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泥鳅

⊙作者：何洪

　　昨天，朋友请客，一行人到达餐馆后，朋友对餐馆服务说，你们的特色菜是什么，服务员说：“水煮无骨泥鳅”。朋友说道：“那就上来！” 一会儿，“水煮无骨泥鳅”摆上了桌，众人也不客气，大肆猛吃，不时说道：味道很好，肉质细嫩，麻辣鲜香。我说道：“这泥鳅没了骨头，少了嚼咬，我总觉得这泥鳅少了野味。”朋友说道：“这年头哪去找野生的？正宗的河鱼都少见，何况在这寒冬季节，还有鲜活的泥鳅，不是饲养的哪去弄？我们都没尝出有啥不好，看来你的口味还刁嘛。”这也不怪，在座的除了我一人是来自农村的外，其余人都是城市里长大，可以说他们没有体验过捉泥鳅和吃泥鳅的乐趣。
　　小时候，那会儿我们乡下的泥鳅还比较多。只要看见哪家犁田（那时候几乎都是用牛犁田），就会有几个少年跟在犁铧后面，那被犁铧翻转过来的土块以及犁沟里，就有泥鳅，有的欢奔乱跳，有的迅速缩到土块里，或是钻到更深的洞里，没有来得及躲避的，被那无情的犁铧一分为二。犁田的师傅常常在屁股后面掉个“笆篓”（一种竹制的容器，入口小下端大），一手握住犁把，一手握着“驭牛条”（用于鞭打耕牛），见到显眼的黄鳝或泥鳅，就把“驭牛条”合到握住犁把的手上，腾出一只手来捉它们装进“笆篓”里，犁田的师傅一般不会停下来去捉那些费难捉的黄鳝和泥鳅，余是那些黄鳝和泥鳅就是我们这些少年争夺的猎物，一个伙伴去捉这条，另一个伙伴就去迅速跟上犁田师傅，无形中形成你追我赶。犁田的师傅也有比我们慢一拍的时候，猎物被我们一把抓住，放进自已的“笆篓”里，急得犁田的师傅大声道：“这们这群小鬼，小心手被犁着。”
　　春分后，田野里的秧苗已是绿油油的一遍，秧沟里水澄清透亮。晚风习习，轻轻地吹拂着秧苗，当星星挂在天幕时，黄鳝和泥鳅纷纷钻出洞来，游到秧沟里，有的三五条集在一起，有的兀自孤独，似乎在痴情地等待另一位，有的在纳凉中静静地沉睡，天明时它们又各自回到洞里。 想捕捉它们的农家人，只需准备一个火把，人们找来一节竹筒，并找来一根竹杆将竹杆一头扳弯，夹住竹筒，算是火把杆，然后在竹筒里装上煤油，再找来几张草纸浸透煤油，将草纸裹成团，塞住竹筒口，点燃草纸，“火把”就成了。这种火把成本低，照明度高，能将水底照透，比用手电筒经济许多。捕捉它们的工具是用三片竹片，用刀刻成锯齿状，其中两片合在一起，第三片分开用，有点类似剪刀，但没有剪刀锋利，这种钳子钳着它们就不容易跑脱，泥鳅是最不好钳住的，主要的是因为它身子短，身体滑腻，不象黄鳝那样长而稍显笨。钳泥鳅要快、要准，只要一次没把它钳住，它就一下子就会钻进泥里，贼灵活。
　　夏雨后，是捉泥鳅的好时机，在小溪沟，在田坎的滴水处，在水漫过路路面上，都有它们的身影，有时它们懒洋洋地在石块缝、草丛里、树枝下嘴一张一翕地休憩，有时又逆滩而上，击得水声“叭叭”作响，这时你只需用畚箕放在下游，去上游击水（用脚撵水或是用手打水面），然后回到下游提起畚箕，准能有数条泥鳅在畚箕里欢跳。

　　小时候，人们生活质量普遍差，极想美美地吃顿猪肉，没有猪肉吃就吃泥鳅也算是打了顿“牙祭”，没有多的调料，洗净后用极少的清油煎炸和着骨头嚼咬也是美美的享受，或是用水煮，只要有盐和酱油，味道也不错，那一股子清香，来自原野，来自劳动后的快乐，岂是餐馆里吃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