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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芬雪地 发表于: 2009-1-2 22:37:49|只看该作者回帖奖励|倒序浏览|阅读模式

[名人杜宇新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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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花芬雪地 于 2009-1-2 22:40 编辑:

一:杜宇未经传承从天而降
  西汉扬雄是最早提到杜宇事迹的蜀人。他在描写成都盛况的《蜀都赋》里写过这么两句:
  昔天地降生杜密促之君,则荆上亡尸之相。
  扬雄爱写古字,头一句里的“杜”,实际上就是杜宇。所谓“密促”,是指他创立的王朝世代稠密而短促。宋章樵《蜀都赋》注引《蜀纪》“上古时,蜀之君长,治国久长,后皆仙去;自望帝以来,传授始密”,也是这个意思。后一句讲的是蜀王开明,先不管它。
  杜宇是“天地降生”之君,扬雄在《蜀王本纪》中讲得更清楚。此书南宋时已佚,幸北宋《太平御览》卷八百八十八有段摘文,谈到蜀王鱼凫“化去”以后的事:
  后有一男子,名曰杜宇,从天堕止(当作山)。朱提有一女子,名利,从江源地井中出,为杜宇妻。宇自立为蜀王,号曰望帝。治汶山下,邑郫。化民往往复出。望帝积百余岁。
  古书没有标点,如“从天堕止”那句,也可以断句为“从天堕,止朱提”,意思便成了杜宇从天上降下来,落到朱提那个地方,并非女子来自朱提。唐宋人的文摘,往往与原文有不少文字上的出入,《太平御览》卷一百六十六又有这段《蜀王本纪》摘文,虽然文字略有不同,但意思却明白得多:
  后有王曰杜宇,出(当作从)天堕山。又有朱提氏女,曰利,自江源而出,为宇妻。乃自立为蜀王,号曰望帝。移居郫邑。
  这里明确指出:杜宇从天上堕下来,降落在山上,而不是朱提;朱提本是那女子的家乡。杜宇降落的地点,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成都府》认为应是“天隳山”,亦即成都北郊磨盘山,旧称天回山(隳、回同音,隳、堕形近)。“天回山,在府北二十里。《蜀纪》云:以杜宇自天而降,号曰天隳。及玄宗幸蜀,反跸时经此,土人呼曰天回。山下有天回镇。”
  唐司马贞《史记索隐·三代世表》摘引《蜀王本纪》,却把社宇籍贯弄到朱提去了:
  朱提有男子杜宇,从天而下,自称望帝,亦蜀王也。
  他读到的文字,是杜宇降落在朱提。杜宇“从天而下”,究竟落在天隳山,还是朱提?我们后面再去讨论。
  杜宇从天而降的神话,许多文献都有记述。如蜀汉来敏《本蜀论》:“望帝者,杜宇也,从天下。”晋葛洪《抱朴子·释滞》“杜宇天堕。”张华《禽经》“望帝杜宇者,盖天精也。李膺《蜀志》曰:望帝称王于蜀。”唐卢求《成都记》“杜宇又曰杜主,自天而降,称望帝,好稼穑,治郫城。”宋罗泌《路史·余论·杜宇鳖令》按《蜀记》:“旧说鱼凫畋于湔山仙去。后有男子从天堕,曰杜宇,为西海君。自立为蜀王,号望帝。徙都于郫,或瞿上。”
  原始传说都讲蜀王杜宇是天上掉下来的,其中隐含的史实,可能表现为下面三类内容:1.从民俗史角度看,在夸张杜宇创业的神奇、出人意料;2.从民族史角度看,表示这一族原居高山或高原,而后下降到较低的平原区;3.从历史学角度看,表明杜宇并非蜀地土着,与前面几个古蜀王朝没有传承关系,纯属独立建国。
  杜宇政权与前代蚕丛、鱼凫没有传承关系,在许多古文献的字里行间,也留下不少痕迹。如晋常璩《华阳国志·蜀志》叙述蚕丛、柏灌、鱼凫事迹之后,接着说“后有王曰杜宇,教民务农,一号杜主。”加了一个“后”字,表示其间存在着时间间隔,与前三代连叙的口气不一样。此后史志续记其事,多半按这种语气来宣讲,如南北朝阚骃《十三州志》“其后有王曰杜宇,称帝,号望帝。”宋罗泌《路史·前纪·蜀山氏》“最后乃得望帝杜宇,实为满扞。”
  不过有些资料在简述时语意模糊,使人产生鱼凫与杜宇两个王朝前后连接的印象。如唐卢求《成都记》佚文“杜宇遂继鱼凫之后”;宋欧阳忞《舆地广记》卷二十九“其君曰蚕丛、曰伯雍、曰鱼凫、曰杜宇、曰开明,相继王之。”可是,只要细读早期文献语意,便不会误读了。

