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从“五小姐”到地下党员──江津地下党第一届县委书记周敦琬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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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小姐”到地下党员

　　

　　──江津地下党第一届县委书记周敦琬追记

庞国翔

　　1928年2月10至15日，临时四川省委在重庆巴县铜罐驿镇猫儿峡西口周贡植家召开扩大会议，来自成都、重庆等地代表20人出席，会议选举傅烈为省委书记，选举周贡植、刘披云、牛大鸣、张秀熟、郑佑之、刘成辉、周敦琬七人为省委委员。这标志着中共四川省委正式成立。出席会议的江津县委书记周敦琬她不仅是四川省的第一位县委女书记，而且是四川省委第一位女委员。
　　周敦琬任县委书记才一年多时间，就被选为省委委员，这是上级党组织对她工作的认可。出身于世家望族中的周敦琬，人称“五小姐”，她是怎样走上革命道路的呢？
　　周敦琬是江津白沙镇人。生于1905年，她父亲周茂章早年留学日本，专功法律，且醉心于日本明治维新和孙中山领导的民主革命运动，周敦琬幼时就读于开明的外祖父邓洪顺创办的“邓氏私立新本女子小学”，她父亲曾亲自参加了这所学校的创办，现在由她舅妈主持校政。周敦琬的二哥周新知、六舅邓鹤丹都也曾留学日本，邓鹤丹还是同盟会会员，生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周敦琬是六个姊妹中唯一一个没有缠过脚、没有穿过耳、又从小受到新式教育的学生，她从小聪明伶俐，家里人视她为掌上明珠。家里家外的人都称她为“五小姐”。
　　父亲非常宠爱“五小姐”，将她带到自己工作的天津，送到一个英国朋友家中学习英语。三年后，“五小姐”考上美英基督教差会在北京开办的著名的教会大学燕京大学外文系。1924年，19岁的“五小姐”大学毕业，她学会了英语和法语。
　　这时的周敦琬非常反感人们叫她“五小姐”。她回来到四川，很快就被聘为四川省立第二女子师范学校的外语教员。这所学校在重庆的城区解放碑，其时曾在校任过教员的肖楚女第三次来到重庆，以报业为掩护开展革命活动，后经肖楚女介绍，周敦琬加入青年团，不久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1926年春，周敦琬回到了江津县，被聘为江津县立女子初级中学教务主任兼外语教员，小县城里来了个年轻漂亮的会说洋话、写洋字的英语教师，引起全城上下轰动，大家名里暗里称她为“江津才女”，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一名地下党员，更不敢相信她就是即将秘密成立的江津县委的书记。
　　在重庆中山中学教书时就入党的曾凡觉已回到江津，先后介绍发展了10多名党员。此时北伐军攻占了武汉，但蒋介石不到武汉而以南昌作国据点，开始对抗革命，对工农运动进行疯狂镇压。次年3月31日，重庆发生了“三·三一”惨案后，蒋介石又于4月12日在上海发动了公开叛变革命的震惊全国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这曝露出了国民党反革命、反人民的本性，全国开始清党，形成白色恐怖。为了保存力量，各地大中城市的党员进行疏散，这时，包括在北京入党的朱近之等已疏散回到江津。地方上党员开始增多，上级根据江津党员增多的情况，正式批准成立江津县委，县委书记正是这个姿容清雅、举止大方、饶有大家闺秀风范的“江津才女”周敦琬，此时她才22岁。县委除书记周敦琬外，有具体负责组织、宣传、青年、统战、武装、学运工作的委员六人。下设党组织有李市、龙门、金龙、仁沱、白沙和津中、女中共七个支部，党员30余人。周敦琬作为县委书记，还兼任女中的支部书记。
