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清溪古镇

周进 · 发表于: 2009-12-3 18:53:06

　　车走108国道，从雅安出发，过了泥巴山山顶，下至半山腰，我们下车，以步行的方式在金色阳光里经建黎走进清溪这座古驿站。从雅安荥经县的凰仪经草鞋坪到清溪这段古道是茶马古道与南丝绸之路的重叠部分，茶马古道从清溪经宜东而至康定，南丝绸之路经河南驿站通甘洛到西昌，于是，清溪有了真正的古道重镇的称誉。
　　下车，与其说是初冬，毋庸说是深秋，漫山遍野的秋色扑眼而来，收获、凋零和斑斓的字眼便弥漫了脑海，除此之外便是金色的视觉和暖洋洋的感觉。
　　“清风雅雨建昌月”里的风指的就是清溪的风，风起的日子不在哪个季节或哪个时辰而在时时和不时之间，你不知风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风什么时候会离开，总之当你遭遇清溪的风的时候，你会真正明白什么是风。我从来不知风也会有颜色，走到清溪才恍悟，风，有时候是金色的。
　　以门楣窗棂边成挂成簇的玉米棒子为形式，也以雕刻着精美而已然沧桑衰落的雕梁画栋上的尘埃为形式，还以一张张或笑意吟吟或淡定宁静的容颜为形式，风在清溪上空轻轻或呼啦啦一吹，清溪的老街小巷便金灿灿了。
　　不知多久以前了，看到清溪玉米的照片时就有在深秋里去清溪走走的冲动，从此，那玉米的色彩与姿势拨响了我心底深处的弦，一个一个的音符从弦上飞出，盘旋在记忆边缘，稍不留神便倾心向往，以至于每每看到玉米棒子便想起清溪来。
　　如此喜爱，或许是因为玉米饱满而灿烂的整齐排列，也或许是因为似太阳的颜色，充满了阳光和收获，阳光而热烈的东西总让人向往和怀念，譬如马铃声声摇曳的希望和家人的归来。很久很久以前，街巷的路面该是青石板吧，青石板上洒着匆匆的脚步和踱来踱去的盼归，去，带着希冀，归，马蹄达达的清脆和金黄灿灿的喜悦，哪样都是一幅和美图画。
　　有的东西虽然破败衰落，依然能看到当年的荣光与精美。我看到那缠绕着蜘蛛网和落满灰尘的雕梁里，岁月的美留下了痕迹，或许，这些满面疮痍的艺术品，烙进了当年繁荣时期茶的香和丝的光滑，以至于如此的散发着温润和遗憾。
　　对于雕刻雕花，无论其容颜依旧还是花落枝，我总是以一种欣赏和赞美的姿态来对待，固执地认为一件雕刻的完成，对于人是一个喜悦和骄傲，对于物则是一个生命的诞生，是生命便有荣盛与凋落，荣盛华光的时候我们欢悦，凋落的时候我们无限悲伤与感慨，于是，悲或喜，串通了整个的生命历程，缺一不可，否则就不是完整的了。
　　清溪近黄昏的下午时光是清静的，街巷里来往的人并不多，大多是玩耍的小孩子和老年人。小孩子的活泼烂漫已经离我很远很远了，老年人的沉稳与淡定也离我很远很远，我走在清纯与沉淀之间，缅怀着幼小的纯真又向往着年老的宁静，一路的感念注进我飘摇的发丝，走过，没有留下痕迹。
　　一些平凡的人做着平淡的事，生活原本就是一连串的平淡。这是长者对我们的教导，可骄傲的我们总想着在不平凡的日子里做着不平淡的事，不知安于平凡才是真正的不平凡。那些在夕阳的金色光照下棋打牌的长者，嘴里叼着纸做的胡须，输一局贴一条，贴得最多的输得最多，可我看来看去，似乎输得最多的最开心。
　　迷惑的我走过古城墙的城门洞再走上古城墙，收罗眼底的并不是我所期望的屋顶风景，我看到的是层出不穷的阳光和云彩的追逐，还有文庙，文庙的前身是远近有名的玉渊书院，自建院，书院收各民族子弟入学，是雅州境内最早的学院。
　　走进文庙的时候，最后一缕阳光照在大成殿前的狮子头上，红砂石的红和金色阳光的金混合，将覆盖在狮子面上的青苔照得失去了本色而意外地耀眼，而曾经的学子们现在又何处耀眼？走出文庙，夕阳已经落下山去，街巷的玉米依然金灿灿地悬挂着。

2008-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