二:杜宇建国年代
  扬雄在《蜀王本纪》中留下不少宝贵的年代线索,《太平御览》卷八百八十八引有“望帝积百余岁”一语。现今发现的史前蜀人骸骨表明,那时人的寿命多数在40岁以下,活到50岁已经十分稀罕,因此开国的杜宇不可能活上100 多岁,所谓“积百余岁”应指整个杜宇王朝的历时。此朝各代蜀王都继承着这“望帝”的称号,而末代望帝将政权禅让给了开明氏。《史记·秦本纪》记惠文王后元九年(公元前316 年)“司马错伐蜀,灭之。”《华阳国志》谓“开明氏遂亡,凡王蜀十二世。”故开明王朝历时约350年,上推到开明王朝的建立,大概在公元前666 年前后。杜宇建国年代距此还要早“百余岁”。
  蒙文通教授推测杜宇王朝约传五世或六世,历时125 年到150 年。如是,则杜宇建国就应在公元前9 世纪的周宣王时代。可是《华阳国志·蜀志》却明确说:“七国称王,杜宇称帝,号曰望帝。”对此顾颉刚先生特论证道:“七国称王为公元前334~323 年中事,而秦灭蜀为公元前316 年事,短短20年中,岂有遽传12世之理?”他分析常璩写这部地方史,“其标准有二:其一,秉‘民无二王’之训,将蜀之称帝称王者,悉归之于‘周之叔世’;其二,秉‘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训,将蜀中神话性之故事悉予删改。”他批评常璩抱保守史观篡改扬雄蜀史,真是入木三分。蒙教授也有同样意见。他据《史记·六国年表》秦惠王四年“诸侯会徐州以相王”得知,七国同步称王是在公元前334 年,“从七国相王到蜀之灭亡,仅18年。杜宇又在开明之前,很像18年间蜀已经13代,在秦却只是惠文王1代。常氏对这一问题,真是太不思考了!”
  当今史界对杜宇王朝历时仅百余年之说,多不信从。或以为杜宇、开明两个王朝的历年不会如此悬殊,如果两王朝共有700年的话,则杜宇建国可以在西周初年,那时正当武王伐纣,殷政权岌岌可危,西周政权还不稳定,西蜀独自建国正是一个好机会。不过据《尚书·牧誓》伐纣盟军“西土八国”中有蜀,似乎不会是邦国未建的杜宇族人。何况克商以后,周军又作过一番扫荡。据《逸周书·世俘解》,武王在牧野之役胜利后的第6天,就命召伯伐越戏方;第8天又命侯来伐靡,集于陈;第18天胜利归来;第19天命百弇伐卫;第37天再命陈本伐磨,百韦伐宣方,荒、新伐蜀;第42天,三处都取得胜利,归来献俘。这里的伐蜀之役,来回才5天,可见并非前往西蜀本土,只是镇压参战蜀军的哗变。从这些迹象看来,参战的蜀军领袖不可能是从天而降的杜宇。
  西周立国前期,因有三监叛乱的教训,采取分封制对各地进行严格控制,同时不惜用兵,以武力维持政权的巩固。古本《竹书纪年》“夷王二年,蜀人、吕人来献琼玉,宾于河,用介珪。”时当公元前9世纪初。吕国在今南阳附近,接近成周;蜀国远在边陲,也来献玉,可见早已臣服于周,不可能是杜宇乘乱所建之国。因此笔者认为,杜宇建国的最佳时机,应该在公元前9世纪中叶的共和时期。共和前期西周灭亡,厉王被国人放逐;周政权出现空虚,实际上成了无政府状态。杜宇奇兵天降,赶走周室在蜀的代理人,恢复蚕丛、鱼凫基业,正合其时。东周宣王即位,急于对付今陕北一带的猃狁、西戎,接着“料民”清查户口,说明国内劳力和兵力极度匮乏,根本没有力量顾及西蜀这个独立王国。因此,杜宇建国在公元前840年左右,比在公元前1046 年左右的武王伐纣时合理性大得多。
  三星堆考古工作提供了不同时期的典型陶器序列。在对应于夏商两代的三星堆第二、三期文化中,典型陶器是小平底罐、高柄豆、圈足盘、瘦袋足盉、鸟头柄勺。这旗帜鲜明的器物序列,不仅在三星堆第一期(相当于夏代以前)龙山文化中没有出现过,而且在相当于商末周初的三星堆第四期文化中,也有很大改变:那时瘦袋足盉、鸟头柄勺基本消失,小平底器渐渐变成了尖底器,纹饰减少而且单调。这无疑是杜宇建国带来的文化影响。
