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国雄(1908年-2002年), 泸州人,35代青城派掌门,青城道门武术代表人物。抗战时任 国民党黔军国术教官,台儿庄战役中曾率领数百大刀队弟子杀敌。抗战胜利后一直在泸州行医,本文是余国雄84岁时对台儿庄战役的回忆。 泸州抗日英雄余国雄亲历回忆:抗日中的泸州功夫汉阳造大刀我是四川纳溪县人,父母早逝。14岁时离家远赴新津,从胡培伦医生学习中医外科,兼学武术,其后又拜青城山道长紫霞真人陈遐仙为师,学习青城派武术。21岁那年,在成都青羊宫花会擂台上表演拳术,与当时中央交通兵团武术队同台表演。团里长官当场聘我担任国术教官,从此加入了军队。随军出川,开赴陕西省西安市,每天早晨都在市内公园教国术。140师少校参谋万学忠看到我身手矫健,交谈之余,了解我乡贯和身世以后,推荐我到140师担任上尉武术教官,在临潼县师部训练警卫连,并新组建了一个由14岁到18岁青少年组成的“童兵连”,交我训练,当时我23岁。直属队与童兵连各有200多人。我训练他们拳术、大刀、刺枪、摔打,主要训练大刀。我们使用的大刀,是汉阳兵工厂专门打造的,这不是一般的鬼头刀,而是分为刀叶和套筒两部件的大砍刀,刀叶子由上等钢铁锻打而成,长约50厘米,形状与鬼头刀一样,但叶子较窄,刀背较厚,尾部不是护手套和手柄,而是阻螺旋(螺拴);套筒就是刀柄、铁质、中空、开口一端有可与刀叶子拧合阴螺纹丝口,长约80厘米左右,平时,刀尖向下插入 套筒内,丝口拧紧;使用时把刀叶子拔出来,反向拧紧螺纹的丝口,便成为一把重约1.5公斤、长约1.3米左右的长柄大刀。我就训练士兵们使好这种威风十足的武器。140师是黔军部队,师长王文彦,也是贵州人。部队是贵州经四川开赴陕西的,部队官兵,基本上都是贵州人和四川人。装备很差,枪枝多为旧式的步枪,士兵们冬天也穿得很单薄,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一丝不苟地进行了严格的正规训练,使士兵的身体素质和武艺刀法有明显的提高。1937年12月中旬,140师接到参战命令,限两周内整装待命出发。在这两周里,全师更换了武器,步枪一律换发了中正式步枪,各班排都增发了轻机枪,部队配发了一批重机枪,迫击炮和步兵炮等重武器,司令部召集全师官兵在临潼县大操传达。持龙泉剑的草鞋兵我有一口极为锋利的龙泉剑,所以说“手持龙泉上战场”。这口“龙泉剑”是吾师紫阳真人在剑门关师徒分别时赠送我的。此剑能砍铁如木、锋利无比。后来在台儿庄大战时吃了不少侵略者的血肉,战后随我回到了家乡,在文化大革命中失落了。第二天,师部又指派正副官长、正副参谋长和我,分赴各团、营、连驻地,代表师部向乡亲们辞行,还由工兵一连派了一排人给房东打扫卫生、挑水。乡亲们说草鞋兵真好。把我们称为“草鞋兵”是非常确切的。尽管出征前换穿了胶鞋,装备也仍然不算精良,每个人只加发了两个“急救包”,连个防毒面具也没有。不过,官兵们也毫无顾忌地开上前线了。 1938年元月8日,部队正式出发。1937年7月7日,卢沟桥日本军蓄意挑起了事端。国民政府7月15日在芦山召开了国共两党联合抗日的会议,共产党的军队已经改编为八路军和新四军。部队从临潼城内穿过时,满城民众人人手执赶制的三角旗,夹道欢送。全师官兵昂首挺胸,踏着齐整的步伐,高呼抗日口号,一直走到临潼火车站,原地坐下候车,高唱《松花江上》。午后2时,火车到站,官兵们依次上车,还余下一个团,当天夜里凌晨两点,才搭上下一班火车跟上来。火车到临潼站时,各团、营、连的出发号,也一齐吹响起来。火车汽笛长鸣,向我抗日官兵致意。火车装满官兵,开动以后,夹道欢送的老百姓们,还在敲锣打鼓,高呼抗日口号,欢送我们。当天,火车到达潼关。潼关老百姓,也与临潼一样,手执红红绿绿的三角旗,不断摇动,不断高呼抗日口号,并且敲锣打鼓地欢送我们。元月9日早晨7时,后续部队到达潼关。改乘与我们同一列运兵列车,经由固县开去河南灵宝县。在灵宝,师部接到命令“暂驻灵宝待命”。大约过了三个星期,也就是在1938年元月底或者二月初,又奉命返回潼关“固守”,部署在潼关黄河对岸的风凌渡,用了两个团的兵力,在丰济,芮城一线构筑工事,随时准备歼击来犯之敌。坚守了大约一个月,日寇未敢来犯。3月上旬,140师再次奉命南调,途径固县、灵宝、三门峡、渑池、新安、洛阳、偃师、仇县、荣阳等地,开抵河南省会郑州市,沿途无不受到人民群众的热烈迎送。