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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贡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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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阳 发表于: 2005-2-3 22:34:13|只看该作者回帖奖励|倒序浏览|阅读模式

[活动][小说续写专列][题目一]华灯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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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楔子

站在十字街口,眼前的每一个方向都是一幅画,街沿上随风舞起的每一个小店的布帘招牌,仿佛都是在讲述从历史走来的故事,这城市,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呢?二十一岁时候一辆敞棚汽车把自己的一生也从山城载到了这里吗?要么,这些日子的艰辛和点滴的愉悦,总是给人的至高洗礼。

第一章 出发,以及飘篷在路上的所谓归程

1

早晨是从半夜开始的。

屋子里漆黑的一团。钟摆滴答滴答一刻也不停,叫人怀疑它其实老在同一个地方踯躅,伸手想打开床头茶几上的台灯,开关被两个手指拨动到另一边,灯亮了,正好迎在一双还来不及张开的眼睛上,阵阵刺痛。时针和分针一起指在数字三的位置,仍旧滴答滴答响着。

献国从床上蹦起来,顾不上穿条裤子,一条裤衩够遮住羞处就够了,要那么多繁文缛节干什么,现在要紧的是赶走外边街上闹嚷嚷的一群小流氓,要不这觉是睡不下去了。一只有力的手触到暗锁门哨,门打开一条缝来,一阵冷风灌进来,献国打了个寒颤。

“你们几个不滚回去睡觉,这半晚上在街上闹什么?你不睡觉,别人还睡觉啊。”闹嚷声停了下来,三个稚气未脱的男孩子朝献国看一眼,扬了扬手上的家伙。三个人手上都拿着尺把长的钢管,头发都染成枯草一般的黄色,昏黄的灯光下一点光泽也没有。一个全身脏兮兮的男孩子被围在墙角,男孩子蜷成一团,低声呜咽。

“有你毛事,半晚上出来找打呀!”三个黄毛的男孩子朝献国围了过来,最前面的一个手一扬,钢管劈向献国的脑袋,后边的两个也挥动着手上的武器。

献国头一歪,右手伸出来,一把擎住了迎头而来的钢管,虎口处结实的挨了一下,却没时间顾到这么多了,手上一带劲,钢管被夺了过来,顺势一横,另外两支钢管砸在上边,小臂连同手一起发麻。左手揪 住其中一个男孩的头发,一把拽到了身后,再腾出左手来挡住再次向自己袭来的钢管,右手一挥,钢管重重的打在了另外一只扬起的手臂上,那男孩的武器也掉在了地上。左手却挨了一棒,但是三个人已经只剩下一个了,献国当然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这最后的一个负隅顽抗的小子身上了,半分钟就制服了他,另外两个爬起来却没再迎上,而是向后退开了。扔下手中缴获的钢管,右手搭在左臂上抚着痛处,三个黄毛小子早已经从街两边逃走了。

“狗日的找死!”

墙角的男孩子还在那里呜咽,但是眼前的一幕他一定也看到了,可怜的目光投向献国,献国说:“先进我屋里来吧。”男孩抬了抬眼看看眼前的这个男子,一边哆嗦着,一边从开着的门上进到屋子里,然后关上了门。献国坐在床上,右手还是捂在左臂刚才被打的部位。左臂上已经涨起了一条乌紫的楞。男孩背靠在门上,呆呆的看着献国。献国看看他,说,“这件衣裳你批上,看你都冻坏了。”男孩拿起了藤椅上的那件衣服,裹在身上,轻轻的坐在藤椅上,还是哆嗦,想是被刚才的那几个小流氓吓坏了。

觉也不能睡了,献国只好穿上衣服,坐在床上,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

“你家在哪?晚上为什么被他们给抓住了,他们是不是抢你身上的钱?”

男孩子摇了摇头,不答他的话,两眼却一直盯着他。

“是你惹他们了吗?”

男孩还是看着他,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献国不再问他了,从烟盒里敲出一支来点上。

“先到床上来睡下吧!”

男孩轻手轻脚走过来,献国把被子揭起一角,男孩脱了鞋,脏兮兮的衣服和裤子却不脱下,窝进被子里。

一直折腾到天快亮了,男孩还在床上睡着,献国没喊醒他,一个人出去在街上吃了点早饭,又带回两根油条和一杯豆浆放在茶几上,看看还正熟睡的孩子,在桌子上留下一张字条,便轻轻的推出自行车,出去了。

今天还要上班。

钟献国的老家在山城重庆,头上还有一个大自己两岁的哥哥,早些年和哥哥在同一个学校上高中,大哥钟爱国那时候成绩比自己好,又比自己高一个年级,毕业的时候考到了重庆本市的一所重点大学.学的是草学专业,出来根本就不好找工作,只能在大四的时候考了本校的法律系研究生,现在还在学校读书.献国高中毕业以后,佳丽已经没有更多的钱送自己上大学了,那时候自己身体结实,就在当地的武校学了点皮毛的功夫,教练看献国身体结实,就让他跟自己当半个教练,调教手下的学徒.

可毕竟这和自己当初的设想有很大的差距,龙年的春节刚过,21岁的献国随几个北上的青年一起坐上了那辆破破烂烂的汽车颠簸到着到四川北部,本想出来走一遭就回去的,但是这古城却不知道哪来的魔力,让他从此决定留下来了.

凭借不错的身体,在古城西边的一个小蜂窝煤厂找了份工作暂时把自己安顿下来.厂子不大,效益也决定于不大的销售来源,但是每到入冬,厂里的事就特别忙了起来,经常还需要加班到很完.一个月全勤有60块的奖金,献国每次总能拿到这微薄的60元,对他来说,这60元钱虽然不多,但是却是那么轻易就能到手的.

