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晚报报讯 躲过一场场浩劫
赵华明,83岁,当时家住叮咚街。
“八·一九”那天中午,我吃过午饭后正在屋里打瞌睡,忽然就听到嗡嗡嗡的声音,因为飞机声音太大了,城里头很多人这才意识到要挨炸了,赶紧开始往能躲的地方跑。鬼子一共来了36架轰炸机,三架一组成‘品’字形一组接一组地飞到乐山城的上空,飞得不高,一上来就‘呼儿呼儿’地往房子和街道上扔炸弹,看到有人跑还用机关枪扫射。我们家离老霄顶比较近,我赶紧往上面跑去找洞子躲起来。等鬼子的飞机炸完飞走后,整个城市已是一片火海,到处是炸得稀烂的肉体,一些没被炸死的娃儿吓得哭爹叫娘,我家的房子也被炸得差点认不出来了。惨得很哟!我们一家老小抱头痛哭,后来,乐山前后挨过好几次轰炸,我们能够活下来还真的是命大哟。” 记者何洪金
走亲戚遭遇大轰炸
杨久洪,75岁,现居五通桥。
那天,9岁的杨久洪正好在乐山城里走亲戚。鬼子飞机来轰炸时,父亲将他背在背上没命地朝老霄顶一带有山的地方跑。其实,当时乐山城市小,城内基本上没有什么防空洞,一遇飞机轰炸,肖公嘴一带有船的人家,就坐船跑往大佛寺,或者躲进大佛脚旁边的一些洞穴里。有时候船还没划到对岸,鬼子飞机就来了,吓得不少人跳进江里,躲到了船下,即使没被鬼子炸死,也有被水淹死了的。住在玉堂街、叮咚街一带的,则就近往老霄顶跑。 鬼子飞机走后,杨久洪回到亲戚家,发现几乎整条街都在熊熊燃烧,后来,火灭了,从里面扒出一具尸体,已经烧成碳了,最后从这具尸体口腔里残留的一颗金牙看出是亲戚家旁边豆腐脑店的老板。估计是他来不及跑,就躲在家里,结果就成了那样。金刀河
随父亲一起翻找尸体
王伦周,73岁,现居沙湾。
王伦周老人是记者这次采访的老人中最“年轻”的一位。当年,他只有7岁。老人却说:“提起‘八·一九’,就跟你问我昨天在做啥一样,是抹不掉的记忆啊。我看到的尸体是最多的,而且其中最让人忘不了、特别恐怖的一具尸体是一个街坊的,惨得很。”
王伦周老人说:“鬼子飞机飞走后,跑散了的人开始清点自家的人数,少一个两个的,便惨白着一张脸,到处去翻尸体,看有没有能认出来的熟面孔。当时,老汉(父亲)背着我,也在县街我家附近跟着别人翻尸体,他要找他的一个朋友。当时,那个朋友在家里喝酒喝多了一些,家人都跑了,他跑不动,就没有跑,而是把厨房里的一口锅翻出来顶在脑壳上,然后钻进他家的水缸里,估计他当时想的是,藏在水缸里就不怕你炸了。谁知,后来,老汉和他的家人找到他的尸骨时,发现当时鬼子的燃烧弹把水缸里的水一下子就烧开了,老汉他们只从那口缸里捞出了一副白骨,肉都煮烂完了。”金结
惨剧就在身边
张国权,82岁,乐山大轰炸时居住在乐山城区水西门(现沫若广场处),现居中心城区顺城街54号。
1939年8月19日,那时15岁的我刚刚高小毕业,由于天气太热了,约11点50分时我和几个小伙伴一起跑到嘉乐门铁丝码头(现中心城区大曲口)处的河里洗澡,刚下河不到几分钟,就听到老霄顶上的防空监视哨发出了空袭预备警报,我赶紧穿好衣服爬上岸,顺着嘉乐门的老城墙经油榨街、高北门往母校草堂寺县立小学跑。这时天空传来如闷雷一般的飞机的马达声,接着看到几十架飞机排成一排从凌云山上空向城区肖公嘴迎春门一带的繁华街市俯冲而下,一串串的炸弹和燃烧弹从天而降,爆炸声在城区响成一片。我冲进学校,情急之中我想起学校几棵大树下搭建的学生锻炼用的爬竿,于是迅速爬上爬竿的一根横竿上趴着,这时飞机再次俯冲下来,这次没有丢炸弹,日本鬼子的机关枪临空对着城区乱扫,我赶紧捂住耳朵,张口嘴预防耳膜被震坏。机关枪一阵狂扫后,敌机才编队离去,此时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了蝉鸣,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大约过了一分钟,趴在爬竿上的我才听见树叶的沙沙声,刚一抬头就看见四处黄雾迷漫,旁边树上的树叶随风飘落下来。
由于引发的大火未及时扑灭,火势一直蔓延,三天过后才完全熄灭,三分之一的城区也因此变成了一片废墟,许多市民被炸死。
大轰炸那天还有一幕惨剧令我终生难忘。在新村附近当时长着很多竹林的旁边,我看到地上躺着一名妇女,那妇女身上流着血,动都不动,估计已经死了,最揪心的是她身上有个才几个月大的奶娃儿在边爬边哭,好像还在找奶吃。不知是怕还是心头难受,我当时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我一口气朝黄家山方向狂奔,沿途的情景也是惨不忍睹。张国权口述记者魏东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