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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贡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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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虎 发表于: 2004-1-17 13:17:33|只看该作者回帖奖励|倒序浏览|阅读模式
  岷江不及她的支流大渡河那样长,却又不象大渡河那样只在高山峡谷间奔波。她在源头静静流淌,深情地景仰着红军的金碑、眷恋着雪原上广袤的草场;戴着雪帽的九顶山向她招手时,她才矫健地在峡谷中显露出跳跃、奔腾的秀色;当她折过漩口、泻下灌口、冲出宝瓶口,见到那川西平原的时候,便敞开了博大的胸怀,无私地滋润着万顷良田,造就着那天府;她拜谒了长寿的彭祖、辞别了多才的三苏、眺望了秀美的峨眉、在大佛的脚边接纳了大渡河挟来的冰水,满载着舟楫过犍为、下宜宾,缓缓地穿过蜀南丘陵,就毫无憾意全身心地溶入了更加壮阔的长江。
  岷江,她穿行在南方却生长在大江之北,因此她那茂密的浓绿中常点缀着斑斑雪山,她那深沉的江水中又裹挟着湍湍飞流,多的是雄浑壮美也不缺靓丽和柔媚;正惟如此徜徉在她的近旁,竟会不期然地理解什么是豪爽中的深情、什么是奔放中的细微;又恰为此,经年的岷江上下行,也仅能拣拾些零碎!

崖上楼宇、酒坛和竹海
  宜宾地处岷江口,她的市区形如半岛,西枕郁郁葱葱的翠屏山,北东一侧由岷江环抱,南西则紧邻滔滔的金沙江。半岛最东端的合江门,显然是为虎视着两江相合而得名。而她附近一些码头的名称也都有缘由,“大南门码头”自然是紧靠着大南门,“洋码头”则注记着早年“洋人”曾染指川江航运!金沙江畔的古码头“童关码头”,确证着多年即有的江航关隘。那么,邻江又近码头的“栈房街”,大约早年是些货栈、仓房集中的去所了。当去那栈房街探视的时候,会惊奇地发现:临江一侧那些房脊高耸、重檐飞叠、青瓦木柱,或两起或三层的长列楼阁,雄踞在江岸陡立的危崖之上;那条石砌就,壁立的楼基和江畔的陡崖浑然为一体,只是那崖逢里间或会长出些紧贴着崖壁的参天大树,夹在那座座楼宇之间凭添了不少绿色。细细看去,那由大小不等的条石砌码得极为平整,似远胜过南京城墙的楼基上,还分别留有渗排地下水的水眼、泄排地表水的水沟,这分明是羌族人垒砌高大石碉的程式和技艺;而有的地方却又是用长短不一的木柱将那高楼撑起,看去远比恒山的“悬空寺”要险、高、坚、大而极见宏伟,于是不得不衷心赞叹蜀人自有这盖悬楼修栈道的神奇功力。再细看,那楼里用略加修饰的原木,所构架出朴素、坚实又不失美观的梁、柱、檩、栏、门、窗和槛楞上,以扑倔的刀法,雕出的诸般花草鱼虫、飞禽走兽,不但均匀、对称地分布于各处,而且被安置在不同的厅、堂、阁、室的门楣之上,或许还有着不同的寓意。比如有的门上是围成一圈的五只蝙蝠,蝙蝠圈的两侧则是云头状的如意花、有的门头上则是松鹤团蔟着一位老寿星,又有的是两只对卧着的梅花鹿守护在小山旁;那雕痕虽已显得很久远,但形象端庄、细腻而且个个生动鲜活。至于那浓重却大部已脱落的色彩和各个房间的布局,都充分显露着金沙江沿岸纳西族楼房、藏族木结构民居的特色;唯那高挑的屋脊,青瓦铺就的房顶和重檐才是汉族的建筑风格。于是自然地想到:当年这栈房该是多么的红火,沿着金沙江,来自云贵川的多少各民族客商,都曾以如归的感觉在这里逗留过!若沿小南门外那座单拱大跨度的金沙江公路桥踱向江对岸,再寻石阶下到江水边,仰望对岸耸立在江畔崖头,高低错落迤逦数里的瓦木结构纯中国式高楼,在惊叹她们的挺拔、雄奇、青丽、古朴并蕴涵有多民族的风韵之余,还会因了那楼间的葱葱绿色、楼下的浩瀚江水而暗祷:这金沙江畔特有的老楼房、旧建筑,必因其葆有中国特色,与江河共长久!决不会象那所谓“亚洲第一”的江桥,仅横卧在江上九年就跨掉了!
