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的大政府时代：从世博会的“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说起

一：世博会突出了城市主题
　　全球金融危机一年多的时间，各国动辄推出了成千上万亿元的财政振兴经济计划，人们担心的以民族国家为形式的大政府时代就要来到。人们担心，贸易保护主义将会重来。
　　正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上海世博会召开了。可以说，一旦严重的贸易保护主义大行其道，那么上海世博会将会失去意义。
　　上海世博会的空前规模的盛装召开，表明世界性的趋势是，贸易互通压倒了贸易保护。
　　此次上海世博会的主题是“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上海世博会将城市作为主题，甚至超越了国家的含义。对于民族的包装，过去一直是由国家来代表的。大政府时代的国家，垄断了国内社会的一切，并在国际由贸易保护主义发展到战争主义，在这里包装成国家政府的民族主义，甚至成为了酝酿战争的起源地带。
　　而今天，城市作为一个超越了国家界限的全球化名称，突出地展示了那些民族可以被全球化被流行化的元素。例如上海世博会的非洲馆里，展示了被复原了面容的非洲有上万年历史的少女头骨，那些来自意大利、东京的服装设计师都蜂拥地来到这个古少女的面容面前揣摩未来可以服装化和时尚化的元素。
　　城市之间的区别，今天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地名那样含义单一，而是代表了深厚的创意和人文流行。例如，一说到米兰就想到服装，一提到纽约就想到金融，一提到香港就想到购物等等。
　　正是由于超越了政治和国家的界限，所以这次上海世博会，台北来了，朝鲜来了，这些都是生动的超越了传统政治的界限的例子。

二：城市政府的治理模式与国家政府的传统模式
　　城市与国家的关系是一个历史的沿革。城邦就是国家，在欧洲的历史上，古希腊和古罗马都是城邦统治型的国家。在今天，现代欧盟也是突出了城市的政府治理功能，例如城市市民的福利发展成为北欧的高福利社会的模本来源；欧洲的废气排放标准也是在城市的主导下制定出来的。
　　城市的市民来制定国家的标准，甚至是全球化阶段的世界通行标准，这一点，在欧洲的城市治理中是最明显最典型的。
　　因此，这次国际展览局将城市作为上海世博会的主题，淡化的是民族的界限，强调的是融合的元素。
　　城邦国家的特点就是，强调外来的资源和内部的民主。自从古希腊奠定了欧洲的政治传统，外来资源的利用和内部民主的发扬，就是一条不变的主线。
　　而传统的大陆国家，就不是这种城邦国家模式，而采取的是帝国模式。大陆国家的资源都是自给自足的，国家的产生是为了治水患或者家天下，所以这种非城邦的国家形式既不是民主的，也不是主张开放的。

三：对民族国家的敬畏感，让位于市民与政府的新合作主义
　　列宁写过一本书叫做《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写作的背景就是资本主义定期爆发的经济危机背景。经济危机不断强化民族国家形式和大政府形式，到了最后就是帝国。
　　自从上世纪，经济危机导致的国家机器强化成为一个规律，自从产生了几个帝国以后，民众对于危机时期的国家普遍都有一种敬畏感。
　　马克思写《巴黎公社的教训》的时候，针对的资产阶级专政还是一个市民类型的民主政体。到了列宁写《国家与革命》的时候，国家已经超越了市政府和市议厅的等级，上升到一种民族化的绝对政治机器的地步。
　　法国拿破仑时期创立的仅限于特殊时期的军队征兵制，到了经济危机导致的世界大战时期，成为一种国家主义的载体，成为一种常态。当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公民和失业的工人被以民族国家的名义普遍征为士兵的时候，大政府时代被强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到了21世纪，已经发生了亚洲金融危机、新技术泡沫危机以致目前正在发展的全球金融危机，失业的工人被组织成士兵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在全球化背景下，一种由政府与市民合作的新型治理模式被发现和重视了起来。
　　《布莱克维尔政治学百科全书》对合作主义的定义是：“合作主义是一种特殊的社会──政治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数量有限的、代表种种职能利益的垄断集团与国家机构就公共政策的产生进行讨价还价，为换取有利的政策，利益组织的领导人应允通过提供其成员的合作来实施政策。”
　　我理解这里的“代表种种职能利益的垄断集团”就是市民组织的经济化。
　　在这个背景下，北欧国家的劳动者高福利是由劳动者工会的谈判地位带来的，同样在这个背景下，欧洲国家的废气排放标准是由绿色和平组织的垄断性意见和绿党的广大选票号召力代表的组织谈判能力促成的。

四：美好的城市，是市民组织发育的城市
　　与上世纪经济危机期间，失业的民众被不安地组织到军队中，与这一点形成对比的是新的21世纪，即使发生了金融危机，新的合作主义盛行于全球化了的城市中。
　　今天，人们和汽车厂商都接受了欧洲废气排放标准，但是人们很少注意到，这些标准是在城市政府与市民组织的合作政治流程中产生的。
　　谁说政治不能产生经济效果，在欧洲标准的通行中，难道只是简单的一个两个公司的垄断利益在里面反映吗？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美国罗斯福总统一方面推出新政广泛促进就业，另一方面反对大公司的托拉斯主义，限制大公司垄断，以促进市场创业的活跃，间接促进就业。
　　因此，今天人们在注意到各个国家推出了数字庞大的财政振兴经济计划以后，也注意到了与之配套的不是简单的国家民族论，不是气势汹汹的贸易保护主义和动员劳工的民族主义情绪，而是各个国家在国际间的态度所代表的各国民众的合作主义沟通和协商。而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各国的城市中的新合作主义政治发展是一个很重要的贡献。
　　今天全球化的城市，已经成为一个超越了传统民族的地域概念的域名。城市在今天网络化时代，不是一个简单的域名，而是一个倡导新合作主义的政治发展。人们通过欧洲城市政治治理中新合作主义的发展，从成功地产生世界气候控制和排放标准这一点，看到了民众参与大政府时代和大财政时代的未来政治参与模式。
　　这一模式，不是对于国家的敬畏，而是广泛的参与和有深度的协商。
　　上海世博会，虽然不会展出欧洲产生的废气排放标准，但是，城市主题的提出，无疑是暗含着这样的政治提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