昨天晚上那几个毛小子自然不费几下功夫就能解决了,可左手手臂上挨了一下,却让他今天上班的时候不得不咬一咬牙.每天中午下班的时候,十几个工人都在厂子门口的小饭店里买盒饭吃了继续干.大家叫献国一起去端盒饭,献国说,我还想回去一下,蹬上自行车走了.

打开门,孩子已经不在了,豆浆还盛在杯子里,油条也原样放在食品袋里.献国心里涌上一丝紧张,但是屋子里的东西一样也没少,一样也没动过.桌子上的字条下边歪歪斜斜多了几行字:"叔叔,谢谢你救了我,我却不能怎么感谢你,我是个孤儿,在这城市里捡垃圾.你的圆猪笔能送给我吗?我拿走了.我只能祝愿好人一生平安."

圆珠笔被小孩子写成了"圆猪笔",早上出去的时候压在字条上的圆珠笔没有了,献国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叹息了一声.就着豆浆吃下两根油条,但肚子还是饿,又锁上门出去了,是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下午才有力气干活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3-10 11:19:03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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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树银花的观音桥夜景 千古奇观巴渝舞的起源
2# 四姑娘山
 韦建生 发表于: 2005-2-7 01:03:47|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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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子面积窄小,光线阴暗,地面油腻。虽然环境糟糕,倒也价廉“物美”,因此献国常来。临街而坐,一份土豆烧肥肠,半斤干饭,奢侈了一回。如果不是手上有点伤,献国是不会如此奢侈的。也算是一种“疗养”吧。平时,总是有什么高兴事时,才与朋友们三三两两,买了花生,揣了“跟斗儿酒”,邀约而致。老板自不“谢绝酒水”,但对于他们带着花生,却暗暗皱眉──敢怒不敢言。也不总是这样。比如今天,利润就还可观,老板也很满意。献国与朋友们,也经常令老板如此满意;毕竟人嘛,总有高兴的时候、总有奢侈的时候嘛。 “算帐”,献国叫到,其实他早就知道了,五元。也不知怎么回事,献国心里突然有点茫然若失。他原计划要“奢侈”掉八元的。一晕一素,一斤饭,让小男孩吃个饱,──这可是他上班时一直盘算着的事。如果小男孩半斤饭不够,还可以再免费加上一小碗的,大概一两多一点点吧。当然,献国得先慢慢的吃,看着小男孩狼吞虎咽,然后再赶饭给小男孩,让小男孩先吃饱。小男孩如果实在太饿,再叫五角钱的饭也行。但……,小男孩居然忍饥挨饿,留着豆浆油条不吃,却拿走了“圆猪笔”!随便拿一样东西,都比圆珠笔值钱啊!此时,献国心中,对小男孩已经不再仅仅是同情,还掺杂了一丝爱怜。决不让你再受小流氓的欺负了!献国是这样想的。找着小男孩,让他读书……,献国虽然有些犹犹豫豫,对自己的能力有些怀疑,但他真的开始这么样想了。 (请下一位继续!)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2-7 17:06:05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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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峨眉山
 楼主|蒲阳 发表于: 2005-2-8 22:31:45|只看该作者
3

下午的班一直上到六点,厂长告诉大家因为近段时间天然气供应短缺,需要大家晚上加两到三个小时的班。昨天晚上献国实在没睡好,晚上加班本打算给厂长请假的,但是厂长附加了一句,这段时间天气也凉快了,两三个小时的班应该不算什么,这个月给大家加工资,献国想想也对,两三个小时是不算什么,也就决定晚上和大家一起继续干。

大家还是去厂子对面的小饭店去吃晚饭,因为要加班,就都多点了一个菜,多吃了二两 米饭。献国觉得吃得有点过饱,本来中午就扎实的吃了一餐,晚上大家又都多点了一个菜,自己也就随大家一起,大家都是一样的吃法。其实献国本想还是照以往的规矩,一个荤菜,一个素菜,三两米饭装成一盒,吃完再喝点免费的菜汤。可大家都加了,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了。但米饭吃到最后还是剩下了一点,汤也没敢多喝几口。他想起了两个乞丐参加吃馒头比赛后水都不敢喝的遭遇。尽管那只是电视剧里的一个故事,但是道理却是对的。劳作了一个下午的车间变得有些闷起来了,叫人忍不住想喝水,献国也不再想关于这个故事的事情了,大抵干活的时候消化要快的多,喝点水没什么事的。

八点多的时候,献国越感觉到肚子有些胀痛,干活的速度自然慢了下来,看着大家也都那么积极卖力,仿佛自己在偷工减料一般,献国只能憋一憋,再憋一憋,速度却不比别人明显慢下来。大家都在同一个厂很成的时间了,互相都很了解,谁也不偷懒,谁慢一点也都帮着做一点,从不埋怨什么。以往献国身体好,干活麻利,大家都说他总是不光做完自己的那份,还帮其他的人做了不少呢。今天晚上自然也不能慢下来,肚子里好像有股子气乱窜.机器轰鸣,不就是个屁吗?放出来就好多了,谁还能听得见呢?怕不是这个屁比机器的声音还要响?献国这样想。可怎么也放不出来,很不爽。不一会,额头上渗出了细汗,献国一咬牙:我就不相信一泡屎还能坏了事不成。

