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圆的日子

陈炜 · 发表于: 2009-10-7 19:12:34

本帖最后由陈炜于 2009-10-8 11:53　编辑：

　　三十四年后，在这个花满月圆的日子里，我的双脚又踏上了这片让我魂牵梦萦的土地。沈村，我回来了……

　　当年那个不满十岁的少年，蹦蹦跳跳跑出这个小村子的时候，他绝不回想到，这方水土已深深流进他的血液，有关这方一切的记忆会沉淀为他精神的源泉，滋润、温暖着他的今后的人生，并始终影响着他的未来。
　　当年他被阿爸雇人用担子挑着，乘着月色的光辉，从泸定县城步行来到阿妈教书的这个小村子时，他还只有四岁多一点，他还只是一张白纸，其后在这个村子短短五年多生活，则为他的人生涂上了不可褪却的原色。

美丽的山村，我成长的摇篮 2.jpg 保存到相册

　　群山的孤傲的沉默，大渡河水激情的喧泄，满山遍野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李花的柔情，山里袅袅升起炊烟的温馨，山坡后乱坟堆的诡异与神秘……都给这个少年心灵烙印上一个个的符号，复杂而矛盾。
　　曾经有一天，他站在村子路边大石头上，目送着临产的阿妈被校长和村民用门板抬着去冷碛医院，当时已暮色苍茫，人们的健步如飞，转眼就消失在视野中，过一段时间阿妈归来，就给他捡回了一个阿弟。

抚摸着斑驳的石墙，我惊叹时光的奇妙 3.jpg 保存到相册

　　他在大渡河水的吟唱慢慢长大，这方小小的村寨便是他无忧的摇篮，趴在地上看蚂蚁搬家、打架，在寨子坡上和小伙伴装扮解放军冲锋陷阵，坐在大石头上听大人讲《熊家婆的故事》、面对山下高声地背诵童谣。桃子、李子熟了的季节爬上树叉摘取果实。为了看一场电影，要步行四、五里到山下，看完后披星戴月归来。有二场电影至今天还记得，一是朝鲜片《卖花姑娘》，看的人都哭成了泪人儿；一是越南片《阿山》，在他幼小心目中充满了对这位英雄的崇敬。
　　在学校的空地上，他和阿妈开辟了一小块菜地，撒下汗水和种子，收获着白菜、芹菜、萝卜、莴笋，他曾养了一对兔，这一对兔头胎就为他生了四只胖胖的兔儿子，可爱极了。后来公兔被村子里的书记借去配种搞丢了，让他伤心不已。最让人心动的是去撬豆子虫，山里的黄豆收获后堆一起，豆子虫喝足了豆浆就钻下土里觉觉，轻轻一撬，一个个金黄金黄的豆子虫就成了桌上的美餐，那滋味恐怕是他一辈子吃过的最好的东西了。

让我魂牵梦萦的地方 4.jpg 保存到相册

　　在这所由寺庙改建的学校里，他上了小学，山里的同学都是极其真诚和朴素的，路途远的同学还要自带午饭。在朗朗读书声中，他读出了春天山花的烂漫、读出夏日里庄稼和树木的疯长的节拍、读出了秋天村民们脸上皱褶中流出的丰收的喜悦、读出了冬季里白雪飘飘、银妆素裹世界的纯洁。
　　天上飘起了片片白雪，要过年了，阿爸就要从内地赶来了，阿妈磨出了又白细的汤元粉子，捣好了又香又甜的黄糖花生包心，等待着全家团圆的日子。有一年，阿弟刚见了阿爸却不认识，他问阿哥：“阿哥，他是哪个！”。“是阿爸！”阿哥大声加回答说。
　　日子就如山里的阳光和风，平淡而朴实……

这方水土已成为我身上的血液 http_imgload.jpg 保存到相册

　　沈村，我回来了！三十多年，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不过是一刹那，而对于一个人的一生来说却是一大截。三十多年，虽然你发生了许多变化，但你神韵依旧，每匹山、每条沟、每座房、每一棵树木、每一块石头对我而言都是那样熟悉和亲切，它们和我仿佛有种默契，象在彼此诉说别后思念之情和重逢的喜悦。我围绕学校的围墙转来转去，抚摸着斑驳石块，惊叹时光的奇妙，流逝的人和事仿佛就如咋天，以至于有种虚幻的感受。
　　“沈村，我回来了！我的小伙伴们，你们现在在做什么？还记得我吗？你们过得好吧？”。
　　“沈村，我回来了！其实，你何曾离开过我的心，你早已化为血液在我的身上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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