含着笑,从容而走的。他在山的怀抱里,静听羌笛悠悠拂过头顶,拂过芳草野花红枫林,依依传情,回荡着远古的沉吟,鸣响着今朝的羌魂,云天之中,一路走来,他看到了民族和文化的希望,他不后悔!
4# 金佛山
 楼主|小彭 发表于: 2015-11-30 19:17:50|只看该作者

阳光永存:六月殇/青铜杨光成


六月殇

陈 刚

六月纷乱
雾霈云翳
一个平实的羌族汉子
永远地离我们而去
噩耗传来
亲人、朋友、整个羌寨无不为之动容心碎
泪水化成雨滴纷飞满天
啜泣化成滚雷碾过苍穹
天哀人怨
至伤至情
一位老公安
一枝老笔头
一位羌族人民的优秀儿子
在凄风苦雨中溘然而去
一声杨大叔,浸含了多少邻里对他的感激
一声杨老师,饱蘸了多少同事对他的尊敬
一声杨理事,则包涵了他为羌文化建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崇高情怀
提笔捉刀、伏案疾书
几十年如一日
一篇篇闪耀着智慧光芒的著作诞生了
跋山涉水,访村问户
几万里如咫尺
一座座铭刻着悠久羌文化历史的丰碑拔地而起
虽无惊天伟地之才
亦无帝王贵胄之尊
却在圣山白石注入了忠魂
在尔玛族裔的心里植入了尊严
青山依依
长河惜惜
生为羌之子
死为尔玛魂
                                          2011年7月6日



2010-11-02 12:33:05,为杨光成挂红  7D013608.jpg  保存到相册

青铜杨光成

杨国庆

都骤然闭口惊讶,
您的一腔热血全泼洒进山河心中,
同家园融洽在一起。
普通人家拔地而起的人啊,
沉寂族群中啸然奔走的英雄,
墨色狡黠的历史中跃跃而起的声音,
昆仑岷山每树草木都亲都敬的山里人,
是故土搭向国土道路上匆匆行走的心。
一句句寂寥铿锵的赤诚,
一次次婉转起落延伸的执著。
头顶哪一片风云不为您捧出敬仰,
脚下哪一方海涛不凌然为您驻足,
身后哪一双盲眼不睁开明亮为您追随?
潜行现世中一路灯塔的人啊,
豆大的火光怎能燎成更多灵魂的站立?
怎不牵发诗人侄子声声呜咽?!

羊子敬铸于2012年5月4日晨7点,双流国际机场登机口。
部分图片、文章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见页底)删除
5# 华蓥山
 楼主|小彭 发表于: 2015-12-1 17:36:55|只看该作者
以梦为马
──缅怀杨公光成先生

⊙作者:刘华超 艺兮 仲昭铭
(川音绵阳艺术学院羌族文化保护与发展促进会
指导教师: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院研究员、羌族学者焦虎三)

  2011年6月13日,星期一,多云转阴。这一天,对于所有羌族同胞和羌学爱好者来说,是个梦魇。在这一天,从阿坝州茂县开往都江堰的大巴意外侧翻坠崖,车上三人不幸罹难,其中就有四川省羌学学会名誉会长、羌族著名学者杨光成先生。刚听到这个猝不及防的噩耗,我们一时无所适从,甚至过了好久才如梦方醒,但还是不能相信或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就在杨老先生遇难前一天,在中国首届释比文化研讨会上,我还和他一起亲切交谈、合影留念,没想到时隔一天,却已生死两隔。现在,我仍能回忆起他那鲜活的身影,音容笑貌仿佛历历在目,他真的没有离开我们!
  杨老先生为人谦逊宽厚,和蔼可亲,做事不苟言笑,严谨慎微。四川省羌学学会理事、川音绵阳艺术学院羌族文化保护与发展促进会会长艺兮在求学时带领同学创办羌族文学社,曾写信请求杨老先生的帮助,结果杨老先生很快寄来不少书籍,并多次给予鼓励和帮助。在中国首届释比文化研讨会期间,杨老先生和我们闲聊时多次强调“做学问要严肃认真,一丝都马虎不得”。这不仅在研究羌文化方面给我们晚辈树立了良好的榜样,更是在发展羌族文化事业的道路上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曾有学者如此评价杨老先生,“杨光成先生的一生是发掘羌文化、研究羌文化、传播羌文化的一生。他的汗水、泪水、甚至血水都浸透在生养他的西羌大地,他澄澈的灵魂童贞般诠释了一种另类生命的别样意义,成为西羌后学之师长、之旗帜、之精神。”
  杨光成老先生是羌族人民最忠诚的儿子之一。他爱族敬业,把毕生的精力都投入到无限的羌学事业中,把自己的一生贡献给了他挚爱的羌学研究,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和许多以梦为马的人一样,他不得不在这个浮躁的时代踽踽独行;和许多以梦为马的人一样,他也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同一道路上”。
  虽然斯人已逝,但杨老先生严谨治学的风格,谦逊宽厚的品性和他为羌族文化事业穷其一生的无私奉献精神,永远不会随着时间而消散,火种已经播下了,终成燎原之势,他将会永远鞭策我们奋勇前行,他是羌族人心中屹立不倒的丰碑,是华夏大地上忠诚的羌魂。
  写于公元2011年10月9日晚,距杨老先生逝世4个月