加班结束就10点多了,献国跑进厂子后边角落的简易厕所,蹲下去半天却又拉不出来。实在没那个耐心等下去了,先回家再说吧!两只脚也不怎么用力去蹬,似乎感觉不到蹬车的节奏。老实说,这一段路,是不需要脚下带什么劲的。但却不是今晚这样的轻飘飘的感觉,好像不是自己在蹬,而是车自己在行。路灯的蜡黄的光打在身上,从街道上拉出几道长长短短的影子,和路上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的影子交错在一起,然后擦肩而过,他们要么和自己走在相反的方向,要么比自己要快一些,正如人海中一些人永远只可能有过一两次碰头和错过一样。

回到家已经觉得累得不行了,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去想,点燃一支烟,抽到一半的时候就睡着了,捏烟的一只手半截搭在床弦外,直到烟燃到两只手指的地方,献国被烧醒了。一把拉过被子,左脚蹬掉右脚上的鞋子,右脚在帮助左脚从鞋子中解脱出来,呼噜声慢慢起来。

没有梦。

半夜的时候肚子胀痛把自己弄醒了。献国打了个嗝,喉管里传上来一阵难闻的臭味,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下午吃的太多,肠胃负担太重,都在闹罢工了。可外边的药店也差不多应该都关门了,自己哪去找医生拿点药呢?只好又去了一趟厕所,这次勉强释放了一点废物出来,可人还是没觉得轻松多少,将就着倒下继续睡觉了。

第二日清晨起来,肚子还是胀,便没胃口吃饭了,一气睡到快到上班的时间才起床匆忙的洗脸,漱口,然后骑上车到厂里去了。

这样的小毛病以前也是有过的,但是总不去管它,两三天后也就好了起来,这一回,献国还是同样的办法对付这样的毛病。下午的时候。肚子终于又开始闹革命了,献国想,不就这么大回事吗? 今天同样需要加班,献国感觉和昨天明显不同了,今天要有力气的多。

晚上回家的时候,经过厂子外不远处的一个垃圾回收站,献国看见几个人正在垃圾堆里找寻什么,那些人就应该是和那小男孩一样的,靠拣垃圾来维持生计的人了,那么,这些人当中,有小男孩吗?献国把车停在垃圾堆的旁边,远远的望了一下,没看见其中有那男孩的身影,推上自行车消失在昏暗的灯影下。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3-10 11:20:03编辑过]
4# 金佛山
 楼主|蒲阳 发表于: 2005-3-10 11:16:11|只看该作者
4

入秋很深的时候,厂子关了,因为城区几乎已经全部用上了天然气,蜂窝煤便只能卖给城郊的小乡镇了。但毕竟已经没有了更大的销售对象,加上这个厂本身就很小,只好关了。每天清晨还是和以往一样早就醒了,但是醒来却找不到事情做,只好继续再睡。献国也第一次体验到了下岗的滋味。积攒下来的钱是有用途的,当然不能乱用了,虽然不多,但是总算能去一次北京,并且就算是不能立即找到事情做,也还能维持个把月。都听人说那边的建筑业特别火,去那的人总能拿到现钱,所以一批赶一批的人都去了北京。可眼下就要入冬了,再怎么也要明年才能去了,因为大部分的建筑活计在这时候也快完工了,去了还不只能白花钱啊。但这一下子没了工作,人还得吃饭,手头那点自己盘算好了用途的钱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就该用光了。

献国蹬上自行车从城的东边跑到西边,再绕嘉陵江一圈回来,却还是没看到哪里有招工什么的,疲惫和失望一起袭来,早早的叫人觉得晚上来临,就好象刚吃过午饭,这一天就该结束了似的,要不是每天肚子饿的话,真可以一直躺在床上不起来的。早上出门的时候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是有些脏了,再穿真的不好意思了,脱下来扔在床上,就一件衬衣一件毛线褂子穿上出门去了。实在不行了,献国打算往职介所跑一趟。毕竟自己还有一点文化的,尽管不是什么大学文凭,但是一些比较简单的文职工作还是能够应付的。他这样给别人说,但问他有学历证书没有,献国就只能笑一笑了,他知道,尽管自己那时候高中的成绩还算优秀,但是哥哥上大学实在要紧,学校要求拿毕业证的时候每个人得交30块钱,于是自己的毕业证也就没拿了,那时候想,反正以后也不上学了,还要它干什么呢。

他只好打听一些干纯粹的体力活的信息,但是这样的时节,恰好都没有哪个用工单位需要干体力活的了,即便是有,也只是需要一两个,两三个,碰不准时候是找不到的。献国对业务员笑一笑,然后只好离开了。推上车,计划着往其他的几家介绍所去一趟,这时候,已经实在不能没有一份事情做了,即使工钱再少,也要硬着头皮去做,骨子里有的是劲,不使留着有什么用啊。蹬上车的时候,吱的一声,链子掉了。献国什么也没多想,什么也没多看,支起脚架,自己把链子往上套。其实,眼前不远就有个修自行车的摊子,但是正好自己没事,这生出来的事还是自己解决算了吧。省一个钱是一个钱,即使别人给你上了链子不收钱,你也总得满脸笑容的对人家说声谢谢。献国不喜欢也不习惯对人家说感谢的话,这是从小就成了的习惯,改不过来了。链子半天也没套上,手上倒全是黑乎乎的油腻了。一辆自行车也叫自己这样窝囊,献国自己在心里骂,为什么这样没出息!

