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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讯江平文化大革命时期的逆境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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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没风波里──江平和他的时代》书封
  导语:沉浮枯荣,出没风波,无论时代如何动荡,江平都用其生命之光,坚定地点燃希望之火,并将之散射到所处时代的每个角落。江平以他的不屈和对未来的坚信,写下了一本荡气回肠的生命之书,也留下了一部波澜壮阔的中国法治史。  本文节选自《出没风波里──江平和他的时代》全面地给读者勾勒出“江平和他的时代”的轨迹,向读者展示江平“出没风波里”的一生。

卖书避祸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风云突变,一切都急转直下,包括江平的命运。“文化大革命”初期,北京政法学院的“造反派”分为两个阵营:政法兵团与政法公社。政法公社以学生为主,部分较“左”的教职T参加,在力量方面处于优势地位。政法兵团是从政法公社分离Im来的一支力量,以教职T为主,势单力薄。
  对江平来说,两派的斗争在一定程度上是好事。作为“摘帽右派”,江平并没有资格参加“革命”,在“文化大革命”中只能“靠边站”,或者充当陪斗的角色。但从江平追求进步的角度来说,又迫不及待甚至巴望能够投身于“革命”的洪流。尽管现在看来,当时的“革命”全是负面的色彩,但在当时来说,“革命”是最好的意识形态,也是最好的护身符。
  最终,江平参加了一个属于政法兵团的战斗队。这在北京政法学院的“文化大革命”历史中,绝对是破天荒的,因为参加一个居于少数地位的战斗队,是要冒很大风险的。江平的主要任务是为他所在的战斗队写大字报。今天学界内外俱以得到江平的“墨宝”为荣,殊不知,江平在口述白传中依然幽默地白嘲:“我这毛笔字都是‘文化大革命’期间写大字报练出来的。”
  正因为身份上的瑕疵,江平的“革命鸿运”难以持久。1968年前后,两派斗争很激烈的时候,对方首先便从政法兵团构成人员的成分上找突破口。很快,政法公社的人便以江平的成分问题,发动对政法兵团的政治攻势。攻势一来,“摘帽右派”江平便被政法兵团抛出来,接受对方的隔离、审查和批斗。最后,江平便被清理出革命的队伍。这是江平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唯一一次蹲“牛棚”的经历。
  此后,像江平这样的“政治贱民”已经很难再进入“革命”阵营,而江平本人对所谓的“大革命”,亦已心灰意冷,除了帮助他所在的战斗队写写大字报之外,便半主动、半被动地在“诗书丛里觅快活”了。
  随着中苏的交恶,像江平这样有苏联学习背景的人,随时可能会被红卫兵斥为苏修特务,然后抄家、揪斗。江平在苏联时,节衣缩食省钱买了四大箱俄文书,回国时都费尽周折带了回来。但此时,这些书放在家里,却随时可能会成为里通外国的“铁证”。窗外的政治形势越来越紧张,江平惴惴不安,最终忍痛将这些书以两分钱一斤的价格,卖给废品收购站。
  1965年初,江平写下一首《五绝·追往有感》:
  西天朝圣祖,读经寒窗苦。
  谁知归来箧,卷卷皆粪土。
  诗后小注云:“苏联留学五年,省吃俭用带回五箱书籍。均当做废纸卖掉,心甚痛焉。”书籍变为废纸,知识成了粪土,江平个人亦在运动中惨遭戮心戮力戮身。这次第,怎一个痛字了得?!
