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花──翁甲神山 ⊙ 张哮/文
去年秋天有机会穿过二郎山隧道,窥见高原的一角,有个声音告诉着我,我是属于高原的,那是我向往之地,神圣之地。
由于某种原因只能站在二郎山隧道前作短暂停留,不过就是那短暂的十分钟,通过一个长长的黑洞,看到了另一个世界。此时我随着高高的白云飘了起来,看到了一个大千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梦,有我的归宿。当汽车掉头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已属于高原上的群山、河流、属于某种神秘的力量下虔诚的信徒。泪水暗流,十月的山风可以吹散一切,也可把大块的冬天藏在内心。回到隧道的另一头,骤然变暗的天空下着秋雨,可谁也不知道我的内心有多么明亮、洁净。
又是一个秋天,终于可以进入高原的深处,去接近天堂。当汽车开到离二郎山不远的新沟桥时,前面的汽车早已排成了长龙等在那里。从中午十二点一直等到晚上快十点才开动汽车,不过那近十个小时等待的时间对于我们来说不算很长,因为穿过二郎山隧道我知道会有高原的夜空和芳香迎接我们的到来,心会被寂静的高原之夜所安顿、苏醒。夜行高原,只能用心去领会高原的夜色所带来的一切,偶尔开窗会听见风在轻抚群山,江水滚滚而流,心彻底地放下来是一种态度,一种心情。带着这样的心情在凌晨两点半我们到了第一站──向往已久的康定城。雨中的康定在为我们的远到洗尘,在文联的蒋老师早已安排好的宾馆住下,一点睡意也没有,开窗看着这个大山中城市的街景,反射着灯光的街面让我看到回家的身影是那样的让我激动,难以平静。
早晨起来,吃过让人舒服而朴实的酥油茶,感到暖暖的身体一下就在充满寒意的天气里找到了那种难以言说的快慰来。等到和州文联约定好的时间,坐上了来接我们的汽车。车上所有的文友都是第一次见面,互相作过介绍过后,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太阳谷之行。在我还没有看清康定城时,已经上路了。一阵寒风让我想到以后的路途上天气会不会越来越冷,能不能见到雪山,想起很多年没有见到的雪,自己不免有些激动。
折多山,车上有人在喊,我从窗外望去,远处的山峦上覆盖着白雪,我的泪水开始涌动,开始打湿我的眼睛和内心。在汽车行驶在折多山上堵车时,我自然不能错过这样下车的机会,在寒气逼人的高原的早晨,是乎找到了久别的温暖。
听车上的文友说,要到达太阳谷必须要经过十座大山,如我正在翻越的折多山、高尔士山、海子山、剪刀弯山等等……,尽可能的想象着那些我从未有见过的大山。山水各有妙处,而我更多是属于大山的,尤其是高原上的那些有名和无名的大山,感觉我就是走在通往天堂的路上,感到无比的幸福和快乐。这样的快乐会让我变得很轻,会在几千米的高原上放逐自己,在纯净的空气中,能见到的是自己和属于自己的家园。
汽车终于在雪域圣地──理塘暂时地安顿下来,对于我这个皈依藏传佛教的信徒来说,能住进五世嘉木样贝坚赞活佛的故居真是感觉自己所带有的佛报来。在这座世界高城,正如我告诉文友的,我所有的高原反应──那就是激动。其实自己知道远不只是激动,虚空的内心越发的白净,这能让我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高原的夜空中一清二白。
翌日中午我们又走进了乡巴拉,来到桑披寺。在雨中在佛光中沐浴,向菩萨顶礼之后,喝到了圣水。圣水在我的身体里流动着,雨还在下,雨中的桑披寺让我看到一个洁净的世界。这样的世界里一切都悄无声息,平和的草木自由自在,她们是那么地快乐那么安于自身的处境。