  宜宾是著名的酒乡,譬如那名酒、大名酒──五粮液,就是宜宾所产;因此宜宾卖酒的店家极多。这众多卖酒的店家却又并不卖那鼎鼎大名的五粮液,只卖那价廉得多,本地小作坊里酿造的不驰名的、甚至无名而口味却极佳的白酒。说到这种酒虽无名、质却并不坏的依据之一是:不仅可常见一些嗜酒又会品酒的散客出入这些店家沽酒,也常有蜀南、滇北一带的客商到这些店里,将上百斤成篓的酒运转去零售;无论是零沽散客还是趸酒的客商,其实都是慕那店家的酒好、酒香且不贵而至的。再一依据则是:这些店中,几乎都有几只标着自家字号的硕大酒坛,显示着自家巨大的销量。那大酒坛在别处是很罕见的,形制上虽也如通常的酒坛──小底、大肚、口更小些,而宜宾小酒店里的大酒坛,却呈现为:坛口虽不盈尺,而肚大几近三人合围!细看去,它口上顶着厚墩墩散落着布穗的垫盖,腰间那足有三尺见方的菱形红纸贴中间是个斗大而微扁的“酒”字,四个角上则是酒坊或店家的名号了,诸如什么“合盛坊记”、“杏花村记”等等。眯起眼来远望,那大酒坛浑如戏台上忙着待客笑容可掬的矮脚酒保。粗粗地估计,这约半人高的酒坛,盛上几百斤老酒是不成什么问题的。这般硕大的酒坛,有的是赭色,有的是暗黄色,却统是有釉的陶制品。那么,当初这特大型小口大肚坛子的泥胚,制陶师傅又该是怎样用手捏制抡出的呢?到岷江口的观光客,会因滴酒不沾,而不曾品尝那有名的或无名的宜宾烧酒,然而,只要见到那似在憨笑却又透着灵气的大酒坛,就会由衷地感到:不曾虚了此番酒乡之行!
  “竹海”是个新开发却很有名的景区;虽是新开发,可她的中心部位却也有些仙宫、庙、观之类被围在竹丛中的“古迹”。若急匆匆地被轿车捎到这景区中心“观赏”,肯定会惊问:“这就是‘竹海’吗?”。
  竹海镇,她,新命名的老镇如川南众多的镇店一样,有条集中了商店、饭馆、邮局和各类公所的小街,当然更少不了茶馆。镇上最热闹的地方是临河的公路桥头,叙府或县上开来的班车都在此停靠,一些载客兼运货的农用车、拖拉机和称作“棒棒”的脚夫,也在此等生意。因此,桥头靠平坝而有主街的一侧,有家两开间两层外带宽大遮阳蓬的茶馆,它对面隔公路的一线开阔地上,则是些卖茶蛋、醪糟、锅盔的摊贩,若在夏初还会有头戴花帕、身背孩子的妇人,以杯碗作量具卖樱桃、杨梅或枇杷。它的身后是一条长约五六丈的石码头,码头对岸则是山冈,却也散落着几户农家,他们那被高大的楠竹簇拥着的院落里,长着几株芭蕉和棕榈。稍远处一条现在已很难见到的帆船,缓缓逆流而来,它正在落帆并放倒桅杆,看来它不是要靠码头,而是要穿过那拱桥继续上行。平稳的河面被这航船激起些细长的波纹,使那清澈的,因了浓密的竹丛遮映而呈蓝绿色的河水,不时地闪过串串银链似的白光。这水面不宽水流极稳却通航的河,叫做长宁河。其实,她并不长,从源头到汇入长江的河口才百来公里,宁静却是实实在在的,至少在流经竹海附近时是这样!沿长宁河右岸上行一段路,会遇到一条布满大小不等的漂砾,水流清澈却急湍的陡峻山溪。顺着溪谷中似路非路的小道攀缘而上,又会遇到个深潭,它的上方则是条难于攀越的小瀑布,为了绕行而爬出壁立的溪谷时,才陡然发现四处全是些碗口粗细高约五六丈的楠竹,密密匝匝地由谷边漫向远方的岗顶。哗哗啦啦的声响不是溪水的飞流,而是风逗竹叶在响个不停;这响声时急时缓、一阵高又一阵低地陪伴着时亮时暗云翳般的翠绿竹影。噢,闪烁中的青翠,跃动着的静谧!想在竹林间穿行太难了,只好再回到谷中,恰又觉得踏入了一条绛色的裂谷──被紧紧地夹在巨大的绿色海浪中的绛色裂谷。不是很高却陡峭的谷壁是绛色的,谷底的大小砾石也是绛色的;似乎是突然发现,原来这以绛色为基调的谷中竟也有绿色,是竹丛的绿色。说来也怪,谷底虽绝没有粗大的楠竹,却又能见到多种多样的竹,有比食指还细的小毛竹、庭院里常见的青冈竹、身上有花的斑竹,不是挺拔而是卷曲,茎节极密节间凸出来的“佛肚竹”,以及许许多多叫不上名来,形态、颜色各异的竹子。循着布了各种砾石、陡坎、跌水的裂谷,不得不曲折、艰难地攀爬了一大段路后,终于到了一处谷底较平谷壁也较矮的地方,豁然可见谷的一侧是公路,另一侧则是条小石板道却在较高处,但统遮映在茂密的竹丛中。