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另一种方式──骑行折多山

周进 · 发表于: 2013-9-23 19:47:55

　　于是，高高的折多山托起了小小的我。
　　折多山，垭口海拔4298米，川藏线上第一座4千米以上的雪山、进藏第一关、汉藏文化的分界线、是真正进入藏区的标志、也是山区和青藏高原的分水岭，虽然折多山在藏区算不得一座高山，但有了这些标签和意义，在川藏线上，折多山便有了某种特殊的地位，于我而言，折多山亦是心中一座山。
　　中秋，从雅安出发，走雅西高速到石棉，经雅家埂到达康定，第二天早上从康定县城出发，骑行折多山，全程32公里，海拔上升近1800米，耗时7个小时，站在垭口的经幡前，看着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经幡，我忽然觉得，折多山，以梦的另一种方式站在了我的心中。
　　老天的变化，如这秋色，多姿多彩多美丽。
　　当我走出宾馆抬头望天，心情有些沮丧，高原的蓝天白云我已无法想象，哪里还敢奢求秋高气爽，心里惟愿不要下雨，因为铅黑的、低低的云层不知有多厚，不知会不会被风吹散，更不知会不会幻化成雨而落在我的身上。可当我骑行距离县城并不远时，甚至回头还能看见康定新城的时候，竟是有了阳光，抬头望天，虽然白色、灰白色多于蓝色，但毕竟看见了天空的蓝色，原来，层云一直在散，在慢慢地散，又慢慢地聚拢成团团朵云，我心，欣喜。
　　那些漂浮在山腰的云雾，如纱似幔，飘飘渺渺，散漫地游弋，或者，散漫地消失，无论游弋或消失，都在忽隐忽现的阳光下，变得分外地美丽，分外地惹人喜爱，以至于我不能肯定地说是趁着休息看美景，还是趁着看美景，我下车休息，我能肯定的是那些从汽车下来的人们只为这一幅美景而来。
　　美景却是变幻莫测的，我看到ta们脸上的兴奋与遗憾，也听到ta们的赞美与叹惜，其实，云的方向，其实没有方向，所有的方向，不过身不由己，人有身在江湖一说，云，何尝不是如此呢？美则美矣，布满天空没有色彩没有姿态的时候，又能奈何？
　　随着太阳和海拔的高升，云朵越来越白、越来越耀眼，也越来越姿态万千，或者，如此悠悠的云儿，也许已经无所谓方向，也许，没有方向就是云儿的意义，一如我们，生，便是意义。
　　不过，因云朵的美妙而喜悦的我，更多的时候，我心咚咚。
　　除了近折多塘时有两小段缓如平路的小下坡，全程32公里的长上坡，甚至没有平路，海拔从2500多米上升到近4300米，我没有理由不能感觉到我的咚咚心跳。是的，我只能感觉到我心咚咚而不能听到我心咚咚，因为G318太繁忙了，G318，没有丝毫的寂寞，货车客车、大车小车摩托车不停地从我身边呼啦而去，不停地迎面呼啸而来。
　　在呼啦呼啸的车上，不乏为我加油为我拍照的人们，感激之外，我为我成了别人的风景而有些快乐，就像我看到自己拍了一张漂亮风景照片一样快乐，一路上，大多时候，我心沉浸在快乐与咚咚的交织中。
　　不知其他骑行者是否也跟我一样有这心情呢？相对前两月，这个季节骑行进藏的人少了些，在我骑行折多山的路上，遇上了3位骑行进藏者。遇上的第一位是独行者，男同学，在我休息的时候他骑了上来，后来他休息的时候，我骑在了他的前面，距离垭口还有2公里的时候他追上了我，给我“加油”两字后继续前行，看着他的背影和驼包，真心的佩服感由衷再次升起。
　　事实上，我真心佩服这些骑士们，包括我遇上的另两位男同学，其中一位的车是28圈老古董加重车，另一位虽然是变速山地车，却一直陪着他推车，路上有你的感觉，不仅仅只是幸福了。两人的车皆是重重驼包，他们是推着上山的，头一天从康定县城出发，推行14公里于中午到达折多塘享受温泉，第二天从折多塘出发，一路推行，在距离垭口还有9公里的时候，我遇上了他们。我大叹他的车好牛的时候，他问我还有9公里怎么解决，我说慢慢骑吧，总会到垭口的，他便给我一个大拇指，而那时我心里在想，我何苦如此逞能，推车也是光荣的，我为什么就不能推推车呢，后来，在距离垭口还有1公里多的地方，坡度实在大了点，也或者是我自己娇惯自己，我终于推行了大概100米吧。
　　让我自己诧异的是，当我终于到达垭口，心里却很淡然，不过是：到了。比我激动的，却是别人，一是骑行者，或许是他们见我一弱女子的缘故吧，尤其是一位大叔，请我吃红艳艳的小西红柿果脯，还开玩笑说他是推车推上来的，我那颗还在咚咚的小小心儿，着实感动得晶莹剔透了。一位手拿长枪的摄影者要给我拍一张照片，就为我是骑车上的折多山，这让我那淡然的感觉有了些骄傲的成分，原来，我也可以如此被人感染，路上，相逢陌生人，真比秋色还绚烂多彩。
　　骑行者中有一位深圳小弟，我刚上垭口的时候，他走过来说要合影，我自然应允，不过，当时没有合影，我推车到海浪同学那边去，他在另一边停汽车，或许是小弟以为我不愿意合影，各自上山去了。后来，看了经幡下来，我在垭口边缘拍盘山路，小弟也下来了，我便招呼着他合影了。他问我为什么不继续骑行，他可是在为梦想而前进，我很想告诉他，川藏线是我魂牵梦萦多年的一个梦，但我只告诉他，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明天还得回去上班。
　　回去上班，看似多么理直气壮却又多么无奈的理由，也是我最为真心的理由。
　　走川藏线有许多方式，骑行是我最后的选择，不过，在经幡下，看着那一排一排我不认识却明白的经文，我有些了然，有些梦，只能永远是梦，一如有些愿望，永远只能挂在心中的经幡上飘扬，而当我被经幡包围，经被风吹开经幡间隙看向远方的山峦，我想，我终是释然，梦，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实现，当我不能实现骑行川藏线之梦，高高的折多山，托起了小小的我，那么，让我以骑行折多山实现吧。
　　了然、释然，便也坦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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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