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及其吆喝

罗之聿

　　九路八方，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行行有称谓。

　　过去在重庆城对手艺人不像现今在所属行业后面冠以“师傅”或“老师”这样来称呼。那时对手艺人的称谓大多直呼其名，并在后面加个“匠”的后缀，带有歧视的色彩。

　　修鞋的叫皮匠，做木活的叫木匠，弹棉花的叫弹花匠，打灶的叫泥水匠，修房的叫砖瓦匠，杀猪的叫杀猪匠，烧碗的叫车碗匠，理发的叫剃头匠，磨刀的叫磨刀匠,修钟表的叫钟表匠，织棕的叫棕匠，打铁的叫铁匠，编席子的叫篾匠。

　　匠人大多没有社会地位，大多是靠走街窜巷边走边吆喝招揽生意。而且大多都是利用一些手中的小道具能发出声音，这种声音久了习惯成自然也就成了行业吆喝的信号，只要听见这声音，市民或主妇们就知道是干什么的来了，于是就把身子伸出窗外或走到门外喊住，生意自然就来了。

　　补鞋的皮匠一般都拿着手中掌鞋用的铁件，叫做铁脚板的物件，把掌鞋的小铁锤在铁脚板上面轻轻敲打二三下，就像现在有时还能看到卖麻糖的敲打一样，于是就晓得是补皮鞋掌皮鞋的来了。

　　理发匠用的是铁件镂子，用一支筷子在镂子中间一挑，利用镂子振动相击发出的特殊声音来吆喝。

　　最好玩的是弹花匠，弹花匠弹棉花时是在身上背着一张大弓，这大弓从工作者的背上竖着高过头顶，靠一根弦绷着一直绕到腰下。手中是一个像手榴弹的大木锤，木锤中间开个口子，靠口子和弦接触的绷力把弦挑动，不停地锤打使其弦振动在棉花上不停地挨着一遍又一遍地清理。锤打的声音虽然很好听，但可以想象这是一个很累的活。弹花匠的吆喝则是一个缩小的弹花器具的小弓箭，用一个缩小的锤，利用敲击发出的声音来招揽生意。

　　只有磨刀的特别，磨刀匠的吆喝仿佛是用的北方话，和京剧《红灯记》中磨刀人的吆喝一模一样：磨剪子嘞──起菜刀。

　　现在有些电影中能看见算命的在一只手中拿着的两根竹条，边走边把手中的两根竹条相击，利用其发出的声响来吆喝，不过那时算命的后面没有“匠”这个后缀词，一般当面称为算命先生，背后还是叫算命的或叫算八字的。

　　至于现今还有几种“匠”，那是借用过去称呼匠人遗留下来的称谓加以发挥创造的新词，比如重庆人现在经常把有些人称为打滚匠、日白匠、咬卵匠、水麻匠等等。不属于七十二行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