迎面过来一个骑自行车的,远远的给献国打招呼,他也是煤厂的,刘蓉生。献国直起腰来,放下手上的事情,满手的黑黢黢的东西,本想给他散支烟的,但是却又实在不好意思,手太脏了。刘蓉生倒是把烟递了过来,又给他点上。两个人互相问了起来。刘蓉生早些时候在城西边的丝绸厂工作,但是因为没什么技术,厂里效益也不好,就给裁下来了,只好找到了轧蜂窝煤的事情做,正巧和献国认识了。这些日子,他也正为找点事情做而奔忙着呢。两个人都是一阵叹息。烟雾在头顶散开,和在街道上的机油气味里。一支烟抽完,刘蓉生招呼说自己有事情还忙,蹬上车走了,没走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叫起来:“钟献国,这不是有个修自行车的吗?推过来让师傅给你摆弄一下就好了!”献国点了点头,实在不好意思自己再蹲下来上链条了,手在地上涂几下,满满的沾上灰,两只手再一块儿搓几下,手上的油才没那么多了,推上自行车赶了过去。

店主也是个年轻小伙子,手头上很麻利,一边摆弄手上的活计,一边给他打招呼:“链子掉了是吧?稍微等一下就好。”献国说好。又看看满手的污垢,说:“师傅,你这有水吗,我洗一下手。”师傅腾出一只手,指了指桌子下面的盆子。那是给人补胎的时候用来检查漏气的。走过去洗了把手,师傅已经把链条套好了。献国递过一块钱去,师傅有把钱推了回来,说:“这点小毛病,哪还收钱啊!”脸上堆满了和蔼的笑。“那,谢谢了,谢谢了,啊!”献国说谢谢的时候,浑身都不自然,倒不是不应该给别人说谢谢,只是从来都没这样跟人家说过客气的话,尽管心里充满了感激。