跨越这溪谷又连接着公路和小道的,是座宽不及二尺长却足有三丈的双孔绛色石板梁桥,支撑着板梁的石柱也是绛色的约两丈多高,因了桥窄这柱自然不粗,它是一块独石凿就的,由谷底看去竟如它的近邻竹子们一样,秀丽、挺拔只是颜色发红罢了。细高的桥墩旁,一块房屋般大小的砾石上镌有翠绿色斗大的三个字──万安溪,虽然那字体是凝重、浑圆的颜体,却和周围的环境极其协调,尤其是那挺好听的名称“万安溪”!靠公路的桥头边有座全是竹子搭起的高大楼房,那是个林木检查站,稍远处一溜低矮的竹平房,则是仅对游客收门票费的收费站;令人惊奇的是收费员们,能绝无差错地认出谁个是游客。检查站楼下道旁,一些赶场回来歇脚的人们停止了和检察员的摆谈,纷纷站了起来,收拾着背篓或背架。一位粗壮敦实的汉子紧了紧他背架上的绳索,那背架也如他人一样极结实粗壮,而且在贴身的一侧还有着厚厚的棕垫,架上绑着的是:俩袋共四百斤食盐!几个姑娘也在说笑着收拾行装,她们脱去脚上干净的鞋袜然后细心地装入背篓,挽起裤脚管来,打着赤脚踏上返家的行程,她们那沉重的背篓边上,却都插着几朵鲜艳的山花。原来这些人统是不走公路而要过板桥的。
  随意地过了石板桥,才发现先前所见的那条石板道只是右侧的一条。正对着桥和桥左侧还各有小道一条。于是踏上中间的路进入竹丛,走了没多远突然出现了一片梯田,梯田的三面都是茂密的竹林,只有一面似看不到尽头,由有大有小、形态各异、层层叠叠的块块梯田直挂下远方被雾笼罩着的低处。那数不尽层次充满了水的梯田,随着光照、云影、竹丛、山峦和炊烟,忽明、忽暗,或清晰、或模糊地无限变幻,似觉得自己正穿行在云间。或许是走错了路,石板道早已成了泥泞的水田埂,只得辗转进入了竹林才又觅得一条石板小道。清洁、光滑的石板路弯弯曲曲、上上下下,周围高大莽莽的竹林似围了过来、压了过来,那长长竹叶上缓缓滴下的水珠却使这围和压,幻化成了无尽的寥廓、无比的清新,只觉得那斜往高处的石径,正趋向那深藏在竹丛云影后面的人家。可是走啊走的总不见个头,虽然是弯去转来却总离不开竹的包围,终于遇到了个岔路口,又是一分为三却是一条下坡、一条上岗,直行的则较平。一路转来似乎都是在向上爬,那就下坡吧,走了没多远竟穿出了竹林又遇到了梯田,却是围着山坳的层层叠叠的茶园,每一层茶树丛都呈弧形还都是个缓斜坡,加上棵棵低矮茶树浑圆的树顶,使那浓绿的茶园里勾勒出多重不同大小的圆弧线。密密的茶丛比竹林难跨越得多,那就干脆再向上吧!微微喘息着爬到了一个岗脊,顺脊循着狗吠声走上岗顶,遇到的不是人家却是个护林员的住所,两间竹芭房还有座高高的了望塔。护林员早已在那守侯了,并迎上前来惊问道:“啷个搞起得,游客咋个跑到咧里来咯?”;然而他还是笑着答应了想爬上了望塔看看的请求。塔,其实是个分为三层的竹架子,下面的两层只在竹梯口简略地铺了些竹条板,最上面的一层不但铺满了竹地板,还搭着个遮阳挡雨的竹蓬,四周设有栏杆,摆着三把竹椅、两张竹桌,大些的桌上有一台手摇警报器、摇把电话和些纸笔等杂物,小桌比较高只摆着一盏有百叶罩的信号灯。据护林员讲塔高二十五米,第三层塔板的面积是四十二平米,距地面有二十一米半高;但此塔的用料竟全部是竹子!柱和板分别是原竹或竹条,横竖连接处都是卯榫再加竹嵌固定,有的地方还用竹篾捆绑。当吃力地沿陡立的竹梯爬到第三层刚向四周观望时,全身微微感到些晃动,因不知是自己的腿在抖还是竹塔在颤而有些胆怯,但稍一放眼远方就立即心安了──是山峦、光影掀动的绿色微波,把漂上无边竹海面的我在轻轻地摇!哪里还有什么石板道,只能看到层层竹浪、听到阵阵竹涛,先前是穿行在海底,才感到竹子像海水一样围了过来、压了过来;眼下游到了海面上,只感到在竹叶的托撑中惬意地漂摇。那墨绿的茶园像浓荫下的小岛,那蜿蜒层叠的梯田就是绿色竹海中的港湾。向东南望去,似有艘冒烟的舰船,听说那是万岭镇;而海的整个西边总能看到一条窄窄的,若断若续的明亮缎带,不用问,那定是长宁河了!是这河诱我潜向竹海的底,领略着绛色裂谷的峻奇、各类梯田的秀美,既触到了竹竿俏丽的身躯,又亲尝到了竹材劲挺的伟力。当浮游到了竹浪之巅,越过无尽的竹叶,透过轻纱般的雾色又一次遥望到那明亮的长宁河时,不禁暗问:是这广袤的竹海造就了水丰、流稳的长宁河呢,还是这安详的长宁河水滋润着亿万竿翠竹构筑出了竹海?回答却是:噢,爱竹海吧,也要爱长宁河,为了那清新的绿色!

