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校场城墙 那一丛丛茂盛的蓖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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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50年代初的皇城，图为成都市民参加国庆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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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校场古城墙

梁思成先生曾经将被毁的建筑称为永诀的建筑。说起成都消失殆尽的老城墙，许多成都市民都觉得很惋惜。那是他们生活的记忆和家园的情怀。这在我父亲那一辈人也是最难以割舍的。
　　上世纪70年代末，我在南京读大学，每个暑期，我从南京回成都后，都要跟父亲骑车去走访成都残存的老城墙遗址。我记得，父亲尤其对北校场的城墙记忆犹深。
　　父亲说，他记得还在自己五六岁时，家里就从彭山县搬到成都市内的北校场，记忆中，北校场城墙上长了很多蓖麻，那一丛一丛的蓖麻终年不落叶，长得碗口粗，摘蓖麻籽，往往得用梯子才够得上。另外，北校场城墙还长了许多色彩斑斓的木芙蓉。“城墙脚下还有郁郁葱葱的何首乌，还有散布在盘枝错节的构树丛中不停吱啦吱啦鸣叫着的蟪蛄。”他告诉我们。
　　父亲印象很深的是，小时候，他们这些当娃娃的最喜欢在城墙上挖何首乌和捉蟪蛄。他还记得，80年代，还曾有部队的战士在宽宽长长的城墙上造了蔬菜地，种下的莴苣、香菜、豇豆、辣椒、花菜，嫩绿喜人，也是一道风景。北校场的城墙下，是石板铺成的街面，有的街道还建有牌坊和栅门，旁植桃杏榆柳，阳光下树影婆娑，别有情致。我后来从一些历史资料中查到，北校场的城墙在成都城墙中是保留得最好的，这里历来是寓兵之地，由于军事的需要，这段城墙今天得以幸存，成为成都古城的见证。
　　我姑父的曾祖父从上世纪40年代末起在北门大桥居住。姑父常常说，他记得上世纪50年代中期，北门大桥两边都还是完整的城墙。姑父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斗蛐蛐儿了。秋天，我和几个小伙伴常常爬到城墙上去逮蛐蛐。蛐蛐一般藏在烂瓦片堆中，我们听到叫声就悄悄上去，扒开瓦片逮。把逮到的蛐蛐放到用纸折的纸筒中，回去放到玻璃水果瓶作的蛐蛐罐里。蛐蛐罐下面垫一半泥土，平时用青尖椒喂它。两边斗蛐蛐就把各自的蛐蛐放到同一罐中，用一种蛐蛐草逗它们，直到双方愤怒张牙，就开始撕咬起来。最后败方蛐蛐就掉头跑，对方就算赢。这种蛐蛐一般不在瓦砾堆中，而是在墙洞内。”姑父说起这些往事，就还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姑父还回忆，他听老辈子讲过，上世纪40年代打日本鬼子的时候，北门大桥城墙上还被日本军机炸了3个大洞，那几个大洞，在上世纪70年代时还能看得到。
　　72岁的朱参苏老人曾经这样告诉我，上世纪50年代末，成都的市民们开始被号召起来去拆古城墙，一时，那些青色的城墙砖纷纷被人们搬回了家，或用作砌院墙的材料，或用作码放厨房案板的材料。到上世纪60年代末，这些城墙就几乎被拆除殆尽，太可惜了。朱参苏说，在他家，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期，还保留了八九块那样的青色城墙砖。
　　前年秋，我曾独自去下同仁路的成都水表厂厂房附近，看过那一带的老城墙。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映入我眼帘的，是残枝败柳掩盖下，一面布满青苔的青砖老墙。那应该是成都保留得相对完整的清代城墙的一段。我粗略丈量过，那段城墙高约6米，长约50米。我还看到，城墙中间还有一处高约3米、宽约1米、深约5米的半月形防空洞，墙面分别用鹅卵石、青砖、条石砌成，据说这是1938年，当时的四川省防空指挥部建造的。地方志资料说，从城墙所用的青砖及古书记载判断，此处老城墙乃清代建成。如今，残破的老墙上还有市民上世纪60年代搭建的房屋。已故作家冯先生的回忆文章写道：解放初，这里有成都最大的森林公园，可惜后来那些粗壮的老树都被砍了。
　　不得不提的是，1968年，成都最大的城墙和城楼──皇城被拆除了，人们在其原址上修建了万岁展览馆。从此，成都的老城墙停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