再骑上车的时候,肚子已经又在抗议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怕是过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了吧!这才放弃了去其他几个介绍所的念头,转向了回家的方向。家门口靠墙壁蹲着个小孩子,身上穿着一件破烂的衣服,看上去又很脏,献国一下想起了上次的那个孩子。果然,孩子见他在门口停下了,轻轻的叫了一声叔叔。献国的心一下子疼起来了。开了门,让孩子进了屋,问起他来。那孩子还是很少说话,眼睛里没有一点精神,一定是好几天都没吃上饭了。献国不再多问什么,叫那孩子先过去洗洗手,再出去吃点东西。小男孩洗手的时候,献国才看见,他的一只手上有个很大的伤口,并且已经化脓了。所以只是把另外一只手放进了盆子里,并用几个手指头沾点水擦另外的那只受了伤的手。献国抓过他的手,问是怎么伤着的。孩子才说,是那天晚上拣垃圾的时候,看见献国停下了车,想躲一下,就把身子埋在垃圾堆里,但是伏下去的时候,手却被一块玻璃划伤了。献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孩子那可怜的样子,胸口好象在被刀子剜一样,一只手抚摩着孩子的头,一只手把着他受伤的另外一只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带上孩子出去在街对面往常经常吃饭的馆子,要了一份土豆烧肥肠,一份炖猪蹄子,和半斤干饭,看着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自己的筷子拿在手里却动也没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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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华蓥山
 楼主|蒲阳 发表于: 2005-4-6 10:40:26|只看该作者
5下午开始刮风,天有点冷,刚从饭馆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很热乎的,但带上孩子走了几步马上觉得身上凉了起来。献国脱下外边的衬衣,给孩子穿上,自己只穿个背心。拉着小男孩的手,献国一边走一边和孩子谈话,他想知道孩子的家到底在哪里,这孩子到底叫什么名字,因为总不能一直让孩子呆在自己身边,毕竟自己都还顾不好,再有这样一个孩子的话,上班的活是找不到了,更重要的是吃饭都成问题。“你家是哪的呢?”“叔叔,我没有家。”“你叫什么?”“没,没名字,我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因为我不知道我爸爸妈妈是谁。”献国沉默了好一阵,走路的姿势有点僵硬,孩子也一样僵硬的走着。他不想让这个孩子小小的心灵上有这样多的疼痛的伤痕,甩了甩和孩子拉在一起的手说:“好了,那叔叔给你起个名字吧,苗苗,好听吗?”孩子没说话。牵着献国的手使劲的甩了几下,象是点头答应了一样。一个没有名字的孩子突然有了个好听的名字,是要为此而高兴的。但眼前的这个孩子却让献国感到了复杂,因为看起来孩子是上过学的,毕竟他上次曾留下过一张字条。似乎孩子的心灵曾经受过很大的打击。一路上献国再很少问孩子些什么,他告诉苗苗,这个城市里夜晚总有些不成器的孩子会干些坏事情,象苗苗这样身体单薄的孩子,完晚上特别容易被那些混混们抓住。说到这里献国马上有停了下来,没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知道,其实那些孩子当中也有不少是和苗苗一样的,他们同样没有父母,同样从小在这个城市的某些角落出没,同样受过另外一些孩子的欺负。医生告诉献国说孩子的伤口感染了,应该打一针破伤风疫苗的。献国点了点头。医生有些不耐心,眼前的这个孩子毕竟这样脏,想来这个带孩子来的男人也手头拮据,只个孩子的伤口洗了一下,上了点药粉,另外给了献国一些药粉。孩子手上的伤口包扎好后,医生叫献国帮忙撩起孩子的膀子,要在胳膊上打针。孩子有些怕疼,献国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打针的时候父亲的办法,把虎口掐在孩子的嘴巴上,要是疼的话就使劲的咬一下。那时候自己总是把父亲咬得生疼,每次父亲总是笑着说,小家伙真厉害。苗苗却没有咬他的手,声也没出,针打完了还微微的笑着,献国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说:“好样的,有出息。”结帐的时候医生说,孩子伤口上药就不收钱了,但是打疫苗的钱却是要收的,三十块。献国点了点头,从裤子兜里掏出一大把东西来,一双以前在煤厂上班的时候戴的手套,一个折叠起来的信封,一串钥匙,烟盒,打火机。钱装在信封里。打开信封的时候,钥匙掉到了地上,苗苗先是看了他一眼,再轻轻的弯腰下去拾起来,献国的两只手正在忙着,苗苗把钥匙纂在手里。走出医院门口的时候,孩子打了个寒噤,外边已经开始落雨了。献国蹲在孩子面前,自己的衬衣给孩子穿好,胸前的纽扣都扣上。衣服很长很大,下摆都到孩子膝盖的位置了。给苗苗挽起袖子的时候,才又注意到孩子手上拿着的钥匙。孩子打开手,把钥匙摊在手掌里,说“刚才掉地上了,在医院里边的时候。”献国笑了笑,揣好钥匙,拉起孩子的手。因为下雨,步子快了点,孩子的步子也迈得更快,总是害怕让献国感觉到自己走得慢一般,倒是一脚高一脚低,鞋子也打湿了。献国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个冬天到底自己要干些什么事情。可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因为手头这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安置才好。掏出烟盒,点上一支,狠很地吸上几口,马上咳嗽起来。
6# 青城山
 楼主|蒲阳 发表于: 2005-4-7 12:26:14|只看该作者
