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人话清明

──[原创]祭祖扫墓的探戈
　　“春风重拂地，佳节倍思亲”。正月十五元宵后，离传统的清明节不远了，“梨花风起正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到了三月也就是成都人游春踏青扫墓的时节。成都人逢事善于找乐趣找耍法找感觉，毫不例外也把清明祭扫思亲当成了每年例行的一次全家春游聚会。开春后的成都天气也怪，乍寒乍暖，一俟雨歇日出，成都人就一定会涌出都市，再远也要去磕拜祖宗亲临乡野，沐日浴风。城外的大小公路上私车滚滚川流不息，车中早已准备好的鲜花、水果、火炮及各种祭奠祀品，还有大包小包成都吃食一并驮上。一时举家上下，男女老幼皆到，继春节过后再来次大聚餐，也算是成都地区别具一格的家庭大团圆。私家车的普及更给成都人带来方便，打早就驾着自家的“马儿”，近处直奔竹旺山、凤凰山、磨盘山；远者开往龙泉山、牧马山、青城山，或成都的近郊县，来一个全城倾巢出动，留下一座空城。真是“山清水秀风光好；月明星稀祭扫多。年年祭扫先人墓；处处犹存长者风”。“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遥山皆有情”。
　　出得城来，祭祖扫墓的人就多了起来，车接车成串成队密密麻麻，你穿我挤好不闹热。郊外路上凡是人多的地方，都还要凑凑热闹，妇女儿童站在花前树下，就近折枝桃花柳条，用柳条穿起来编成箩圈状，戴在头上。成都讲究“清明不戴柳，来生变黄狗”的说法。清明扫墓又是郊游，摆个“ps”用数码来上两张。
　　一路耽搁来到自家的坟茔地。一家老小齐上阵，先打扫坟茔墓垣，干净后摆上祭奠祀品：用大海斗碗装一刀早已煮熟的二刀头猪肉（还能看出古时牺牲祭祀的影子）、用果盘摆好水果糕点，年长的轻轻抚去墓碑上的尘土，让最小的孩儿在坟头插上“坟飘”，献上鲜花。其他成员有的挂的挂火炮、插的插蜡烛、分的分纸钱。（近来清明祭祖扫墓也赶时髦，文殊院祭品店增添新型祭品：纸糊的别墅洋楼一套三、一套四、四室两厅都有；纸糊高档车奔驰、宝马、奥迪，各式家用电器样样有卖；丫头丫鬟、童男童女、保镖马弁甚至姨太太均可预订。）随着火炮燃鸣：吱霹雳嘣轰冲──祭扫仪式开始，从大到小依次进香，每人用左手轻攥三支香签，在蜡烛火头上点燃，右手抱拳俯下身来跪在地上，施三叩头礼：一叩敬天地护佑全家；二叩敬祖宗保佑儿孙；三叩敬神明心想事成。纸钱就地焚烧，连同带去的纸衣裤鞋帽、金翘宝金砖金条、叠叠大面值冥币一道献上，边烧边念：上天保佑世代不穷；祖宗保佑长弯弯树；父母保佑无病无灾；神明保佑凡事遂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祭祖礼毕后，找来撮箕锄头修整坟墓，为其培些新土或象征性地给坟头上添添土，顺便在上边压些纸钱。告之世人此坟尚有后人，儿丁兴旺，事业有成。整个仪式完结后再点燃另一挂火炮，全家老小乘着烟雾在隆隆的火炮声中撤下山来。每年清明时节城里人的扫墓，给农村广阔安静的乡野，凭添了几分闹热。随后在近处找一块空地，把自带的吃食拿将出来，全家老小围坐其间聚餐饮酒，嬉笑欢歌，其乐融融玩性颇高。大人牵着小孩指认农物，有的放起风筝互相比赛，半截子幺伯儿难得也能当着大人面，打两盘“斗地主”。
　　清明扫墓，是成都人借中国传统节气又一次亲乡野临天地近自然的家庭团聚娱乐活动。我到过很多城市，清明祭祖扫墓都没有像成都这样浓烈，难怪外地人说：成都最懂得耍最懂得玩，就是清明他们也整得那样悠闲自得富有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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