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院锁花痕 - o4 l7 U' r# }# ? http://www.phoer.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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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大天井里有一棵正在绽放的腊梅,象是这古院中唯一的活的精灵在四处快乐的飘舞,从这扇雕着花鸟的木格窗棂里调皮地打了一个转儿,又游走到那一排堂屋的折门前,和那上面踩云踏雾的飞马麒麟嬉笑着,整个庭院在香灿灿的绒黄中仿佛又回到了三百年前的繁华。 ; ]* N( B `; T+ R6 F5 h' Y http://www.phoer.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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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透过腊梅把她们淡黄的颜色映照在我的衣衫上,这三百多年来的阳光一定也是这样慈悲地倾泻在每一个美好的心上。我站在阆中古城的马家大院的院落里,静静地倾听着周围每一个角落的窃窃私语,和故事背后的喜怒哀乐。 6 c9 L1 A& o* t0 q2 z* m( J: t1 O; w http://www.phoer.net
http://www.phoer.net 2 Z0 t+ M* {, k 这大院古旧的柱梁和瓦当还保留着她原始的美,那些来参观的人们,尤其是老外们,无不仰慕着她的幽雅与简朴,连低矮的泛着呛人的蜂窝煤气味的厨房,他们也会给她留个影,为了她清远的古韵而爱她,爱她沉淀的岁月,爱她泛着丝缎般光泽的故事,爱着她无言的安祥,哪怕是她略带霉味的气息都让他们欣喜、陶醉。住在其中的人,若是青年,是不能解其中滋味的;上了年纪的,便有一种知遇与自豪,俨然拥有皇城般成为了历史的诠释者,坦然地享受着祖荫,并顽固地抵抗着时髦与愚昧对她的掠夺和蹂躏。 % k( G) b" m& n, `, _" b http://www.phoer.net
http://www.phoer.net % V' n+ m0 a: k. c 文化大革命中,就曾有一群无畏而无知的小将们来这里破四旧,要铲除那些不识时务的美丽,但他们毕竟道行浅,屋主人则魔高一丈,用最亲爱的毛主席的语录红纸黑字地遮住了四旧,使它们能逃过一劫,侥幸保存下来,否则只能是“黄鹤一去空悠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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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phoer.net ; u+ Z+ k* w3 r) B5 C5 V7 q# c U 坐在转堂里,背靠着折门,折门上雕花格子间嵌着半透明的云母片,象万花筒一样折射着明丽的光。格子下面的门板上却有一些板栗般大的小洞。透过这些小洞,可以窥见前堂的动静,可以想象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太太们正怎样娇羞而惊奇地偷偷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甚至于自己的幸福,这无疑给闺中无奇的生活闪烁出一些点滴的躁动与色彩,吹皱起心底一池的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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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转堂也并非每日都有趣闻,但眼前后天井的望远楼上却是家眷们的乐土。从楼角的木梯爬上去,就别有一番天地了。粗壮的屋脊下挂着一架小巧的秋千,打开朝南的百叶窗,真可谓是“处处轩窗对锦屏”,清晰得可以望见远远的锦屏山上一串串红艳艳的灯笼,翠透了的嘉陵江缓缓地流着。看得入了神,那江水就好象近在咫尺,正从你的心上静静地流下来,沁下来,渐渐的竟有了股子香气,再一细瞧,原来是沿壁爬满了深绿的金银花藤,径自地要攀上窗来了,于是满眼又都是那金银的一挂,绽开了笑成了一团。含苞的还打着些露水,长筒样的小嘴象只小唢呐似的,你拥我抱地和楼上嬉戏的孩子们一起嚷着闹着,一不留神,香气就弥漫了整个午后。 / w2 S3 h" `% w2 E0 p6 a http://www.phoer.net
http://www.phoer.net # n( Q4 |7 L5 x# ^* G& \5 T 那打秋千的孩子里准有个天真烂漫,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小女孩儿,她却害怕严肃的祖父母正襟危坐在过厅里,眼光躲闪着想逃掉,但终被叫住呵斥了一番,于是解脱后的小女孩急着要去找她的妈妈。 , J4 m, A! J( L, U9 y# | http://www.phoer.net
http://www.phoer.net }7 N( D9 ^+ X3 G2 h+ ` 西厢房的门开着,一位穿着桃红色旗袍的女子倚在门槛边。她披着长发,她习惯这样披散着,喜欢头发在背上撩动的惬意与清爽。此刻,她手里衔着一方丝巾,正忧虑地望着门前柿子树上的一双鸟儿,没有察觉娇小的女儿张开的小手。那鸟儿喳喳地叫着,亲密地互相啄着。她低头的一瞬,我们的目光纠缠在一起,演绎出无数沧桑往事,流星般闪过,“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小女孩子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与神秘。整个大院仿佛是一座巨大而沉默的迷宫,找不到了自己。 3 F* S3 @1 Z# S http://www.phoer.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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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阳光透过天井浸住了我的时候,才发现我只是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没有摆荡的秋千,没有盛开的金银花,没有孩子,没有披发美人,她们都化作了一股陈久的香气,纯粹而自然地弥散在我的周围。渐渐地,在我的耳边有些微的薄如蝉翼的翕动,象恋人的唇,爱抚着我的身体和感觉,轻轻地耳语。我闭上眼睛,在这耳语的回音中荡漾。整个大院也仿佛在旋转,似乎想在这旋转中通过时间隧道回复往事,让昨日重现,但那又能是怎样不同的一个设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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