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飞
成都话中有很多很日常、很土的话,细究起来,其实很古雅,比如经常挂在嘴边的“安逸”,可以找到它的历史渊源。诗经云:“安之逸之,适之豫之”,就指人的一种舒适状态,身体的,心理的。
现在,成都还把“安逸”说成“安得儿逸”、“安逸得板”。那种语感,其实和诗经时代的“安之逸之,适之豫之”有异曲同工之妙。要是没有古人般天真安逸的心态,是说不出这样安逸的话语的。
要说成都的安逸,是一个需要写它几本书的题目,今天无力宏论。想说的是,在我看来,成都的安逸在于它的消化功能,或者说是它的包容精神。无论什么人,来到成都,不管你是文豪名家,或者明星首富,只要你走进成都的花间绿阴,走进成都的茶馆酒肆,就会被周围休闲的气氛和舌尖的美味拖住,因为这个谁也无法抵挡的诱惑,所谓的尊卑,所谓的等级,好像会被成都一锅煮去,大家一起回到生活最真实的本身, 宝马和奥拓在成都可能亲密无间地停在一起,董事长和小工在成都可以坐在一个冷淡杯的桌子上,它们或者他们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想想,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安逸的呢?
当年,杜甫老先生来成都的时候,已经是鼎鼎大名的诗人了,有地位,有身份。但是一到成都,就被这个地方消化了。春天的时候,他搬一根板凳,在附近的一个农家乐坐下,根本没有心思摆著名诗人的谱,当他看着周遭鸟语花香的时候,不经意之间,就咏出了诸如“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这样的千古名句。以至于,在成都期间,老杜的诗风悄悄改变,由沉郁变得有些温暖。成都的确有些安逸,他干脆住了下来。
从这个意义上,我们把那句著名的话改一下:成都,是一个来了就走不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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