  黄尚明博士集中了西蜀考古文化成果,并做出一些分期断代工作。他认为,成都十二桥遗址第三期文化相当于西周早期,陶器以素面为主,三星堆文化特征基本消失,小平底罐明显减少。成都新一村遗址第一期文化相当于西周后期,陶器仍以素面为主,典型器类有尖底盏、尖底罐、瓮等,十二桥文化中典型的尖底杯也不见了。新一村第二期文化相当于春秋前期,此时仍以尖底盏、罐为主,而釜、瓮、绳纹罐则最流行。这些变化,反映了两周交替时杜宇建国初期的社会风貌。
  种种迹象表明,将杜宇建国定在共和时期,是合理的。这与蒙教授推断杜宇、开明两王朝约500年、杜宇建国当在公元前9 世纪中的结论相一致;而且也符合《蜀王本纪》“积百余岁”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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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四姑娘山
 楼主|花芬雪地 发表于: 2009-1-2 22:40:46|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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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女利的来历
  从扬雄记录的古蜀传说得知,杜宇能够站稳脚跟,全靠朱提的女利与他联姻、联合。《华阳国志·蜀志》述杜宇教民务农,“时朱提有梁氏女利,游江源。宇悦之,纳以为妃。”这位女子的来历相当清楚:她出自梁氏部族,地在朱提,所以《本蜀论》称之为朱利。
  在古代,朱提是个相当有名的地方。《汉书·地理志》犍为郡朱提县“山出银。应劭曰:朱提山在西南。”《续汉书·郡国志》犍为属国朱提县“山出银、铜。”梁刘昭注:“朱提银重,以八两为一流,直一千五百八十。他银一流,直一千。《南中志》曰:旧有银窟数处。诸葛亮书云:汉嘉金,朱提银,采之不足以自食。”《太平御览》卷七百九十一引《永昌郡传》:“朱提郡在犍南千八百里,治朱提县。川中纵广五六十里,有大泉池水口,僰名千顷池。又有龙池,以灌溉种稻,与僰道接。”可见是个丰饶的地方。汉代僰道为今四川宜宾。唐《元和郡县图志》:“曲州本汉夜郎国地,武帝于此置朱提县。”“后立为郡,在犍为郡南一千八百里。”晋代也有朱提郡。宋《舆地广记》宜宾县,述马湖水(今金沙江)“又东北至朱提,与泸水合。”“自朱提以下通为泸水。又东北至僰道(今宜宾),入于大江(今长江)。”根据这些地理特征,朱提应在今云南昭通境内,古属僰人居地,梁氏或许就是当时的僰人首领。
  徐中舒教授曾提出异说,称藏缅语汇drok为牧场之意,其汉字对音往往要以两个音缀来写,如朱利、朱倭、丁零等。四川甘孜州有地名为朱倭,旧译“竹窝”,就是一个牧区,正与汶山江源相同。《华阳国志》说杜宇“以汶山为畜牧”,而朱利出自江源,她就是一个牧女,故称“朱利”。《蜀本纪》的作者误以“利”为女子名,而释“朱”为朱提,错误是明显的。
  徐教授不信《蜀本纪》最早由西汉扬雄始作,认为那是沿袭东汉《本蜀论》编写的,才有这样的判断。其实晋、唐、宋人引用《蜀王本纪》皆称扬雄所作,并无异辞;而且朱利因出自朱提,方有此称;女子名“利”,也不止一书引述,这一点不能轻易否定。《汉书·地理志》蜀郡有“江原县”,原与源古来相通。县有“ 水首受江,南至武阳入江。”武阳今为彭山,水与今金马河相当,可证“江源”就指今崇州。所以女利来到的江源,在今崇州地域,并非汶山牧场;况且她“从江源地井中出”,凿井是农业区的特征,亦非牧区所必需。由此可见,女利一族是由南方的昭通“朱提”根据地北上,到达崇州“江源”,寻求发展,与志同道合的杜宇族相遇,然后进行联合。
  由于《水经注·江水》言及“文井水又东径江原县。县滨文井江,江上有常氏堤,跨四十里。有朱亭,亭南有青城山”,因此有人认为女利本是江原人,而“朱提”乃“朱堤”之误;因朱亭那里有长堤而得名。此说不能成立,因为女利那个时代不可能有建堤之举。

