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的雪山与湖（ZT）

路途
　　
　　从成都出发，沿成雅高速公路，三个小时即可抵达雨城雅安。四川民谣：“一雅二邛三成都”，是说川内的女子以雅安为最靓，次之为邛崃，第三才轮得上成都。但我在雅安浏览一番后发现，果然又只是一个谣传。不过，雅安的鱼很好吃，建议切勿错过。顺便一提：如果时间充裕，路过蒙山的时候，不妨下车品茶，古云：“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山不在高，有茶则名，何况整座山头都覆盖着茶树，蔚为大观。坐在山顶，一边喝茶，一边远眺藏区的雪山巅峰，与坐在太湖的茶岛上边品茶边看水相比，另有一种情趣。
　　车出雅安，约两个半小时后抵达二郎山。山路较险，以前平均每个月大致有十来辆汽车掉下悬崖，隧道修通后好了一些。过二郎山，二十余分钟即可进泸定城。泸定是个汉藏混居的县城，历史上石达开战死于此，红军飞渡大渡河的经典战例亦在此地，当年的铁索桥尤存。
　　从泸定溯江上行，过烹坝镇，开始进入“大雪山”山脉。一路盘旋，海拔逐级提高，约三小时后，抵达甘孜藏族自治州首府康定城。
　　
　　
　　康定
　　
　　康定城市不大，沿着康定河与折多河而建。折多河两岸店铺林立，有大量藏族特色的物品出售。诸如牦牛头骨，风马，绿松石，玛瑙，珊瑚等。藏族人很喜欢把珊瑚作为饰物，据店主说，基本上来自印度，所以售价很贵，每克大约5至10元不等，不大的一小块，动辄几十上百元。我迄今也不敢肯定，他们销售的珊瑚是否是海里那种珊瑚。
　　另外是藏刀，品种繁多，华美中偏偏又透着质朴，很有收藏价值。需要注意的是，买了藏刀后，若与藏民不小心发生争执，切忌握刀。康巴人的习惯是：男人在争执中如果手握了刀柄，就必须拔出刀来，否则将受尽嘲笑，而拔出刀后，如果不见血就插了回去，更要受到耻笑。
　　城边就是跑马山，因一曲康定情歌而闻名，“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唱了一年又一年。当地友人非常固执地劝我们没必要去跑马山，“一个平坡坡，没什么看头”，他们很实在，生怕客人浪费时间。在康定人心里，值得体验的是温泉。他们自豪地说，这里的温泉是最好的。
　　温泉之所以好，有两个原因，一是水质好，泡浴时极富药用价值，却无许多温泉常见的浓郁的硫黄味道。二是允许男女共浴，这是康定自古以来洗温泉的规矩，他们半开玩笑地说，即便当年刘文采按蒋介石要求大搞“新生活”运动，树立儒家传统，也没有把天高皇帝远的康定城男女共浴的习俗改掉。当然，只能在泡温泉时共浴，其他时候是不能随便的。
　　
　　
　　雪山与湖
　　
　　高原上把湖叫“海子”，或者“错”，相对来说，我更喜欢“错”，所谓木格错，就是“野人湖”，但是，谁也没在那里看到过野人。
　　去木格错，一路汽车都在爬山，公路蜿蜒曲折，比二郎山险峻多了，季节合适的时候，满山都是杜鹃花，美丽得仿佛随时要凋谢。美如烟花，只开一瞬，我们去时，那一瞬早远逝了，但无边无际的绿色，也足以令我心旷神怡。
　　湖在山顶上，海拔近4000米，有点类似长白山的天池，不过要小些，而且估计不是火山口。湖水很蓝，洁净，透彻，可以当矿泉水喝。我们乘船抵达湖的对岸，那里有一家放牧的藏民，他们的牦牛一直好奇地盯着我看，可能觉得我比较现代。
　　我们的目的地是塔公草原，其实，从木格错可以抄近路抵达那里，但是汽车无法通行。我们只好返回康定，绕道折多山前往塔公。
　　折多山是神山，并不太高，却长年飘雪。翻过垭口时，我特意放飞了一叠风马。印经院每年都要印许多藏传佛教经文。有时候，印经的喇嘛，将经文印在巴掌大的纸片上，他们叫它“风马”。很多年前，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当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称谓，就被深深地打动了──“风马”，这是个多么浪漫而美好的名字啊，但这两个蔓妙的汉字组合，无论从音还是形上，都总是令我从心底里渗出一种忧伤，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唉，还是不说这些，说折多山吧。经过垭口的嘛呢堆时，我推开车窗，风猛灌进来，夹着细雪。我把那些彩色的纸片送入风中，转眼它们便被纷纷扬扬地卷出了老远。在山口飘飞的白雪里，那些浅黄和浅红的纸片，仿佛随风而逝的祭马，旋转翻飞，骄傲而寂寞。
　　
　　
　　塔公
　　
　　翻过折多山后，其实才真正进入藏区，风景迥然不同。汽车在高原河谷里行使，十分平坦，河谷边上是延绵的青稞地，像带子一样铺在路旁，不远处就是山，但高原上的山都很温顺，一点也不峥嵘，象胖胖的馒头。天空蓝的出奇，云大朵大朵地浮着，白而且干净。河水舒缓，公路边上是很大的树，汽车一路飞奔，三小时后就到达塔公。
　　塔公的汉语意思，可能是“佛喜欢的地方”。文成公主进藏，走的当然是“青藏线”，但在善良的藏民口口相传里，却衍生出无数的版本，康巴藏民普遍认为公主走的是“川藏线”，他们说，公主进藏是带了个金大佛，走到塔公时，佛像因为喜欢这片美丽的草原，从车上故意掉下来，从而留在了这里。
　　因为这个传说，塔公寺香火旺盛，人们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到塔公许愿或者还愿。寺内弥漫着酥油的香味，寺庙的外墙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转经筒，藏民很虔诚地围寺而转，即便我这种不信仰宗教的人，也感到庄重。庙外是一个集市，纯粹的藏区风情，与康定城相比，这里更接近自然。
　　我们在塔公的草地上过了一夜，睡在帐篷里，半夜胸口有些闷，这里海拔比拉萨还高，不习惯几天很难适应。睡不着，我便干脆走出帐篷，在夜色里的草原上东走西逛，很冷，幸亏我在康定借了件皮衣，我越走越兴奋，居然登上了一个小山头，从那里俯瞰，可以看到塔公寺与河谷。旁边有个嘛尼堆，我从身上找了半天，找了个钮扣，轻轻地放在嘛尼堆里。
　　
　　（2001年9月17日下午，雷立刚于成都郭家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