6苗苗很少说话,也很少摆弄屋里的东西,一坐下来,目光就变得呆滞。献国其实也找不到什么话跟孩子说,因为眼前的这个孩子比自己当初想象的要复杂的多。看来无论如何,这个冬天是干不上什么事情的了,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这点钱还能用到什么时候。献国坐下来就开始抽烟,满屋子都是呛人的味道。往常在煤厂上班的时候,下午的饭一般都要到7点的时候才吃的,但是今天实在没什么事情做,而且心里说不上来的一种烦躁使得他想到了早些吃了饭再出去走一走,孩子则看他自己愿意做什么了,最好让他回来收拾一下就开始睡觉。还好是在秋冬的时候,七点的时候天也差不多暗下来了,要是在夏天,这时候街道上还是热气腾腾的,人们总会在更晚些的时候从家里搬出椅子,手上摇着扇子,乘凉,聊天,直到很晚。带上苗苗出去吃饭,苗苗却说自己肚子不饿。献国说自己有点事情要去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先去吃点东西吧。眼前的这个孩子却不是和以往一样的人们,他们大概要坦白的多,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苗苗说:“叔叔你去做你的事情吧,我一个人在这不害怕。”献国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去说了,点了点头,带了把雨伞出门了,顺手带上门锁。其实连献国自己也不明白到底要出来做些什么,天下着雨,街道上很少有几个人,天一暗下来,两边的小店铺就都关门了。路灯的光晕蒙上一团雾气,即使对这个城市如何熟悉的人,大概都会有一点迷失的感觉。想到店铺,献国想到了苗苗身上穿的脏兮兮的衣服,袖口上开了一条很长的口子。这才明白起来,要给孩子买一套衣服。冬天也不远了,深秋的一场雨已经让人感觉到了寒冷,冬天里还不知道这个孩子怎么哆嗦着过呢。文昌宫是这个小县城里集中卖批发产品的地方,吃的,穿的,要多低档次的都有,稍微体面一点的东西却保证不了质量。街道很窄,下雨的时候,两边的店主都会在门口扯上一块塑料布作雨帘子,两角系在门面外边的墙上,另外两角用两个竹竿撑起来,就立在街上。这样一来,街道就只象一条小路了,塑料布上的雨滴落下来,砸在每一个从下边经过的人身上。献国在一家卖童装的店门口站了好长时间,其实他也不清楚这个孩子到底要穿多大号的衣服才合适,而这些衣服,到底要跟店主这样讲价钱,自己才能接受。他只想,反正出来是要给孩子买一套衣服回去的,最好要在冬天也还能穿上起个暖和的作用。着实没有个十来岁的孩子买过衣服什么的,说不上来什么样的衣服穿在孩子身上才受看。店里有一对夫妇,带上自己的孩子正挑选着衣服。那个小男孩也和苗苗差不多高,选衣服的时候总是嚷着这不合适,那不好看,两口子就一件又一件的给孩子选,让儿子穿上,走两步,站远一点欣赏一样的看看,脸上堆满了笑,大抵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是最幸福的,但是苗苗这样的孩子……两口子终于给儿子选好合适的衣服了,这才高兴地离开。女老板也挺耐心的,刚才的一大堆衣服,又一件一件的挂上去。这样的天气里,卖出去一件衣服就是值得高兴的,象这样的顾客,见得不知道有多少呢。出门的时候,父亲蹲下来,背上儿子,母亲撑着伞,顾了儿子,自己却晾在雨里。儿子的兴奋劲还没过,母亲给儿子讲着故事,一阵阵笑声渐渐走远。献国走进来,问女老板:“刚才你卖出去的那套,还有吗?”“哦,还有一套同一个样式的,只是颜色不一样。”“得多少钱啊?”“给儿子买啊?你儿子还没那么大吧,你还多年轻啊。给小侄子的还差不多。”“是。”献国笑了笑。“怎么也不把孩子带上呢,让孩子试一下合适不,买回去不合适的话就划不来了,衣服样式倒是很好看的,今天下雨了,要是不下雨的话早就卖完了。”大概所有的店主都会说这样的话,仿佛给顾客一个信号:你不买算了,买的人还多呢,别和我讲价钱。“最后一套了,什么毛病也没有。料子也是纯棉的,孩子穿上舒服,就到冬天了,这样的衣服卖起来快呢。55,不讲价了。这么晚了,我也准备关门了。”这个女的真是厉害,换在白天的时候,也许还不会这样说的,但正好可那眼前这个男人那么想买,不这么说还能怎样说呢?献国暗自嘀咕。“真的不少了吗?你这最后一件了,别人挑剩下的,指不定有什么毛病呢。少点,少点我买了,也这么晚了,照顾你的生意你还不乐意怎么的?”献国一边说一边翻看着衣服,衣服确实没什么毛病,但是话却是要这样说的。“哎,换了明天晴好了,早上一开门就卖出去了呢。不讲价就是不讲价。”女老板没多少精神和献国讲什么,径直拿起扫帚拖地板。“那,装一下吧,不和你讲了,生意做得好,说不过你们这些生意人啊。”女老板丢下手上的扫把,麻利地给献国把衣服装了起来。又找回零钱,把一百元的票子拿捏了半天。献国走出来的时候,女老板说,慢走啊。似乎所有的店主也都是这样的,买了他的东西的顾客便是上帝,招呼一声慢走又不费事,只差说出个“欢迎下次再来”了。在这条街上的店主其实心里都明白,一般的人下次都不会再来的,东西的质量只有那样,叫别人再来总得有个理由吧!
部分图片、文章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见页底)删除
7#
 安蓉 发表于: 2005-4-11 13:36:24|只看该作者
真好!加油写哦!
8#
 楼主|蒲阳 发表于: 2005-4-21 15:27:32|只看该作者
7摘下伞,倒握着甩几下,然后靠在墙跟上。门缝里看不见屋子里的灯光,孩子应该睡觉了吧!献国掏出钥匙来开门,门被打开了,苗苗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立即过来开门,但是却没开灯。“叔叔。”苗苗叫了一声,又不再说别的话了。献国想起下午出去的时候还没带苗苗去吃饭,就转身望了望街边的小店,所有的店都关上门了,只能看看从哪个屋子的门缝里传出来一些灯光的话,就去敲一下门,买点东西给孩子吃。“怎么不开电灯呢?屋子里黑黑的,你一个人坐在里面不害怕吗?”“我想着一些好玩的事情,一点也不害怕的。还想着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收起刚掏出来的钥匙,献国进屋来,顺手打开墙上的电灯开关。放下手上的东西,重又拿上雨伞出门了。“去买点东西回来吃,你一定饿坏了。就几分钟的。”“嗯。叔叔你也一定还没吃饭吧?”献国点了点头,撑开雨伞走过街对面去,捡一家还开着灯的食品店敲了敲门。里面有人问:“谁啊?下雨天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吗?明天再说吧。”“是我啊,张大婶,我给孩子买点东西。”“孩子?你哥哥的儿子?”门开了。“不是,我哥哥也还没结婚呢。这孩子是个孤儿。”“哦,就是那天下午蹲在你门外的那个孩子啊?这城市里象他那样的拣破烂的孩子可不少呢,你自己都吃不上饭了,还有心去照顾这样一个孤儿啊?”张大婶的儿子在新疆当兵,老伴也经常有些病恙,长年吃药。儿子前年回来的时候向政府申请了一下,因为考虑到是军属,才给了优惠条件,让大婶在这街面上开一爿小商店。住在街面上的人大都认识张大婶,刚开小店的时候,大婶经常分糖果给街上的孩子们吃。“那孩子怪可怜的,前不久的一个晚上,被几个小流氓欺负,一个人躲在墙角哆嗦,我把那几个小流氓赶跑了,把孩子带到家里,本想让他和我住在一起的,但是第二天他却又走了。这天下午再碰到他的时候,他在我的门外边,手上割开了一个口子,还化脓了,看上去真的很可怜。