四:杜宇族的行迹
  《华阳国志·蜀志》说“杜宇称帝,号曰望帝;更名蒲卑。”蒲卑这个名字十分重要,应是蜀语私名;而望帝则是蜀语中“王”的意思,每代蜀王都可称作望帝;杜宇则是族号。
  晋刘逵《蜀都赋注》引《蜀王本纪》蜀王有“蒲泽”之名;《路史·前纪·蜀山氏》“逮蒲泽、俾明时”,也提到“蒲泽”。《太平御览》卷一百六十六引《蜀王本纪》鱼凫后有“俾、明”,应是蒲卑、开明的省称,《路史》癖好综合诸书众说,便集中在一起,不仔细阅读,还以为在鱼凫王朝之后,又有蒲泽、俾明两代。蒙文通教授认为“蒲卑”这个写法才是标准的,可能“卑”先误为“睾”,后来又误为“泽”。
  蒲字读音可作“白各切”,与“僰”相通,这标志着杜宇是僰族人。《元史·地理志》载云南临安府有僰剌人,景泰《云南图经志书》即作“居村落者名曰蒲剌。”还提到百濮系统的蒲蛮,《唐书》作朴子蛮;《云南通志》说“僰夷又名蒲蛮。”樊绰《蛮书》言大理的白蛮(僰人)“云是蒲州人”,皆可证蒲、僰相通。
  僰族是西南古老民族之一。《华阳国志·蜀志》僰道县“在南安(今乐山)东四百里,距(犍为)郡百里。”《水经注·江水》僰道“县,本僰人居之。”两书都说那里有“蜀王兵兰(武器库)”,因此今宜宾也是杜宇的根据地。
  曲英杰先生以为“蒲卑”或为“卑”的缓读,杜宇当出自接近朱提的卑水。《水经注·若水》“绳水又径越巂郡之马湖县,谓之马湖江,又左合卑水。水出卑水县,而东流注马湖江也。”这“卑水”就是金沙江西岸支流美姑河,而“卑水县”则相当于今四川昭觉,与云南昭通地区隔江相望。如果此说正确,蒲卑所属的杜宇族基地就在金沙江西岸的凉山州境内了,而女利所属的梁氏族则在金沙江东岸滇东立足。他们同属僰族,因而有联姻条件。
  蒙教授以为蒲卑之“卑”(或作俾),与杜宇建都于郫邑有关。这一郫邑《蜀王本纪》称在“汶山下”,所以不是现今的郫县。唐《元和郡县图志》彭州九陇县:“本汉繁县地,旧曰‘小郫’。言土地肥良,比之郫县也。”宋《方舆胜览》称此语出自《益州记》。小郫一说,现今学者多理解为原始的郫邑,这是地名迁徙的结果。当一个氏族到达一个新地方时,就把老地方的地名搬来使用;而老地方的旧名,便加上个“小”字,以示区别;因为新迁的地点一般总比原地要大。因此杜宇最早所建郫邑,应在今彭州境内,任乃强教授即主此说。《华阳国志·蜀志》又有“或治瞿上”之说,任教授也指其地为“今彭县北海窝子之关口是也。”