  所幸江平在卖书避祸时,还是冒着风险留下了两本资料性很强的俄文著作:一本是有关资产阶级民商法,一本是有关罗马法。这两本书后来都派上了大用场。20世纪80年代初,江平在北京政法学院开设罗马法、西方国家民商法,所参考的主要资料,就是手头仅存的这两本俄文专著。

再婚
  1967年,已经鳏居十年的江平,终于走出离婚的阴影。在北京政法学院同事姚兆辉的介绍下,江平与同样是“摘帽右派”的东城区房管所干部崔琦相识相知,最终走进婚姻的殿堂,相濡以沫地一路走来。
  在崔琦的回忆中,当时的结婚仪式丝毫没有走进新时代的意味。两人头上都有“摘帽右派”的帽子;在“唯出身论”的年代,两人都出身于资产阶级家庭;两人都有父母亲要抚养,每个人的家庭负担都不轻……在这么一种境况下结婚,着实有点冒险。这也是为什么江平和崔琦早在1963年相识,但在拖沓四年后,才下决心一起结婚过日子。崔琦说:“当时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结婚。这风声什么时候会好呢?这运动什么时候结束呢?可别两个人刚结婚,又被革命的潮流给打死了。”
  决定跟江平结婚,崔琦也面临着来自各方面的非议,“现在人可能说我当时眼光不错,选择了江平。可是当时,大家却不这么说,人们常问我:出身好的人有的是,你为什么选择他呢?而且,你自己的历史、自己的出身也不怎么好。人家没明说,潜台词就是,你们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
  但无论如何,1967年9月,两人终于下定决心。“动荡了好几年,是该下定决心结婚了。否则的话,说不定‘文化大革命’中被打死,这辈子也就白来了。”崔琦有点自嘲。
  1967年9月28日,江平与崔琦举办了简单的婚礼。那一年,江平37岁,崔琦33岁。
  两个“摘帽右派”选择“文化大革命”初期结婚,的确需要一点“革命”的精神气概。尤其是在婚礼上,江平还破天荒地打上领带。以当时“革命”的眼光来看,这无疑是“大逆不道”的。
  颇有时代特色的讽刺在于,两个“摘帽右派”可以选择结婚,却选择不了结婚的日期。崔琦说:“当时决定结婚,找什么日子呢?你甭想10月1日,那是祖国的生日;而且,人家也说了,你也不能大张旗鼓,就让我们9月28日结婚。结婚时,也不能随便请人,这派请对了,那派请得不对了,这也麻烦。所以,我们就以家人为主,请很少的亲戚来家里坐坐,就算完婚。”
  决定结婚前,江平跟崔琦说了句书生气十足的话,至今让崔琦记忆犹新:“反正我和你结婚,每月就这69块钱,69块钱之外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你让我去借,这事我做不到。”
  当时江平每月的工资是69元,崔琦每月工资62元,加起来只有131元,这就是全家每月的生活费。这131元中,每月还要拿出20元,给两家的父母各自10元。崔琦手中可供开支的预算只有111元。
  1969年6月,江平和崔琦的第一个孩子江波来到人间。由于批斗别人时,崔琦经常被勒令陪斗,精神高度紧张,再加上生活压力大,医疗条件差,导致崔琦在生江波之前,连续四次流产。回忆起这段往事,崔琦依然充满忧伤:
  那时候生孩子,心情不好,流产了四个,江波是第五个。我是“摘帽右派”,一会斗这个,把你拉去陪;一会斗那个,把你拉去陪。你甭想安安静静待着。一般妇女本来就有习惯性流产,你一流流一串,关键是心情不怎么好。
  这第五个,还是大夫发了慈悲,不要造反派的介绍信,就冒着危险把我留下保胎。当时,没有造反派的介绍信,一般的大夫都不敢收我。可在当时,等造反派的介绍信开出来就晚了,如果我不去保胎,那我今生今世就没机会再做母亲了,那时候我已经36岁了。
  转眼间,江平和崔琦的长子江波已届不惑。四十年前替崔琦保胎的大夫,依然健在,已经八十多岁高龄。“这四十年来,每年逢年过节,我都去看那老大夫,我至今依然万分感谢他的恩情。要不是他,可能我们一个孩子也落不着。”
  近四十岁才初为人父的江平,当然十分欣喜,即兴写下《七律·纪念波儿出世》:
  谁遣此儿下尘河,未落人间已颠坷。
  抱婴床前沉百感,握笔案头发九歌。
  犀无梳处方知老,欢未成时几经折。
  江海行舟多险阻,愿汝长能耐风波。
  三年后的1972年,江平和崔琦的第二个孩子江帆来到人世间。但由于政治运动频仍,崔琦精神压力大,昵称为“小妹”的江帆不幸患有先天性智障。念及往事,崔琦依然痛苦不已:
