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兆业：一个潮汕商业帝国的困局

源自：法治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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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佳兆业：一个潮汕商业帝国的困局

　　标普警告称，佳兆业未来一年内到期的美元债，再融资存在重大风险，并将公司的管理及管治评估由良好改为疲弱，以反映公司欠缺足够风险管理。其预计，佳兆业将在未来12个月内面临巨大的偿债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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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传时间: 2021-12-10 0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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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中国

⊙记者：管依萌 马金顺

　　“最近公司确实遇到了阶段性流动性问题。”近日，佳兆业集团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佳兆业）方面在接受法治周末记者采访时坦言。
　　因为一款理财产品逾期，引发了舆论对由潮汕人郭英成家族执掌，有“旧改之王”之称的老牌房企佳兆业债务危机和流动性困境的关注。
　　事实上，尽管靠“旧改”（即城镇老旧小区改造）起家，但郭英成同样算得上资本运作的佼佼者，自2017年3月佳兆业股票在香港联交所复牌至今，短短4年多，佳兆业通过收并购在A股、港股、美股风生水起，连续控制了4家上市公司。
　　目前佳兆业旗下已有7家上市平台，分别为佳兆业集团、佳兆业美好、佳兆业健康、佳云科技、南太地产、星岛新闻集团以及佳兆业资本，业务覆盖地产开发、财富管理、文化体育、商业运营、旅游产业、健康医疗、科技产业、足球俱乐部等超20个产业和细分领域。
　　不过，在郭英成接连扫货全球资本市场的同时，其最主要的产业板块，佳兆业集团债务也急速扩大，2017年净负债率曾一度达到300%。虽然目前佳兆业自2017年开始净负债率指标已经实现了8连降，但是市场对其降债却疑问过多。
　　那么，目前佳兆业流动性危机中，7家上市平台具体是怎么应对的？佳兆业方面称不对此进行回应。
　　买来的“商业帝国”
　　在2018年业绩发布会上，有人问佳兆业集团董事会主席郭英成：“上市平台这么多，会不会有烦恼？”郭英成含笑说道：“钱多就烦恼，这是肯定的。”
　　梳理郭氏家族的资本运作历程，2015年是分界岭，之前一心经营房地产主业，之后热衷多元化且行事愈发高调，这在2017年表现得尤为明显。
　　2017年3月，佳兆业股票在联交所复牌。至此，经历了2015年的“死里逃生”，身负1666亿元债务的佳兆业，在郭英成家族的掌控下，开始了在全球资本市场的征战杀伐。
　　在A股，半路“截夺”ST生化，溢价接盘明家联合。2017年12月5日，明家联合原控股股东、实控人周建林以协议转让的方式将其持有的1.35亿股，占总股本的21.25%转让给了佳速网络，并将其更名为广东佳兆业佳云科技，由郭英成及其三弟郭英智成为实控人，其子郭晓群则2019年年底成为新任董事长。
　　在港股，连取康宏环球、美加医学。2018年1月9日，美加医学更名为佳兆业健康，实现借壳上市，成为佳兆业体系的第二家上市平台。
　　在美股，同样在2017年，佳兆业以1.1亿美元（约合7.5亿元人民币）收购美股上市公司南太地产有限公司约650.4万股，占购股权行使后公司总股份的17.7%。
　　直至今年，郭英成家族在资本市场不断“买买买”的步伐，仍未停止。