今天下午我出去的时候忘记了带他吃点东西,现在肯定饿坏了。”“哎,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你还得自己去找事情做呢。怎么能照顾他啊?”“能照看他一天就算一天吧。”献国笑了笑,“给我秤些饼干什么的吧,我也没吃晚饭,多秤点。”大婶给献国秤了半斤饼干,又从里屋拿出几个苹果,说:“苹果拿过去给孩子吃,你还是想个办法吧,那孩子你总不能长时间带着的。”“饼干多少钱,大婶?”“孩子,你也不容易啊,要是你大叔不这样生病,这点东西是不算什么的。拿回去给孩子吃,当我给那孩子买的,好不?”“这怎么行呢?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亏本啊,你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干点什么都不容易。”献国说着掏出口袋里的钱来,捡两张5块的票子给大婶放在柜台上了。“说了不收就是不收嘛,你这是干什么呢?大家不都是为了那孩子吗?快自己收起来。”一边收,大婶一边把钱往献国上衣的袋子里塞,献国提了饼干往门外退,雨伞也不打了。大婶腿脚不太方便,献国倒是先退出门去了,大婶在后面说:“打上伞,淋湿了要感冒的。我才不来撵(追)你呢。明天我再看看那孩子。”献国已经走出好远了,大声应道:“恩,好的。”才又撑起伞,深一脚浅一脚踩在不平整的街面上,顾不上那么多了。苗苗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但献国开门的声响又把他吵醒了,小小的苗苗,竟这样的警醒,与他的那些生活经历是有关系的。当别的小孩子都正睡在温暖的被窝里的时候,苗苗说不定正躲在哪个巷子角落里瑟缩地抽搐,这样的警觉是生活所逼迫的,但是对小苗苗来说,实在有些残酷。看着眼前的苗苗,献国不知道说什么好,举了举手上的塑料袋,放在靠床的茶几上,自己一边去撑开满是雨水的伞,晾在屋子靠墙角的一块空地方。苗苗也随着从床上下来了,说要先洗手。献国说:“对,吃东西前应该先洗手的。来,我来帮你。”拉过苗苗,先洗好了右手,然后是左手,轻轻地把左手的手指和手腕部分洗过,然后再打开纱布,取出药粉,涂敷在伤口上,再包扎起来。献国一边让苗苗吃饼干,又一边拿水果刀削苹果,自己则不紧不慢地捡几块饼干吃。收拾停当的时候,墙上的种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半,苗苗早已经睡熟了,献国看着身边熟睡的孩子,觉得这才是该孩子所应该有生活。烟头烧到了手指,丢到烟缸里熄掉,被子全给苗苗盖过去,自己身上盖一件薄薄的袄子,刚一躺下,一个呵欠就来了,赶快什么也不想,顺手按下台灯的开关。眼睛一闭就又到了第二天的早上。雨停了,还是和昨天一样的冷。献国让苗苗穿上了昨天晚上给他买的衣服,看上去很好,献国又想起了买衣服的时候碰到的那一对夫妇和那个可爱的孩子,眼前的苗苗仿佛也正和那个孩子是一样的。收拾好的时候,正准备给苗苗讲些小故事,然后再让孩子多说说话,多讲讲自己的身世什么的。张大婶在外边敲门:“献国啊,起来了没,我给那孩子打了豆浆来。”“哦,刚起来呢,大婶可真早啊!”赶忙前去开门,只见张大婶一只手上提了个大袋子,装的是些馒头啊、油条啊,另一只手上是一个大的缸子,是早上去打的豆浆。“大婶,这可真是麻烦你了,要你费这么多心呢,多不好意思啊。”献国带着歉意说。大婶只是笑笑说:“你也不容易,先别说那么多了,来,你们先吃早饭,这孩子啊真是乖,我看呐,我这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帮你带带这孩子吧。你还得去找事情做,去上班挣钱呢。”献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在心里盘算到底这个冬天自己是去哪里才好。仿佛刚好有一个出发的打算。去又不得不在走出不远的时候便打住脚步,又折回来。实际上,好象自己从不曾出发,也不曾想到过自己的归程,眼下这个孩子,也许将改变自己所有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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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蒲阳 发表于: 2005-5-12 09:47:20|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月亮静止到最为安宁的那个晚上8一连几天,老是下雨,雨不大,但却让人感受到即将来到的这个冬天的寒冷气息。献国在家里找不到什么事情做,和苗苗的聊天多了起来。有时候也自顾自去想那些在煤厂上班的日子,没事情可以做,没有收入,每天即使习惯性的6点多就醒了,但却没有了那轻而易举就能拿到的一个月60元的全勤奖金。日子如此空旷起来,献国觉得很不舒服,有时候甚至会对自己发脾气,但都只在自己心里而已,毕竟苗苗也在屋子里没什么事情做。有时会摆弄桌子上的一些零碎的东西,比如一张衣服上撤下来的商标纸片,一个烟盒。献国这几天抽烟特别厉害,脑子里一想起什么问题来,就开始抽烟,苗苗更多的时候坐在茶几边上,台灯开着。因为外边下雨,屋子里光线不太好,所以总要开灯才行的。献国想到了自己做饭,因为毕竟没什么事情做,而且这样一来的话能省下不少钱的。正好,有一个蜂窝煤炉子,只需要买回些必需的东西就可以了。尽管以前都是在外边吃,煮饭对他这么个大男人来说也许还会是一种挑战,但既然决定了,就是要去做的。一想到这些,献国又立即来了精神似的,几日没打扫的屋子看在眼里也觉得是有点脏了,特别是地上到处都是烟头烟灰,屋子里的空气也不好,越看就越觉得是要把屋子彻底整理一下的。甚至屋里的空气都要换掉!在街两边的房子都有个特点,正对街面是一个大大的门面,全是几大块门板拼起来的,没有墙壁也没有窗户;而背对着当街的一面,则有很多的样式了。有的有一个天井,里边养上些花花草草,四围的人都共用这一块小空地,晾衣服、晒杂货、养花、喂鸽子,全都在这小小的空地上了,院子里的人都彼此知道哪些人在做什么,有些什么样的爱好。献国住的这个院子就是这样的,特别是和他隔了天井住对面的是一对老夫妻了,以前都在县城的企业单位里工作,退休以后,老翁耳朵些不好使,老伴说话的时候总是很大的声音,平日里,听她和老翁说话的时候好象在训斥他一样,而老头却声音不大,说话总是不紧不慢的,好象受了批评的小孩子一样听话,院子里这样的对话倒成了献国最欣赏的情趣来。只是以前却没太多的时间去到后边的院坝里,听如此有趣的对话。只在洗衣服的时候,才把这些情节都当成是一个娓娓讲来的生活故事,如此的生活,倒不乏情趣,但和自己的境况比起来,献国有不免有些神伤,毕竟,自己过着的是奔忙劳累的生活,这些舒缓的节奏,是自己不曾有过的。