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半夜里,点燃一支烟,坐在床头或是沙发上,留下半支烟在烟灰缸里,然后,从陌生男人的床上离开。我不开灯,在黑暗里,会很顺利的打开门,在不同的季节里,穿上不同的衣服,投身到更空的黑夜里去。那些男人往往会倦缩着,睡得像一只猫,他们梦呓着,那些与我有过一夜欢乐的男人,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而已,没有感情,如同我自己。; \0 \0 T9 C1 [/ q3 y8 X+ z http://www.phoer.net
这个世界寂寞很流行,所以黑夜变得很真实。我喜欢在半夜里的城市里游荡,走过那些明亮或者阴暗的地方。有一次我走过一条巷子,看见两个男人立在墙头,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在拥吻,我走过他们的身边,他们居然无视我的存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原来我比他们还寂寞,我知道,他们是鄙视我的。不过,无关紧要。我们是两个世界上的人。男人和女人。那个时候我紧了紧身上的披肩,点燃一只烟,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猫,它嘤嘤的叫着,像极了婴儿的哭声。
http://www.phoer.net d5 [9 [ ~9 q8 g2 M( e 在我看来,黑夜比白天还热闹。除了那些只知道睡觉的傻瓜,剩下的那些人在黑夜里简直比幽灵还有活力。我不是那种打扮招摇,浓状艳抹的女人,至少不会干那些关于钱的勾当。因为我实在是不缺钱。我总是在不同的酒吧里邂逅有着不同寂寞的男人,在我的目光里搜寻的同时,我知道他们的眼睛也在追随。然后,我们就会很默契的扮演着情侣的角色,那个夜晚,彼此开心,已经足够,无关爱情,更无关金钱。我们只是用自己的寂寞去抚慰对方的寂寞而已。4 U8 B8 O2 X0 R0 L http://www.phoer.net
我绝不会在别人的床上呆上一整夜,半夜里,我离开陌生的床,然后,只身一人走进黑夜里去。
http://www.phoer.net 5 B# C1 O) {0 V) B0 L# m4 C, X 那天晚上,回到家,把衣服脱得精光,倒在了床上。醉眼朦胧中,看到了床头上那张18岁时的照片,美丽而纯情,突然间我流泪了,或许是因为那个18岁时的自己。9 r. ?" S) R D, \+ V) _ http://www.phoer.net
从那以后我还是半夜去游荡,不过是从自己的床上离开。我已经爱上了在深夜徘徊的感觉,到了某个时候,我的心开始飞翔,无可抑制。于是我就会披上衣服,奔向黑夜里去。我在夜里的河边奔跑,光着脚,把披风举到头上。像一个疯子一样的奔跑。累了,就回家,不管是下雨打雷刮风还是晴朗。这么久,都没人敢走到我的跟前。我知道我的身上已有了一种疯狂与邪恶的气息,我大笑,然后,满足的回到家去。
http://www.phoer.net * j# m$ x, l, p4 Q$ M. {* O 黑夜是我的白天,这样的日子仿佛了无边际。9 g1 I8 Y5 F' {+ q: W6 d http://www.phoer.net
我的房间里还保留着从前的气息,温暖而干净。
http://www.phoer.net 6 Z, W, V& t) L) N! }7 [ 20岁的那个冬天,有个人在耳边对我说,要照顾我一辈子。那个夜里我们惺惺相惜,为彼此眼里的爱情。那段爱情持续到了26岁,在准备结婚的前夕结束了。他流着泪对我说,他无法忽略他母亲的感受。他爱我,但还是不能拥有我。还说什么希望我幸福。自私的男人!不过,感情就跟嚼口香糖一样,越久越没味道,该丢掉就丢掉吧,我对自己说,所以我已经没有了眼泪。6年了,睡在那个人的身边,半夜里,总会有无尽的悲伤涌向我,那便是这段爱情最真实的感受。# g7 J n- c7 k http://www.phoer.net
20岁到26岁,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岁月,仅仅记得半夜里在那个人背后哭泣的感觉。可悲!: B$ c1 b- g9 N% V0 Z" J http://www.phoer.net
但是真的,我成了一个寂寞的女人,连一个值得自己爱的男人都没有了。我在不同男人的床上暂时忘却着寂寞。犹如我每一次用不同的酒来麻醉自己,可醒来之后,寂寞还是寂寞。
http://www.phoer.net + v5 ^! f" b0 S ~! z 记不得有多久没见到早晨八点钟的太阳了。后半夜我习惯上网,习惯进一个叫"夜未眠"的聊天室,在那里我比一个中学生都还纯情,冷眼看着那些言语挑逗的男男女女。基本上就没人找我说话了,可能我的冷漠太不合时宜,不过懒得去说那么多。我不说话也可以,无所谓。
http://www.phoer.net & b7 A* f2 }4 E: D# ` 很多小女人都喜欢那部叫的电影,她们可能都很向往帝国大厦的爱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个聊天室里,是男人和女人赤裸裸的对爱情的向往。我直想笑,可笑的把戏!这么晚了还谈什么爱情,见了面该上床的还是要上床,就跟这个城市一样的虚伪。
http://www.phoer.net & e, ]6 ~3 ] X4 ? 不过那些人的谈话往往会给我很多灵感,后半夜,我总是固定的到一个论坛上发帖子。说些无关痛痒的故事。很好,互联网随时都不休息,不然我有时候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http://www.phoer.net 3 x( [+ Q+ j/ Y t0 \4 I 我的工作还算轻松,完全养得活自己,我是SOHO一族,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昼伏夜出,现在这个世界像猫的女人是越来越多了。谁叫城市的夜晚那么精彩呢?