　　今年2月，郭英成之女郭晓亭斥资3.7亿港元从星岛新闻集团有限公司董事会主席兼大股东何柱国手中购入28%的股份，成为后者的大股东。7月，鹏程亚洲有限公司正式更名为佳兆业资本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成为佳兆业旗下的第7个上市平台。据披露，在佳兆业收购鹏程亚洲30.6%股权之前，郭英成的3个女儿郭晓亭、郭晓欣、郭灏丽持股的公司ExcelRange已持有鹏程亚洲26%的股权。
　　不过，大手笔的资本运作，引发佳兆业系对于融资的渴求。
　　根据万得金融数据显示，2015年之后的数年间，佳兆业集团负债合计连续增长，在香港市场138家内地房企中，其净负债率便一直稳居前五，2017年净负债率曾一度达到300%。
　　佳兆业整体债务上升以及流动性困难，是否和此前的大笔收购存在关联？法治周末记者就此采访佳兆业方面，对方并未对此进行回应。
　　2018年12月6日，由地产板块分拆而来的物业板块──佳兆业美好正式登陆港交所。彼时，就有分析认为，佳兆业美好的上市，主要是为了增加融资渠道，拯救负债累累的母公司。
　　虽然目前佳兆业自2017年开始净负债率指标已经实现了8连降，但是市场对其降债却疑问过多。
　　此外，根据统计，目前市场上有3家地产企业的存量美元债规模超过100亿美元，其中佳兆业集团以122亿美元位居第二。
　　对此，标普警告称，佳兆业未来一年内到期的美元债，再融资存在重大风险，并将公司的管理及管治评估由良好改为疲弱，以反映公司欠缺足够风险管理。其预计，佳兆业将在未来12个月内面临巨大的偿债压力。最近的期限是12月7日到期的4亿美元债。
　　穆迪也直指，鉴于该公司离岸债券价格的骤跌以及普遍紧缩的信贷环境，佳兆业的再融资活动将面临诸多困难，未来6至12个月内处理到期债务的能力存在不确定性。
　　“问题缠身”的二股东富德系
　　目前，佳兆业集团控股的第二大股东是富德系，而富德系的背后是张峻。
　　公开资料显示，张峻原名张仲俊，广东揭阳普宁人，是郭英成家族非常亲密的同乡及战友，开始创业时做电子，后转做房地产。而后，在原有基础上张峻逐渐向银行、保险、能源等金融领域进军，其突破口就是保险业的生命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生命人寿）。
　　成立于2002年生命人寿早年经历一波又一波频繁的股权更迭，股东和管理层变动，到2008年，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张峻出任生命人寿董事长，才开始稳定经营。此后其他股东陆续退出，张峻的控股权不断上升。到了2014年11月底公司生命人寿更名为富德生命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富德人寿）之时，张峻在富德人寿的持股已超过80%。
　　据2016年7月《新财富》统计，为了将富德人寿拿下，张峻共耗资高达110亿元。而其筹集资金的方法便是通过不断质押生命人寿股权的方式，循环往复，以实现短期内对生命人寿的密集增资。
　　早在2009年12月29日，佳兆业与富德人寿订立策略联盟框架协议，正式形成同盟。
　　2014年4月9日，佳兆业与富德人寿联合以54亿元人民币的对价收购位于深圳的一块土地（占地面积为42.96万平方米）并成立合营企业公司（佳兆业深圳持股51%、生命人寿持股49%）。同月，双方还联手以54亿元竞得深圳市大鹏新区的一块地。
　　不过，同年11月，因涉及贪腐案，郭英成辞职前往香港。佳兆业的4个项目逾2000套房源则被监管部门“锁盘”禁售。两个月后，因郭英成辞职事项触发一项融资协议包含的强制性提前还款条文，导致佳兆业的一笔4亿港元贷款违约。
　　屋漏偏逢连夜雨，2014年的最后一天，佳兆业的两个旧改项目合作伙伴，声称其已违反该等项目的合作协议，要求终止合作，并退回已支付的12亿元。
　　和如今情形颇为相似，这一系列事件导致标普、穆迪等纷纷下调佳兆业的信用评级。
　　2015年1月8日，佳兆业无法按时支付一笔已到期的2600万美元债券的利息，成为首家美元债券违约的中资房企。与此同时，24家金融机构向法院申请查封佳兆业的资产。据媒体报道，当时尚未兑付的房地产信托产品额已高达100亿元。