大佛脚下的人世间
  岷江在大佛脚下接受了大渡河的水,江面随之开阔了许多。大渡河以汹涌、流急而闻名,但是在乐山市的最南端,原来从西向东的她突折向北流之后,水势一下子就变缓了,因此在乐山市境内,大渡河里有着众多的淤积沙洲;正对着乐山大佛的“朴风洲”──也就是“大佛坝”,大约是最著名而且是大渡河上最后的一个沙洲了。到这个洲上去观赏大佛,或用最差的相机给大佛拍全身照,可能是最好的地方。
  自乐山向上,岷江和大渡河的汛情是不一样的,有时岷江水大,另些时则恰相反。而当大渡河水远大于岷江时,站在会江门旁的肖公嘴或大佛脚下的码头上,将会看到:颜色微黑打着旋涡的大渡河水飞速地冲向大佛脚下的石崖,激起雪白的浪花摔成阵阵暴雨,撒向江里、泼向岸边;这暗色的激流还会截断清、缓的岷江,在水色明显不一的线上垒起一堵高高的水墙,这墙的高度和形状却又会变,有时高有时低,有时凸向岷江上游,又有时凹向岷江的下方;即便是墙后扑向大佛脚边的浪头,也有时像一张高大、浓密的水幕,把大佛脚下的游人全部罩住,又有时只像是给佛脚旁的石崖,镶上了一条白色的花边。
  大佛俯瞰着许多码头和舟船──江桥码头、福泉门码头、会江门码头和铁牛门码头,渡船、游船、航船和快船。所谓“快船”,其实就是一种航船,但它的速度极快由乐山到宜宾可以朝发夕至,比普通航船省四分之三的时间。据说它的船身上有一对翅膀,航行起来整个船会抬高,如在水上飞一般。这船的票价贵些,近二百公里的路要八十元。有着哞哞汽笛叫声和轮机声的普通航船,从乐山到五通桥四十里水路才一元钱,乘客多是赶街做些自产自销、产品交换生意的农民。因此那船上,不但人声嘈杂,而且还会有鸡、鸭、鹅、猪声相伴。为了躲开呛人的茅巴烟味,而偎坐在一位穿着宽花边罩衣的老婆婆身旁,她或许是彝族人,嘴里正嚼着甘蔗,因多看了她几眼于是她从脚旁的背篓里抽出一节甘蔗笑着递了过来,其他乘客也随之把眼光聚向我这外乡人,而且都在笑。一位头上缠着蓝布帕子的瘦老汉,把一根自己用晒烟叶搓成的卷烟递给我说:“哥子,来烧口烟!”,我忙谢道:“多谢、多谢,不会、不会”。另一位壮老汉则朗声说道:“北人,啷个烧咧个烟噻!”,我为了套近乎忙用硬努出的川腔说:“老哥,咋个说我是北人呢?”,随之引起了一阵哄然大笑,瘦老汉笑道:“北人,你是吃灰面馍馍长大的,又大又胖!”。在这充满欢笑的航船里,外乡人的我,仅仅是几句对话就融入了他们的群中,老婆婆又到背篓里去掏,掏出一块糯米粑粑硬塞到我手中说:“过午了,啃粑粑比嚼烤洋芋安逸得多唼!”。
  借着阳光,西北的天空象一块半透明的巨大毛玻璃幕,幕上长长地拉着几条暗云,底角镶着大佛坝、乐山城和包容了大佛被“新发现”的“大卧佛”山冈,构成一幅远山、近水似清晰又模糊的影象。随着船边涟漪的江波望向远方,一切都象被罩在轻纱般的雾翳之中,稍眯了眯眼,一幅硕大无比的水墨画就豁然展现到了面前。虽对有些过暗的光线有点担心,但仍毅然拿出相机,换上广角镜头,倚在航船尾部的驾驶舱旁,对着西北方向连连掀动起了快门,企盼把这纱幕中的横幅画面永久地记录下来。
  柴油动力游船的个头要小得多,也就是乘个三四十人,航速倒是比航船高些,却也远不及水翼船。船由大佛脚下的码头起航,在大佛面前的江心里兜兜圈子,顶多十几分钟,一名乘客,噢不,应是一名游客!竟要花十元钱。为了对比一下在江心里正面观赏大佛,和在大佛坝上对大佛的远眺有什么不同,还是排了一番队后跨上了一艘游船,为了稳当些而靠到了船弦边紧紧地抓着栏杆。同船的人中有二十多名戴着一色黄旅游帽的团队游客嬉笑打闹个不停,其中的一位男士高叫着说:“妈拉个吧子的,这儿有啥好看的!大佛不就是大点吗,也值得一看?”。正感到惊奇时,另一位戴黄帽的大汉,突然把我拽向一边并说:“哎!我说,长点眼力见胖老头子!俺们要照相,知道不!”,接着一伙黄帽男女挤到了我原先站立的地方,有人作出笑容、有人扮出怪象,打逗着面向大汉手中的傻瓜相机。待喀嚓一声拍完一张后,一位身材修长、丰满,面容白皙、漂亮,身着超短皮裙的黄帽女士毫不掩饰地直视着我,对她的同伴说:“我说,这是咋整的!你瞅,那穿个蓝大褂子的老头子,比《秋菊打官司》里那村长还他娘的土地掉渣,也趁,来这旮瘩旅游。瘪犊子他倒不觉着跌份!”。游船显然是登错了,既费钱又受气!自然想起了铁牛门边大渡河上的渡船。