在郑州休息了两天,又乘火车经牟县、开封、兰考、民权、商丘、虞城、砀山诸县市,开抵徐州暂驻。在徐州,上级给140师的每个团分别配发了一门高射炮和一挺高射机关枪。枣庄完胜日军一周后,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命令140师驰援枣庄前线。部队当即乘火车出发,刚离徐州不远,就遇上敌机空袭,王师长命令还击,各团高射枪炮一齐开火,打跑了日机。日机逃跑时,把炸弹扔投在附近村庄,炸死炸伤了很多老百姓和牲畜,真是惨不忍睹。但敌机也被我军击毁五架。由于铁路被炸坏,军情又紧急,我师改为徒步,日夜兼程,抵达枣庄附近的邹坞,师部留驻下来,并留下一个团作预备队,另外三个团奔赴枣庄构筑工事,哪知刚上去就与敌人接上了,140师将士发起反冲锋,杀得日寇尸横遍野,我本人也身先士卒,手持大刀,带领警卫连和童兵队400多名弟兄,冲入敌阵,拚命地往敌人头部、腰、腿等要害地方砍各团弟兄,也与敌人展开了拚死的刺刀肉博战。杀得血流成河,敌人丢下了两三百具尸体和数不清的武器辎重,望风逃窜,但是,我师也被敌人的勾儿枪(三八式步枪)长刺刀刺死砍伤了好几十人。我军正在乘胜追击中,敌人的增援部队到了,步兵、大炮、坦克、天上的飞机一齐压上来;日机成品字形编队从天上向我俯冲扫射,狂轰烂炸。我军不得不撤回枣庄,按照战区司令部的命令,转攻为守,占领王母山阵地,居高临下,狂击日军。我军在追击敌人中所缴获的各种重武器,也未能带回,只带回了一部分步枪和轻机枪。在枣庄守卫战中,我们白天基本上不打枪,只用武器瞄准敌人的阵地,每天黄昏和拂晓,集中猛烈炮火,轰击敌人。血战台儿庄在枣庄固守了几天,1938年3月21日,又奉李宗仁的命令调往台儿庄参战。部队经由塔塔埠、烽城、阳平敌沟、南洛,开抵台儿庄。3月23日,惊天地、泣鬼神的台儿庄战役就正式打响了。140师奉命在台儿庄南面靠近徐州一侧构筑工事,狂击来犯之敌,打到了3月27日,李宗仁命令全军向一度攻占台儿庄的敌军发起总攻,各参战部队全部出动,3月28日,140师一直冲杀到台儿庄内的清真寺,我在这场收复台儿庄的大血战中,也带领大刀队冲杀在前。战斗结束以后,搜索战场,又杀死了两名躲在死人堆里的日本鬼子,缴获了两支勾儿枪和一挺轻机枪。那躲藏下来的日本鬼子刁得很,冷不防从死人堆里一下子跳起来,捅我一刺刀,幸好我闪得快,只伤了下颔,不然,也就被他捅死了。回到师部以后,王师长见我满身是血,背上背着几支枪,手里又提着龙泉剑,问明情况以后,命令我以后不准一个人单独行动,以免发生意外,并且对我进行嘉奖,发给了大洋200元。我军收复台儿庄,打败了敌人的精锐部队板垣矶谷师团等部,敌人恼羞成怒,拼死反扑,多次前来进攻,我军各参战部队也拼死抵抗,阵地几度被敌人攻占,又几度夺回。一直打到4月7日,才将敌人彻底击溃。在这场震惊中外的大血战中,140师将士杀死杀伤了数不清的敌人,自己伤亡也非常惨重,有一半以上的弟兄,为国英勇捐躯,为抗击日本侵略者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以生命和鲜血实践了自己出征前气壮山河的庄严誓言,他们的精神与中华民族同在,光照人寰,义烈千秋。我军在台儿庄击败日军精锐主力。我军士气益振,乘胜进击,将敌一举聚歼,遂造成空前未有之大捷。是役敌死伤三万余众,我军缴获敌军步枪无数枝,轻重机枪千余挺,步兵炮六七十门,坦克三四十辆,大炮四五十门,但俘敌无数。敌板垣及矶谷师团主力业已被我军歼灭。台儿庄大战胜利后,日军要报它在台儿庄惨败的一箭之仇,故尔日军在徐州外围集结了30余万鬼子兵被围攻徐州,蒋介石得此消息,就把在台儿庄的参战部队,全部调离徐州给鬼子留下一座空城,后来日军攻进徐州,连火夫都没有抓到一个,相当于诸葛亮的空城计。我师奉调湖北沙市整训,接收黔川两省的新兵。当时我奉王师长命,由师部派去八三五团练兵。团长李祖明四个月的练兵期满,那时也是1938年的冬尽春初了。真是“喜雀檐前叫,又是一年春”。本师又接到中央 军委的命令,命令我师在两周内添换武器,整装待发,参加湖南战役。此次战役是于1939年2月中旬出发了,由湖北沙市乘大兴轮,途经洞庭湖到湖南、常德、弥罗、通城、通山、平江、长沙、耒阳等地,与敌军进行拉钜战,没有大的战斗换不下来整训,我就无训练的机会,故此我就向师长告假返家探亲,从此在纳溪县行医教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