2010-11-02 11:47:19  7D013576.jpg  保存到相册

不能忘记的名字──杨光成
⊙作者:王安成

  2011年6月13日下午15时30分,茂县至汶川交界的舍子坝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有三位旅客遇难,其中有位73岁的老人当场死亡。他就是羌族著名学者杨光成。
  我是三天后才得知这个噩耗的,是我的表弟周礼旗告知我的。6月17日中午12点许,杨光成叔的骨灰从都江堰运上来,我们许多他的生前亲友和同胞都在汶川桑坪夹道迎候,我们要把这位平凡而又高尚的老人送上山,让他的亡灵在自己母亲的故土上长眠。当我们挥土掩埋漆黑的棺木时,我的脑海里又闪现出他那鲜活慈祥的面庞。哎,人生是这般无情,人生是这般无常!我的泪水禁不住滂沱而下,我们将你如何割舍!?
  我和杨叔相识近二十年,他长我十四、五岁。这个年龄差距很不好喊人。称他为兄有些冒犯,尊呼为叔又让他显得老迈。但是喊高一点表示尊敬,似乎要合情理些。所以在亦兄亦叔间我选择了后者。我们最初认识是在马尔康吧,那时杨叔在州公安处工作。记得有一年马尔康举办羌历年(大概是1994年),我和妻子及父母都参加了节庆。当天,许多相识不相识的老乡都团聚在体育广场坝上。有一位穿着羌服,满脸红润的中年男子在台上台下忙碌着:他一会儿亲自搬凳子抬桌子,一会儿安置咂酒坛子,一会儿又靠近话筒招呼大家靠拢些。有人给我说他就是杨光成,理县通化西山水田寨人,一个羌族文化的热心人。听说是通化老乡,我由于在地缘上的关系,便油然亲近了他。后来因为对羌族文化有着共同的关注和热心,我们渐渐熟悉起来。主要还是我主动去拜访他,请教他。他对人很诚厚。平时话也不多,说话是慢条斯理的,不甚健谈。可是他心地踏实,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没有弯弯绕。
  很多次到他家里我都看到他正在伏案写作。很不愿意打扰他,却又总是阻止不了哪怕小坐一会儿的诱惑。但他一见到我,立即停下案头上的忙碌,满脸总是慈祥的红光和憨厚的微笑。让人瞬间感受到他对人真诚的尊重和友善、充分接纳的氛围,让唐突的造访顷刻间化解为“来得正是时候”了。我们谈民俗、谈历史,有时还会扯到时政、社风等等。他常常并且不惜冒犯权威、权势。譬如提到社会上的腐败、或其他一些不良风气时,他都嗤之以鼻,鄙夷地说:“哼,那些龟儿子乱球整!”
  他的烟瘾很大,满屋子都弥漫着浓浓的烟雾,而居室又小,七八十年代的老式格局,灯也比较昏暗,家俱摆设很是简陋陈旧,白而泛黄的毛主席石膏像安放在案头,周围上下拥塞着重重叠叠的书本由屋及人。我想他和我这类人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大概不是那种“吃得开”、“操得起”的那种人吧……
  接触渐渐多了,我对他有了较为广泛的了解。知道他出身贫寒,文化基础也并不高。但他刻苦勤奋。平时的业余爱好亦不广,就是看书、写东西、或者找“老对头”车马炮杀几番,或者偶尔朋友三四小酌几盏烧烧而已。
  公安干警队伍庞大,人才也相对较多,但是全州的《公安志》却大多出于杨叔之手笔,可见他的笔力和勤奋。
  记得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马尔康年年都举办羌年节。每次都是杨叔的主持者、召集人。这一天,老乡们都穿着节日的盛装载歌载舞,大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在另一块土地上仿佛找回了共同的民族情愫那些远去的风物习俗那么熟悉的回到了我们的身边。在杨叔的积极建议倡导下,阿坝州的羌族同胞终于在有关部门的支持下,成立了羌族学会。此后又在都江堰等地区和其他县份先后组建了羌族学会。他都推荐有威望的民族领导,担任,自己甘当扶持人。他创办主编了《西羌文化》杂志,出版了《羌族历史文化文集研究》等书籍。这些文稿的组织,乃至每篇文稿的修改审阅都倾注了他个人的热忱和大量的心血。书稿的出版,尽管有许多编委、顾问,但真正起核心作用的没有几个人。每一次光成叔都全力以赴。尤其出书背后的经费的组织,他需要广泛的社会支持,更需要个人的人格魅力和人品信誉,因为没有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将票子慷慨地送到你手里。每一次“化缘”得来的十分有限的资金,他全部用到了刊物上。仍然抽自己的孬烟,过自己清苦却又很干净的日子。这些书刊的发行,让我们获得了大量羌族文化的知识,让我们自觉地认同了共同的文化根源,从而凝聚了人心,增强了民族的共识。让我们有理由自信地、自豪地生活在56个民族的大家庭里。而所有的这些收获,与光成叔及其同仁的呕心沥血的努力是密不可分的,见证了一个羌族文化拓荒者高尚的人生价值。
