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人把强奸当成了一项事业来做,而且无怨无悔、至死不渝,那么强奸就不再是强奸了,而是坚强。没有坚强的意志品质,没有义无反顾、视死如归的精神,没有一个人能将强奸进行到底。王老爹就是这么一个人。虽然我能理解王老爹的一片苦心,但是作为一个从小跟着王老爹一块上山打过猎,下海捉过鱼,而且曾经和他的女儿小莲关系非同寻常的有志青年,我还是决定去劝劝他。
我和王老爹面对面坐在土炕上,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抽烟,对我不屑一顾,其实自从他把强奸作为自己的生活目标之后,他对别的一切东西都是这样的态度。 我说:“王老爹,何必呢?你可以有许多别的更有意义的追求,何必在强奸这棵树上把自己吊死呢?” 王老爹拍案而起,一双混浊的眼睛怒视着我。“你滚,你给我滚,钱二,算我这辈子没有认识过你。” 我说:“你干吗发这么大火,有话好好说嘛。” 他哼了一声说:“好好说?要是别人来劝我也就罢了,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来劝我。我为什么要强奸?别人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清楚?亏得你和小莲从小青梅竹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小莲的关系,我就是因为看你是个人才才没有阻止你们,没想到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王老爹的话让我面红耳赤,原来他早就清楚我和小莲的那点儿勾当,只是没有戳穿而已。我从王老爹手中夺过烟袋锅子,拼命地抽了两口,那股辛辣呛人的烟气直冲脑门,我钱二何尝不想强奸,只是我始终觉得强奸这件事不是一个像我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应该做的事情。
我们就这样对坐着,相互从对方手中抢过烟袋锅子,不停地抽着烟,沉默了半个小时之后,王老爹突然又暴跳如雷。“你小子怎么这样子啊?你不会自己去买个烟袋锅吗?干吗老抽我的烟?”我愣了愣,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钱二啊,我不是不知道强奸是件见不得人的事儿,可是我不强奸行吗?你想想,你王大娘死得早,我一个人是怎么把小强和小莲拉扯大的?可是我高兴,我乐意,像我这么大年纪的人,没有别的什么追求了,只要孩子们好好的生活,我就心满意足了。小强天生弱智,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也知道,他跟我上山打猎,追一只兔子竟然会追到悬崖底下,死了也就死了吧,我心痛,可是我不可惜,像他这样的孩子,留在世上也是被人欺负。可是小莲呢?多好的一个孩子啊,不但人长的漂亮,而且还很懂事很孝顺,那是我的命根子啊。我老早就想好了,你小子命也苦,从小没了爹娘但是人挺好,既然你跟小莲关系不错,迟早我会帮你们把婚事办了,也了了我的心愿。可是谁会想到啊?她,她竟然给那个龟孙子王财主给强奸了。一个姑娘家没有了贞节,她不跳悬崖谁跳啊?他娘的,一个悬崖葬了我一双儿女。你说,钱二,我要是不把王财主的女儿给强奸了,我还活个什么劲?要不是我一直寻思着强奸他女儿,我早就他娘的也跳崖了。”
王老爹说完,早已泪流满面。我想想小莲,想想我们一起出海,一起上山砍材,一起在山后小树林里幽会,她的音容笑貌让我浮想联翩。如果一切都如王老爹计划的那样,幸福的生活难道不是就在眼前吗?可是现在呢?一切都成了泡影,这都是拜王财主所赐。没有过幸福的生活的人,幸福更是诱人。我紧咬着嘴唇,鲜血从我的嘴角流出来,滴在我的长衫上。王老爹连忙凑上前去摇我的肩膀,“钱二,你怎么了?”
我说:“王老爹,我以后再也不劝你了,你放心,王财主不让我们幸福,我们也不会让他幸福,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王老爹欣慰而感激地冲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钱二,我没有看错你,小莲也没有看错你。” 我说:“王老爹,你年纪大了,强奸这件事估计您也力不从心,你就交给我办吧。” 听了我的话,王老爹几乎要跪下给我磕头了。 走出王老爹的家门,我走在异常繁华的小镇上,这个镇的名字叫祁王镇,整个小镇都是王财主的私有财产,要强奸他的女儿又谈何容易啊。可是人一旦有了目标,而且是如此坚定的目标,所有的困难就都不存在了,它只能是我达到目标的动力。我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街道拐角处的怡红院依然人声鼎沸,门口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依然不停地冲我搔首弄姿,她们没有想到我已经不再是我,我是一个有了目标的有志青年。胖子李的茶馆里,阿棍伙同几个二流子正在热火朝天地开赌,看见我走过,阿棍提高了嗓门喊着:“钱二,今天有没有碰到尼姑?来来,爽两把。”
