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
试想一下掉进一只木桶是什么感觉,好奇、吃惊、新鲜等词句都可以用上,但肯定不会是恐怖、屈辱、受骗。于是“装桶儿”这句成都老话就和上套、抽下坎等意思相近的成都话有了性质的不同。
什么样的情况是被“装了桶儿”呢?亲友之间或撒娇或孝敬或示爱的一种曲折表达,让对方事先如罩云雾,而事后又豁然醒悟。“呀,我被你装桶儿了!”这话里头有嗔怪,有惊讶,但更多是是亲呢和对这个美丽谎言的回味。在日常生活中,小处的被装桶儿时时存在,它不但不构成对我们生活的困惑或威胁,反而是增加生活情调的调味品和调色板。前不久,我就被一个朋友“装了桶儿”,而且还不是“小桶儿”,是“大桶儿”。
这天,一个好朋友给我打电话,口气里饱含了紧张:“小光被车撞了,听说生死不明,我们赶紧到某某医院门口见……”到了医院门口,却看见小光笑吟吟的站在那里,仪态万方。当时我真是一头雾水,事后经小光一解释,才知道被“装了桶儿”。原来这天是小光的生日,天性浪漫的她就设计了一个出车祸的“桶儿”,让我们往里钻。据她说,一则实验我们对她的友情,二则是通过这个行为剧,来有力说明人生不可测,值得珍惜和热爱。这样的被装了桶儿,虽受了点惊吓,但事后不光有朋友生日饭局补偿,还悟到了很多生活的哲理,是值得回味的生活片段。
但人生的复杂性在于有些跌进去不疼的桶儿慢慢会演变成充满尖刺的陷阱,让人充满恐惧和悔恨。比如在反腐中,常常看到许多身居高位的领导干部,因为贪婪、私心这些人性弱点而将吃吃喝喝、搂搂抱抱的无伤大节的桶儿变成了使自己英名扫地的套子或陷阱──原来桶儿也可能充满杀机。这性质的改变就在善恶一念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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