得荣终于到了。
得荣──一个峡谷,一个太阳照耀的地方。这里有洁净而湍急的定曲河水,有善良淳朴的老乡,细腻的康巴汉子,美丽羞涩的姑娘。定曲河的水声很大,大到听不到我所来的那个城市的所有喧嚣。在这里不会遭到黄金的重创,只有养人的酥油茶和让人越来越净的阳光。在离县城二十公里的时候,迎接我们的是洁白的哈达,美好的祝福。在这样的时候,无已表达我自己,望着这些人感到亲如一家。
我、还有同我一道而来的周渝霞、史幼波,再加上康定的韩晓红先生,没有同大家去县里安排的白松乡去过一个纳西民族的新年,而是让县里给重新安排去了离县城不远的翁甲神山。
翁甲神山,这座开启108处圣地门户的金钥匙,能来神山朝圣让我激动不已。在旅游局小陈的陪同下走过吊桥,来到神山山麓的一座寨子。小陈为我们安排了马匹,在牵马的藏家姑娘的带领下走上了通往神山的路。同往神山的还有一位翁甲寺的喇嘛,他是其中一位为我们牵马的姑娘的哥哥。一路上听到他介绍翁甲寺的情况,也算是有缘,能有一位喇嘛同路,了解翁甲神山有了许多的便利。一路走走停停,山色渐暖的秋天,阳光撒在我们朝圣的路上。在路边我发现很多漂亮的粉色的小花,他们告诉我那是格桑花,格桑是幸福的意思,我突然想到我们不正是走通往幸福的道路上吗?在神山上有很多幸福之花点缀在这高原的神山之上,我是乎感觉到了什么是幸福。
在《苏东坡养生集》里有这样一则三老言年的故事:“赏有三老相遇。或问之年,一人曰:“吾年不可记,但忆少年时与盘古有旧。”一人曰:“海水变桑田时,吾辄下一筹,迩来吾筹满十间屋矣。”一人曰:“吾所食蟠桃,弃其核於昆仑山下,今已与昆仑齐矣。”以予观之,三子者,与浮蚴朝菌何异哉。”我此时想能在高原深处,来到神山朝圣,能接近自己,能有所觉悟,能得到智慧之光的照耀就是幸福,而不在乎活多少年头,否则就像这则故事里所讲的同浮蚴朝菌又有何异。
在骑马走过两过多小时的山路后,终于来到了翁甲寺。一道上山的那个喇嘛先带我们去了药师菩萨的山洞,用手和前额触摸了天然形成的“药师佛手”。佛手的旁边是一个非常小的“善恶洞”,据说要是谁钻不过去的话就是做恶太多,我很顺利地就钻了过去,山色越来越空蒙,一切都是那样的宁静而安详。刚来到山门就见几位喇嘛站在屋檐下,合十打过招呼,就进入寺里去了。
简单地吃过午饭,喝了喇嘛打的酥油茶后,进入了经堂顶礼,当我彻底地葡伏在地,内心是那样的平静,像一泓清澈的泉水一样透明。把自己交给了神山,我和史幼波开始围着经堂转108圈,据说这相当于转神山。转着经轮,一圈接着一圈地转下去,在这样的过程中我感觉到在神山中我正走向时空交叉的隧道,隧道里充满着光明。山风徐来,慢慢地将我的内心苏醒。
转完108圈自之后,就下得山来,在“净身瀑布”下,让这洗涤灵魂的瀑布从头到脚地将自己冲刷一次。无法言说那种感受,只感觉到可以飘在空中,因为我非常的轻,在释迦牟尼佛的一字经中(翁甲神山上有很多天然形成的“翁”字。)我看见三大菩萨(这里有智慧和法术无边的文殊菩萨智尊化身“色胡扎”,有咒术和诀窍不断的金刚手化身“黑三角山”和慈悲无穷的观世音菩萨化身“翁甲奔”。)所加持的圣地充满着一遍祥瑞之光,这光将会照亮我的一生。
在下山的路上,我再一次地看见了那些粉色的格桑花。我没有去采摘,我回过头去,看见神山雾气环绕,眼里早已浸满了幸福的泪水。
注:“一字经”:菩提道场所说一字顶轮王经的略称,唐代不空译。现收于大正藏第十九册。本经在杂部密教中,为型态最特殊的一部。居于佛顶部中第一位,内容总摄五佛顶。全书始自序品,终于护摩品,共十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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