  1972年生完第二个孩子,江平又去了延庆。生下来七斤半,挺好一大姑娘,可先天性是这样。到一岁八个月的时候,孩子还不会下地走。每天我早晨出去的时候,孩子还没醒;我晚上回来,孩子都已经睡了。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抚养这个孩子,孩子要是机灵,我说那真是出现奇迹了。按说我们的智力也不差啊,但生活压力、运动压力都很大,生出的孩子能够是精品吗?谭震林的第二次黑风又翻过来,哎哟我的妈呀,你说生下来孩子怎么会好?本来一儿一女挺好,看到女儿又这样,又没钱就给她治病,虽说那时候治病不像现在这样贵,但也得到处求医求人啊。
  无论如何,年过四十的江平夫妇,膝下有一儿一女。尽管还需要跟家人分离,生活中还面临着诸多困难,但江平和崔琦的小家庭,已经慢慢走出困境,江平灰暗的人生也有了不少亮色。
  对于两人携手走过的风雨历程,江平心存感激:“改革开放三十年来,我之所以没有‘后顾之忧’,全靠崔琦和崔家人的大力帮助。所以我的事业如果说有所成就的话,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有个贤内助。”

在安徽
  1971年,经历“文化大革命”几年折腾之后,按照中央指示,北京政法学院与许多国家机关、事业单位一样,前往安徽宿县五铺公社办“五七”干校。
  在安徽“五七”干校,远离“革命”的漩涡北京,江平等人尽管每天都有劳动和政治学习任务,但毕竟轻松很多,精神上也不用再那么紧张。
  在五铺公社,所有的生活事务都由江平和他的同事们分担。江平承担的工作,就是担任公社食堂的会计。这段时间,江平的心态应该说还不错。1972年他在安徽写下《七绝·接妻书有感》:
  夕阳火红慰沉沦,胜似彩霞变幻身。
  同是天涯沦落客,何必巫山才是云。
  不难看出,江平的笔端淡淡的愁绪与乐观次第铺陈,江平的心头亦是无奈与乐观并存。
  穷 途 末 路
  然而,好景不长,江平的命运再次发生突变。1972年4月,随着“砸烂公检法”的最新最高指示,北京政法学院“五七”干校就地解散,所有教职工都就地分配,北京政法学院从此暂时消失。
  那么,江平去哪儿呢?到了实际找工作的时候,他再次发现头上“摘帽右派”的紧箍咒又犯了。江平被分配到安徽宿县师范学校。可前往报到的时候,却遭到对方的白眼。像江平这样的“摘帽右派”,依然不属于革命阵营,分配时自然成为各方都不愿意要的累赘。
  北京政法学院1960级校友王淑琴毕业后分配在安徽。离奇又巧合的是,在江平穷途末路的当口,有一天居然巧遇当年的学生。且看看王淑琴的回忆:
  我毕业后被分配到安徽省的一个小县城,后来调到地区的“公、检、法军管组”。有一天在地委大院门口意外地碰到政法学院的两位老师,才得知学校在此地的五铺农场办“五七”干校,就要结束了,老师们也基本要被就地安排。也就是说,北京政法学院要彻底结束了!“文化大革命”不是加强无产阶级专政的运动吗?而培养专政机关接班人的学校却要被取消?令人费解。
  过了几天在街上不时看到衣着寒伧的老师们,甚至包括雷洁琼教务长夫妇。而我在当地工作的消息传到“五七”干校后,认识我的老师都来找我,有的是来坐坐看看、有的是路过借宿、有的是来托办事情……我尽力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有一天江平老师和宁致远老师在我政治学习的时候来了,我与他们俩都是自毕业后多年未见。感觉他们不是老了,而是有些灰头土脸,加上又是一身旧衣裳,完全没有了大学老师的风采,心里很不是滋味。老师们客气地表示想寄放一下行李,我在办公楼找了间杂物间暂时放了放,也就匆匆别过,这是1972年。
  江平在那一刻,一定是心如刀割。回首往事,当年意气风发地参加革命,千里挑一地公派苏联学法律,学习成绩优异提前回国,却再也没过上安分日子,甚至沦落到如此“叫天天不应、入地地无门”的境地,连找个工作都成为一种奢求。
  不幸中的万幸,是江平前往安徽时,户口还留在北京。既然安徽投身无门,还是回京从长计议吧,毕竟妻子还在北京,家还在北京。1972年,江平回到阔别一年多的北京。
源自:《出没风波里──江平和他的时代》陈夏红 著 法律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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