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1965年12月,对于西双版纳农垦事业的发展史有着重要的意义。12月下旬,1500名正值花季年华的重庆知青响应党和祖国“支援边疆、建设边疆”的伟大号召,离开抚育自己的长江、嘉陵江,千里迢迢来到澜沧江畔,开始了“屯垦戍边”的伟大事业。西双版纳由此成为他们的第二故乡。 2005年12月,对于当年的知青及西双版纳农垦人而言,同样具有非凡的意义。12月9日起,750名重庆知青在40年后再次踏上故土,寻找自己当年的足迹,所到之处皆受到了热烈而隆重的欢迎。故乡的一切无不让知青们再次热血沸腾。对他们而言,“第二故乡”的含义在此更近更深。 1979年返城后,很多重庆老知青都一直想回到当年自己生活、劳动过的第二故乡看看。在州委、州政府以及云南农垦总局、西双版纳农垦分局的支持下,一直留在西双版纳工作的重庆老知青李祖文、蒋宝渝、李晓玲等3人出面发起组织,促成了这次返乡活动。 12月9日,相约而来的老知青们在原始森林公园举行了“重庆老知青赴西双版纳支边40周年座谈会”。州委、州人大常委会、州政府、州政协、云南省农垦总局、西双版纳农垦分局、景洪农场、东风农场、黎明农场、橄榄坝农场等单位领导,对老知青们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11日,州委、州政府设宴接待老知青们。在游览原始森林公园、傣族园、曼听公园、西双版纳总佛寺后,老知青们于12月12日前往各自40年前工作过的农场,与垦区的职工叙当年,再话屯垦戍边的光辉历程。历史的足音再次回响绕梁,前尘画卷教人感怀万千……
忆往昔:激情燃烧
1965年12月下旬,带着“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越是艰苦越光荣”的铿锵誓言和一颗火热的心,1500名重庆知青涌到了澜沧江畔,昂首挺胸走进了西双版纳各大农场,由此拉开了他们激情燃烧的知青岁月。他们中,年龄最大的28岁,最小的才15岁。 在农场领导的关怀下,知青们与其他农垦工人和当地少数民族一起,一双手、一把锄头、一把砍刀,披荆斩棘、风餐露宿进行开荒、挖穴、回穴、定植,把深山老林变成一片片橡胶林。西双版纳的一座座山梁上、一条条河流、小溪边,都留下了他们青春的足印。他们住的是围着篱笆墙的茅草房,吃的是南瓜汤与小米辣,条件艰苦,一言难尽,但都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了永不磨灭的烙印。 当时在东风农场二分场六队工作的胡朝旭回忆当时的交通状况时讲道:“那时候从勐龙坐车到景洪需要半天时间,遇上急病、重病须拉到景洪抢救的,有些就在路途中颠簸断气了。平时出行时,遇上什么车就搭什么车,牛车、马车、拖拉机等坐了个遍。在坐卡车和拖拉机时,我们在车尾随时准备跳车。”之所以准备跳车,是因为翻车的事时有发生,留在西双版纳工作的李晓玲有一次目睹4名知青因为拖拉机翻倒而丧生。 16岁时到东风农场二分场六队工作的朱德庸学会了在漆黑的夜里行走中如何警惕如何保护自己。她说:“每年的春节与国庆节前后,是残匪流窜活动的高峰期,知青站岗时都把子弹上了膛开了枪栓,以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走夜路时,我们学会了一手握匕首,一手持着手电筒,手电筒要不断换位、换角度,还要把电筒光调得时弱时强,开一会闭一会,让坏人在黑夜里难以瞄准自己。” “开垦中的艰难困苦怎么都说不完,但我们很自豪,我们的青春和热血,已经化作一片片碧绿的胶林和流淌的胶乳,化作了一座座苍翠的茶山和一块块甘甜的蔗园。我们的青春无怨无悔。”留在西双版纳工作的老知青李祖文在9日的座谈会上豪迈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也说出了老知青们的心里话。
看今朝:欣慰巨变
“故乡,我们又回来了。”12日和13日,在来到各自40年前工作过的农场时,老知青们的一句话道出了多年萦绕在心中的思乡之情。 在各个农场隆重的欢迎座谈会上,留在这里的老知青及和知青们一起艰苦奋斗过的人们早已经翘首以待。他们也唤出了深情的一句话:“亲人们,你们终于回来看我们了!”而最不能自己的当属老知青们:“变了,一切都变了,当年的毛路变成了宽阔的大街,毛路两边的甘蔗地变成了整齐的楼房……” 曾经在东风农场工作过的老知青们,在客车驶进东风农场时就兴奋开了,赞叹与欣喜溢满整车。看着眼前宽阔的马路、翠绿的胶林和农场职工们脸上露出的幸福微笑,他们由衷地高兴与欣喜。手拉手,拥抱着回到各个连队乡亲们的家里。 定居美国洛杉矶已经8年的知青邓文玲,专程从美国赶回来参加这次返乡活动。她16岁时就开始在东风农场工作,在这里她当上了卫生员、医生。回城后,她就职于北京朝阳医院,退休后定居美国。回到老乡们的家里,曾经由她亲手接生的孩子们前来与她热情拥抱,其中一个还认了她做干妈。她感言:“是农场教育培养了我,我才会有今天的一切。如今看到西双版纳、看到东风农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感到心潮澎湃,兴奋异常。能再看到当年对我无微不至关怀的乡亲们,我欣慰万分。这么远来一趟很值得。” 老知青刘崇先与王肇君是来到东风农场后认识、谈恋爱并在此结婚的。如今,夫人王肇君已经退休,丈夫刘崇先特意请了公休假携夫人回到他们曾经难忘的地方,重温一起走过的日子,前来感谢当年给过他们关怀与呵护的农场领导与乡亲们。