我说:“爽个屁,老子以后不赌了,老子有正事。” 大家一起狂笑起来。“正事儿?去你妈的正事儿,你要是有正事儿,我老婆让你睡两个晚上。” 我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哪儿知道我要干一番惊动整个祁王镇的大事。我回到家,推开那两扇油渍斑斑的门,躺在同样油渍斑斑的大木床上,这是我的爹娘给我留下的最值钱的财产了。我绞尽了脑汁寻思着如何强奸王财主的女儿──小凤。说起小凤,也决非一般货色,当初王财主家唱社戏的时候,我在戏场旁边的凉棚里看见过她,那模样,那神态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使劲儿冲她抛眉眼,谁知道这小娘们根本甩都不甩。哎,活该她被强奸,要是那个时候她跟我好了,我也不会再勾搭小莲,现在她也不会被我强奸,看来这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想到这儿,我觉得这小娘们挺可怜的,活脱脱的一个可人,马上就要遭到毒手,我突然有一种怜香惜玉的感觉。可是小莲也一样美若天仙啊,王财主不是一样强奸了小莲吗?再说了,我就是不强奸她,她最后还是要被别人强奸,等她出了嫁,还不就是领了执照的“合法强奸”吗?我决定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强奸她,一来为小莲报仇,二来不能便宜了别人。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我怎么强奸她。首先,我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强奸她,我不怕王财主的家丁把我揍成一滩狗屎,反正以前又不是没被打过,我担心的是要是强奸未遂怎么办。我钱二丢不起这人,怎么说我也是个有志青年,和阿棍他们那帮混子有天壤之别。所以,我必须等她落单的时候,突然冲出来把她摁倒在地上强奸她,而且一定得是在很偏僻的地方,最好是荒山野岭。强奸完之后,我就跑,远走高飞,对我钱二来说,哪儿都是家。可是怎么让她落单呢?她的那个丫鬟小翠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她,让我对付两个女人确实有点儿难度。我不断地想,不断地否定,我发现没有一条路可以行得通。我的脑子中不断地上演着强奸小凤的景象,最后那些中间过程被我统统省略了,就剩下了强奸的那一幕,那简直太美妙了,想得我热血喷张,坐立不安。
我从上午想到下午,从下午想到晚上,一天没吃饭我竟然一点儿都不饿,人一旦有了自己的事业,难免会废寝忘食。我迷迷糊糊地睡着,在梦里也想着强奸,第二天清晨,我睁开眼睛,脑子中出现的第一个景象还是我在强奸小凤。我起了床,正想去王老爹哪儿问问他有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他竟然来了,手里边拿着斧头,背上背着弓箭。我大吃一惊,我说:“王老爹,没有想到办法我们可以慢慢想,你不能直接去砍人啊。”
王老爹摸了摸我的眉头说:“你没病吧?” 我说:“没有啊,我挺好的,刚起床啊。” “谁跟你说我要去砍人?砍了他太便宜了,一定要强奸他女儿。” 我说:“强奸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也不用带着斧头、弓箭啊。” 王老爹一脸迷惑。“谁说我现在要去强奸她了?我要上山打猎去,你肚子不饿啊?” 我摸了摸肚子,肚皮已经贴着脊梁骨了,我咽了口唾沫说:“我一天都没吃饭了,光想着强奸了。” 王老爹感激地看看我说:“钱二,我知道你很用心。但是事情不能急于一时,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慢慢来吧,先填饱肚子再说。” 我跟着王老爹出了城门,祁王镇的东南西北全都是山,东边是祁山,南边是霸王岭,西边是野兔坡,北边是松子涧。我问王老爹,“我们到哪儿去打猎?” 王老爹说:“你说我们能 去哪儿打猎?” 我说:“这年头,山上的活物能吃的都被吃光了,你还能去哪儿打?我看,我不如蹲在王财主家的墙根下,张着嘴,等着人家扔出点鱼骨头、猪杂碎来的爽快。” 王老爹说:“有些山还是有东西可打的,就看你敢不敢去。” 我咽了口唾沫说:“你,你不会要去凤凰岭吧?那可是王财主的私山。镇东头的李全就是因为到凤凰岭打猎被逮着了,腿都打断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王老爹说:“亏你还是男人,这点儿胆儿都没有你还要帮我强奸小凤,你还是回家勒紧裤腰带做梦去吧。” 我说:“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大不了小命不要了。” 凤凰岭是祁王镇周围群山中最富饶的的一座山,山里边不仅飞禽走兽比别的山头多,而且景色也是首屈一指。我小的时候,好像凤凰岭还不是王财主的,我想那个时候我一定经常去,要不然我不会对它有这么深的印象。
我们从后山人迹罕至的地方攀援而上,四周荆棘丛生,处处百鸟唱鸣。 我说:“王老爹,怎么周围都是穷山恶水,这里却是这样啊?” 他瞪了我一眼说:“这里要是不好王财主能看上吗?你有没有脑子啊?” 我没有了言语,只顾顺着羊肠小道默不作声地往前走,王老爹突然一把把我拉住,对我做出了不要出声的手势,然后他指指前边的那棵大树,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棵树上至少有五只山鸡。
我看着王老爹神情专注地从背包里拿出箭搭在弓背上,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些山鸡。他毫不费劲地拉满弓,看不出一点儿衰老的样子。那支箭津贴着我的右脸颊飞了出去,正中一只山鸡的肚子。我吓出了一身冷汗,看着那只受伤的山鸡飞了半箭之地,便一头栽了下去。
王老爹脸上露出了少见的微笑,那是志得意满的笑。 他把弓重新背在背上,然后拍拍衣服上的土跟我说:“钱二,去,把那山鸡捡回来。” 我一边夸奖着王老爹的箭,一边屁颠儿屁颠儿跑过去捡山鸡。山路就是这样子,看上去很近,其实很远,在半路上我又不小心摔了一跤,胳膊肘和膝盖生痛,脸也被划了一条小口子,等我看到那只山鸡,已经满头大汗了。那鸡身上还是热乎乎的,我掂起它的腿,它突然又抽搐了一下,吓得我手一哆嗦狠狠地将它甩在石头上,这下它才彻底完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