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纵论：略阳羌融氐汉

⊙作者：周吉灵

羌与略阳
　　《汉书》载：“西汉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设武都郡沮”（道、县），首开陕西省略阳建县之历史。然而，略阳早在公元前822年周秦时就是甘肃省天水市秦县北清水河畔陇城镇的一个郡，其名略阳郡（以下简称古略阳）。
　　《三国志》云：“公元238年诸葛亮伐魏，天水、南安、安定三郡响震，应亮”。然马谡失街亭（即古略阳），亮拔西县（现为甘肃礼县、西和县一带）千余家还汉中，自然马谡也迁街亭（古略阳）氐民败回陕西汉中沮（蜀前沿阵地略阳）一带。因此，古略阳氐民被侨置陕西略阳后，于312年至552年建立了氐羌武兴国（也曾置仇池国）。
　　《嘉靖略阳县志》（1552年编）载：“略阳春秋为氐羌所居；秦为蜀郡，汉分白马氐为武都之境；西晋为清水（古略阳属县）氐人杨茂搜分王武兴郡，地属沔；南北朝魏为略阳郡；西魏改略阳为兴州顺政县，州又置仇池，后改曰灵道；隋为顺政县，大业省灵道入焉，属顺政郡；唐置兴州略阳县”。
　　翦伯赞《先秦史》：“羌人乃先帝神农氏之裔，周之祖后稷出自姜源，从羊从女，又名西羌、周姜”。《史记》、《汉书。西羌传》曰：“武王克商，羌、髳等率师会牧野。西羌之本，羌姓之别也”。这说明早在商周时期氐羌就活动在西南地区。
　　《义赏》云：“氐西迁甘南与羌杂居，已互通融，氐、羌常常连称”。《括地志》：“陇古山民、洮、丛等州，西羌也”。这里的西羌指的是羌族首领梁弥忽建立的宕昌国。《魏书？宕昌国传》：“宕昌国益州西北，陇西之西，羌种也”。章太炎《西南属夷小记》称：“羌姓出于西羌，而非西羌出于姜姓”。何光岳《氐羌源流》：“羌主要分部在青、甘、藏、滇、川西等广大地区，通常称为”西羌“。可见，略阳属西南武都郡于公元前111年设沮县，与宕昌国相邻，既是传统西羌活动地区，又是白马氐羌故里，三国时又有古略阳氐侨置，历经了仇池国、武兴国氐民居住统治的历史。因此，是一个氐与羌和西羌融合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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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氐羌武兴国
　　郝懿行《山海经注笺琉》：”互人氐人国也，为炎帝后裔，炎帝为羌姓，氐于羌均出自于炎帝“。《义赏》云：”氐、羌之民，其虏也，不忧其累，而忧其死，不焚也“。《竹书纪年》云：”武丁三十四年，氐、羌来宾“等等。这说明氐羌同俗、同种。特别是氐西迁甘南与羌杂居，已互通融，氐、羌常常连称，彼此难分。
　　《魏略》有不同者：”氐通中国语，有王，分窜山谷，排其人种，皆编发，居武都、略阳（秦安街亭）一带，亦农亦耕。而羌有语无文，被发复面，国无法令，无徭赋，杀人者偿死，不立君臣，唯战伐时聚，战死为吉，病死不祥，居河湟一带，以牧羊为主“。这说明氐较羌汉化，与汉人杂居，也与羌人相处。而羌人多居西，与汉人居之甚远。《括地志》：”陇古成州、武州皆白马氐“。《后汉书。马援传》”因氐羌混杂，往往可氐可羌，白马氐又作白马羌，仇池白马氐乃武都白马羌“。《北史？氐传》载：”氐者，西夷别种，号白马“。因此，公元238年马谡失街亭（古略阳）前，这里一直是白马氐羌原生态居住区，此后，街亭氐人便随军侨置至陕西略阳（沮）而建武兴国。武兴国是公元312年扬茂搜（其父杨腾由古略阳到仇池创仇池国）据武兴废沮县，其子杨难敌封为武兴氐王，与当地白马羌族融合而独立为国。之后，又归仇池国。仇池国灭亡后，延续为武都国，其氐民于477年又分别建立了武兴国与阴平国，直至553年武兴国主杨辟邪死，武兴国才正式灭亡，从此，武兴氐与羌完全相融了。因此，武兴国又称白马氐羌武兴国，这里的氐羌已完全融为一体。《元和郡县图志》载：”顺政（略阳）县杨君神祠在县西南二里嘉陵水南。为杨难当神也，土人祠之“。这在北周灭武兴国、阴平国两百多年后的806—820年的唐代，兴州（略阳）尚有杨难当祠，说明略阳唐宋时仍生活着一些土人（氐羌族）。《嘉靖略阳县志》又载：”在河西灵峻山下氐（王），姓杨名盛，古略阳氐人，宋封王爵，历代因之，邑民俗称土主庙“。在明代略阳尚有氐羌王庙，更说明略阳氐羌世承不绝。
　　今天，来到陕西略阳县，在县城高台之上仍有氐羌遗韵非常明显的”羊“图腾浮雕。当你走入当地农家，户户每天还喝羌人传承下来的罐罐茶；遇丧葬等事跳羌人傩戏羊皮鼓及崇拜白石等习惯；部分边远地区仍还有男死兄弟填房和住石墙板屋之风俗。这更说明略阳氐羌遗韵一直还在传承，从未间断。因此，国务院2009年将略阳县列为羌文化保护实验区。