恋故土:青春无愧
老知青钟达渝的丈夫范寿禄这次跟随返乡知青团来到了西双版纳,也来到了妻子成长、奉献的地方。他说:“不管怎样,我都支持她再回来看一看第二故乡。我在这里看到了拼搏、奋进的农垦精神,不管在什么单位工作,我都要把这种精神告诉子女,这种精神值得子女们传承与延续。现在的青年人更需要这种精神。” 13日晚饭后,曾在东风农场一分场工作的老知青戴玉茹了却了她的一桩心愿。她研究民间艺术28年,从事儿童画创作16载,曾经27次带画出国参展。那天傍晚,她把1999年云南儿童画展中的148幅作品在东风广场上展出。在这批作品中,有一位名叫岩相的13岁傣族儿童的作品获得了“国际儿童画特别金奖”。她说:“我们这一代人献了青春献子孙,我们不能再误了下一代的教育,儿童画是儿童心灵最直观的反映,是永远充满生机的艺术。展出就是为了对如今儿童的素质教育有所启发。” “西双版纳的山,西双版纳的水,是滋润我们这代人生命永远的源泉……无论当时我们生活的条件多么的恶劣,甚至咒骂过它,但在我们心中却留下了对它千丝万缕的眷恋。在我们的心灵深处,将永远固执地认定西双版纳是最美的地方。”──这是12月12日景洪农场为重返第二故乡的重庆老知青们举行的座谈会上,130名老知青争相表达的一种复杂情感。 老知青杜泽瑜因生病住院不能同行,特意稍来一封《梦回版纳》的书信。信中写道:“40年前的12月,当我们唱着‘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革命歌曲,满怀豪情地来到了景洪农场。如今40年过去了,我只要一开启记忆的闸门,往事就像电影镜头一样一幕幕地呈现在眼前,连细节都是那样的清清楚楚。我常在回答女儿的提问时说,当知青的日子固然很苦,但那段经历却是我人生中的一笔宝贵财富。在梦中,我曾无数次被修创业大沟和流沙河电站的爆破声惊醒,醒来后久久地回味。就在不久前,我远在成都的女儿给我发来一条短信,要我赶快收看中央台第七套节目,原来当时正在播放《胶魂》的纪录片。我自豪地告诉她,片中的喻显荃当时就和我在一个连队割胶。这就是我的版纳情结,我可以大声高呼:青春无悔!” 曾经在景洪农场工作过的朱淑青今年57岁,因为小脑萎缩而行动不便,在这次返乡中,是她的女儿将她背上飞机,由同行的老知青们搀扶下飞机的。座谈会上,人们请她发言时,她忽然站了起来,前行几步,激动地说:“我回来了!我幸福了!我满意了!我死也可以闭上眼睛了!”人们一时惊讶万分。 在傣族园泼水场,兴奋的她走进了泼水的人群,高呼幸福如愿。旁边的老知青怕她摔倒,围成一圈护着她,却被她推开,嘴里直叫:“不要围我!我能走!” 是什么原因使朱淑青回到了这里就出现了这样的奇迹?老知青们认为:她把青春留在了这里,如今她找回了自己的青春!
慰亡魂:真爱永存
返乡的心情是喜悦的,也是复杂的,个中滋味唯有老知青们才能一一体味。 14日早晨,回到东风农场的老知青们默默来到了枕山眺水的龙泉公墓,凭吊埋葬在这里的71名知青战友。 东风农场成立的半个世纪,大批转业军官、下放干部、复退军人、支边青壮年、知识青年、知识分子等先后来到这片热土,沐风雨,顶烈日,抚幼苗,奉献了血汗、青春、智慧乃至宝贵的生命。望着一块块凄美而悲壮的墓碑,老知青们往事历历在目,当年惊心动魄的一刻仿佛又在眼前。他们为逝去的朋友默哀、扫墓祭奠,献上鲜花,以寄托对英魂的哀思。 在这次扫墓中,老知青们还为一名叫罗文灿──曾经在东风农场一分场工作的知青战友进行了募捐。罗文灿是一名男卫生员,由于笔记本上记载了药剂的英文符号而被当作“特嫌”隔离审查,在几番批斗之后的一个夜里,一声枪响惊醒了沉睡的人们,人们被告知罗文灿逃跑了。第二天,人们看见他自缢于一棵橡胶树上。在被定为“自得其果”之后,罗文灿被草草埋了了事。埋下的第二天,山上野猪将其尸首拱翻出大肆撕扯,第三天,尸骨已经被虫蚁蛀得千疮百孔,第四天,罗文灿的尸骨荡然无存了。所以,目前在龙泉公墓里没有他的墓。这天,老知青们募捐就是为了给他安座墓,哪怕只立一块墓碑。 他们在凭吊中呼唤:真理重返,还历史以清白;人性回归,人间真爱永存,让我们的战友永远无憾地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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