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路，相同的方向

周进 · 发表于: 2009-11-11 18:39:47

　　对于一个去了很多次的地方，我总是没太多的激情，尤其是随时可以去的地方，所以当同事邀我去徒步红豆树时，我一口拒绝，但当同事告诉我走另一条路时，我的兴趣来了，于是应邀，对于我来说，走不同的路就是去了不同的地方。
　　无论以前我去了多少次红豆树，也无论我以车行还是步行的方式到达，走的是一条路，也就是从雅安上路到红豆树的分路口进峡谷，这次我们从陈家扁翻山去红豆树。而记住陈家扁却是因为陈水扁，记住陈水扁是因为有一天瞧了两眼电视，碰巧电视上说陈水扁在绝食，看到电视上的陈水扁（现在我还是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并不胖，我随口说了句“又不胖还减肥！”结果被教训了一顿，说我太脱离现实。
　　现实也没什么好，脱离一下现实也没什么不好，倒是有闲情转转山路、走走石板道就是好：）虽然我很喜欢做白日梦，也很喜欢胡思乱想，但我也喜欢真实地去感受，譬如在蜷缩在沙发里想象走在青石板上的精致情怀和真切地走在青石板上，都是我很愿意做的事。
　　从这条路去红豆树，虽然要翻越一座小小的山头，但几乎都是石板路，如此，已然是我喜欢的，况且是在秋阳下快乐地行走。
　　深秋，原本是凋零和苍凉的季节，说到秋，即便是想到了斑斓的秋叶彩林，我依然会联想到萧萧复萧萧的感觉，而路边的花儿却恣意地摇曳阳光而盛开着。乳白的、淡红的，单瓣的、复瓣的花儿，我不知其名，但我知其美，美到快乐，美到兴高采烈，美到忧伤，忧伤好时光如掌中的沙砾，总是会从指缝间漏掉。
　　当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我总是喜欢采摘野花儿，捧一捧花儿在手里，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快乐得象一朵花儿一样。那时年少，不知道花儿的温柔被我的掌心慢慢磨砺出了无奈的叹息，现在回头想，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虽然明知花即便不凋零在我的手中也会在风中枯萎，再不采摘路边的花儿，只在有时候用相机采摘花朵的美丽。
　　当我落在后面看花的时候，一位背着背篓的老人缓缓走来，穿着长长的衫子，耳朵还不好使，刹那间我忽然想起孔乙己来，这是一个标准的风马牛联想，我竟然有如此的奇思妙想。不过，当我站在那一堆废墟前，我再无什么奇思妙想，我想不到一个牌坊会招来厄运，会将风水彻底地掉头。
　　顺着那条我自以为象茶马古道的石梯山路翻过小山头，一边走一边欣赏田园和茶园，我们站在了一队废墟前。听路过的大婶讲，牌坊是贞节牌坊，是当年皇上准予修建的，牌坊的主人是一位老姑娘，终身未嫁。我想，终身未嫁的姑娘应该不只她一个，原来她哥哥是官员，所以有了皇上的赐予。但是牌坊修建好了后，牌坊前的十几家住户莫名其妙地死了人，后来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人们在一天夜里将牌坊砸碎，牌坊倒了以后，附近出了好几个读书人。
　　牌坊原是精致的，只是岁月雕刻着牌坊上的雕刻，将当年栩栩如生的人物风化了一些，模糊了一些，苔癣植物的衬托让牌坊多了沧桑与无可奈何。那个贞字和坊字被当做铺路的石板，千人万人从上面踏过，不知牌坊倒下的当初，人们从那两个字上面走过是什么心情，是如释重负的感觉么？我绕开那两个字而走过，有写路，或许真可以绕过，一些感伤，没有绕过的可能。
　　离开几步后我回头望，牌坊倒塌在一面风景里，是煞风景还是增添风景？我自问自答着这个问题，一会儿增一会儿煞，似是做着游戏，无休止的轮回游戏，而哪个答案都是对的又都是错的。后来在红豆树下的竹林里，我仰望洒在竹上班驳的阳光，无论风将竹叶吹向哪个方向，阳光总是洒下来，就象我们无论从哪条路走，最终还是到达这片竹林，或者，人们心中各有方向，无论绕道不绕道，总是向着一个方向。

2009-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