桃花汛水,几乎涨到了铁牛门码头边的禁渡警戒线,但那窄长窄长的渡船仍没有停摆,待到渡船上脸对脸地坐下约四十名乘客艄公正待解缆开船时,一位汉子挑着对盛满粪水的大木桶,边颠跑着边喊道:“等一下,莫忙吆!”,艄公却笑答道:“咯老子不等你吆,免得你那粪水撒到别个身上哦!”,汉子憨笑着已跨上了渡船,乘客们也尽量给他腾出些地方,叫他把粪桶放稳。那汉子连连称谢着说:“要得、要得!借光、借光!”,并接着笑对正用篙把渡船点离码头的艄公说:“谁个不晓得铁牛门的李家渡爷艄公噢,莫管风浪多大,他撑的渡船上丁点汤水也晃不出杯盏的!是唼?”,许多乘客忙附和着说:“是咯,就是咯!”,渡船已进入了激流,整个船忽上忽下地横着向下游冲去,李艄公“嘿唣、嘿唣”地低喝起了号子,奋力地摇起橹片,只见窄窄的渡船,如同一片长长的竹叶突然调转头,直刺向激流破浪上行了起来。当看到乘客们有的在摆谈、有的在搓卷烟、还有一位少妇正含着微笑给怀中的婴儿喂奶,而那位挑粪的汉子竟打起盹时,不免对自己的惊慌羞愧了起来。渡船的船头稳稳地戳上了大佛坝那沙洲边,人们鱼贯着登岸了,每人都掏出两角钱来客气地递给艄公李渡爷。当那位抱着婴儿的少妇跨下船头时,渡爷搀扶了她一把并说:“娃娃的红蛋老汉我吃了,可渡爷还没得给娃娃念喜歌嘞。钱莫给咯!”。然后又笑着对挑粪汉子吼道:“你的粪水污了我的船帮帮,下遭,要给老汉我灌些烧酒来!”。汉子挑着大桶爽快地答道:“要得!”,据我看那汉子好象并没有给渡爷钱。而当我最后一个走下船,也把两角纸币抻展来双手递向艄公时,比我年轻不了几岁的渡爷,飞速地缩回了手笑对我说:“老哥来我嘉州耍,是客!坐老汉我的渡船,不去水西门乘索道缆车,是看我得起!来回摆渡统统不要你哥子的钱!”,我忙说:“不行,不行!过渡不给船钱哪行啊!”。他却正色说道:“哥子是瞧我不起,是唼?咧样的话,老汉我不摆你回去!”。我只好收回递出的钱,他则笑道:“慢慢耍起,哦!”他的“哦”声拉的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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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丹寺(宗喀巴大师)旅游札记 猴年 怀念那位爱猴画猴的老人:周北溪
2# 四姑娘山
 楼主|蜀虎 发表于: 2004-1-17 13:18:29|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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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庙、大板凳和“金砖”
  沿岷江游逛,峨眉山是不能不去的!洪椿晓雨、金顶佛光以及什么珙桐树、杜鹃花和茂密的,由亚热带到亚寒带的各类草木,还有那攀不完的石阶、看不透的云雾和风格不一的众多庙宇,当然都能给人留下无穷的回味,然而峨眉山的猴总能给人留下许多有趣的记忆。峨眉的猴或许可分为这么四类──驯养猴、一线天瘦猴、九岭岗匪(或肥)猴和接引殿懒猴。
  走下公共汽车,透过稀疏而高大的树木间隙,远远地看到了一座书有《天下名山》的大牌坊,于是想:到了该掏进山费的地方了。正在环顾着寻找售票处时,一个半大孩子随手一指并欢叫道:“看啊,大猴子!”。我依那孩子的指向望去,在发现了售票处的同时,还见到,它近旁一棵围有铁栅的大树边,一个衣着入时且华贵的青年胖汉,潇洒地斜倚在铁栅上,而手中却牵着一只从未见过的硕大的猴子。细看那猴似乎比那汉子还要胖些,只是矮些,曲腿立着刚及那汉子的腰际;它的背和臂外侧长满油光水亮的长毛,脸上胸腹和四肢内侧则是绒绒的灰毛,因此看它那项上竟是个大圆脸盘子;它的一只爪子不断地抖动着被那壮汉牵着的细铁链,另只爪子则把接到人给的钞票灵巧地塞入它主人腰间的大钱包,然而低于一元的纸币它是不肯接的,否则它会拦住任一个过往的人,无论你的性别或年龄怎样!当然,它也不是白接你的钱,它似乎能辨出钞票面额的大小,分别以鞠躬、行举手礼或拱手作揖等方式,博得给钱者一个惊恐中的洒笑。它的主人总是那么的漠然,两只小眼却忘不了在标致的女青年身上反复扫过。峨眉山的门票钱几乎等于我两天的生活费,但不能不掏,于是我远远躲开猴子所控制的道路,由树间奔向报国寺,心中则暗怕我那不多的钱,或许会经猴爪把那闲壮汉养得更胖、更闲而更阔气。不想,身后竟有一对老夫妇也随了我来,他们倒不是怕掏钱而是怕那大胖猴子的凶相,只听那老妇哆哆嗦嗦地说:“好怕吆!那猴儿好大好大的灰板板牙,凶呆凶呆的没得点点儿灵气,吓人!不好耍!”,老夫则骑士般地说:“莫怕!有我傍到起,你怕个啥子!”,又饱经事故地解释道:“只晓得打躬、讨钱、喂主子的猴儿,还哪里有的了灵气呢!”。
