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青城静鸿 于 2016-4-9 09:24 编辑:
油菜和小麦是我国南方的主要越冬作物。春天,富饶的川西平原上,绿油油的麦田中夹杂着金黄的菜花,组成一幅巨大的地毯,一直铺向遥远的天边。上面点缀着如练的河流和星星点点的林盘,一幅生动的人间仙境图卷,这是“天府之国”最艳丽的盛装。 油菜的种植面积比小麦的少,在生产队集体化“以粮为纲”的时代,油菜的种植是严格按照计划经济来实行的。具体说来,就是按照每个人口每年一斤清油的计划,按菜籽的出油率反推需要的菜籽,这样需要的菜籽总量就出来了,再根据菜籽的产量确定种植面积。一个生产队一般也就种十多亩油菜。 秋天将菜籽撒在地里集中育苗,然后再移植到大田。来年四月下旬,菜籽有八、九分熟的时候,就要将菜杆砍下来,平铺在地里,让菜籽在子荚里熟透。如果等到菜籽熟透再去砍的话,子荚就会被震得破开,放出里面的菜籽,反而造成浪费。 砍菜籽杆时用农人家里砍猪草用的短砍刀。菜籽杆有一人多高,但要从根部砍断,砍下来后要随手铺到身后,需要不停的弯腰直腰,比较累,也算是个技术活。由于菜籽田里很湿滑,杂草也比较多,里面有很多青蛙、昆虫,甚至还能见到蛇。 记得当初有个刚到队里来的女知青,参加砍菜籽杆的劳动时,害怕里面有蛇,特意买了双雨靴。但因为没有掌握劳动技巧,埋头砍菜籽杆时,双脚的位置始终站不好。每次砍下去,刀尖都落在雨靴前部。砍半天的菜籽杆,活生生的把一双新雨靴砍得稀烂,幸而没有砍伤自己的脚。这让一起劳动的农村大嫂惋惜了很久。 菜籽杆在田里放了十多天后,整株的绿色在阳光的烘烤下,逐渐变成了黄色。选个大晴天,早上将铺着的菜杆子翻嗮一下,到了十点过钟,就可以开始打菜籽了。 打菜籽是当时生产队最壮观的劳动场面,几乎所有的劳动力都要出动。 打菜籽的地点在生产队公房里的晒场上。晒场是块边长约50米的正方形,用“三合土”(石灰、炭灰、黄泥混合捶打而成,硬度较大,是水泥比较缺乏时用来硬化地面的材料。)铺的地面,很光滑很牢固。 大家分工进行。负责搬运的人们,将被太阳烘烤得很干燥的菜籽杆用围腰帕包在下面,一小蓬一小蓬的小心运到晒场。这时子荚干燥得快要破裂了,是不能用绳子捆绑的。将菜籽杆在晒场里铺成个圆圈,等候在那里拿连盖的妇女们便开始打菜籽。在开打之前,要先将竹制的连盖泡在水沟里,天气太热,不润水的话,连盖很可能打散架。 大家站成两排,一上一下的有节奏地扑打地上的菜籽荚。由于已经很干很脆了,子荚在连盖的捶打下,纷纷爆裂,放出里面的菜籽。在打连盖的后面跟着几个人,将打过的菜杆翻过来,待连盖沿着晒坝里的菜杆铺成的圆圈循环打过来时,扑打另一面。打过两面的菜杆被抱到旁边堆放。而散落的菜壳子(子荚的两个壳)则被拿竹耙的人往晒场的中间捞过去堆放。 就这样,人们分工合作,打菜籽的工作有序进行。快到中午时,晒场上的菜壳子已经堆得像小山了。 那时,因为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生产队平时都有五、六个妇女处于哺乳期。处于哺乳期的妇女也要出工挣工分,这时家里不再参加劳动的老人,就会提前背了小孩,等在公房屋檐下,待中途“放哨”(休息)时,将孩子递给妈妈喂奶。 参加打连盖的妇女中,处于哺乳期的,高挺着一对大乳房,和大家一起汗流夹背的劳作。有时孩子饿的哭了,但还没有到放哨时间,是不能去喂奶的。孩子的哭声刺激着母亲的神经,乳头就如泉眼,雪白的奶汁喷涌而出,瞬时会将母亲胸前的衣衫打湿一大片。这种情况俗称为“惊奶”了。 好不容易听到“歇哨了”的喊声,母亲们迫不及待地坐到公房的屋檐下,拿出准备的干净帕子,将双乳随便擦一下。抱过孩子,撩起短衣衫,露出一对胀满了奶水的雪白丰乳,旁若无人地给孩子喂起奶来。 这时,那些待嫁的大姑娘,坐在不远的阴凉处,涨红了脸,满怀憧憬和羡慕地偷偷往这边张望。那些老汉和大伯子(妇女对比自己丈夫年龄大的平辈男性的称呼),自觉的躲到公房的屋里面抽烟 喝水闲聊去了。倒是有些未婚的小叔子(对比自己丈夫年龄小的平辈小伙子的称呼)跑过来占“欺头”(便宜),逗小孩子叫他爸爸。有胆大的还借逗吃奶的小孩子时,顺便在那山峰般的乳房上摸一把。这里的民风是,小叔子可以和嫂嫂们随便开玩笑,大伯子是不能和小婶子(男子对弟媳的称呼)开玩笑的。如果那样的话,将被认为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 这些年轻的小伙子占了“欺头”(便宜),洋洋得意,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他“悲剧”了。被占了欺头的妇女喂完奶,仍将孩子交给老人,后给旁边的几个妇女递个眼色,大声说:“老姐子些(姐妹们),这个老几(第三人称的别称)要当我小孩的爸爸,就是我的小男人。你们帮我按倒(摔倒),我今天要给他喂奶。”几个妇女心领神会,一齐扑上去抓住占“欺头”的小伙子,抬脚拖手的把他弄到菜壳子堆上,果真将其按倒了。 这些劳动妇女可不像现在开车上班的弱不禁风的妹妹,那是有货真价实的力气。几个妇女将小伙子按住,小伙子顿时动弹不得,此时告饶已经迟了。妇女捞开衣衫,捏着挺拔的乳房,那雪白的奶汁像喷泉一般,浇向她的“小男人”。如果还不告饶,则其全身上下会被几只女人的手拿捏得瘙痒难受,最后不得不在满脸羞愧中彻底告饶。 未了,小伙子的脸上脖颈上喷的满是奶汁,狼狈地跑到附近的沟边去冲洗。待他愁眉苦脸的返回,大家嘻嘻哈哈的打趣说,这哈子安逸了嘛,这就是想捡个爸爸当的“好”下场。而这一幕全被坐在屋檐下妇女们的丈夫看在眼里,并不生气,只是陪着憨笑。可见川西民风的粗犷和淳朴。 随着队长的一声呼喊,放哨结束,紧张的劳动又开始。打完菜杆子后,用抬簺将菜籽和菜壳子分开。再将菜籽装进公房里面的拌桶里,这几百斤菜籽就是全队社员来年炒菜、点灯的希望所在。 到了下午,大家用竹蔑捆了菜杆子,按人头分下去。再把菜壳子刨成小堆堆,也按人头分下去。大家纷纷用背篼往家里运,这些都是很好的燃料。那时每家煮猪食,煮饭,都是用柴灶,要用大量的柴草。 随着夜幕的降临,公房里渐渐安静下来,紧张、劳累、快乐、平淡的一天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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