http://www.phoer.net ! Y( B) l' c H. E' T6 V 我会把整个上午的时间用来睡觉,然后,起来为自己做午饭。下午带上我的小狗BOBO去散步。一年半前我跟街上那些幸福的小女人还没什么差别,那时我和相恋6年的男人为了结婚而忙碌。而现在我是一个只有一条狗陪伴的单身女人。
http://www.phoer.net * a& ?9 o' }! Z/ H+ Q. i 那天下午我看见了那个差点嫁给他的男人。他正和一个大肚子女人从婴儿商店里出来,他的打扮变得很俗气,头发也有点凌乱。那是个姿色平庸的女人,她挽着他的手,而他的表情漠然,他们俩走在一起有着说不出的别扭。那一刻我真为当初差点嫁给他而感到好笑。
http://www.phoer.net $ l b& u7 A( K 我牵着我的BOBO走到他们身旁。3 o: K7 t+ V+ ]+ E/ C http://www.phoer.net
你好啊!老同学!我跟他打招呼。他神情尴尬的对我笑了笑。
http://www.phoer.net ' \/ X) t+ D- }7 W 那个女人斜着双眼看着我,我对她笑了笑。
http://www.phoer.net % {+ p' f: h3 b! e BOBO不知为什么咬着那个女人的裙子不放。我看见那个女人踢了BOBO一脚,于是BOBO咬得更起劲了。
http://www.phoer.net & w% {* F l( r8 t "走了。BOBO,别闹了!"$ n7 {% ?* G% h ^ z; b http://www.phoer.net
于是我的BOBO乖乖的跟着我走了。那天我刚做了发型,还买了套衣服。看起来神采飞扬。我知道那个男人必定会看着我的背影,然后开始缅怀从前的一切。) ]) ~. D+ J, `1 _8 f- C http://www.phoer.net
走了几米我转过身,刚好看见那个女人掐了他一把。他的背影充满了眷恋。
http://www.phoer.net ) A6 i. R: u6 n& c# p' r# C2 w; J 那一刻我在街上哈哈大笑,直到眼泪也笑出来了。
http://www.phoer.net " s/ |1 l# q( I, {0 N2 b, k3 y5 D 那天下午我在街上瞎逛,居然走到了一条有棉花糖卖的小街。于是我要了一个棉花糖,像小时候那样,坐在街边,静静的,一口一口的享受着甜甜的味道。这条街上居然还有算命的。算命的说我是大富大贵的命,一辈子不愁吃穿,还说我的婚姻会幸福,会生个男孩子。我大笑不止,给了他100元钱。其实我已经不指望一个快满28岁还没嫁出去的女人婚姻会幸福。我知道他在胡说,不过你又能指望一个想赚你钱的人说什么真话么?好话很中听,这样就不错。
http://www.phoer.net + e3 L g2 n% `$ M 我转到晚上才回到家。那个结了婚的男人居然坐在我的家门口,抽着烟。
http://www.phoer.net & N, t4 p, k8 P2 k9 }9 }0 a: k; T 你来干什么?我表情冷漠。
http://www.phoer.net 7 M9 p3 F% v" {3 W 进去说好吗?他神情憔悴。1 X/ P& |% m2 s9 `+ T# k( j* X http://www.phoer.net
我开了门,他一进来便说,这里一点都没变。
http://www.phoer.net 6 p6 _! ~8 T v1 _% F. b 他坐在我的斜对面。我对这个相识多年的男人觉得很陌生。" G- E, C f, I4 p. L5 j5 h ^0 I http://www.phoer.net
我很想你!一直都在想你!你也知道我离开你是不得已。他说。
http://www.phoer.net - B; K7 z% r# a. R 你有孩子了,恭喜你!你妈妈一定感到很高兴吧。我说。
http://www.phoer.net * F3 T- I9 X* y 别说了,你知道我只爱你一个,我一点都不爱她,一点都不!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想你!' B0 ^+ X6 V, W! D; |6 e5 A http://www.phoer.net
那个男人突然抱住了我,他的胡子扎得我的脸很疼。& ?% }6 V5 o- {7 p) X" t2 { http://www.phoer.net
我想起20岁的那个冬天,他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所以我把自己给了他。