  离开峨眉山根报国寺喧闹的人群,踏上登山的石板路不久,就步入了茫茫的林海,只能听到些沙沙的树枝或竹叶响动声。一路所见的高大寺院都非常干净,也安静。感到奇怪的是:据说有上千的游客聚在峨眉市来逛山,山路上却一个人也遇不到!又走进了一座大寺院,看到了许多孩子,他们不是小和尚而是学童,一座大殿的一角居然辟为图书馆,正挤着一堆小读者;虽没敢问问,这里究竟是寺庙还是学堂,却也很高兴,因为在孤寂地走了几个钟头后终于又听到了人声。离开了有学童的中峰寺则又走进了孤寂。当看到清音阁的桥时,突然人声鼎沸了,小小的石拱桥上堆满了人群,争抢着要拍下有“清音阁”三字的牌匾,作为留念照的背景;桥下“接王亭”里挤满了身着黄色坎肩的人群,原来是些抬滑竿的,等待着管理者的调度安排。又见三名分穿灰、黄、棕色袍子的和尚,各个手持竹竿奔跑在二楼回廊上,仔细看去,他们是在驱赶着几只蹿入殿堂的猴子,不觉暗喜了起来,终于看到了真正的野猴,虽然是被驱赶着的身影。其实这里又是座庙,而想进去则必须冲或挤过石拱桥上的人群,只得离去那“双飞两虹影,万古一牛心”的清音阁向一线天走去。路上的游人、滑竿上的乘客都多得出奇,把窄窄的谷中小道壅塞得满满的,一名手持小旗的导游大声地宣告道:“看过灵猴,请快快转来,我们的车子只等候四十分钟!那位误了车那位今天就赶不到金顶了!”。上下鱼贯而行的两队游人,在滑竿的前引后推和导游的督促下,都在奋力地跋涉着毫无游山之态,尤其是那些老年人;即便是滑竿上的乘客,眼神里流露的也都是急切和紧迫,我则仅想着猴们。这里的“黑龙江”其实只是条山溪,滚滚的流水确是黑色的,那是因了谷内光暗,谷壁玄武岩很黑。在人群的催促下没来得及观赏一线天的神奇,却也没觉得栈道的艰险,就走到了一处较开阔的谷地。不那么拥挤了,也没人在催了,路边站着些小贩,他们大多是端着一只小撮箕,箕上摆着许多盛有玉米粒的小塑料袋,每个袋内的玉米充其量也就是二十几颗,卖一角钱,原来这是供喂猴的特供品。小贩们讲:不晓得什么原因,猴群突然离去了,不过很快它们就会回来的;该地的猴子只向游人乞食而决不抢食,游人还可以用装有玉米的小袋把猴子诱到身边来合影。正说间,一群猴子呼啸、跳跃着由树丛、河谷里向路边扑来,人们也都欢叫了起来,一些准备离去赶车的人们,又都匆匆折回来,或抢购玉米、或掏出相机,一些手脚麻利的人已经在和猴子合影了。粗粗地估计了一下,这群猴子约五十只左右,统是副瘦骨嶙峋的猴相。它们确实不怕人、不抢人,但接到了人给的玉米袋也并不和人多亲近,所以想留个与猴的合影还是要费些周折的,幸好只要付给任一小贩五角钱,他就会用你的相机帮你抓拍到一张与猴的合影。细细搜寻了一番后发现:一线天附近的猴群中竟没有一只,能如同报国寺门前经人驯养专向游人要钱的大猴,那般毛色光亮、体态丰盈,而个个倒都是标准的尖嘴猴腮,长着一身棕、灰相间班驳杂乱的毛;可喜的是它们都极活跃,绝不仅是抻长了毛茸茸的长臂呆滞地只顾讨吃食,而是既蹿来蹦去又相互推打地嬉闹着,尤其是那眨个不停的圆眼总是急促地东张西望着,同时还手脚并用地撕扯着些什么。一只毛色稍黑的秃尾老猴,边转头四顾着,边跳跃着蹿到离我仅一步远的地方,它抬头对着我,而高高眉骨下炯炯的目光却时伏时仰地由我的面部扫视到我手中装玉米的小塑料袋。当我尝试着蹲下身子向它凑近时,它竟然直立了起来!我进一步尝试着拍拍自己的大腿,想请它上来,它真的蹬到我大腿上时,我却惊慌地忙把两小袋玉米统统递了出去,它则毫不犹疑地一把抓走玉米,然后奋力一跃,一下子蹿出足有四米多远,扑到溪边回头望了一下就嚼撕起塑料袋了。我有些后悔,仅仅和这一尺来高、不足十斤重的野猴子亲近了一秒钟!然而,我清楚地记得,它那对无毛、色黑看来很粗糙的脚掌,却是极绵软的。长嘘了口气后想道:这些终日奔忙于丛林、溪涧,至多讨得几粒玉米的猴子,若长的不瘦,那也就太怪了!