苻洪故里苻家坝
　　在陕西略阳县城北中学路一带，古来取名苻家坝（现为县医院和二中驻地）。早在1552年编著《嘉靖略阳县志》载：”县北三里乃符洪故里“。
　　《晋书？宣帝纪》与何光岳《氐羌源流史》载：”蒲洪之前，武都郡已有苻氏。而苻氏起源地为武都郡白马氐种属。235年因诸葛亮去世，蜀将马岱再攻武都，苻洪先祖武都氐王苻双不得已率六千人氐降魏，被安置于甘肃秦安略阳郡（古略阳）临渭。由于当时武都郡沮县处在魏蜀交战的前沿阵地，因此，苻洪祖上便由武都郡沮（今略阳县城苻家坝）迁居到古略阳郡临渭“。而这时的武都郡沮是三国魏蜀争夺的焦点，蜀夺得武都郡沮（今略阳），魏拥有秦安略阳郡，两郡既互不交叉，也属两个国家。这证明苻洪先辈是武都郡沮（略阳）白马氐羌人，随三国魏蜀争战割据而迁入古略阳郡。
　　《晋书？苻洪载纪》：”苻洪字广世，略阳临渭氐人也。其先盖有扈之苗裔，也为西戎酋长。始其家池中蒲生长五丈，五节如竹形，咸谓之蒲家，又名蒲洪。永和六年（公元350年）蒲洪之孙蒲坚背有“苻”字，以为王者吉兆，又改为苻姓“。姚薇之《北朝胡姓考》：”（古）略阳氐，出自汉武都白马之后，氐族人“。由此更印证了”苻洪，又名蒲洪，苗裔，白马氐人“，祖籍为陕西略阳县城苻家坝人是真实的。略阳县苻家坝当为白马氐羌符洪之故里。
　　从此，苻洪在关陇地区叱咤风云，为前秦的建国打下了基础，其子苻健、孙苻生、苻坚后来都登上了前秦王的宝座。
　　从苻洪故里略阳苻家坝和《嘉靖略阳县志》”略阳春秋为氐羌所居，汉分白马氐为武都之境“的历史看，充分印证陕西略阳在三国前为白马氐居住地。加之，马谡失街亭，又侨置古略阳氐人来居，略阳便成了白马氐羌与古略阳氐和宕昌西羌融合而成的羌族原生态区。

略阳羌融氐汉
　　从略阳与氐羌之源和氐羌建立仇池国、武兴国及苻洪故里在略阳的历史印证，陕西省略阳县在东汉前居民大多为当地土族人（白马氐羌），后至三国时再把古略阳氐侨置之后，从此氐羌在略阳据国不断，而被朝庭清剿北迁至关陇古略阳一带。《汉书？西羌传》：”西羌秦时南迁武都，称之为参狼羌，聚之于宕昌，有梁勒者，世为酋帅，得羌豪心，乃自称王焉。至梁勒之孙梁弥忽时，通使北魏，才正式建立宕昌国“。至两晋及五胡十六国到南北朝时，武都氐又分别创立仇池国、武都国、武兴国、阴平国。最后略阳氐羌人也就向西南迁移流并于宕昌国。《武阶备志》载：”在周以前，户落耗散，其种人留居武都者，有苻、杨、窦、强、苟、毛氏巨姓，皆与汉民杂处，不复为寇盗。唯杨氏窃据爵土三百余年，西魏灭武兴。其子孙流移至宕、沙、岷等州者，仍为酋豪，迄今千余年，世承不绝“。
　　从此，略阳氐民便流移至宕、沙、岷等州，转化羌民，成为了汶茂西羌。而遗留在武都地区的就逐步华化为汉族。

※　参考书目
　　《史记》、《先秦史》、《三国志》、《汉书？西羌传》、《晋书？苻洪载纪》、《嘉靖略阳县志》。《武阶备志》、何光岳《氐羌源流史》、《晋书？宣帝纪》、《义赏》、姚薇之《北朝胡姓考》、《括地志》、焦红原《陇南文化》、《秦安县志》、《成县志》、《魏书。仇池国志》、《隋志。武兴国》、《续修略阳县志》、《华阳国志》、刘长源《汉中古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