  “郫”字最初应写作“卑”,后来才加上“邑”旁。杜宇是卑水人,把老家的地名带过来,表示不忘故土。或说“望帝”的称号也有此义:《说文》“望,出亡在外,望其还也。”不过这里“望”应是蜀语,也可能是氏族别称,如《新唐书·南诏传》即记有“望苴子蛮”,苴子是南诏方言勇士之意,望为族名。
  《路史前纪》卷四罗苹注云:“瞿上城在今双流县南十八里,县北有瞿上乡。”今人多据此将瞿上地望定在双流县。《续汉书·郡国志》刘昭注引任豫《益州记》谓广都“县有望川原”,《水经注·江水》亦有此语,其地即今双流牧马山。这一地名带有“望”字,当与望帝有关,用别的说法讲不大通。《真仙通鉴》卷十:“杜宇,蜀主也。蜀尝大水,宇与居人避水于长平山(在青城味江之上,去县八十里)。筑城,垒居第。”《列仙通纪》也有“杜宇王蜀时,尝大水。宇与居人避于长平山”的话。长平山大概是青城山系向今崇州市境延伸至味江边的山丘,近年在其附近发现过双河史前城址(下芒城)。
  与蒲卑一名有关的带“蒲”地名,还有今蒲江县的蒲水,自古其名不改,很可能是杜宇族的遗存。北宋《太平寰宇记》卷七十五邛州临邛县:“梁益州刺史萧纪,于蒲水口立垒栅为域,以税生獠,名蒲口顿。”于是后魏设立的郡名便有蒲源、蒲阳。书中言及蒲阳郡风俗,“此郡与夷獠相杂,愈于诸郡。”这也符合杜宇根据地的背景。
  将这些地名联系起来,便能看出杜宇族当初的行迹。他们首领出自僰区卑地,故称蒲卑;先北至僰道,留下“兵兰”遗迹;再与朱提女子同往江源之地,便在岷江西岸立足。杜宇避水长平山的传说,表明他们从事农耕,开始有了水患意识;而且需要凿井,因此有女利从井而出的神话。待发展到一定实力阶段,然后渡江至东岸望川原,再北上彭州建立郫都,恢复古蜀邦国。最辉煌的时期,正如《华阳国志·蜀志》所述:“以褒、斜为前门,熊耳、灵关为后户,玉垒、峨眉为城郭,江、潜、绵、洛为池泽。以汶山为畜牧,南中为园苑。”杜宇蜀国不但包括“南中”故地,更延伸到嘉陵江流域、青衣江流域和岷、沱江流域,空前壮大。
  《水经注·江水》叙述三峡时,记有“江水又东径巫峡,杜宇所凿,以通江水也。”这本是蜀王开明的神话,大概因杜宇用他为相,故而将功劳记在杜宇头上。杜宇族可能没有到过三峡。