  人声没有了,也看不到了猴,只有那被雾、露打湿的无尽的石阶路,然而并没有感到孤寂,却体味到了远离喧嚣的悠游。
  由峨眉城一路走来确有些乏,再经洪椿坪“千佛禅院”的僧人劝说,就毅然投宿在庙里了。不大的较平地带──即所谓的“坪”上,随着山势筑就微有些起伏的这座千佛禅院窄而深长,两侧深谷清溪夹峙,背后拱卫着巍峨的天池峰,气势当然不凡。殿宇崇宏就不必说了,那洁幽的廊庑实在是令人难忘,即便到那设备极为简陋的“卫生间”如厕,也可潜听汩汩泉水而近见细雨中摇曳的芭蕉,远看空蒙雾色里的山林,如入仙境。禅院山门里的第一个院落极平整却不方正,显然是依就了山势的缘故,而那题写着“第一山”和“洪椿晓雨”几个字的大照壁,既不对着山门,又不掩着大殿,似不合程式,但配以照壁旁的小石龛和虽显扑倔却又是精雕的石墩台上的灌木花丛,竟把个高大殿堂前的小小院落点缀得无比谐调。大殿的一侧由时上时下的梯阶通道串接着大小不一的无数禅房,待到一个转折处才发现:这种随着山势而高低错落的禅房,竟是不同方向的多列。这些成串列的禅房,有外侧濒临深涧的,则往往临涧设有带护栏的回廊,护栏多为不高的双层状,下层是可当座椅的厚宽板,它上层的栏柱又都是弧顶外突的曲线形,这那里是什么护栏,简直就是一条漂亮的长椅!也有那么几间临涧禅房的地板,如同栈道一样全数是楔入石缝里,使房子呈悬空状。我有幸入住了一间悬空的禅房,突发奇想地要体味一下参禅的心境,于是先伫立窗前静心远眺雾中的山峦,搜索着穿林而过的风雨声;继而度向邻近的回廊斜倚栏杆,不经意间,涧下飞流的溪水声已飘然入耳,廊下涧边丛生的野花陪伴着不知其躯干在何处的巨大树冠,把一派浓绿中的多彩尽情地投入眼底。走到廊子尽头,接着房子的是长满花草树木的山崖,而接着廊道的则是一条陡立的石径。石径在茂密的杜鹃花丛和高大的云杉遮掩下,紧贴着崖壁盘向深深的涧底,到了转弯的险处每每都有护栏,看来这护栏既是为了安全,又可供人扶栏远瞰隔涧密林深处的花朵。小径又一次突转弯到了一块小小的平地,只见一棵极其高大的巨树被铁栏圈围着,大树旁的说明牌指出这是棵被称为“活化石”的哄桐树;它旁边另长着一棵──应该是一丛巨大到起码要两人合抱的大杜鹃,杜鹃的个头不高也就是三米左右,树冠也不大,撒满一地边为紫红心呈白色的花瓣,树的细细枝条上也还有些残留的花朵,经端详才发现,他那巨大树干的下部有个可通几面的多岔树洞,原来这株杜鹃是棵典型的“连里枝”!后来在峨眉多次见到这种杜鹃,才明白了哄桐树旁的它为什么没被圈护了。经了禅房、石径的一番参禅忽然悟到:在此若把那名句“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改写成“禅房通幽处,曲径花木深”不也很贴切吗!
  寺里明代的铜佛、高过两米的千佛莲灯和汉藏两种文字的土司碑,当然都是难得一见的文物了,可惜我以为叹为观止的,却是前殿廊下的两条大板凳!这成对大板凳一色地橙黄而光亮,却决不是油漆的功效,那色是原木固有的,而光亮则是人们多年摩挲的结果;凳面厚可一尺,宽则二尺有余,有着足可供四名壮汉躺卧的长度,偌大的凳面竟是块决无疤痕、缝隙的完好独木板!那么出此巨大板材的树,看来决不会小于寺内的千年洪椿,而制出此凳的工匠,又该有多大的功力呵!
  据记载,峨眉山最早兴建的宗教建筑是道观,时间大约是近两千年前的东汉,佛教寺院的兴建时间要晚些,但千年古佛寺的踪迹在这座名山上毫不罕见。在游历这座大山的多日里,即便仅仅是“晚上睡觉,白日逛庙”,而众多寺院的不同格局、样式也决不会令人感到单调、乏味。譬如完全是近日重建的金顶华藏寺,就相当“正规化”──进得山门,即见钟鼓二楼两侧分立,穿过供着胖弥勒佛的天王殿和一层院落,自然跨入宽大的大雄宝殿了;虽然它那琉璃瓦顶配以朱红色的围墙,确是金碧辉煌,但它那层层殿堂又总使人觉得似曾见过;所幸的恰恰是:仅此一庙在金顶!遇仙寺有成排的窑洞式建筑,如同陕北的民居但都是由石头垒起的,错落有秩地因山势而数层;整个寺院虽明显破败了,然而在极其干净的同时呈现着羌藏一带石建筑的格局,还嵌布着菜畦、花丛;而万年寺高大宏伟的砖殿,不是惯常的正面多开间和较短进深的长方形却是正方形,无梁的半球状穹顶殿堂就已经很独特了,穹顶上彩绘的四个栩栩如生的仙女,则更是一般佛寺中难以见到的;还有千年前用几十吨铜铸的普贤菩萨塑像,不是背靠殿壁地被供奉在台案上,而是在大殿中央一只白象脊背的大莲台上笑眯眯地端坐着。这些都似乎是印缅等佛国建筑师的杰作。在峨眉这一佛国圣地看庙后觉得:同为佛寺,因地势不同而布局就有异、而不拘于某一程式;同为佛寺,因建筑时代不同而风格不一、或因承袭关系而风格混杂;同为佛寺,因构建者、或主持人的身世不同而有藏式、缅式、汉式或不知算什么式之别等等、等等,峨眉各寺各具其独特的妙处!同时,峨眉各寺的“镇寺之宝”或“代表性文物”也都各有千秋,诸如报国寺的华严铜塔、伏虎寺的张三丰狂草石屏、洗象池观音殿内的佛像等等、等等!只要有心去看,就能大长见识、大饱眼福。关键是要“有心”!