  今天,我们可以对书刊某些篇章提出许多异议,我们也可以对某件行为指出不同见解。但是,我们对光成叔对羌族文化的热心以及对羌民族命运的关注与忠诚,我们却凭天良不敢有半点些许微词,我们只有发自内心的无比崇敬,只有心如刀绞般的痛惜!
  翻开光成叔的许多著述,我们可以发现一个文化苦旅者勇敢的探索,无畏的挑战,以及充满自信和尊严的高尚人格。可以看到他那质朴的赤子之心和百折不挠的顽强坚守;我们也可以看到他多年收集撰写的文稿史料。虽然也有由于缺乏论据支持让他略显乏力的无奈,但从他的文字里,我们可以读到他的为人。他是一个个性鲜明的人,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甚至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诚如他的名字一样──杨(阳)光成。他天生就是一个太阳的儿子,一生堂堂正正、磊磊落落──永远立于天地之间接受阳光普照的人!他从来不隐讳自己的观点,畏首畏尾。无可讳言,在当时乃至在今天,人们既对他的成绩和拼搏抗争的精神予以肯定,同时又对他的一些观点和论述也有着不少分歧甚至对立的地方。比如他曾经写过《与毛尔盖、桑木丹商榷》的文章,比如他写过《羌人立国要记》等等。前者与藏学大学者提出一些质疑,后者竟与中国古代史学泰斗两司马发难。我曾经也为他捏一把汗,以为他有些自不量力,进行着不对等的文化对话。然而至今看来,且不说光成叔论说得如何,单凭这种治学精神,就是应当得到充分肯定。
  古人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在真理面前,无论名家大师、权威只能惟真惟实。历史上,以人取文或以人废文的事例比比皆是。现今史学界的许多考证和论述在肯定两司马巨大成就的同时也提出了许多新的研究成果。因此,重温光成叔的大作,让人找到了自信,开启了拓展思维的空间。也对他那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的精神拍案叫好!是的,我们羌民族乃至中国并不缺乏捧场、随大流的人,而真正缺乏的正是独立的人格,独立的见解,铮铮的铁骨和一颗高傲的头颅的人。
  汶川“5·12大地震,给灾区带来了空前的灾难,羌族文化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破坏。光成叔与一批有识之士心急如焚。他们抱着抢救的心态奔走于羌区。
  ”释比“是羌族文化典型的传承者,自然就是光成叔他们走访调查的重点对象。2011年6月13日的这场车祸,正是光成叔他们参加组织”释比“文化研讨会结束后返程途中发生的不幸事故。噩耗传出,岷山为之悲恸,岷水为之凄怆。同胞们无不为之悲伤痛惜。他是一个羌族人民的好儿子,他为民族的文化事业奉献了自己的终生,将生命陨落在自己民族的热土上。
  杨叔逝世后,全省各地许多他生前的亲朋好友在都江堰举行了悼念活动。当灵柩运至汶川绵虒,羌锋村的民众自发地倾寨前来悼念送别。汶川威州也举行了羌族传统的高规格的葬礼。
  杨光成,无非一介平民。平生既非富甲一方,也非官高位显。为什么会赢得如此众多的民心和尊敬?这是因为他将自己有限的生命无私地奉献给了民族文化事业上,献给了共和国民族平等、共同繁荣,为中华和平崛起的伟大事业上。他的人生价值得到了升华与提高。
  今天,斯人已去,痛亦何益,悲又何为?杨叔死得其所,杨叔,你是我们民族的好儿子,你是属于我们民族的,也是属于全中国人民的。让我们手挽手,心连心,接过前人的未尽事业,为民族振兴,为中华的腾飞共同努力吧!
  2011年6月28日于汶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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