　　不过，和如今不同的是，当时不仅有同行融创中国意欲出手相救，还有同为普宁人的富德系老板、时任富德人寿董事长张峻襄助。
　　此外，佳兆业还获得平安银行等数家银行债权人以及华融等三大AMC的支援。
　　在各方出手救助之下，加之被锁的房产项目解锁，郭英成本人平安落地，佳兆业危机渐除。
　　2017年3月27日，停牌两年的佳兆业复牌，历经两年多的事件落幕。
　　不过，富有戏剧性的是，救助了郭英成的张峻，却在2016年2月5日涉案失联。直至今日，在江湖上依然渺无音讯。
　　5年后，当郭英成面临第二次危机，张峻的富德人寿早换了新天地，慢慢回到正轨上来。那么，作为公司重要的股东之一，富德方面对公司目前出现的流动性问题，持怎样的态度呢？法治周末记者就此采访佳兆业方面，对方也并未进行回应。
　　不过，根据相关数据，目前富德人寿自身也是困难重重。2017年至2020年期间，营收同比分别下降18.21%、9.01%和20.06%。并且，在富德生命人寿的资产构成中，长期股权投资占比达到50%左右，无力抽调资金。
　　潮汕商业帝国的困局
　　此外，保险企业──昆仑健康保险也一直被认为与佳兆业郭英成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此，佳兆业方面也并未进行明确回应。
　　2017年12月15日，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官网的一纸公告将昆仑健康保险过往股权交易运作中的违规行为予以集中曝光：经调查核实，深圳市宏昌宇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深圳市正远大科技有限公司、深圳市泰腾材料贸易有限公司、深圳市正莱达实业有限公司4家股东在变更股东申请中，提供虚假财务报告，作出资金来源为自有资金的不实陈述，存在编制提供虚假材料行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许可法》第六十九条第二款，撤销2016年12月1日作出的《关于昆仑健康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变更股东的批复》（保监许可〔2016〕1237号）。
　　从监管部门2017年2月向昆仑健康保险下发的《关于对昆仑健康保险股份有限公司股权有关问题的问询函》看，监管部门早已关注到昆仑健康保险相关股东的投资入股问题，彼时便要求昆仑健康保险说明股东深圳市宏昌宇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深圳市正远大科技有限公司、深圳市泰腾材料贸易有限公司和深圳市正莱达实业有限公司之间是否存在关联关系，是否与“佳兆业郭英成家族”有关，入股资金是否来源于“佳兆业郭英成家族”下属企业或其关联方。
　　此后4家公司虽矢口否认，但监管部门随即于同年3月1日展开了二次问询，直至当年12月宣布撤销相关行政许可。
　　事实上，无论是张峻的富德系，还是刚刚获刑12年的康美药业原董事长马兴田，无论是近年来争议缠身的姚振华的宝能系，还是因《英雄联盟》EDG夺冠而再次站在在聚光灯下的朱孟依家族，他们和郭英成家族，都有一个共同的背景：潮汕商帮。
　　对于商帮的解释，汉语辞典里的表述为，“商人们以地缘和血缘为纽带，形成一定的社区组织和商业网络，这就是商帮”。
　　有业内人士表示，在改革开放以前，潮汕人移民的注意力集中在港澳和海外。但深圳特区成立以后，在各路创业大军中，潮汕人来深最早，人数最多，在经济领域的份量也最重。
　　而这些潮汕巨商似乎都有一个相似的经历：早年依靠房地产等实业发家，后来几乎全部以保险为突破口，曾在2015年之后迅速切入金融业所有业态，打造了一个个囊括至银行、证券、基金、投资等金融业全部业态的“商业帝国”，并一度在资本市场呼风唤雨。
　　不过，近年来，在金融强监管和地产精准调控的严峻挑战下，曾经叱咤风云、喜欢抱团互助的潮汕大佬们似乎人人深陷危机，自顾不暇。
　　因此，在部分业内人士看来，内外交困的佳兆业，其困局可能会继续延续下去。
　　责编：王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