http://www.phoer.net + j M( Q7 Q( w# b X0 s5 B: n 26岁的夏天,我们准备结婚,婚检时才发现,我不能生育。; m; Z& k/ B( R7 u1 j+ E5 R0 H http://www.phoer.net
他的家里的独子,他的母亲哭着对我说,我是个好女孩,不能就这样断送他的一辈子。$ _' e+ ?+ y1 ` http://www.phoer.net
他站在一旁默默不语。几个月之后,他就结婚了。2 S4 j4 L1 z* P6 u; Y- a7 p8 b http://www.phoer.net
不过我一直没告诉他,20岁的那个冬天,我发现,自己有了他的孩子。那时是大学二年级的寒假,他不在我的身边,我自己去买了药,不过,后来流血不止,到了医院已经奄奄一息。那一次,我痛得差点死去。后来,医生告诉我,我好了之后也许再没有生育能力了。, M, \* g5 z, o* q$ S& e http://www.phoer.net
我一直不敢告诉他,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医生说的只是也许而已。
http://www.phoer.net 6 T) D$ q) Y y+ ^6 B 这一次,我终于告诉他了。
http://www.phoer.net $ c. I: G2 p2 C% c* E* u2 z1 b. P, f& d 你怎么不早说?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我说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原谅我!那个软弱的男人眼里有泪。! K6 @ Y* X6 l9 w http://www.phoer.net
你的妻子还在等你回家吃晚饭呢!你该走了!我语气平静的说。' i1 T/ x2 H8 o9 G( J6 ? http://www.phoer.net
他抱着我的腰,紧紧的,眼泪落在我的衣服上。突然间我开始厌恶这种感觉。把他推了出去。/ k9 @0 \7 U* [7 r http://www.phoer.net
下雨了。那个男人站在楼下,一直凝望着我的窗户。午夜了,他终于走了。他最终还是不能在这里留一整夜。如果他知道我半夜会出来游荡,那么,他会重新拥有我的拥抱。不过,他还是走了。因为他马上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 c3 ~3 b9 W% T$ S http://www.phoer.net
我依然点燃一只烟,抽了半支。看见BOBO在床上睡着了。/ N' c* K+ `* ]" [, J8 c0 F http://www.phoer.net
我换上了白色的裙子,把长发放下来。我下了楼梯,看见一只猫跑上楼去。走到一楼一个男人在楼梯口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是人还是鬼?- i+ e' g* I4 W! V, v% a4 k/ k+ [ f* E http://www.phoer.net
我没有回答。飘到黑夜里去了。1 g+ L9 w4 o5 l- ]2 }+ E http://www.phoer.net
雨很大,我整个人都林湿了。雨声里,我的歌声,幽幽的,低低的,只有自己才能听见。河对岸的老式公寓里还有温暖的灯光,那里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哦!孩子。我想念那一年我丢失的孩子。
http://www.phoer.net 2 A4 Y6 O3 ~: }& y+ {8 B 一个男人醉醺醺的路过我的身边,突然,他停了下来,抱住了我。' f. A. d, v2 U- p6 H* s0 W http://www.phoer.net
"去你妈的!"我挣脱了他,踢了他一脚。+ d, x. l. v* p6 y# o; O http://www.phoer.net
他倒在了地上,昏暗的灯光下,我看清楚了是谁。
http://www.phoer.net - B" u0 i5 {7 F9 _( Z2 h) n' e 我又开始向黑夜里奔去,那个熟悉的身影跟在我的身后,幽灵般的,如影随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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