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背后颤颤巍巍的身影

　　报纸背后颤颤巍巍的身影，我来说说吕世君
　　张文荣影像项目《水》背后的默默支持者
　　初识世君，是在一个中国美术馆的关于林风眠的一个纪念活动上。活动我很少参加，自己掺和的群展我都基本不去，那天，主办的热情让我觉得再推诿说不过去，况且是关于林风眠。我挤在后排椅子上，时刻准备溜走了事，主要原因是中间做了一个年过百旬的老太太，狂热的文艺活动者，絮絮叨叨，台上的任何一个大碗的出现都会得到她异常的尖叫和欢呼。大腕渐次消退，她便开始左右顾及，我和世君坐在这位狂热者的两边，狂热者想把我们收入麾下，发帖子，我没帖子，问微信，我前段微信不怎上，问工作室，我说没有。瞬间她对我失望了，我获得些许的安宁。她随机扭转头颅问世君，老太太音调高极了，世君腼腆，或许是礼节性的如实交代了她的情况，瞬间被活动者拉为了自己的粉丝，美术馆的讲话活动太不好玩，我顺便偷偷的听见了世君的情况，她才是一个真正的文艺女青年，一般从小喜欢这个而最终没有走上这条路的在其他行业取得一些不错的成绩后还对艺术如此敬畏，进美术馆还这样颤颤巍巍的绝对是真正的文艺青年，那种看台上长发飘逸，童颜鹤发的艺术家的眼神让我不得不把自己惯常油里油气的腔调和动作收敛了一下，对，我不得不收敛，她的状态才代表着艺术的醇正和单纯。我本来也是这种心态的，只可惜，这个行当的蝇营狗苟让我挂了一些世俗的防身盾牌，那天，感谢世君，观察她让我打发了大会的无聊。我感觉到了她的气息的对口，再加中间狂热的媒人，我和世君留了联系。林风眠其实是真正的媒人。
　　回来当天就忘了，过两天忘记了一切，忘了大会，忘了狂热者，忘了林风眠，也忘了世君。其实我连她的名字在电话里面都没有存。过了很久了，我当时正在为我这个水的大型影像拍摄筹募资金，脾气怪咧咧的，情绪失控，困在书房里。一个电话来了，告我三遍名字，吕世君，让我想了半天，看样子不是拉银行贷款的，我想不出来，她开始描述那天的景象，瞬间，这种颤颤巍巍让我想起来她是谁，她想过来拜访，这样的一个天使一样，对艺术极度狂热的人我不忍心拒绝，我得收敛自己的脾性，给她一个安静的下午，给她制造一个美术馆，因为把一个艺术想的绝对不食人间烟火的小文青，一只紧张腼腆的小麻雀，我怎能展开本性，显露困惑处境，给她留下一个艺术需要大堆资金，还要和老板谈事情这样一堆烟雾缭绕的社会附加值的感觉呢，我忍忍吧。我给自己放了一个下午的假，我也想试试通过这只小麻雀将自己艺术的明朗，精醇给刺激出来，事儿明天再解决吧。她来了，我感觉她很紧张，一是我长的很凶残，二 她是对艺术的敬畏投射到任何从事这个行业的人身上，我就是梵高，我必须是达芬奇，我必须是石涛，可我绝对当不了，拿着酒瓶当了一个下午的八大。聊天内容忘记了，什么都聊，我感觉不是在跟她说话，她像极了高中那段对艺术最单纯最执着的时光中的自己，我是在跟最有信念的那个时期的自己聊了一个下午。她走了。
　　第二天这个大型拍摄不能停啊，越停成本越高，这个没有任何商业回报的项目我都不好意思跟人开口说投资。
　　卖了房子拍了一段。又停了，我继续瞪着血红的眼睛，握着猩红的烟头在想办法，世君又想过来听我谈艺术，我怎能拒绝。其实我只是跟她谈谈那些艺术有关的趣闻和轶事。谈光了，便开始谈自己的逸闻趣事，永远想不到，她要拿钱投资我这个项目。我连她的职业也没有整明白，一个83年的姑娘，英语专业毕业现在还在打拼的硕士，文邹邹的，至今单着，家里还发愁她的对象问题，还在呼啦呼啦创业，这才第二次见面，竟然因为对艺术的敬仰和无边放大来投我这个项目，咱不能忽悠他，我朋友圈比她有钱的多的多的多的事，我断然拒绝了，她认为我看不起她。我开玩笑，你把钱给我拿来铺报纸你妈过来找我闹作咋整。她着急了，真的着急了，又是拉勾，说钱这个东西对她没有用，她很想进入到这个行当中来，真该死，怪我给她讲了那么多超凡脱俗的艺术风范，那好吧，我就当她的手，把这个项目来接着实施。
　　拍摄连上了，三十万，十万，五万。。……断断续续的往里面砸，通过观察这些数字的变化和中间停顿周期的长短，我自然感觉到她的艰难，我劝她停下来，但她对艺术依然倔强，这是她唯一的梦，我不忍敲碎。到今儿个，这个普普通通的姑娘依然站在身后，毫不怀疑的支持我，支持我这个项目，但我却更加继续瞪着血红的眼睛，握着猩红的烟头。。。。……在大水吞没的库布齐，在人群滋事的鸣沙山，在冰雹杂碎车窗的岩缝里，在我脆弱孤独的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她的颤颤巍巍是我的一线光明。。。
　　张文荣
　　2016年11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