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物之书》：一切失去的都将被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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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传时间: 2017-8-21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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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物之书》　　〔爱尔兰〕约翰康诺利 安之　　上海文艺出版社
　　一
　　“故事是有生命的，但是它如何生长，取决于读它的人。”──约翰·康诺利
　　《失物之书》是一部给成人们的童话，它也是一部给孩子们的现实。但此处请读者们注意，童话是纯净的故事；　是与许多仅仅勾勒现实的作品对比，一定要讲出点什么的故事；而不是愚蠢的故事。所以请诸位切莫先因一个名词而拒绝这样一种最古老的故事形式。
　　在故事的一开始，作者告诉我们，书是会说话的。有的书不仅说话，还吵吵嚷嚷。书还有不同的性格，天生下来有不同的功用。不仅如此，书也会经历世事变迁。“有一本在仔细研究了《圣经》　的基础上宣称世界将于一七八三年走向末日的书早就开始装疯卖傻了，它拒绝相信现在的时代是一七八二年以后的时代，因为那样一来就等于承认，它的内容是错的，它的存在仅仅是出于纯粹的好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一本写当前火星社会的薄薄的小书常常喋喋不休，说什么火星人已经撤到星球表面以下，现在正秘密修建巨大的发动机。它目前待在一排给聋子用的手语书中间，幸好它们听不见那家伙在说什么。”
　　这样的一段描写就十分能触动人的内心，使我们觉得作者像个顽皮可爱的孩子，而语言背后的含义又如睿智的老人。书有生命，这个比喻（在书中其实是一处情节，不能称比喻）十分令人欣喜的原因，在于它或唤起了我们这些生活在21世纪仍然读书的人的共识、共感。现代，读书的人尤为把书视作鲜活的伴侣；即使不读书的人，也往往对这种木制产品充满敬，甚至畏。可书究竟对人意味着什么呢？笔者在此只有一个浅薄的回答，即是给人以再一个未体验过的生命。说白了，书本就是和VR技术体验馆一样的存在啊。这无疑是最浅薄的回答，人人都有的体味。而一个作者大概也只有立足于这谦卑之地，去充当一个VR展馆而不是试图对人谆谆教诲，才可能做出动人的故事。
　　《失物之书》就用生动的描绘将我们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二
　　《失物之书》讲失去了母亲的小男孩戴维不得不面对父亲新娶的继母和新生的小弟弟。丧母的悲伤与对新家庭的不接受，双重冲击使戴维近乎崩溃。这时候，戴维受母亲声音的指引，走入一道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下文简称“失落世界”）。那是一个诡异的童话世界，所有戴维曾经热爱的童话在这里都成了另一个样子：小红帽成了猎人的童养媳；白雪公主令人厌恶而难以摆脱，小矮人想要谋杀她；糖果屋里的小男孩被吃掉了；睡美人的古堡里只有吸人精魂的女妖……戴维听到自己曾深陷其中的故事，却发现全然不是那样一回事。即使是在虚构的世界中，有的也只是缺憾和失去；他也再寻不回他的母亲。无奈，他只得在这个世界里努力找寻那本《失物之书》，以获得重回家园的力量。
　　这是一个讲失去的故事。戴维在不断地失去：先是他的母亲，然后是他自己的生活、他过去的幻想、他在失落世界的朋友、甚至他的人身安全都受到威胁。对过去的追忆不放招致了形形色色新的丢失。
　　人的命运就是不断地去“失物”。虽然也有不断的得到，但得到带来的喜悦总化不开失去带来的悲伤；得到的又总会复而失去，直至最后失去自己的性命，古话“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说的是差不多的心境。作者残酷地改变了童话，他的结尾却是温柔的。戴维从失落世界出来后又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失去，过了一个平淡而又富于沮丧的人生。而他在失落世界学会的就是接受失去。直到他在老而将逝之际钻进原来进入失落世界的树洞，闭上双眼。他看到了自己爱的人，“黑暗中，一切失去的都又找回来了。”
　　戴维从失落世界回来后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因此所有在失落世界的经历都可被解读成是一场昏迷时做的幻梦，压根不曾存在；而梦里的“黑童话”，则是他自己在阴郁时刻对童话故事的扭曲解读。这就使本书的意义不仅仅停留在一个奇幻故事。作者在书中许多时候有意混淆了现实与理想。戴维在失落世界的经历就是他的“理想”，而这本来理想的童话世界中有许多不堪的现实；戴维在死亡的时刻，死亡的现实命运又变成了理想的“天堂”意象，使故事的结局仍带着理想化的色彩。现代生活的人们本来就在现实中依附于理想而生存，理想又时时被现实打压，成为“幻梦”。戴维在热烈地追寻理想并进入失落世界时，由于对理想抱着的是紧紧抓住不放的姿态，没有得到任何理想；而理想在他经历了充满失去的一生，对现实已处变不惊、没有任何反抗的时候终于为他所有。善意的作者用这样一个“失去”的故事，最终给予我们一种信心：一切都不会丢。一切失去的都会在恰当的时刻被找回。（刘芷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