五:杜宇族的徽记
  杜宇本是蜀语鸟名,用以作为部族名号和徽记,同时也被后人当作王朝的称号。《禽经》明确指出:现在所称的杜鹃鸟,“江介曰子规,蜀右曰杜宇。”《博物志》又称:“杜鹃生子,寄之他巢,百鸟为饲之。”杜鹃又称郭公、布谷鸟,是一种树栖攀禽,有着野蛮的习性:雌鸟产卵不在自己的窝中,而产在多种雀形目鸟类(如画眉、黄莺)的巢里,由巢主好心好意地来帮忙孵卵、育雏。那雏鸟出壳以后,居然不念恩情,把巢主产的卵推出去。如果小鸟已经孵化出来,也被它毫不客气地挤走,好独占巢主的哺育。有一种鹰头杜鹃,体长可到40厘米,样子像鹰。杜宇族采用这种徽记,大概很欣赏杜鹃那种豪强的性格,与其他鸟类全然不同。
  子规又作子巂。《说文》“蜀王望帝,婬其相妻。惭,亡去为子巂鸟。故蜀人闻子巂鸣,皆起云:望帝!”这个鹊巢鸠占的故事,也许是根据杜鹃鸟习性派生出来的。巂字在这里读作gui,与“规”同音;还可以读作juan,与“鹃”同音。《华阳国志·蜀志》说:“其相开明,决玉垒山以除水害。帝遂委以政事;法尧舜禅授之义,遂禅位于开明;帝升西山隐焉。时适二月,子鹃鸟鸣,故蜀人悲子鹃鸟鸣也。”常璩在这里回避了一段神话。《禽经》说“望帝修道,处西山而隐,化为杜鹃鸟。或云:化为杜宇鸟,亦曰子规鸟。至春则啼,闻者凄恻。”巂字又可读xi,那是西南古族名,越巂地名即由此而来。这些音转关系,意味着杜宇族名本应作“巂”,与“宇”音近,然后才转化为“鹃”音。
  史称杜宇王朝末代望帝时期,遭遇特大洪水,造成平原蜀国长期严重涝渍,民不聊生。幸亏荆人鳖灵来到蜀国,治平了水患,使蜀人恢复了安居乐业的生活。鳖灵赢得了广大蜀民的爱戴,望帝不得不把王位禅让给他,去建立开明王朝;自己退隐西山,回到祖宗发迹的江源基地去。在神话中,他变成一只杜鹃鸟,每当春耕季节,便不断地叫唤“快快布谷!”直到声嘶力竭,口中流血也不休止。蜀人怀念他教民务农的旧恩,听见鸟叫,都说“望帝来了”,接着一齐跪拜。这些民俗表现,说明当初蒲卑建国,肯定为蜀民带来众多福祉,因此王权能够巩固,成为东周的编外诸侯。

※ 注释

[1][3][6] 蒙文通:《古族甄微·巴蜀史的问题》,巴蜀书社,1993 年,210~211 页

[2]顾颉刚:《论巴蜀与中原的关系·蜀王本纪与华阳国志所记蜀国事》, 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78~79 页

[4]黄尚明:《蜀文化研究》,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年,36~56 页

[5]徐中舒:《论巴蜀文化·论蜀王本纪成书年代及其作者》, 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 年,141~142 页

[7]曲英杰:《长江古城址》,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 年

[8]任乃强:《华阳国志校补图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年,120 页。

冯广宏,四川省文史研究馆(成都)馆员。

源自:《文史杂志》2008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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