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住校,每个星期天返校时母亲总会用一个玻璃瓶装上一瓶霉豆腐。这霉豆腐就是我一周的下饭菜,每天开饭时间,便从瓶里搛出一块霉豆腐,就着一大碗白干饭吃。霉豆腐是母亲亲手做的,除了有一份浓浓的爱,霉豆腐吃起来的确浓香可口,一会儿,一大碗饭便会见了底,我也从没觉得那样的日子很苦,甚至在许多年以后的现在,我家的餐桌上依然有一样雷打不动的菜,那就是母亲做的霉豆腐。 每年的年底,母亲便烧一大锅豆花,然后做成老豆腐,沥干水,再切成一寸见方的块,在一个箩筐里铺上厚厚一层谷草,然后放上切好的豆腐,豆腐块之间不能挨得太近,一般也要一寸左右的距离,以留出长霉的空间,一层铺完后再放一层谷草,再在上面放豆腐块,一层层直到放满满满一箩筐。豆腐放好后,再把箩筐放到通风干燥处,一般20天以后,等豆腐块全身长满了“毛”,就可以开始下一道工序了。倒一碗好酒,把起霉的豆腐块夹出,一块块放入碗里滚一滚,一来消毒去霉,二来做出来的霉豆腐有酒香味,再用辣椒面儿、花椒面儿、姜面儿、盐混在一起,用刚蘸了酒的豆腐块再裹上混合的作料,包上菜叶,放入密封的坛子里,一月以后就可以食用了。 其实,霉豆腐是农村的叫法,在城里很多人叫豆腐乳,这样也显其斯文儒雅,听起来更好听。虽然现在大家的生活好了,那霉豆腐下饭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但很多人依然对霉豆腐有一种不舍的情结,大到宾馆酒楼,小到寻常百姓家,霉豆腐依然是不可或缺的菜品之一。 常去吃鱼,老板总会在桌上放一碗霉豆腐,大家便在那一碟碟香油碟里各自放上一块霉豆腐,有了霉豆腐当作料后,鱼吃起来更是别有一番风味。而在农村,特别是夏天,霉豆腐甚至常被作为招待贵客的佳肴,一碗浓稠适中的稀饭,再配一两块霉豆腐,是平时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城里人回乡探亲时的最爱。 霉豆腐虽不像蒸燕窝鱼翅般可登大雅之堂,却早已成为下里巴人们必不可少的一道开味菜。现在的霉豆腐有很多,超市里也随处可见,风味也各具特色,比如忠县的豆腐乳闻起来臭吃起来香;丰都的仙家豆腐乳有麻辣的,也有清淡的,看你自己的口味,却都浓香可口;还有平时小巷里挑着担子卖的,一毛钱一块,便宜又实惠,但这都不大合我的口味,还是喜欢吃母亲做的具田园风味的霉豆腐,毕竟,每一块,都融入了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无私的爱。
杨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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