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的童年

　　少年不知愁滋味。谁不希望自己有一个快快乐乐的童年呢？可是，我的童年生活是在拾荒中走过来的。
　　盐亭县玉龙镇阳兴村烟顶山下，我有一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保妈，名叫朝明珍，今年80岁了。她给我讲了我的童年，眼泪不知不觉唰唰唰地往下淌。
　　1958年，我该上幼儿圆了，这时，大跃进、人民公社化运动轰轰烈烈如火如荼地开展，大办公共食堂，家家户户的灶被挖掉。生活艰辛起来。爸爸被钢铁上山热潮席卷到了何方呢，不得而知。心地善良、胆小如鼠的妈咪长期生病住院，什么水肿病、子宫病，无人照顾，后来竟饿成了半疯半傻。我象一个孤儿，一株见不到雨露阳光的小草日渐枯萎。那年月人人自保都成困难，有谁来心痛我、照顾我呢？好在苍天不绝我，这位好心的保妈，他们在搞大兵团作战的农场里把吃剩了的东西悄悄拿回来给我吃。伙食团里的大锅饭清汤寡味，有点干红苕叶子也不多，我吃过麻疙瘩，粗康，拉不出来。谈什么营养。保妈说，我走起路来打偏偏，四处流浪，随地坐卧。傍晚，一个人坐在自己家门口，别人养的小鸡飞到我的头上来栖息，我都不知道赶走它们。骨瘦如才，孤苦伶仃，幻想着吃饱穿暖，不知道那年月我是整么熬过来的。
　　1962年父亲从煤矿下放回来，我上小学是在赵家沟的一座老祠堂里，教书先生一张瘦削的脸，凶巴巴的，中等个儿。他经常爱用一个小斑竹棍子打我和同学们的手及屁股。许多时是哭着鼻子回家。老师如果不想打你，他的招就是要学生自己去打那教室里的木头柱子，让其他同学监视。印象最深的是猜狗子挨打最多。放了学我就必须参加劳动，帮助爸爸妈妈割猪草、牛草、挑末叶、捡粪、捡材。我一生最难忘却的是捡粪捡柴了。
　　那时，生产队长每天早早起来给每个社员派工，叫我们这群读书娃儿捡狗屎，人都没有吃那个还养狗啊。我们同龄的读书娃儿穿一条刷把裤，光着脚丫，一人背一个土背子，提上一只箢篼，浩浩荡荡出发，前面走的是一群牵猪赶牛的，后面就是我们捡粪的。如果那个小猪啦了一坨屎，就看那个娃儿眼睛尖，冲的快，先下手，我的个儿小，往往是抢不到的。记得有一回我们在玉龙镇的姚家湾捡粪，我们生产队六个娃儿，为了争夺一耙牛粪，和其他地方的五个娃儿发生争夺，争抢中，绍银用他的铁钩子把那群娃儿中的头儿的头碰出了血，满脸血糊糊的，霎时我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地逃跑回家。
　　说起捡柴，那是农活中的家常便饭，有那家人不去捡柴烧啊。当年农业学大寨。搞政治工分，早战夜战，缺吃缺烧。积肥运动，把所有田边地边上的杂草铲得一干二净，山上的茅草和小树都被那些人搞掉做了柴烧，处处荒山，一片精光。哪里去捡柴呢，实在难啊。我只有听父母的话，背起一个背篼，拿上一个砍刀出去。那时连三河场玉龙镇根本没去过。烟顶山是个古老的寨子，它的寨墙上还有极少的杂草，我瘦小的个儿，爬悬崖算是一把好手，只要崖缝里有草我会不顾一切地把它们搞下来。到处都捡光了，往往出门就犯愁，东山西山都不好捡，有一回无可奈何，怕回家挨打。我们几个娃娃就去别人的自留山上偷。闭到眼睛猛割，刚割了几把茅草就被守山的人发现了，他大喊拉背篼，山上山下大喊捉拿我们。我们吓得屁滚尿流，象滚疙兜一样往山下飞跑，逃回来后藏在自己家的红苕洞里不敢出来。
　　今天，回到生我养我的家乡，坐在烟顶山梁的那块大石头上，遥望古老的寨墙，回想捡柴的岁月，真是感慨万千。经过5·12大地震后，在党和全国的帮助下，灾后重建的农村焕然一新，家家有新楼，户户有存款。处处生机勃勃气象万千。昔日的荒山也是满目青翠，山下是一排排核桃树，田边地边有桑树，杂草丛生无人去理，块块责任田丰丰满满，百分之八十的农户用上了沼气，柏油路直通生产队的每家每户，老人小孩穿新衣，幸福写满了脸庞，看看他们春风荡漾，喜上眉梢。小学生读书娃娃再没有大人喊他们去捡粪捡柴了，他们放风筝、溜冰玩得多么开心。农村人的日子和城里人根本没有两样。敬爱的保妈身板硬朗，笑眯眯地，她还给我送来了核桃。紧紧握着老人家的手，一股暖流我感受到她对幸福生活的满足，对共产党的热爱。她笑着说，她和生产队里的其他妇女参加腰鼓队，经常跑龙泉高灯玉龙的先蚕庙山唱歌打腰鼓。
　　拾荒的童年是辛酸的。又土又俗的龙门阵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根本不值一谈。现在，时代进步了，我们伟大的祖国在伟人邓小平同志开创出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上奋勇前进，城乡巨变，面貌日新，城乡一体化，天天都是好日子。现在真是几千年没有出现的太平盛世啊。留下拾荒的童年，旨在写给我的后辈子孙，要他们忆苦思甜不忘本，幸福生活来之不易。生活上不能铺张浪费，工作上要勤学苦钻，思想上要不断进步，一句话紧跟党走，常怀一颗感恩的心，为建设和谐中国多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作者单位  盐亭县政协   赵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