  难道逛峨眉的人能“无心去看”什么吗?可以肯定地回答“确有”!在接引殿上方一处叫“石门”的地方,遇到五六十人的一支旅游团,全都披着租来的军绿棉大衣,有些人还戴着胸卡,卡上注有某省某县粮食深加工学访团字样;他们的衣着虽是统一的深灰西服却显着土气,而无论男女又个个都是油光满面、膘肥体壮的。突然他们中一名胖汉吼道“俺不中啦!咱别上啦,回去吧!”,其他的人都愣住时,另一位略瘦些的胖汉陪笑试探着说:“邱乡长,再上几步就是金顶啦!”,“啥?金顶!一人发一块金砖也别上啦!走!回!”。绝大多数人响应了邱乡长,于是有人说:“回吧,没人给发金砖!”,又有人说:“回!下山回店去!这地界的卤头肉,忒好吃咧!搁上些辣醋,就上烧酒,那叫个美!晕得乎的咱甩扑克,兴许还能捞着点彩儿!回!”。绿衣人群们鱼贯下山了──既然金砖捞不到手,吃些香的、喝些辣的总归远比费力爬山,到头来对景却只能看看强多了!
  无心逛山看景的人何足为奇,只因肠肥而脑满而体懒!猴子都是如此的。
  为图所谓“上过峨眉,登过金顶”的“游客”,特别是不用自掏旅费的游客,大多是乘汽车到雷动坪,再到接引殿转乘索道车攀上去、溜下来地逛。因此在雷动坪和接引殿间附近一个较为宽平的山冈处,往往聚集着大量往返于金顶的游客。这个山冈的石上、树上还汇集着一大群猴子,然而没有卖猴食的小贩。盘踞在这里的猴们比一线天的猴群要老实得多,只有小猴们在蹿来跳去地嬉笑打闹;大猴则或单独或成对地静坐石上,或闭目养神或相互捉虱子。而凡猴所在之处都有着大量的食物,既有面包、香肠、茶鸡蛋,又有苹果、橘子、大香蕉,还有整瓶的矿泉水、成罐的可乐等饮料。有时即便游客抛些食物给猴,它们也会全然不顾地继续打闹或睡觉;一位游客抛出的一瓶矿泉水,恰打到一只猴的腿,该猴在怒目搜视之余慢慢抓起盛满水的瓶在一只臂上来回蹭,突然它停了下来,抓着瓶一会举高些一会放低些地仔细看,当另一只猴凑近它时,它蹿向一棵树跳到一根颤悠悠的枝条上继续去看。后来一只比它粗壮的猴向它逼近时,它终于抛掉水瓶逃跑了!经猜测,这猴子放着面包、香蕉等而不顾,却抓着个水瓶反复地对着它自己的毛臂看,很可能是它发现了水瓶的放大镜效应。这群猴子对丰盛的食品不感兴趣,是因为食品太多它们已吃够了,它们那光亮的毛色、肥胖的身段和懒洋洋的体态就是最好的证明。接引殿的猴懒得出奇却也温和得很:一位中年胖妇人就大胆地凑近一只,蹲坐在石头上身材与她相仿的老猴,作出将手臂搭在猴膀子上的姿态,请她的同伴给拍照;她的同伴兴奋地拍下这一难得的镜头后,惋惜道:“我静等了足有五六秒针,这大胖猴子居然一直在闭目养神,就是懒得睁开眼!”。
  钻天坡、九岭岗一带,虽是峨眉东、西两条山路合并后奔洗象池以至金顶的必经之地,然而游人极少,显然是坡陡难爬造成的。因此可以想象:这里的猴子绝不会有接引殿那群猴们的口福──美食遍地。可惜没想到的是:这一带的成年猴子,个个都魁伟健壮,它们的身高虽仅及人腰,胸围却足有一米多──不次于一名壮汉。猴的臂展长于人好理解,可它的臂粗竟如人的小腿,则又是一个未曾想到。这里的猴们也绝无尖嘴猴腮的一副猴相,而都是极其富态的大圆脸盘子。更使人难于料想的是:这邦肥猴竟擅长剪径之道!正当气喘吁吁地在“空翠湿人衣”似雨非雨的雾中,默数着已踏上的第几百几十几级石阶,仰望是否将接近某平地时,突影影绰绰地发现前方高处某石阶上,两只从未曾见过的那样大的猴,正呲牙、瞪眼、咧嘴地露出副凶相挡在那里!待微吃惊地转身回望时,又突见身后十余级台阶之下不知何时也蹿出了三四只大猴子,同样是凶相毕露地拦住了回头之路!还没来得及辨出自己的处境,脚旁阶下的灌木丛中伸出的一只猴爪子,已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裤脚,而不知何处何时毫无声息地逼临面前的两只大猴中,一只举前爪至其肩高约达我颈处,连连地眨动其圆眼,呲牙作示警状;另一猴则乘我惊恐呆愣之际,很内行地由我的肩上扯下双背带背包,再分别检查了我身上所有的口袋,然后提着背包攀着一根竹子坐到路边一高处。我再前后看时见,前拦、后堵的猴还各剩一只,其他的都聚拢到提包的大猴处,去共同查验虏获物了。猴子撕裂了我的背包,先抓起一个笔记本向我抛来,吓我一跳,结果那本子被抛到深沟里去了,所幸的是它们抛出的相机、望远镜和收录机我全拣了回来,只有收录机摔坏了。猴们已全无踪影我则由惊恐变成愧笑的时候突觉得:这里的猴群不仅身强力壮而且组织严紧、安排妥善,谁个前堵、谁个后拦、谁个掳物,分工明确而且都很尽责!所幸的是这些猴子只掳食物,而不抢“细软”!它们的既胖又壮,看来是缘于肥而不懒且善抢,而是有别于一线天、接引殿的另一种猴──匪(或肥)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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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峨眉山
 袁寒 发表于: 2004-8-4 15:18:45|只看该作者
好多哦
只看了一些
还不错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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