　　江津县委成立后，秘密地组织开展了多种形式的宣传活动，发传单、贴标语，游行示威、演出节目，传播革命思想，唤起群众觉悟。通过各种渠道推荐和介绍党员、进步人士到区乡各学校任校长或教员，成功地组织开展了驱逐反动教育局长邱利生的活动，将县委委员朱近之安插在县女中、男中作国文教员，将县委委员戴披星推荐到教学视导员任上。县委还抓了农运和武装工作，开展了反对苛捐杂税的活动。在龙门滩暗中开展“团务”活动，掌握了十多条团丁的枪支。
　　白色恐怖下地下党的工作是非常秘密的。周敦琬作为县委书记，非常明白这个道理。她性格文静内向，举止大方，特别注意不在公开露面，给人一个“锁在深闺中的小姐”的感觉。凡是党的工作她都是在秘密中进行的，联系材料都是用化学药水书写，对党的文件的保管更是慎之又慎。刻印党的宣传小册子总是夜深人静后在密室里一人点灯进行。
　　1927年7月，县城对岸的德感坝的一名地下党员用“江景贤”的代号与县委负责青年工作的委员杨月湘进行联络和通信，特务在邮局发现“江景贤”是“江津县”的代号后，当晚将县中的党员马若苏、喻凌翔秘密逮捕，教育局长杨学渊速将此信带出，周敦琬立即将党组织的所有文件装在一个罐子里埋入学校背僻处的地下，指示已暴露的杨月湘疏散，她自己却沉着应战，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上课。10月下旬，国民党驻军政治部到学校搜查到“赤色”文章后将学校包围，县委委员杨继杭、党员熊季光等和团员王利初被捕。江津县黑云压城，顿时陷入一片惊恐之中。周敦琬临危不乱，她深知县委机关和同志们不能再在江津县城了，应立即转移，她决定将县委机关迁到离江津县城45公里的白沙镇“石猪槽”。
　　石猪槽是周敦琬家的住宅，在白沙镇东南约3里远的一个叫溜马岗的山岗上，虽名为石猪槽，实际上是四层楼高的一幢西式建筑，下面有地下室，这建筑在当时是赫赫有名的，人们称之为“周家洋房子”。县委机关就迁设在这“周家洋房子”的地下室里。这里相对比较安全，一是因为这里离驻有国民党军警宪特机关的江津县城较远、较隐蔽，二是周敦琬家及其外祖父邓家都是白沙镇非常开明的大家族，两姓的族人都很多，关系很广。尽管如此周敦琬仍没有麻痹大意，仍在白沙镇上场口麻柳湾街朱近之家设立了县委秘密交通站。这个交通站利用本地“团练”的关系，成功地拦截和收拾了县城军警宪特派来的“侦探”，使县委安全得到了保障。
　　这期间所有的县委会议都在这里举行。这年年底，周敦琬在这里主持召开了一个最为重要的县委会议，研究营救被捕的五名同志的方案。会议作出三点决定：一是目前是营救的最好时机，应立即行动；二是营救要做到不流一滴血、不花一分钱、不惊动群众、不露声色；三是营救由县委委员杨月湘、黎建藩具体负责。
　　营救小组立即回到江津县城侦察后谋划出具体的营救方案并报县委，周敦琬批准了这一具体的行动方案。元宵节晚上营救终于取得成功，但周敦琬是一个非常精细的人，第二天，她指示大家在街头巷尾制造舆论，说是钱县长受贿五百元才放了“共党”，国民党驻军长官赖心辉听了七窍生烟，好不容易抓了共党分子，就这样给溜了，现又成了无头案……于是下令将钱县长撤职查办。周敦琬策划的这次营救案，收到了一箭双雕的效果。
　　江津地下党县委的工作在四川临时省委内名声大振。在2月10至15日召开的四川临时省委扩大会议（又称四川省第一次党代会）上，周敦琬当选为省委委员。
　　周敦琬回到江津白沙后立即对大会精神进行了梳理，并于3月初在“石猪槽”地下室县委机关内主持召开县委扩大会议，传达和贯彻省委会议精神，专题讨论春荒暴动等问题。这次县委扩大会议后不久，代理省委书记的张秀熟急调周敦琬到重庆在，责任全省的妇女运动工作。
　　“她意志坚定，工作积极”、“有相当工作能力，积极热情、思想作风好，深受同志们赞许……”──当年周敦琬的上级，解放后曾任四川省委和重庆市要职的任白戈、张秀熟等老同志对当年的周敦琬如是评价。

[ 本帖最后由 睢文发 于 2008-7-15 15:07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