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0年来的中国“高级定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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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方丈的茶室到中国“高定”
　　Master‘s Tea Room：1500 years of Chinese Haute Cou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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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高级定制
北宋风流天子宋徽宗赵佶，堪称帝王的审美巅峰。他留下了许多精美的书画如竹禽图（大都会博物馆藏）、瑞鹤图等，他也负责结束北宋，但他却展示了中国历史上一次伟大的“高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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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现代语言来说，赵佶绝对是一个艺术家。汝窑的诞生其实是一次帝王级别的行为艺术；这批世上最美的瓷器，也是一次史无前例的最高级别宫廷定制的物证。
　　他最重要的举动，是留下了中国历史上公认瓷器的巅峰之作，目前已知存世的91件“汝窑”高级定制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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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行为艺术
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一个窑口专门为帝王一个人（宋徽宗赵佶）烧造定制瓷器，所有的器物只供应给宋徽宗一个人，只为一个人服务。汝窑烧制时间大概20多年，从历史长河来说并不长，但付出的人力物力，持续20多年，其实是庞大的，难能可贵的。

这个事件，就是一个长达20年的行为艺术，毫无疑问。
汝窑就是高级定制
　　假如这个行为是一个行为艺术，那么留下来的产品，在当时就是艺术品。这是一千年前帝王自发玩的高级定制，一种纯粹的诉求，对生活品质和美的要求，是很有创造性的行为。
　　因此，从汝窑的器物窥探一个帝王的诉求就变的有意义，高级定制也变得有温度，有历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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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津园，宋高宗的花园
宋徽宗的儿子赵构（宋高宗）在到了杭州之后，无疑延续了这种传承。他在带来大量的北宋器物（包括汝窑）的同时，也决心制造自己的高级定制-南宋官窑。并在重要的器物底部铭刻上使用的地点，如玉津园、寿成殿等。
　　众所周知乾隆皇帝是一个宋瓷迷，他也延续了这一个传统，在上期讨论的钧窑专题里，他就给许多宋代的钧窑铭刻上了使用地点，并在景德镇设立自己的窑口，生产自己的定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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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宋汝窑小杯（佳士得11月28日5635万港元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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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青古美术收藏，黑定“官”字款瓷片。

“官”，顾名思义，就是为官家定制。
　　这类刻款与唐代的“盈”字款类似，是宫廷概念的高定器物，有一定存世量，但黑色定窑，目前仅见玄青收藏的这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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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器物图片：桃花源艺术空间

“盈”代表唐代的百宝大盈库，目前学术的观点是这批器物是唐代宫廷定制的赏赐用器，多出现在邢窑器物上；“官”代表官家定制，多出现在定窑上，但也出现在其它器物上。“苑”是南宋宫廷的玉工陀制的款，“寿成殿“是南宋的一个宫殿，“苑”是宫廷常用刻款。

僧侣、寺庙的高级定制
那么除了帝王的定制以外，历史上还有一种定制是非常值得关注的，那就是僧侣和大寺庙的高级定制。
　　这类瓷器多以外黑内白为主，被称为是淄素瓷，多在唐宋的寺庙遗址、贵族墓葬出土。
　　从唐代到金代，各窑口都有烧制这样的瓷器，其中以唐代巩县窑、宋代金代的定窑为主。这类的器物，甚至有墨书“方丈”等器物，足以证明其使用者、定制者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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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黑里白器物，在唐宋便盛行（器物图片：桃花源艺术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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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缁素瓷残件 长安东郊一座唐天宝十一年的贵族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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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长安醴泉坊窑址出土缁素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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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缁素茶碗 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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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缁素瓷钵 庆山寺塔基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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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缁素瓷钵 卡佩罗旧藏
　　*以上淄素瓷图片参考自杭州大肉庄文章

淄素，黑白；淄代表僧人，素代表俗人。淄素，原意为僧人与俗人之合称。
　　因过去僧服多为缁（黑）色，而古印度俗人多穿白色（素色）衣服，故以缁代指僧人，以素代指俗人。
　　佛教传入中国后，唐代佛教信徒与制瓷艺人便将此着装习俗引入到茶器设计中。外黑内白瓷茶器或瓷片，多现于唐长安城内外寺院遗址当中。个别与寺院过从甚密之文人、士族墓中，间或亦有外黑内白瓷茶器发现。

此类瓷茶具，外壁黑循乎缁门仪轨，内里白宜于茶汤品观，颇受大德高僧及文人雅士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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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缁素茶铛 唐韦氏家族家族韦美美墓出土；“茶”字款茶盏，玄青古美术藏
　　史载，诗人王维，常云游于长安各大寺院和终南山间，于吟诗泼墨之暇，嗜茶如命，其携行出游之茶铛，能够与考古发现互证互鉴者，恰为外黑内白瓷之茶铛。

这件茶铛是不是王维的“高定”呢？
　　作为唐代巅峰的巩县窑，北宋金代巅峰的定窑，去烧造一些特制的，内外两种不同的釉的器物，实际上是非常奢侈的，也代表了当时僧侣和寺庙的崇高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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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老”款、“方丈”款黑定瓷器残片，玄青古美术藏

建窑茶盏的高定
那么除了以上帝王和寺庙的高级定制，另外一个品种则是广受欢迎的建窑。
　　福建的建阳是生产茶盏最繁盛的地方，建盏，也被作为重要的器物进贡到宫廷。其中不乏一些有趣的贵族高级定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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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洞”款建窑残片，字体特殊，非常耐人寻味，应当是当时有宗教色彩的一种器物定制，还有“吉”字款
　　等定制，让人联想到过年过节或者重要节日的节庆高级定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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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窑“新窑”款标本，杭州姜磊老师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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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窑刻印标本，杭州姜磊老师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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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宋建窑供御茶盏

”供御“、”进盏“建窑残片，供御多为刻款，进盏多为印款，这两种如字面意义，都是进贡给皇家的一种高定款式。供御的器型，一般都是12cm款，6cm高，这种特殊的敞口茶盏，非常制式化，也可以推测为皇家审美的订单。

那么进一步联想，被日本视为国宝的曜变天目茶盏，是不是高级定制呢？
　　当2009年杭州南宋皇城遗址出土了那件“古越会馆”藏曜变天目残件之后，这个可能性突然变的非常大，也许这就是宋高宗内府定制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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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语
高级定制概念自古有之，现在时装高级定制是“Haute Couture”，各大服装品牌皆有高级定制服务。
　　从行为艺术的宋徽宗汝窑，到宫廷对高品质需求的订单“盈”、“大盈”、“官”、”苑“、”殿“、”供御“、”进盏“，到贵族或者寺庙的定制概念如，”外黑里白“、”太师洞“，到尚未明确的“新窑”标本……
　　都代表了唐代以来宫廷、贵族，以及老百姓对高品质和高审美的追寻。1500年来的高级定制，对我们的启发是深远的。透过器物去重新审视这些Timeless，无时间性的美物，然后再出发，做出属于当下的，属于中国的“高级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