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圣钟云舫联话)
钟云舫──
俗语入联写“官司”
重庆市江津区:庞国翔 清末巴蜀才子钟云舫不仅常与衙门争斗,而且还是个爱助人纸墨,替人打“抱不平”的侠义之士,衙门对他是既恨又怕。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江津发生“粮章案”,官府以“莫须有”之名,将他羁押到成都提刑按察使待质所“待质”。他多次上书雷太守进行申辩,对当局对此案不质不询不审,将他羁押长达三年。长夜漫漫,凄风苦雨。他痛心疾首,以泪和墨,写下了二副反映官府对他实施“软打整”和表现其愤慨心绪的对联。 其一: 死死缠住死冤家,道紧不紧道松不松,层层八面兜天袋; 活活丢在活地狱,无刑之刑无罪之罪,真真一个鲊人坑。 其二: 这才叫奈何天,只喊黄天莫睹青天,不牢不卡不监,哑然是个紧箍咒; 直走到相思地,栖身有地出头无地,没亲没戚没友,尽容人找松活钱。 三年后,钟云舫脱离牢笼回家,已是花甲之年。他终于认识到:封建社会的衙门不是为老百姓开的。老百姓告状,永远都是竹篮打水。罢,罢,罢──好拳莫把石包揍,有理不与衙门斗。于是,钟云舫在城门外大路旁立了一尊“戒讼碑”,在碑上刻了两副对联。 其一: 虽健讼岂无几串花销,倘从格外生枝,气死猴子闷死狗; 能吃亏自有一些果报,何必官前讨好,赢了猫儿卖了牛。 其二: 不忍耐,宜吃亏,青石板惯出的闷头蛇,钱是硬的,气是软的,纵然屈到十分,还要忍之又忍; 受冤圈,才打状,黑衙门都是些瞎眼狗,人有七算,天有八算,倘若棋差一着,谨防冤上加冤。 不久,钟云舫又干脆在城门外大墙贴上了二副关于百姓打官司的对联。 其一: 你来告状么?城中地,坐卧也须钱,一进此门,便要扎包起脚; 我劝息气者,署里人,凶横更可恶,万般没路,不如掉步回头。 其二: 银钱事,与性命牵连争小气,挖了护心油,赢了官司,不过一场虚体面; 衙门中,有鬼神管照逞阴谋,说此咬舌话,暗加圈套,须防两道立眉毛。 钟云舫作为江津县城有名的塾师,又是城邑“天上宫”(福建会馆)会首,可谓德高望重。他对城邑街坊之间的纠葛,对邻里各户内的争端,总是和颜相劝、循循诱导、公正平解,使当事双方消除隔膜,言归于好。他曾写有二副春联,劝人们少惹事端、包容互谅、共创和谐。 其一: 公论一杯茶,省多少风云雷雨; 天良几道码,总昭然日月星辰。 其二: 公道犹存,且听乡人月旦; 冰衡共鉴,免生平地风波。 钟云舫生活在最基层,生活在人民群众之中,他吸收了人民群众的语言营养,“平日留心此道”,用俚语创作楹联,“妙有现成俗语合之”。这些楹联不仅通俗易懂,而且嘻笑怒骂,朗朗可诵。上述几副用方言俚语写成的楹联,将封建社会“衙门口”的黑暗,进行了淋漓尽致的揭露。据清末文人郑埙(字芥青)说,钟云舫创作了俗语对千余副。但我们今天看到的收录在《振振堂联稿》的仅此几副,想必这是钟氏“俗语对”的代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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