这几天,老头子一直在院子里摆弄那些花草,因为是深秋,除了几盆菊花还显得特别有精神以外,其余的都开始萎蔫了,打不起精神来,等雨一小,老头子就闲不住要整理那些颓败的叶子和杂草,老伴就大声地骂:你个死老头子,把身上弄脏了,自己洗,淋感冒了也没人管你的。老头子轻轻地说:你看这葡萄藤,都把菊花给绕住了,葡萄叶子也全枯了,菊花都被掩埋在下边了,晒不上阳光,开不了好看的花来。献国基本上没心思种什么花草,窗台上摆了一盆水仙,也很少照顾,该开花的时节就兀自开上几朵,不开花的日子,就真的如菜园子里长的蒜苗一样。看着老头子饶有兴致地收拾小天井里自己摆满的花盆,献国也看看自己窗台上的这盆水仙,但是实在是没有经验去养花,水仙看上去也快要死掉了的样子,一大半的叶子都黄了,耷拉着,垂到盆里的水中,不免有些神伤起来。献国对老头说:“大爷,我这盆水仙也没时间管它,看样子都要死了,你顺便帮我照顾一下吧!”老头子没听清楚献国的话,朝献国望了一眼,说:“孩子,你看这菊花,叫葡萄叶子给盖住了,开花了我还没看到呢。这几天老是下雨,花儿开得不好看,得理一理它们。我这把老骨头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看着这些花花草草没人管他们,就心疼啊。这不正好没事情吗?把它们都理一下。”献国把水仙端到院子里的花圃上,放在老头子种的一大片花中间,说:“大爷,你看,我这盆水仙,没人管它,都快要死了。”老头子这才听明白了,看了看盆里病恹恹的水仙,说:“哎呀,这花啊,就象没人照看的孩子一样,怪可怜的,要是院子再大一些就好了,我把它们都摆放得稀疏一些,通风向阳,那才长得好呢!”停了停,老头又说:“这水仙啊,看起来是个高贵的命,也不沾泥土,却娇气得很,还得隔三叉五换换水,添点东西在水里,不象这些随意的菊花,在哪都能长得精神。”一边说,老头一边掐掉几片蔫了的叶子,再把花盆里的水倒掉了,然后放在几丛高大的菊花中间。“这些天正好下雨,就放在这里,接上新鲜的雨水,要好得多。”下午不再下雨,大有要放晴的意思了,献国带上苗苗出门,说去市场上看看,买点粮食和蔬菜,准备开始自己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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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蒲阳 发表于: 2005-6-15 22:37:43|只看该作者
9快天黑的时候,献国和苗苗一人手里拎些东西回来了,比如大米,面条,蔬菜,当然,还有蜂窝煤。献国总还只是想尝试一下自己做饭,买了50个蜂窝煤而已。只有蜂窝煤,炉子却是点不燃的,只能到哪家去借一个燃着的来,这样才可以生起火来。看看院子后边的两位老人的屋子,灯已经关上了。老头有个习惯,碰上下雨的天,总是早早的睡觉。是因为早些年在车间上班的时候脚踝扭伤过,而以后每到下雨的天,总会隐隐的疼,早点睡觉却免得了多少疼痛的麻烦。献国想起了街对面的张大婶。虽然前段时间市政府要求古城区全部换上天然气,但是总得要交上大笔钱的,居住在这条街上的大多是以前丝绸厂的工人,要么是下岗的,要么是退休的,生活都不宽裕,所以他们大都还是烧着煤炉子做饭的。尽管这样,铺天然气管道的时候,这街上的人们还是和负责工程的人闹上了一大架,就算是一点点小小的胜利,一种无可奈何的胜利,也搭上了他们为生活的争辩,一种为自己能够生活下去而不得不做的争辩,如同那些拿不到工钱的民工跟老板之间的战争一样。张大婶屋子里亮着灯,献国拿着火钳过来,还夹着一个没烧过的蜂窝煤,意思是,借别人一个燃着的,总得还他一个完好的吧。实际上邻里街坊平日里这样的交道倒是不少,总会因为炉子熄了到邻家借一个煤或者是因为下水道不通而到邻居家冲一次澡。张大婶坐在里屋,老伴躺在床上,两个人看着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正好炉子还没闭上,大婶帮献国把燃着的蜂窝煤从炉子里了夹出来,献国本打算道声谢就走的。大婶突然问起了他来:“你还在照看那孩子吧?难道真的要一直照顾着他吗?我看你也过得挺不容易的,都这么大年龄了,个人问题也还没去考虑过,总得要找点事情攒点钱在那准备自己的大事情啊?”献国笑了笑,说:“那孩子那样可怜,我真的不忍心看他再在外边流浪,被人欺负。”张大婶说:“我看那孩子还是我帮你照顾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做,倒是还希望有个小孩子在身边陪自己聊天啊什么的,这样你也好安心做自己的事儿嘛。”“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本来就不方便,还要照顾个孩子,那成什么话啊?再说这孩子也满懂事的,我带着他费不了多大的神。”看着献国坚持的样子,张大婶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说:“以后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仅管说吧,不方便的时候我帮你照看那孩子总可以吧?”献国笑着点了点头说,好。又谢过张大婶,夹着正燃的蜂窝煤走出门来。突然听见里面有咳嗽的声音,接着是张大婶的声音:“叫你盖好被子,你看,又着凉了嘛!”在门口顿了顿,但还是没有再进去,献国轻轻叹息着走过了街道。简单地煮了点面条,苗苗吃得很香的样子,献国一边吃,一边看着苗苗,开始思忖起来,到底这孩子是要上学才好的,但是自己却真的拿不出来给他交学费的钱,在苗苗面前,献国甚至不敢去问这孩子到底想做什么,他在想,要是孩子说想读书上学的话,自己总只是无能为力的。而就这样在一起,不和孩子说话,那气氛就更加憋闷得慌。献国挑了些话跟孩子谈起来。比如问苗苗一个人在的时候害怕不害怕,拣垃圾的那些日子晚上都怎么过的等等。苗苗的话稍微比以前多了起来,有时候也会笑一笑,但却看不到他特别高兴的样子。献国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到底眼前这个孩子有着怎样的过去呢?小小年龄,竟然显得那么的沉默寡言,根本不象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献国收拾好碗筷,热好热水,闭上炉子,端了水过来,叫孩子先洗一下再睡觉,看到苗苗坐在茶几旁,手上正摆弄着上次拿走的那只“圆猪笔”,似乎是在纸上写写画画。他没有叫苗苗过来洗一下脸,而是自己不着声地先抹起脸来。……一定要让孩子上学!躺在床上,献国脑子里这个念头折磨着他,直到很晚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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